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0)

正說着,朵拉便帶着大夫匆匆地來到了包廂內,大夫也不理會楚殇桓焦急惱怒的表情,按照自己的節奏放下藥箱,來到床邊,為靜夕把脈。

楚殇桓上火地問道:“怎麽樣?”

大夫望了他一眼,輕輕放下靜夕的手,道:“貴夫人只是勞累過度才會昏過去。不過她體質極寒,最近又仿佛憂思過慮,這腹中的胎兒若不小心将養着,只怕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

楚殇桓大喜,随後又擔心的問道:“那若是留着腹中的孩兒,她可會有危險?”

“如今這腹中的胎兒才一個多月大,若從此刻起小心照顧着,飲食起居多加注意,并無大礙。只是要盡量讓她心情愉快才好。”

大夫說完,便走到桌前開了一副藥房,看了一旁的朵拉一眼,道:“我開個寧神保胎的方子,你跟着我回去抓藥罷。”

朵拉忙接了方子,付足了診金又外加了一個紅包,便跟着大夫離去了。

楚殇桓望着靜夕安靜的睡顏,憐愛心疼感激各種心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他按捺中心中的激動,溫柔地抱起靜夕,道:“夕兒,我們回家!”

靜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時了。她睜開眼便看到楚殇桓坐在床邊一臉喜悅的望着她,腦海中浮現起他衣衫不整從陸婉晚房中出來的情景。

她輕輕閉上眼,下意識的不想看到他。楚殇桓眼神一暗,道:“夕兒,昨日我是被陸婉晚設計的,我們什麽都沒發生。你難道還不信我嗎?”

靜夕輕輕開口道:“若是我那般衣衫不整的從其他男人房中出來,你信嗎?陸婉晚原本也是你的妻妾,你去她房中也是應當的,又何必與我解釋。”

楚殇桓握住她的手,急急道:“不,夕兒!在我心中,只有你是我的妻子。”

靜夕輕輕地掙脫他的手,無力道:“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說着便将頭轉向牆壁,不再看他。

楚殇桓看着她冷淡的樣子,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頹然起身向門外走去,看到候在門口的阿麗亞,便道:“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有事,即刻通知本王。”

“是。王爺。”阿麗亞答完便進了寝室,卻見靜夕已然起身一臉悲傷地望着門口。

她上前輕聲問道:“主子,如今你已經有了王爺的孩子,那計劃不如不要繼續了吧?”

靜夕無聲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這是她和楚殇桓的孩子,上天憐憫,日後就算無法與他厮守,至少她還有孩子。

她輕輕開口問道:“陸婉晚怎麽樣了?”

“她被王爺杖責了三十大板,禁足三個月。”

“把這消息透給楚嚴桓知道。他禁足一個月也該滿了吧。”

阿麗亞猶豫道:“主子,真的要這麽做嗎?”

靜夕眼神忽明忽暗,低聲道:“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

☆、65:僵局(2)

子夜十分。陸婉晚靜靜地趴在床上,月光溫柔地傾灑在紗帳上,隐隐地折在陸婉晚那慘不忍睹的肌膚上。背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讓她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卻怎麽樣也睡不着。

忽然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陸婉晚輕吸一口氣,無力地開口道:“梨兒,幫我拿塊毛巾。”

不一會,毛巾便遞到了她面前,她有些艱難的想要伸手去接,那人卻動手為她擦起額頭上的汗珠,:“為了一個心裏沒有你的男人,這樣做,值得嗎?”

陸婉晚心中一動,轉頭一看,原來是那楚嚴桓。

陸婉晚一點點收起臉上疼痛的表情,淺笑着道:“大王爺深夜進來妾身的房間,似乎于理不合吧?”

楚嚴桓毫不在意道:“本王如今早已沒有形象可言,還怕什麽?只怪我當年懦弱,明明心中戀着那一朵牡丹,卻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當年你若跟我,今日斷然不受這樣的淩辱。楚殇桓,他欺人太甚!”

