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5)

“是。”

待到那刑部侍郎離去後,楚殇桓手中握着折子,身子輕靠在桌邊站了許久。

一直到太陽夕照,光線透過紗窗射在他的指尖,他才略動了動身子,走到一個侍衛跟前輕聲吩咐了幾句,便見那侍衛一個躬身,答了聲:“是”就離開了。

晚膳時分,楚殇桓來到前廳的時候,桌上已經擺齊了菜。靜夕,覺禪清淵和楚菁菁正坐着不鹹不淡地說着話。

楚殇桓看到靜夕,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只見楚菁菁正和靜夕說着什麽,她并不多話,只是微笑着。

在楚殇桓的印象中,那一年秋天,在楚宮的禦花園中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望着一片開得正好的銀蓮花微微地笑着。帶着絲絲的心不在焉和點點虛無缥缈的表情。

看着這樣的靜夕,讓他不禁想起那春日陽光最美的時刻,片刻停留在花間的蝴蝶,身姿絢麗,卻自顧自地美麗着。

她被人深愛着,卻渾然不覺。可是愛着她的人,卻甘之如饴,連一絲的埋怨都無。

“皇兄!”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楚殇桓被楚菁菁的一叫,回了神,沖着他們淡淡一笑,走進前廳坐到靜夕對面。

楚殇桓看了眼覺禪清淵,寒暄着說:“覺禪将軍,在王府還住得慣嗎?”

覺禪清淵也只是回以一個淺笑,說:“三王爺客氣了。”

“皇兄,方才覺禪将軍答應了我和三嫂,明日和我們一同出去游玩呢,你也一起去吧?”

楚殇桓聽到楚菁菁這麽說,沒有直接答應,反而望着靜夕問了聲:“真的?”

靜夕輕輕點頭,說:“王爺與我們同去嗎?”

楚殇桓深望了她一會,溫然答到:“好。”

夕煙,你想要的,我從來不忍心拒絕。

靜夕只覺得的今日的楚殇桓十分的不同,可是一時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麽。

一餐飯下來,除了楚菁菁因為明日的出游滿心激動,說個不停之外,其餘的三個人都各懷着心事,氣氛也不算多麽地好。

待到楚菁菁和覺禪清淵回了客房,只剩楚殇桓和靜夕兩個人坐在廳中。

靜夕只覺得楚殇桓今日的目光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炙熱,似乎還帶了些從未有過的酸楚。

一開始,她只裝作沒有感覺到楚殇桓的目光,自顧自地望着門外的月色。過了許久,靜夕實在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得收回眼光,對上他熾烈的雙眸,輕揚嘴角,說:“王爺,靜夕臉上有花不成?”

楚殇桓也抿了抿嘴角,說:“夕煙曾經說過我的眼神似痞子,王妃覺得呢?”

他很清晰地看到靜夕聽完他的話,手指輕輕顫了顫,臉上卻平靜地反問道:“王爺希望我怎麽答?”

“若王妃是夕煙,你會這麽答?”

“可惜我不是夕煙,并不曉得她會怎麽答。王爺若無事,靜夕先回懷夕院了。”說着便起身往外走。

楚殇桓一個箭步,拉住了靜夕,将她緊緊抱住,絲毫不理會她的反抗。

在早上,在他知道她就是夕煙後,他就想如現在這般擁她在懷,感受她,感受她就在自己身邊的真實感。

他輕輕将下巴抵在靜夕的發頂,喃喃道:“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肯正視我的心?”

靜夕只是沉默不語。

楚殇桓,你又何曾知道,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解不開的仇恨,我該會多麽肆無忌憚地愛着你。

☆、37:陸婉晚的疑問

第二日一大早。四個人便坐上馬車出了王府。

他們先來到錦樓喝早茶。

這時時間尚早,錦樓并沒有很多人。

楚菁菁開口說:“咱們就坐大堂吧,那邊靠窗的位子好不好?”

