26
“……?”解雁行左看右看, 作為一個不明就裏的局外人,決定在別蟲的家事面前沉默。
陶立刻又将視線落在卻戎身上,嚴肅道:“宴會結束你跟我回家宅, 別以為雄父不管你,你就能無法無天……”
卻戎瞥了解雁行一眼, 見対方果然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本來被陶的自以為是勾起的怒意反而熄滅不少,隐隐作癢的拳頭藏在身後, 只輕哼了一聲:“上次踹你那腳是不是不夠疼, 還想讨打?”
“你——”陶上前一步擡手就要給卻戎一巴掌, 但後者怎麽可能讓他如願,随便攥住陶的手腕,再反向一擰。随着陶的一聲痛呼, 解雁行也恰在此刻出聲解圍:“不好意思,這位雄子,卻戎目前擔任我的貼身警衛一職, 恐怕暫時不能和你回去。”
卻戎見好就收,松開手站到了解雁行的側後方。既然解雁行願意為他出聲, 他也樂得把矛盾轉移過去, 畢竟雄蟲解決問題總是比雌蟲方便許多。他只需要扮演好一名骁勇又忠誠的騎士,誰來咬誰, 但非常願意聽命于自己的主蟲,這樣他攻擊陶的行為就從傷害雄蟲變成了忠心護主。
沉浸于美色的杜文思維停滞,理解話意也慢了半拍,直到解雁行溫和性感的嗓音在腦子裏轉了三圈才勉強聽懂, 随後他猛地回神,驚吼道:“警衛?”
他的聲音太大, 吸引了附近不少蟲子的目光。陶給了他一記眼刀,也難以置信地問解雁行:“雄子,你是說,卻戎是你的警衛?這是你們私下的行為嗎,你是不是……被他騙了?”
“沒有,我們簽署了雄保會蓋章的三方合同,中央軍部也下發了紅頭文件。”解雁行笑着說,“合法合規。”
陶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惹怒雄保會被整了,但念及宴會是由市雄保會會長舉辦,硬生生地忍住。
“雄子,您怎麽可以找他做警衛?”杜文着急道,“他有犯罪前科,藐視律法……如果您需要保護,可以到我們家來,很大,也非常安全……”
長發雌弟見他越說越離譜,趕緊扯扯杜文的袖子讓他注意一點,但杜文哪還管得了這些,甩開他的手越說越激動:“雄子,我也可以保護您,我還可以給您洗衣做飯,您需要什麽,我都可以……”
他臉色潮紅,仿佛已經沉浸在美好的未來當中,語速越說越快,随後突然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出現明顯一羊,被他羞恥地拿手臂擋住。
陶又氣又恥地閉上了眼睛,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長發雌弟慌張地看了眼解雁行,見雄蟲驚訝地後退半步,知道他們家的雌蟲給対方的初印象一定很糟糕,他本就遙不可及的夢更是破碎得徹底,只能難受又無奈地去攙扶杜文。
雌蟲癱軟在地的那一刻,解雁行下意識摸着鎖骨處後退了半步,卻戎注意到這一點,立刻湊到他耳邊道:“你的雄蟲素沒有紊亂,更何況他還貼着阻斷貼。是他自己太激動,意淫過度,自己把自己的易感期逼出來了。”
“……是嗎,”解雁行微微松口氣,“那就好。”
沒想到這一點小小的騷亂都驚動了謝帕德,他到來的速度非常快,還帶來了兩名宴會的服務蟲員,他們貼心地給杜文準備了遮擋的圍布,并且帶他去樓上休息區更換衣物。長發雌弟羞着臉跟随同去,陶也覺得沒什麽留下來的必要,深深看了卻戎一眼,領着他始終沉默不語的雌君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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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們帶來麻煩了。”謝帕德朝解雁行點了下頭,“拍賣馬上開始,請二位雄子盡快回到座位上。”說罷,他又匆匆離開。
看了一整場好戲的韓霂倒也不覺得掃興,樂呵呵地回座位坐好,又和解雁行用“加密通訊”聊起了見聞,還交換了聯系方式。
大約一刻鐘後,歌手和舞者退去,整個會場燈光暗下,主持蟲正式登場。開場白,介紹主辦方,表明拍賣的意義以及善款去向,雄保會會長上臺講話等等一系列流程有序進行,直到韓霂打了個哈欠,拍賣會才正式開始。
昏暗的環境下,解雁行聽到了非常輕微的衣服摩擦聲,韓霂的一名雌侍忽然蹑手蹑腳地走到他身旁,半跪在座椅邊,用氣音詢問:“雄主,感到無聊了嗎,要不要我為你做一點有趣的事情?”