最後那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着牙一字字地說出口的。

陸婉晚聽着他的話,自嘲道:“只可惜花期早過,當年的牡丹此刻已經是殘花敗柳。”

楚嚴桓望着她眼中的一望無盡的哀傷,疼惜道:“你放心,今日你我所受的苦楚,我他日定然雙倍奉還給他楚殇桓。”

陸婉晚側頭閉上雙眼,低聲道:“我累了,再不願意卷入這是是非非之中。那過往的怨怼痛楚又何嘗不是我自己的欲望在作祟?我不過是一直自欺欺人地想要留在他身邊,卻反而徹底地讓自己失了心智,變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面目可憎起來。你走吧,你們的事情,不要再來扯上我。”

楚殇桓聽完她的話,恻然轉手,順手在她床邊的小櫃上放了一瓶東西,道:“這是上好的金瘡藥,讓丫鬟為你敷一敷吧。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我便會來接你離開這裏。”

說着便離開了。

轉眼年關将近。自從靜夕懷孕之後,楚殇桓對她照顧地更加事無巨細起來。

可是靜夕卻再不曾開口與他說過一句話。

每日到了晚上,還會讓朵拉和阿麗亞準備兩條被子,與他各睡一條。

楚殇桓感受着靜夕對他的冷淡,心中郁悶不已,卻又要顧忌着她腹中的胎兒,不敢讓她有半點的不開心。

偏偏最近朝中的瑣事又極多,一會兒是有朝臣上書說軍中用度太多,百姓被重負壓得怨聲載道;一會又有彈劾他楚殇桓擅用軍隊為自己辦私事,有失楚國顏面,一時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針對他而來。

父皇為了平息衆怒,便暫時拿回了他手中的一半兵符,又下令減去一半軍隊開支。他心知這一切都是楚嚴桓的刻意所為,可是最近因為靜夕的事情,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應對。原本時常有官員拜訪的三王府也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楚殇桓平日裏那些親近的幕僚都暗暗為他擔憂,可是他卻像沒事人一般每日靜靜地陪在靜夕身邊,照顧着她的日常起居,關注着她的心情起伏。

這一日黃昏時分,沈默然來王府看望靜夕,進了懷夕院便見靜夕自顧自坐着看書,而楚殇桓則一臉失落地望着她。

靜夕看到沈默然來倒是有幾分歡喜,輕輕放下書,笑看着他道:“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沈默然看着她微微蒼白的臉色,柔聲道:“有個客人正好在這附近,路過便來看看你。”又沖着楚殇桓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眼睛瞄到靜夕手中的書,不禁問道:“我次次來都見你捧着這本《博物志》在看,這書竟然如此有趣嗎?”

楚殇桓聽到沈默然這麽說,心中也泛起絲絲的猶疑,遂望向靜夕,等着她的回答。

靜夕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一口,道:“不過想多了解些這世上的風土人情罷了。”

沈默然點點頭,又道:“近日我又得了一批上好的墨玉,帶你去看看,怎麽樣?”

“不行!靜夕現在不适宜出門。”楚殇桓冷了冷臉道。

靜夕卻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朝着沈默然笑着道:“也好,我最近總待在屋裏正閑得緊。”說着看也不看楚殇桓一眼便起身進屋換衣服去了。

沈默然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沮喪失落的楚殇桓,道:“多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慢慢想通的。”

楚殇桓苦笑道:“我只怕她那認死理的性子,傷了自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66: 楚帝的怒意

北方的冬天總是多雪。靜夕雙手插在護暖中,和沈默然靜靜的走在雪中,沈默然看着靜夕一臉心事的模樣,問道:“你既記挂他,又為何要對他如此冷淡?”

靜夕輕輕開口道:“沈默然,如果有一日,當他發現,他生命中所有的折磨,痛苦,失望和心殇都是我一點點有預謀的帶給他的。你說,他會怎麽樣?”

沈默然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無語沉默。

靜夕又開口道:“他一定會因為身處在極致的愛與怨怼的邊緣而崩潰然然後了結自己。我不想讓他死,我要他好好活着。所以,我只能讓他慢慢對我失望,然後不再愛我。”

“楚殇桓愛你至深,你想讓他停止愛你,比讓他死更痛。”

“昔日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也是相愛至深,可是終究敵不過時間,無情的歲月可以扼殺這世間所有曾經美好和看似永不會消亡的愛與依戀。”

沈默然道:“可是,如今你有了他的孩子,想要讓他放棄你,談何容易?”