于是四個人便在一樓南邊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普洱,一壺碧螺春和幾樣點心。

大堂裏除了他們,還稀稀拉拉地坐了三兩桌人,因為人不多,所以楚殇桓他們能很清楚地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奇怪,你們有沒有看到今早起來,那些城門的守衛怎麽忽然少了一半?”

“你還不知道啊,那幾起官員被殺案的兇手抓到了。”

“真的假的?兇手是誰?”

“這可是三王府的侍衛親自确認過的。當然是真的。據說是那左相身邊的一個叫趙廷奂的幕僚幹的。”

“是啊。據說這個幕僚從六年前便跟着左相,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左相的賞識,還成日被那些來左相府做客議事的官員嘲諷。

于是便策劃了這一箭雙雕的殺人案,既為自己報了仇,又弄得左相一身腥。”

“這麽說,左相是被陷害的?那皇上會傳他回京嗎?”

“皇上聖旨已下,怕是不會那麽容易改的。”

覺禪清淵和靜夕聽到那些人說的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中都覺得有些奇怪。

覺禪清淵開口問楚殇桓:“三王爺之前說兇手來自西北,如今怎麽又變成了左相的幕僚呢?”

“是啊。如今這起官員被殺案已經結案。對覺禪将軍,本王十分抱歉,害你白白跑這一趟。”

覺禪清淵心中雖懷疑,但也覺得這樣的結果對靜夕而言再好不過,便不再多問什麽。

反而是靜夕,心中覺得此事不像表面那般的簡單。一夜之間,她所有的麻煩和危機都解決了。

難道……

她忽然轉頭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楚殇桓,卻見他一臉的平靜。

靜夕一時間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四個人喝完早茶,楚菁菁又說要去城西聽戲文,于是四人便又來到城西,找了一家看戲文的戲樓。

正準備進去時,他們聽到有人喊了聲:“三王爺。”

靜夕一看,原來是許久不見的陸婉晚。

陸婉晚今日穿了一身素藍色的衣裙,頭發绾起,看起來清瘦了許多。

靜夕想起之前對她的誤解,又想起害她受的苦,心中便覺得十分歉疚。

而楚殇桓見到是她,也停住了腳步。

陸婉晚朝着靜夕笑了笑,對着楚殇桓說:“三王爺,我可以單獨與您說幾句話嗎?”

靜夕聽到她這麽說,便和覺禪清淵,楚菁菁先進了戲樓。

“王爺,婉兒聽說找到了官員被殺案的兇手,是爹爹曾經的幕僚趙廷奂,這是真的嗎?”

“是的。”

“如今既然已經查出我爹爹是清白的,王爺可否請皇上撤銷當日的決定,讓我爹回京?”

“婉兒,父皇親自下了聖旨,只怕短時間內是不會改變主意的。等過些時日,本王再向父皇說說吧。”

“好吧。那婉兒就先替我爹爹謝謝王爺了。婉兒就不打擾您了。”

說着,陸婉晚剛準備離開,卻看到那大皇子楚嚴桓朝着他們迎面走來。

楚嚴桓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楚殇桓和陸婉晚,笑着問到:

“三弟和婉兒怎麽在這?”

陸婉晚微微作了個福,答道:“大王爺,婉兒剛巧遇上三王爺,便想問問三王爺關于我爹爹的事情。”

楚嚴桓深望了一眼楚殇桓,又看了看陸婉晚,笑着對她說: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的。”

“皇兄此話似乎另有所指。”楚殇桓淡然開口道。

“呵,三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明天晚上父皇設宴招待覺禪将軍,三弟,咱們明日再好好聊聊。”說完便離開了。

陸婉晚聽到楚嚴桓如此說,直覺這話說的是關于她爹爹,可是一時間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