解雁行疑惑地小幅度側過臉,想看這名雌侍要和他的雄主做什麽有趣的事情,但緊接着他就聽到一道清晰的聲音,雌侍單手撩起頰邊的長發,挺直腰杆,但低下了頭。
解雁行:“……”
韓霂雖然対自家雌侍的提議很心動,但畢竟今日有老鄉在場,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他輕咳一聲,拿手掌擋住了雌侍的臉,在他下巴上逗貓一樣搔了搔,“不用了,回去再說。”
雌侍被拒絕了倒也沒有多少羞恥的情緒,只不滿地哼一聲,帶着繞的嗓音像蠍子的尾勾一樣,撓在了最羊的地方,纏得韓霂恨不得将他。等雌侍回原位站着之後,韓霂有點心虛地看了解雁行一眼,發現対方注意力全放在了主舞臺中央,發現他的視線之後還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但總覺得対方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本次慈善拍賣總共三十件拍品。有藝術品例如花瓶、金飾和字畫,也有飛車和很特別的車牌號,最有趣的還有某某即将成年的高等雄蟲的蛋殼碎片,居然在幾位有錢蟲家的雌蟲競相擡價下,拍出了一個天文數字。
情況雖然離譜,但這些善款終将流向需要幫助的幼蟲,也算是好事一件。
景鳴晖實實在在地出了一把血。最後一件拍品是一顆天然的黑色鑽石項鏈,色澤誘人,精美罕見,光是介紹它的歷史就花費了十分鐘的時間,更別提蟲族以深色為尊,最後的起拍價為500萬星幣。
財大氣粗的景鳴晖第一次喊價就直接在後面加了一個零。
也有蟲和他競拍,但誰能受得住這位全球首富直接添一位數的叫價法,很快,這顆寶石就以6億成交價被景鳴晖收入囊中。
司儀在聚光燈和萬衆矚目的視線裏将項鏈托盤交付在B區首位就座的景鳴晖,後者神情冷淡地在拍賣合同上簽下名字,終端直接劃賬,然後取走項鏈,朝身後勾了勾手,岚鶴從陰影中俯下身,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什麽事情,這枚價值六億的項鏈就挂在了他的頸項上。
“哇哦。”韓霂跟着其餘蟲子鼓起了掌,“典型的霸總爽文男主了這是。”
“那你呢?”解雁行笑着問,韓霂也給他一個笑:“種馬文男主。”
“那我呢?”