靜夕忽然伸出一只手接着飄然而下的偏偏雪花,呢喃道:“會的。我們能相處的時間只怕也不多了。”

楚宮勤政殿

楚帝此時臉色冰冷的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手中緊緊握着一封不知名的密函,忽然間開口道:“來人!傳大王爺即刻進宮見朕!”

一個時辰後

楚嚴桓剛進勤政殿,就被一份奏折狠狠地砸中肩膀,他心中一驚,即刻跪下道:“參加父皇,不知兒臣做錯了什麽讓父皇如此震怒?”

楚帝冷冷道:“這份奏折是你讓朝臣寫的吧?既然你說三王妃是亂臣之後,可有證據?如你今日說不出個緣由來,休怪朕不講父子之情。”

楚嚴桓單膝跪地,道:“父王,兒臣經過數月的觀察,的确發現這靜夕公主實在是身份可疑。這靜夕公主自小生活在西北,可是生活作息,行為習慣卻全然不像淵源人,反而像是自小生活在楚京,對這裏的風土人情十分的熟悉。

臣還曾派人去淵源打探過,那真正的耶律靜夕早在五歲的時候便感染惡疾死了,如今的靜夕公主是淵源的王妃耶律靜雅在三年前從楚京帶回去的。

這時間竟然與當年的反詩案的時間如此的巧合。再加上三王妃與當年的安南郡主長得又極為相似。所以兒臣才會斷定她便是李晉之女。”

“兒臣這麽做,無非是擔心那亂臣賊子之後霍亂我大楚朝綱,危及父皇安全啊。”

楚帝聽了他的話,沉默半晌,淡淡開口道:“此事,朕不希望你三弟知道。”

楚嚴桓眼神晦暗,應聲道:“是。父皇。”

楚帝揮揮手,示意楚嚴桓退下。楚嚴桓轉身,臉上的恨意浮現,楚殇桓!我定要讓你痛不欲生,萬劫不複!

待到楚嚴桓離開後,楚帝緩緩自座位上站起身,站在勤政殿中央。

他還記得,當年便是在這裏,楚殇桓一臉希冀地開口求他給他們賜婚。那時起,他便擔心若日後楚殇桓登基,靜夕和李晉便有機會複辟南夏國,所以才精心策劃了當年的反詩案。

如今這江山,是他半生戎馬,混着自己和兄弟的血汗辛苦打下來的。他絕不容許有任何可能的意外危及到他辛苦得來的這一切。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個聰明美麗,讓人一見難忘的小女孩竟然沒有死,而且還回來了。

她這是回來為她的父親和國家報仇嗎?

區區一個小女子,他楚帝并不放在心上,可是那女孩在楚殇桓的心中占着如此重要的位置,若貿貿然動她,那……

楚帝眼神陡然變冷,無論如何,這女人是斷然留不得的!

☆、67:就算我死,你也不願放手嗎?

靜夕在沈默然的別院逗留至深夜才坐着馬車回到王府。她走進大門,并沒有直接回懷夕院,反而朝着花園走去。

當下的這一刻,她突然害怕見到他。

她心不在焉地走進燈火昏暗的花園長廊,定睛一看,居然看到長廊的兩旁挂着滿滿的淺色紙片: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天不老,情難絕”

“獸爐沈水煙,翠沼殘花片,一行行寫入相思傳”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春心莫共花争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

靜夕望着這滿目的相思,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糾結矛盾,任由着眼淚肆意地滑落。

“夕兒,我們日日相對,夜夜共枕,可是自從江南回來之後,我的心時常感覺不到你的溫度。即使你就在我身旁,即使你就站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卻每日每日都飽受着無窮無盡的相思之苦。”

靜夕聽到他悲戚低沉的聲音,慢慢回轉身,便看見楚殇桓站在那燈火找不到的陰暗角落,只有那眼中的兩片晶瑩依稀可見。

“夕兒,放過你,也放過我。讓我們回到之前那樣的日子。”

靜夕微微別轉頭,不忍心看到他眼中的悲傷和渴求,冷聲道:“楚殇桓,我的心中已經不再有你的位置了。不如你就此放我自由吧。”

“為什麽?”楚殇桓急急地上前來到靜夕面前,“就因為那天我和陸婉晚嗎?我和她什麽都沒有發生,為什麽你不願意相信我呢?難道我待你的心,你還看不清嗎?”