當下也不再多想,又和楚殇桓道了聲別,然後往“嬌容勝花”走去。

而這廂戲樓中,覺禪清淵看着靜夕心不在焉的樣子,心知她一定在想早晨在茶樓聽到的關于兇殺案的事情。

覺禪清淵輕輕拍了拍靜夕的頭,安撫地說:“丫頭,專心看戲。或者看看我這張俊臉也不錯。”

靜夕感激地朝覺禪清淵笑了笑,“謝謝你,大耳。”

楚菁菁望着他們之間那渾然天成的默契,心中便泛起絲絲的心酸。

覺禪清淵的眼中只有三嫂,從來不看她。可是偏偏她的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他。

這樣酸澀的滋味,楚菁菁還是第一次品嘗。她卻不敢表現出來。

因為她知道覺禪清淵對靜夕的在意不是現在的她可以撼動的。

這時,她看到楚殇桓走了進來,心中一喜。于是甜甜地沖着他喊道:“三哥!我們在這裏!”

楚殇桓走近他們,依舊是靠近靜夕坐着。

他聞到靜夕身上隐約傳來的香味,心中頓時覺得平靜下來。

夕煙,如果我為你一點點撫平你的仇和恨,

你能不能,放下這一切,好好的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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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是烏龜爬字。真的很慢。好困。今天實在撐不住了。明日一定多更兩章。

☆、38:俗世茫茫,天意渺渺

這時,戲臺上的帷幕輕輕拉開,那出場的花旦穿着一身鮮紅色長水袖戲服,小步快走來到臺中間,娓娓唱起:

洞房夜,紅燭映,夫君深醉。

奴家今日嫁入仇人家,只為報那血海深仇。

怎奈他清面玉宇,一時間,迷了眼。

俗塵茫茫,天意渺渺

聲音清亮婉轉,輕轉身回眸處,萬般風情,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看臺上的人為她喝彩。

靜夕聽着那花旦所唱之詞,忽然憶起自身。

俗世茫茫,天意渺渺

心中唏噓,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正準備喝,

“三嫂!那是我的茶杯!”

靜夕被楚菁菁一喝,方才發現自己竟然拿錯了杯子,慌忙放下,抱歉地說着:“我一時大意了。”

楚殇桓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朝着靜夕溫柔一笑,并不說什麽,繼續看着臺上的戲。

之後,每當靜夕準備伸手取茶杯的時候,楚殇桓便會先她一步将杯子遞到她面前,又時時喂她吃些生果茶點。

好幾次靜夕都對他說:“我可以自己來。”

楚殇桓似沒有聽到一般,眼睛一直望着戲臺,手下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止。

害得靜夕到整出戲文唱完,俏臉都是紅着的。

好在這戲樓燈火暗,其餘三人倒也沒有注意。

一直到四人聽完戲,出了戲樓,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楚菁菁才看到靜夕依稀泛紅的臉,壞壞一笑,開着靜夕的玩笑道:“三嫂,我還從未見過皇兄如此待過一個女子呢!

我看我三哥哥啊,大概恨不得将你變成那手指大小的糖人,好讓你天天都伴他左右。”

聽到楚菁菁如此一說,靜夕好不容易漸漸恢複正常的小臉又迅速地紅了起來,于是說:“公主,除了我,你又何嘗見過三王爺與其他女子一起的樣子?”

楚殇桓聽到靜夕這麽說并不惱,反而大笑起來,眉眼俱笑地望着她問:

“王妃這是在吃醋嗎?”

覺禪清淵看着靜夕臉紅的可愛模樣,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靜夕雖然自小與他親近,卻從未像現在這般表現出小女人的嬌羞。

丫頭,原來你心中的人,竟是楚殇桓嗎?

如此難解的死局,你要如何一步步走下去?

靜夕看到覺禪清淵一路沉默,便憂心輕聲問道:“大耳,你怎麽了?”