“……嗯,”韓霂被難住了,“不好總結,這個問題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拍賣結束,雄保會會長阿庫勒再次出面發表了一番感謝宣言,然後宣布宴席開場,接下來還有精彩演出,請了明星來演出雲雲。大廳中央餐車上的點心全部更換成正餐,供餐會的蟲族任意享用。
韓霂讓自家雌侍随意行動,自己也打算去尋覓他的第九名雌侍。這次解雁行并不打算參與,雖然先前艾達明确表示他的雄蟲素紊亂已經随着覺醒走向穩定,但因為出現了杜文在他面前癱倒的事件,雖然和他的雄蟲素無關,但解雁行還是心有餘悸,來參加宴會本就是存了些許的僥幸心理,穩妥起見,還是不要亂蹿了。
可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沒過一會,鄰座的一名雌蟲忽然走過來,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一番,大致就是什麽家族的第幾名雌蟲,家裏有多少雄蟲,自己是什麽學歷、職位。
就很耽誤解雁行聽相聲。
好在大家族的雌蟲們都非常講禮節風度,被婉言拒絕之後雖然遺憾但并不糾纏。但這樣連續被打擾也讓人無奈的,解雁行看了看臺上的飲品,都是冰涼的酒水,他擡頭在周圍掃視,很快就找到一名恭候多時的服務蟲:“麻煩給我拿一杯熱水。”
服務蟲快速點頭,離開之前下意識看了解雁行身後的卻戎一眼,又連忙垂眸離開。
戰場摸爬滾打多年的卻戎何其敏銳,正好景鳴晖帶着岚鶴在這時來找解雁行說話,他借故離開,雙目變為黑底豎瞳,追着那名服務蟲的氣味和痕跡一路追尋,遠遠地在一個避開監控的角落裏發現了他的蹤影。
他端着一個托盤,盤子中央是一杯熱水,而他的身邊站着一名黑色條紋禮服的雌蟲,正皺着眉說些什麽,兩蟲隐蔽地交換了什麽東西,接着快速分別。
卻戎認識這名黑條紋雌蟲,克裏普,是剛剛解雁行的搭讪者之一,家庭背景強大,雌父是學院副院長不說,他的雄父極其罕見的是中央軍高官,聲名在外,軍中愛慕者無數。更重要的是,這蟲在學院的時候和卻戎有過節,産生過節的原因也很詭異——賓和卻戎不対付好歹還是因為兩蟲同為高等軍雌,經常互毆所以互相看不順眼,而黑條紋雌蟲則純粹是因為卻戎拒絕了他雄長盧斯恩的求愛,所以單方面将卻戎拉進了敵対列表,帶頭搞小團體排擠卻戎。
——你知道你拒絕了誰嗎?你拒絕了天神的愛。大概就是這種令蟲無語凝噎的畫風。
克裏普対此還非常理直氣壯,他認為卻戎拒絕他的雄長,很可能會害得脆弱如菟絲子一般的盧斯恩抑郁痛苦,從而雄蟲素衰竭,調理不好的話嚴重者甚至可能導致死亡,所以卻戎拒絕示愛的這個行為約等于——弑雄。
事實上,雄蟲是脆弱容易出現心理問題,但絕対沒有這麽脆弱,被拒絕一下就能要死要活。雄蟲素短暫發生幹涸情況,只要及時調整,也很快就能恢複。一旦碰到哪只雄蟲天天把抑郁挂在嘴邊上,那他一定是裝的,實際上心理素質比誰都強悍,臉皮厚得要死。
卻戎知道自己被針対的原因之後也沒対克裏普客氣,逮着訓練機會就揍他,還抓住他欺淩舍友的小辮子,剝了他靠後門取得的學生會幹部職務。當初卻戎因弑雄罪處于審判期的時候,克裏普幸災樂禍地在星網上列舉了一系列他學生期間就“作奸犯科、飛揚跋扈、徇私枉法”的罪證,其中就包括卻戎対待雄蟲(即他的雄長盧斯恩)十分殘忍(即指直白拒絕了追求),從那時就已經有了弑雄的潛在犯罪心理,在法庭上還成了攻讦卻戎的工具。
克裏普和服務蟲分別後,後者整整衣服,做賊心虛地左右看了看,随後動作端莊地從角落裏走出,托盤裏擺着一杯下了藥的熱水,這就要給某位可憐無知的雄蟲送過去。
至此,卻戎也迅速沒入蟲群之中,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解雁行身後。
既然警衛歸位,公務繁忙的景鳴晖使命達成禮貌告辭。幾乎他前腳剛走,服務蟲後腳就來到解雁行的身邊,“您好,您的熱水。”
“謝謝。”解雁行将水杯拿在手中,卻戎面無表情地看着服務蟲規矩地退到一邊但眼睛仍舊多次瞥向解雁行,觀察雄蟲的行為。他還看到黑條紋外套的克裏普出現在不遠處,焦急又期待地遠眺着解雁行的動作。
而対于這一切,解雁行都毫無察覺。
他低頭感受了一下杯面氤氲的熱氣,将下唇抵在了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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