“楚殇桓,你是楚帝最寵愛的三皇子,你大權在握,等到他日稱帝,你會有三宮六院和數不盡的女人,何必緊抓着我不放?”

楚殇桓死死地盯着她,道:“我這一世,只要你一個女人!不會有三宮六院,只有你!本王一早便說過,若要我放棄你,除非我死。”

“那如果我死呢?即使我死在這裏,你也不在乎嗎?”

楚殇桓一震,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竟然用死來威脅我?為什麽?我究竟做了什麽竟然讓你如此決絕!”

靜夕隐忍了許久的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不願再與他糾纏下去,轉身冷然道:“你若絲毫不顧及我肚中的這塊肉,便随意罷。”

自那晚起,靜夕對待楚殇桓的态度更加的冷絕。只要是他說的,他給的,他付出的,都一律不聽,不收,不要。

每日三餐也不再進食。更是整日的沉默不語,靜靜地坐着發呆。

而楚殇桓也因為靜夕的态度越來越暴躁和讓人害怕,心中又不争氣地擔心着她。

不過兩日,他便覺得靜夕仿佛瘦的讓人心驚。他一直記得當日大夫的話,知道若再這麽下去,只怕她和肚中的孩子都會有危險。

在他們兩人的關系中,妥協退讓的永遠都是他。

他輕嘆着氣走到靜夕身旁,幾乎是用乞求地口吻對着她說:“我答應放你走,只求你陪我度過除夕再走,好嗎?”

靜夕忍不住溫柔撫上他俊逸卻悲傷的眉角,無聲地點了點頭。

楚殇桓,若下一世你再遇到我,千萬記得要繞道走,不要再讓我有機會傷害你。

“楚殇桓,我有一個要求。等我離開以後,為了我請善待陸婉晚。将我從她手中搶來的正妃的位置還給她吧。”

楚殇桓點點頭,默然轉身離開。走到靜夕再也看不到的黑夜角落,終于忍不住心中的那郁結,只覺一股鐵鏽味湧上舌尖,他輕抹嘴角,望着指尖的那片鮮紅。不禁自嘲道:“她寧願死都不要留在你身邊。楚殇桓,你的人生再也沒有值得期待的将來。”

懷夕院中

靜夕待到楚殇桓離去之後,才從袖口中取出一封書信。這是楚帝的總管太監下午親自交到她手中的,楚帝在信中讓她大年初五獨自去宮中赴約。

想來楚嚴桓已經将她的真實身份告訴他了吧。靜夕用燭火燃盡那封書信後,雙手輕柔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這一日終究是要來到了。孩子,保佑娘親吧。爹爹,保佑我。

☆、68: 最後的纏綿

新年初五大雪缤紛

靜夕破天荒的睡得極晚才慢慢起身梳妝打扮。

她挑了一件鵝黃色的廣袖流仙裙,又穿上一件毛領的雪白色短褂,只将右邊的發絲梳成一個髻,其餘的頭發都閑閑地披散着,微施薄粉。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當,她輕輕起身,打開屋門往陸婉晚的院落走去。

靜夕跟在梨兒的身後來到陸婉晚的房間,只見她一身紅色錦緞衣裙,娴靜地坐在那裏繡着什麽。整個人看上去那麽的平靜,賢淑,美麗。

靜夕都到她身後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望着她美好的背影,腦海中漸漸回憶起少年時與她一起時的那些點滴。

這時,背對着她的陸婉晚開口道:“少年時,你便喜歡這樣,靜靜地坐在人家的後面,只看着,從來不會主動與人說話。”

靜夕回憶起年少時的那些往事,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道:“只有你,巴巴地走到我身邊,問長問短,還願意與我做朋友。”

陸婉晚放下手中的針線,轉身看着她道:“不知道你的人只覺得你是個溫柔美麗,靈動出塵的美少女,卻不知道你那些古怪超脫的想法和時常讓人氣悶的臭脾氣。”

靜夕的笑容越發的深,道:“是啊,那時我多麽羨慕你那随和自然,毫無造作的個性。”