一時竟忘了回答楚殇桓的問題。

覺禪清淵看到她望着自己擔憂的眼神,心中一暖,笑說:“我擔心明日參加楚帝安排的宮宴,我一人喝不過那楚國的猛将們。怕到時喝醉了,沒人擡我回王府。”

靜夕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勉強。

深夜。懷夕院內室

楚殇桓回府後便一直在書房辦公,直到深夜才回到懷夕院。他走進內室,卻沒有沒有看到靜夕,正準備出門去尋,卻看到靜夕帶着朵拉和阿麗亞進屋。

他上前一步,将靜夕擁在懷中,問道:“這麽晚,去哪了?”

“只是在院中散步而已。”

靜夕任他抱了一會,輕輕推開他,走到茶桌前坐下。“王爺,今日京中的兇殺案一事,是您差人做的吧。”

楚殇桓望着眼前這個對他時而親近時而疏離的人兒,心中一陣凄苦,輕聲道:“王妃果然消息靈通。”

“王爺為什麽幫我?”

楚殇桓慢慢走到她身旁,問道:“靜夕,殺人并不會讓你快樂。收手吧,好不好?”

靜夕擡頭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的夜空,輕道:“靜夕已置身囫囵,若不能繼續,便只有一死。只怪王爺當日不該答應與我成親,你若不應,我便無此機會。”

楚殇桓重重嘆氣。

“本王後悔過許多事,後悔過當年沒有保護好夕煙;後悔過錯失了與夕煙相守三年的時光;也後悔沒有一早認出你。卻獨獨不曾後悔過當日答應與你成親。夕煙,到了此刻,你依然不願與我坦白嗎?”

楚殇桓緊盯着靜夕,卻見她依舊笑着反問:“認了又如何,王爺難道想當這一切未曾發生過嗎?我記得我告訴過王爺,李夕煙三年前已經死了。”

楚殇桓凄然開口:“難道,此刻你的心中只剩下恨了嗎?你曾經說願做我眉角一顆痣,與我共生,共死。靜夕,為了我,放下吧,放下心中的怨恨。”

靜夕靜默片刻。開口道:“那些前塵瑣事,我早已忘了。王爺也忘了吧。”

“靜夕!”

靜夕忽然直視楚殇桓的雙眼,問道:“王爺有什麽立場讓我放下?若我有一日将你敬愛的父皇分屍,你能做到放下心中的仇恨嗎?”

楚殇桓踉跄着後退幾步,跌坐在床邊。

☆、39:難解之局

第二日。

今日因為楚帝晚上宴請覺禪清淵。楚殇桓帶着楚菁菁一早便進宮準備相關的事宜了。

而靜夕則和覺禪清淵一起一直等到黃昏時分才坐車來到宮門外。

守衛的侍衛一看到覺禪清淵和靜夕下車,便急忙帶着他們去了建元殿。

這還是靜夕回到楚京後第一次來建元殿,望着這滿目的紅牆高瓦,心中便思念起她的父親來。

身上的氣氛也開始冷冽起來。

可是她知道,既然選擇嫁給了楚殇桓,總是免不了要與那人見面。

覺禪清淵察覺到她的不适,在她耳邊輕輕說:“丫頭,沒事吧?”

靜夕輕輕搖了搖頭,笑着對他說:“我們進去吧。”

此時建元殿中除了皇帝,後妃,一般的朝中大臣都已經入了席,見到覺禪清淵和靜夕進殿,都紛紛與他們寒暄起來。

楚殇桓看到靜夕進殿,便起身走到她和覺禪清淵的面前,對覺禪清淵說:“将軍,與本王和靜夕同坐吧。”

說完,牽起靜夕的手往座位走去。楚殇桓和靜夕一桌,覺禪清淵在緊挨着他們的桌前坐下。

靜夕剛坐下,便覺得一道目光緊緊地追着她。她放眼望去,便看見大王爺楚嚴桓正好坐在她和楚殇桓的對面,此時正一臉玩味地看着她。

靜夕心中不悅,臉上卻朝着他淡淡一笑。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沈貴妃駕到!”

随着太監的一聲喊,殿中所有的人都起身行跪拜禮。只有覺禪清淵,因為并非楚國臣民,只是躬身朝着楚帝行了個禮,道:“覺禪清淵參加楚國陛下。”

楚帝帶着皇後和沈貴妃入座,說道:“覺禪将軍有禮了。衆位卿家也平身吧。”

楚帝一臉随和的問覺禪清淵道:“覺禪将軍來楚京兩日,朕一直繁忙,今日才得了空一盡賓主之儀。覺禪将軍莫怪。”

“陛下客氣了。小王此次前來一是為了楚國和淵源的邦交,二則是因為靜雅王妃牽挂妹妹,特別關照我要來看看三王妃。三王爺更是悉心款待,帶着小王四處游玩。今日又蒙陛下招待,小王回去定然會告訴大汗楚國待客的誠意和用心。”

“好!好!覺禪将軍無須多禮,快快入席,咱們邊喝酒邊聊如何?”

“是。”

覺禪清淵話音剛落,建元殿中便響起了樂聲,接着便有歌舞節目助興,氣氛也算熱絡。

楚殇桓自從楚帝進了殿,便一直注意着靜夕的反應。

只見她一直低頭握着手中的酒杯。

楚殇桓疼惜她,不停地往她的盤中夾着菜,可是靜夕卻絲毫沒有動過筷子。

此刻如果靜夕手中有劍,她一定會忍不住沖到殿中間将劍插入楚帝的胸口。

可是如今,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忍着心中的恨意。

臉上卻再也裝不出平時那般雲淡風輕,只得微微低着頭。

楚殇桓實在不願意看到靜夕拼命隐忍的樣子,于是開口問她:“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見靜夕點頭,楚殇桓便和沈貴妃說了一聲,帶着靜夕來到了禦花園的長廊。

此時雖然是夏天,可是到底是晚上,更深露重,靜夕又只穿了一件淺紫色的紗衣,夜風吹在她身上,她便感到一陣涼意,身子也輕輕顫了起來。

楚殇桓見此,便伸手擁她入懷,讓她的頭靠着自己的胸。心疼地說:“你這又是何苦?”

靜夕聽着他強壯的心跳聲,聲音極輕地說:“楚殇桓,你不會懂。你父皇如今的風光一時卻是建立在我爹爹的毀滅上。我們注定此生只能是仇人。為什麽,你還要留我在身邊?難道你不怕有一日,或許是我殺了你的父皇,又或者是你的父皇殺了我?”

楚殇桓聽着她的話,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痛。

他不願意失去她,哪怕她是帶着刻骨的恨來到他的身邊,哪怕她再不是三年前那一心待他的李夕煙。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一日,她會離開自己,他的心就無法克制的劇烈疼痛起來。

如此想着,他猛然放開抱着她的手,咬着牙說:“哪怕我死,亦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

說着,将靜夕獨自留在長廊,轉身離去。

靜夕望着他的背影,只覺無力而倉惶。心中苦楚而不能自己。

這樣糾纏難解的局,楚殇桓卻死死地拽着她,讓她進退無門,陷入兩難的困仄之地。

☆、40:讓人捉摸不透的大王爺

“三王妃真是好雅興,一個獨賞一輪明月。”

靜夕看清來人,微微一福身,淡淡道:“大王爺不是為了賞月來的吧?”

楚嚴桓側頭望着她:“伶牙俐齒的女人并不讨男子歡喜。”

“女子活着并不只有取悅男子這件事可以做。”

“哼!你當着三弟的面也是如此巧舌如簧麽?”

靜夕盈盈一笑,“大王爺似乎對我們夫妻之事格外關心。”

“本王問你,官員被殺案件的那個所謂兇手,是三弟安排的吧?”