“舊時楚京的兩朵解語花,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那是真的。”

兩人忽然停下,互望一眼,撲哧地相繼笑出了聲。

兩人笑着笑着,眼眶卻不約而同地濕潤了。

陸婉晚輕輕道:“那日,我和王爺什麽都沒有發生。是我故意作出這一切想要拆撒你們的。”

“我知道。那動過手腳的唇脂是我派人送到嬌容勝花的。”

靜夕停了停,接着說道:“婉晚,自從我爹爹死後,我的心再也無法輕易地相信任何人。我曾經甚至以為你與你爹爹都一樣,是間接害死我爹爹的兇手。

所以我奪了你的正妃之位,又有意無意地羞辱你,刺激你。更是一度将你逼出了王府。

除了楚殇桓,你是我內心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可是我卻害你至此。

婉晚,對不起。”

陸婉晚拿起針線,繼續着眼前的花樣。片刻後,她才緩緩道:“曾經,我因為爹爹告發了你的父親而對你心懷愧疚,後來知道是你害的我父親遠走天涯,又對你橫生怨怼。

如今,我才明白,所以的情緒其實都源于我對三王爺的貪戀。

我恨你能得到他所有的愛和關注,又恨自己卑鄙地肖想着從來都不屬于自己的愛。

如今所有的一切,根本與人無尤。

這人世間的貪嗔癡怒怨,終究是我自己蹉跎了自己。”

靜夕走出陸婉晚的房間,便向楚殇桓的書房走去。

她擡頭看了看天色,猜想着此刻他應該已經下朝了吧。

卻在經過花園的時候,迎面撞上了疾步走來的楚殇桓。

楚殇桓貪戀地凝視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兒。

今日的她,仿佛精心的裝扮過,那身鵝黃色的衣裙趁着她迎風飄舞的秀發,那般美好的畫面讓他遙想起初見她時的金色歲月。

只見那靈動的人兒緩緩走到他面前,綻開一抹令他此生都會刻骨銘心的笑顏,輕聲道:“殇,今日讓我陪你,好嗎?”

“夕兒~可是我有許多的公文要看。”

靜夕依舊不在意的笑着,道:“我陪你。”說着便挽起他的手往書房走去。

楚殇桓埋頭于繁重的公務中,偶爾擡頭會看到靜夕就坐在他的對面靜靜地看着手中的書,他的心感受到一種絕望的幸福。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紙簿,來到她面前,只見她帶着一絲意外的神情望着她,那表情如此的美麗嬌媚,他彎下腰,輕柔地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紅唇,心劇烈的狂跳着,他是那麽的倉皇無措,他害怕她會狠狠地推開他,然後說出讓他傷心絕望的話來。

可是靜夕卻乖乖地接受着他的吻,甚至慢慢地伸出自己的舌頭與他相纏交融,回應着他。

欣喜若狂的楚殇桓只覺得這是一場他一生都希望不會醒來的美夢,沉醉在靜夕的甘甜之中欲罷不能。

他忽然抱起靜夕将她置于茶桌之上,熱切地渴望着她的美好。他眼神迷離地望着眼前的人兒,在不知不覺間褪去了彼此身上的衣衫,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微微的輕顫,他才有些回複理智,小心地問道:“夕兒,可以嗎?”

見靜夕紅着臉,輕輕地點了點頭,楚殇桓欣喜地吻上她那迷人的柔軟,又忽然想到什麽,急急地擡頭問道:“孩子……”

靜夕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吻上他的薄唇,道:“孩子,沒事的。只是,你當真要在這裏嗎?”

楚殇桓這才想起他們還身在書房,稍稍恢複理智的他緊緊的将靜夕抱在懷中,打開門便向懷夕院走去。

靜夕好笑地看着他緊張又期待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殇,你不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嗎?”