“大王爺似乎問錯了人,這事你該問三王爺去。”

楚嚴桓此刻忽然靠近靜夕,雙眼直直的望着靜夕說:

“三王妃,不要怪本王沒有提醒你。有些事,本王有辦法知道,其他人一樣會知道。”

正在他轉身準備離去的瞬間,忽然一群黑衣蒙面人前後将楚嚴桓和靜夕圍住,劈刀便往靜夕站着的方向砍去。

楚嚴桓心中一驚,一手快速伸手攬住了靜夕的腰,将她護在身旁,另外一手一掌打在一個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吃痛倒地,昏了過去。

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黑衣人這時又忽然上前欲越過楚嚴桓抓住靜夕,卻被他一個反手重重按在地上,楚嚴桓按着他的頭用力一轉,黑衣人即刻便斷了氣。其餘的幾個人見此,也知道今日恐怕沒有機會再得手,于是幾人互看一眼,各自縱身逃走了。

靜夕一路看着楚嚴桓和黑衣人的打鬥,心中暗思:很明顯這群人是沖着她來的。可是這裏是皇宮,守衛森嚴,怎麽會有刺客?

還有這楚嚴桓,今日居然會出手救她,更是讓她想不到。

這樣想着,靜夕便忙向楚嚴桓道謝:“多謝大王爺方才相救。”

卻不記得此時楚嚴桓的手還在她腰間。

楚嚴桓望了她一眼,開口道:“換了其他女子,見到這樣的場景,只怕就算不昏死過去,也會吓得臉色發白。你卻如此鎮定自若。你,讓本王越來越好奇了啊。靜夕公主。”

“你們在做什麽?!”

靜夕剛想開口回楚嚴桓,卻忽然聽到一個十分生氣的怒喝聲。轉頭一看,居然是那去而複返的楚殇桓。

“大皇兄,可以放開本王的王妃了吧?”

聽到楚殇桓如此說,靜夕才發覺此時自己正被楚嚴桓輕擁着,連忙退開一步和楚嚴桓拉開了一點距離。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反而讓此時的楚殇桓更加的火大。

楚嚴桓卻絲毫不覺有什麽,輕松地說:“三弟可要小心保護好自己的王妃啊。”

又轉頭望着靜夕道:“三王妃,好好想想本王的話。”

說話間,讓不遠處一直随行的侍衛上前将地上的兩具屍體處理幹淨後便離開了。

靜夕望着楚嚴桓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想:這楚嚴桓演得是哪一出,什麽叫好好想想他說的話?他說的什麽話?出手救她不說,仿佛還想要告訴她一些她并不知道的秘密。

他想要做什麽?

可是靜夕這番動作望在楚殇桓眼中卻像是她舍不得楚嚴桓離開一般,心中怒火更盛,拉着她的手讓她面對自己,說:“竟然跟大皇兄一起賞月,恩?”

靜夕只覺得楚殇桓這醋吃得無緣無故,便不與他多說,自顧自離開長廊回了建元殿。

從建元殿宮宴結束一直到回到王府,兩人都沉默不語。

楚殇桓是為了她和楚嚴桓竟然單獨私會而惱,靜夕則看着他一路陰郁的模樣,心中只覺有氣。明明是他将她獨自丢在長廊中,如今還沒頭沒腦地吃起了醋。

兩人回到懷夕院後,靜夕更衣沐浴完之後,回到內室,便看到楚殇桓已經睡在了床榻上,閉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靜夕今日也是忙了一日,又多少受了點驚吓,便不多想,在他身邊輕輕躺下。

就在她快要睡着時,忽然覺得身上一重,靜夕睜眼一看,楚殇桓此時已經壓在她身上,臉也緊貼着她的臉,眼看着他的唇也要碰上她的,心中不禁一惱,道:“你這痞子,方才一路都不理睬我,現在又要做什麽?”