楚殇桓簡直是愛死她此刻俏皮動人的樣子,狠狠地吻了吻她的唇。腳下更快地往懷夕院走去。

懷夕院中

楚殇桓瘋狂地渴望着身下柔順的靜夕,他不斷地要着她,不停地問道:“夕兒,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靜夕只是無力地呻吟着,感受着這最後一刻楚殇桓給她的愛。

幾個時辰之後

靜夕悄悄起身,在房中點燃了讓人可以昏睡的迷香。她貪戀地看着楚殇桓英俊的臉龐。道:“楚殇桓,忘了我。好好地和婉晚過完剩下的人生。”

☆、69:轉折

靜夕從王府出來的時候,連朵拉和阿麗亞都未曾帶在身邊,只身一個人坐了馬車到了皇宮然後步行來到了勤政殿。

此時,勤政殿并沒有別人,只有那楚帝背對着門口站立着。

楚帝聽到開門聲,回轉身,便看到靜夕靜靜地站立在燈火搖曳處。忽明忽暗地臉上只是淡淡的表情,無怒亦不怕。

楚帝忽然笑了,開口道:“确實是傾國傾城,連膽色謀略也不輸男子。”

靜夕只是聽着,并不回答什麽。

楚帝犀利的雙眸掃在她臉上,淡淡道:“你知道今日朕找你來是為什麽?”

靜夕擡頭望向他,嘴角嚼起一絲嘲笑,道:“你又何必轉彎抹角?”

“你若死了,朕最疼愛的兒子會恨我一世。”

靜夕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不妨,我一早寫下了書信,待我死後,你只需派人将這封書信交到他手裏。”

說着,靜夕便從懷中取出一紙書信,遞了過去。

楚帝諱莫如深地看着她,“你真的願意就此離去?”

靜夕手拿着那封信,淡笑道:“你若不信,我也無法。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若要殺我,那就待我生下這腹中的孩兒之後。”

楚帝緩緩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的書信,深望着她道:“可以。這幾個月你便留在宮中吧。”

說完便準備離開勤政殿。

靜夕回轉身緊盯着他的背影,一步,三步,……九步,那楚帝突然間身子顫抖了起來,他想要跨出門喚人,腳下一個不慎,卻跌倒在了地上。

靜夕慢慢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痛苦掙紮的樣子,輕輕道:“比起當年我的父親被活活的分屍,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

楚帝死死地盯着她,艱難地開口道:“來人!來人!”

“你不用喊了!禦花園走水了,現在宮裏的人都趕去救火了,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靜夕輕輕開口道。

就在這時,勤政殿的門被踢開,楚嚴桓帶了一隊人馬匆匆趕來,看到躺在地上的楚帝,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靜夕,冷冽地下令道:“傳太醫!将她給本王拿下!”

靜夕冷眼望着四周向她而來的士兵,開口道:“我自己會走。”

說完冷冷地又看了楚帝一眼,跨步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刑部大牢

靜夕望着這個并不陌生的地方。

只是這次與上次不同,此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肚子,“放心,娘親一定會護住你。”

她靜靜地盤腿坐着,一直到三更時分,她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靜夕”

她睜開眼睛看向來人,“大耳!你怎麽在這裏?”

覺禪清淵心疼地望着她,道:“要不是朵拉通知我,恐怕我此生都見不到你了!”

靜夕鼻子一酸,略帶愧疚地道:“大耳……”

覺禪清淵輕松地打開大牢的木門,拉起她,道:“我帶你回淵源。”

兩人剛走到大牢門口,便看到四周都已經被士兵圍住,楚嚴桓站在夜色中,雙眼炯然地望着他們,道:“你們以為你們能逃得掉嗎?”

覺禪清淵将靜夕拉到身後,望着楚嚴桓道:“今日我一定要帶她走。”

楚嚴桓望着他,大聲道:“這女子毒害我父皇,覺禪将軍,難道要因為她,而破壞了淵源與我大楚的關系嗎?”

“廢話少說,你們一起上吧。”

一批又一批的官兵不斷地湧上,覺禪清淵緊緊地将靜夕拉在自己身後,不斷地抵擋着這些人。

嚓~覺禪清淵的左臂被劃上長長的一刀,鮮血沿着手臂落到手背上,落在了緊握着的靜夕的手心。

她看着覺禪清淵為了護住她,受得傷越來越多,心中暗暗着急,“大耳,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覺禪清淵頭也不回地殺着一個又一個士兵,堅定道:“要我抛下你,不可能!”