楚殇桓看着她俏臉泛紅,微怒帶嗔的樣子,心中的那一點點的醋意和生氣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薄唇情不自禁地便貼上了她的,靜夕感覺到他溫柔地撬開自己的雙唇,舌頭糾纏着她的,溫柔輾轉。

許久之後,楚殇桓才慢慢離開了讓他欲罷不能的嬌唇,擁着靜夕讓她枕在自己的胸膛上。靜夕聽着他規律強壯的心跳聲,只覺一陣心安,迷迷糊糊地漸漸睡去。

就在她幾乎要見到周公之時,聽到耳邊傳來楚殇桓的極其溫柔的聲音:

“靜夕,我愛你。”

☆、41:我心中在乎的只是你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過了三個月。

秋去冬來。

她還記得當日覺禪清淵離開楚京的時候,問過她:“靜夕,你真的是為了仇恨才來到楚觞桓身邊嗎?” 靜夕一時間竟然想不到要怎麽回答他。

這些日子來,面對楚觞桓的時候,她心中的矛盾越發的深。

愛,不得。恨,亦不能。

而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更是讓靜夕對楚觞桓的态度徹底地改變了。

那一日,楚觞桓正和靜夕在懷夕院用晚膳。突然管家來報,說是陸王妃來了。

當時,靜夕也并未多想。卻沒想到,第二日,楚觞桓便當着所有府中的下人說,陸側妃要搬回王府。

那天晚上,楚觞桓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懷夕院,靜夕總以為他會和自己解釋一些什麽,可是楚觞桓卻三緘其口,根本不提陸婉晚,待靜夕一如往常般溫柔體貼。

第二日,靜夕清晨醒來便覺得一陣頭暈,于是一直躺着并未起身。一直到巳時,在門外伺候的朵拉和阿麗亞見主子此時都不起床,心中奇怪,便進門去請。

兩人一路喚着靜夕來到床前,都不見靜夕回應。待到她們拉開紗帳,看到靜夕雙眼微閉,眉頭緊皺,臉頰通紅。這才發現靜夕發起了高燒。兩人心中一驚,即刻分頭去請大夫和楚觞桓。

靜夕躺着床上,只覺身上一陣熱一陣冷。此時忽然門口一陣風吹進來,一個模糊的身影進了房間,慢慢地走到靜夕的床前。

靜夕微微睜開眼一看,只見陸婉晚一身素白地站在她面前。陸婉晚看了她很久才慢慢開口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會回來吧?”

陸婉晚忽然笑得十分豔麗:“我進懷夕院時,看到門口的那些銀蓮花開得真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的眼中仿佛只看得到你。而我,則因為你,可以随時被替換,被犧牲。如今,我想通了,我不想總是做被忽略的那一個。”

陸婉晚突然彎身湊到靜夕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李夕煙,我會慢慢向你和楚觞桓讨回爹爹與我所失去的一切!”

靜夕凝視着她,剛要開口,眼睛卻瞥到楚觞桓正帶着大夫進屋。楚觞桓看到陸婉晚坐在床邊,雙眼眯了眯,問道:“陸側妃怎麽在此?”

陸婉晚朝着他溫婉輕笑:“怎麽,王爺如今不叫妾身婉兒了嗎?我今日回府,總是要來拜見一下王妃的。”

楚觞桓看着她,冷冷道:“既然已經看過,你先回去吧。”

待陸婉晚走後,大夫為靜夕搭脈開藥後就離開了,朵拉和阿麗亞也出去為靜夕煎藥去了。

靜夕望着楚觞桓,問:“陸婉晚回來是為了她爹爹報仇吧,你為什麽不告訴她真相?白白讓她怨恨你。”

楚觞桓輕輕抓着她的手,說:“本王心中只在乎你。其他人,與我無關。”

靜夕看着這個愛她至深的男子。就算是一般的男子如此待她,她也會有所動容。更何況她的心中本就有他。可是……

靜夕心中輕嘆一聲,罷了,楚觞桓,就讓我們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裏,好好的愛一場吧。