眼看着覺禪清淵漸漸擋不住那四周奮勇而來,源源不斷地士兵,靜夕的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劍,劃上自己的脖子,開口道:“大耳,你若再不走,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覺禪清淵回到,驚呼道:“靜夕!”

“走!”

覺禪清淵痛苦地望着她,就在他兩難的時候,四周忽然又湧來一批黑衣人,手起刀落間,許多的士兵應聲倒地,一個翩然而至的男子,蒙着臉,來到他們兩人面前,對着覺禪清淵道:“帶着她,跟我走。”

說着,便帶頭領着他們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疾馳而去。

楚嚴桓怒聲道:“給本王追!”

馬車一路狂奔,穿過一片片樹林,眼看着前面就是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湖泊,黑衣人回頭看到那些即将追上來的士兵,快速地拉開布簾,對着覺禪清淵和靜夕道:“下車!”

黑衣人深深地望了靜夕一眼,對着覺禪清淵道:“帶她走!快!”

靜夕認出了那雙熟悉到骨髓的雙眼,

楚殇桓~為什麽你要來救我~

覺禪清淵再不作他想,拉起靜夕便往水中一跳,

楚殇桓聽到噗通一聲,回頭看時,已經再沒有了他們的身影。

靜夕~

他一臉麻木地揮手砍着那奮勇而上的士兵,一直到整片樹林都血流成河,一直到他的渾身都布滿傷痕,一直到楚嚴桓的身影出現,他都不曾發覺。

楚嚴桓眯起雙眼盯着他,問道:“若找不到他們,本王便押你回去抵命!”

楚殇桓擡頭望了他一眼,開口道:“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話音未落,楚嚴桓便發現自己已經被四周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包圍住,絲毫不得動彈。

楚殇桓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道:“你會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聽見樹林中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題外話------

《專寵複仇王妃》會暫停更新一段時間,我想要再将故事情節好好完善一下,再給各位看到。不過夢夢不會放棄,即使是公衆章節我也會将它認真寫完。

☆、70:遺忘之前

春暖花開的三月。草長莺飛,天朗氣清。在一片色彩斑駁的鮮花叢中,一個婉婉如玉的女子靜靜地坐在花亭之中,靜靜地看着書。

微風輕輕吹拂上她的玉面,然後又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淡香卷回到空氣中。

蝴蝶也仿佛被她的氣息所迷惑,在她的身邊短暫停留,猶疑,旋轉,然後離開。沈默然站在不遠處,望着她美好的側臉,幾縷青絲閑閑地拂在她的臉上。

那麽美好。那麽清寧。

那書中仿佛有些什麽內容吸引了她,讓她偶爾蹙眉,偶爾淺笑。

沈默然帶着濃濃地憐惜望着她。卻并不上前打擾,對于沈默然來說,就這樣靜靜地望着她,已經很滿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靜夕輕輕擡起頭,柔美的雙眸對上沈默然的注視,然後朝着他淺淺一笑。

靜夕緩緩起身,走到他跟前,笑着開口道:“你來了為什麽也不叫我?”

沈默然亦是淺笑,道:“被春色迷了眼,一時忘了。”

靜夕笑着,并不答他什麽。兩個人緩緩走回沈默然的府宅。

兩個人路上偶爾遇到一些鄰裏,微笑,點頭,輕聲招呼。

八卦村是一個君子國,靜夕十分喜歡這裏,尤其是在這裏美麗的陽春三月,到處都飄灑着陽光的味道,泥土清新的味道以及暖暖的人情味道。

偶爾走到某個不知名的街角,靜夕還會覺得陌生的熟悉。

可是,事實上,如今的她,是一個遺落了記憶的人。

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喜歡些什麽,遇見過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以及……愛過誰,她已經通通不複記憶。

可是莫名地,她卻覺得遺忘并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至少她心中沒由來的覺得輕松和閑适。

她偶爾好奇時也會問沈默然一些過往的瑣事,可是沈默然卻總是含糊其詞,或者是借口逃遁。于是,夏子都便在心裏猜想,可能她的過往十分的不堪,所以才會讓沈默然難以啓齒吧。

她也并不是那麽好奇的人,當下,也就不再過多的追問什麽。

就這樣,她已經在這個安寧而祥和的八卦村生活了十二個月又八天。

兩個人慢慢走回沈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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