如此想着,靜夕便雙手勾住楚觞桓的脖子,主動地吻上了他的薄唇。

楚觞桓沒想到靜夕會突然吻他,心中湧起一陣陣地狂喜。楚殇桓随着兩人不斷加深的吻慢慢地也躺倒了床上,漸漸化被動為主動,瘋狂地攫取着靜夕口中的甜美。

靜夕被他時而輾轉,時而深沉的吻迷得暈暈地,絲毫沒有察覺到此刻身上的亵衣和肚兜已經被某人脫下。楚觞桓的吻漸漸來到她的玉頸,再到她誘人的鎖骨漸漸往下。

靜夕随着他的觸摸,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雙唇緊咬,從臉頰到腳趾都無法抑制的熱了起來。

“夕兒,你好美。”楚觞桓輕撫着她的粉嫩光滑的肌膚,眼神迷離的說着。

此時紗帳緩緩落下,內室中一片春色盎然。

待到一切平靜之後,楚殇桓溫柔地将靜夕擁在懷中,看到她小臉通紅的可愛模樣,直覺心中對她的愛意越發深重,吻了吻她的眉角,說道:“夕兒,從今日起,換我做你眉角的一顆痣,與你共生,共死。”

此刻已經精疲力盡的靜夕聽到他的話,輕揚嘴角,滿臉幸福地在他懷中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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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楚殇桓的寵溺(1)

第二日清晨。

楚殇桓一早便醒了,他醒來之後就摸了摸靜夕的額頭,發現她已經不發燒了。

他疼惜地親了親她的臉頰,昨日被他折騰了一夜,她一定是累壞了。

楚殇桓望着她可愛安寧的睡顏,一種難以言明的暖意便充溢了他的心間。他愛了經年,等了經年的人兒,如今是他最最親密的枕邊人。

楚殇桓将她輕輕地攬在懷中,那懷中的人兒睡得正甜,在他懷中來回的蹭着,仿佛是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之後又繼續睡着。

殊不知這樣軟香溫玉在懷,楚殇桓的身子又漸漸起了反應,看着靜夕依舊安靜的睡顏,輕聲說着:“你這小妖精!”

他低頭便吻上了靜夕微微嘟起的紅唇,溫柔的允吸着她的甘甜,漸漸往下,溫柔缱绻地吻着她的蝴蝶骨,她瘦細的肩膀。

靜夕在睡夢中見到四周春暖花開,不再是冬日的冷冽,一只蝴蝶柔柔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肩,她的手,漸漸又來到她的……

靜夕忽然身體輕輕顫抖起來,她陡然間想起了昨夜楚殇桓的需索。微微睜開眼,果然見那痞子又在她身上使壞,不禁惱道:“昨日被你折騰了一夜,如今你又來麽?”

楚殇桓笑着吻上她的眼,身子漸漸下沉。靜夕倒吸一口氣,微微喘着氣說:“你只曉得欺負我,你那側妃不是回來了嗎?你找她去!”

說着便要推開他。楚殇桓哪裏肯,輕咬着她的肩,安撫着說:“陸婉晚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是我找了趙廷奂頂罪,還知道了你的身份。如若我不答應讓她進府,她就會到父皇那裏揭穿你的身份。”

難怪陸婉晚昨日會與她說那些話,她這是一心要回來向自己讨債。如此想着,靜夕帶着些醋意地輕咬了一下楚殇桓的耳朵,說道:“陸婉晚對你可是自小便愛着的,你們成親也早,你可曾如此待過她?”

楚殇桓輕笑,“本王除了你,從未碰過任何女子。你啊,我才知道,本王的解語花竟然還是個小醋壇子。”

說話見楚殇桓又重重地沉了沉身子,靜夕只覺一陣電流從腳心竄到頭頂,哪裏還說得出什麽話來,只得乖乖地任他欺負。

半晌後,兩人都輕喘着起躺在床上。楚殇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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