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5防盜

55、

賈環從床上坐起來,怔怔對着照進屋裏的白月光愣了好一會神,才悄悄起身換下弄髒了的亵褲。瑩白的月光鋪灑了一地,随着賈環的動作可以看見少年精瘦的腰身,就連腹部結實的肌肉都隐約可見——初見時窩在草叢裏委屈抹眼淚的小可憐如今已長成英武的少年。随手把擦手的帕子仍在地上,賈環窸窸窣窣的爬回床帳子裏,少年的臉藏在用大紅色絲縧束着的半垂的帷帳後面,半晌,低低的笑聲從陰影裏傳出來。

史墨敏銳的發現自打從孔家的春英會回來,環兒的心情一直不怎麽開朗,有道是少年心海底針,史大公子揣測了好久,也摸不着頭腦,只好事事順着他。賈環也是奇怪,他雖自小與史墨親近,喜歡他陪在身邊兒,可也從來沒有這樣黏人過,除了晚覺,幾乎一刻不離史墨。這一天小雨霏霏,賈環卻十分開懷,看上去頗有種天光迸進,茅塞頓開的感覺。

史墨笑眯眯,“環兒心裏舒坦了?”不等他回答,又好奇問:“你這些日子為了什麽這樣悶悶不樂的?害的爺都不敢提,生怕傷害了脆弱的小心肝!”

賈環的臉猛地湊上來,面貼着面,嘴唇離着史墨的只有一指的距離,呼出的熱氣史墨都清楚的感覺的到,“想知道?那今晚小的請史大爺秉燭夜談如何?”

史墨臉忽的有些紅,退開一步,刻意嗤笑一聲掩飾尴尬:“快別了!這些日子爺去茅廁你都要一起,爺都快翻白眼了,哪涼快哪呆着去,爺得好好松快松快!”

“松快?”賈小環龇牙,“看來史大爺分外不滿了?嘁,也不知道是誰每每揣着張苦瓜臉,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鬧的爺都以為史大爺成了大家閨秀了呢,生生弄得爺心情更壞……”

當夜,秉燭夜談沒成,倒變成了抵足而眠。

半夜,史墨忽然被熱醒了,還未睜眼就感覺到身上跟糊了個鍋貼似的,熱的撓心撓肺的,這要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還是番享受,可如今已将近夏了,偏偏賈小環還特別規矩的用錦被包着他,一只大腿蹬掉自己的被子整個壓在史墨身上。史墨翻個白眼,半邊身子都麻了,那具熱烘烘的身體還一個勁往他身上貼……真是叔可忍嬸不可,艱難的從被中伸出一只腿來,白嫩嫩的腳丫子就要毫不客氣的踹向這個夏天的大火爐——

——嗯~~

!!

從賈環鼻腔裏溢出這一聲□讓史墨翹着一只腳——麻爪了。

被中的手搓搓身上的雞皮嘎達,史小墨忽然想知道賈小環這是夢到什麽了,怎麽這□就這麽、這麽媚人呢……

想來賈環與他也是心有靈犀的,下一瞬就教他切身體會到了賈小環到底在作什麽夢!抵在大腿上某個硬梆梆的物事,還煩躁的蹭來蹭去,那只圈在史墨身上的臂膀也不甘寂寞的摸摸動動,好像在找什麽一樣,這會兒史小墨史大爺已經完全消了把手伸出被外的打算了,小心的攏攏自己的被角,把縫隙什麽的都壓死,史小墨這一刻卻神游天外了——是裝睡呢、裝睡呢、還是裝睡呢?

打定主意裝睡,裝作不知曉這一回事,史墨的耳根子悄悄紅了,他上一輩子就自己的性向,因為這個,青春期後就極力與男同學保持距離,那時候心裏還有障礙,總怕離得近了會讓蟄伏在自己心裏的那一面顯露出來……一直到他想明白了“喜歡同性與喜歡異性并沒多大差別,喜歡異性的也不會是個女的就喜歡上,壓根不用這麽緊繃戒備着”這一道理的時候,卻一朝穿越了……是以,史小墨兩輩子加起來都是個純情純良的娃兒,臉皮尚薄,難免對着戳在大腿上的那根熱乎乎的棍子各種适應不良,就好像小和尚遇到美豔的蜘蛛精一樣,各種适應不良,下意識就想粉飾太平。

還未等史小墨把眼皮子死死閉起來,大腿上猛地一熱,然後有絲絲縷縷的濕意透過亵褲傳過來——史墨整個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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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被遺忘了的腳丫子楞楞的伸在半空中,月輝星光照進來,落在地上的影子好似一根彎了的旗幟……

瞪大眼睛,史小墨腦海中一片空白,大腿上現在已經涼絲絲的了,那處的亵褲緊貼着大腿——這是什麽情況?!

“小心着涼!”低啞的嗓音傳來,尤帶着一點慵懶一點兒尾音,緊接着一只手橫過去,抓住史墨那只白嫩嫩的腳丫子,用指肚搓了搓,然後放進被子裏去。

史墨一格一格的轉過頭去,他幾乎以為能聽到僵硬的骨骼摩擦的聲音。

賈環一只手臂曲着,半支着身子,他身上的被子已經滑落下去,松松垮垮的裏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史墨眼睛有些發直,這回居然冒出一個念頭:什麽時候環兒長得這般英武了?

輕笑一聲,賈環索性半坐起來,一只手撐在史墨耳側,身體籠罩在他上方,“想什麽呢?”

史墨眼角直抽,忍不住斜了眼某人的下|腹部——濕噠噠的亵褲可疑的貼在某人皮膚上,勾勒出讓人難為情的形狀。

史墨瞧一眼再瞧一眼,忽然就惱羞成怒了,把那些不好意思通通抛到腦後,用手掌抵着某人那張臉,堅定不移的推開揮開那人——呼!重見天日,連呼吸都暢快了呢。

再斜一眼賈環,史墨把腦子裏的“慵懶”“性|感”等詞都忘記,不就是個初那啥的小孩子麽,他早就經歷過了好不?(上輩子)果然,剛才那什麽糾結、難為情都是自己沒睡醒、腦袋犯渾了才有的罷,不說環兒光屁股的樣子一塊兒泡溫泉水的時候他就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就算沒見過那個,環兒最狼狽的樣子他也見過了,更別提初見時賈小環還是個委委屈屈的哭包呢,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賈環看着這人臉上的神情變得飛快,最後眼睛重歸清澈,暗嘆一口氣,知道恐怕今晚上也就這樣了,清清嗓子,把那鼻音尾音的都清掉,然後大大方方的退下髒了的亵褲,抛到床下去。

“你……”喂,這也忒不講究了罷,好歹得顧忌着這裏還有一個大活人呢,好不好?

“嗯?”賈環垂眼看他,重新躺下去,錦被草草蓋在腰腹上,隐約還能窺見一點兒露出的光裸的皮膚。

史小墨無語了,被賈環這一番行雲流水、理所當然的動作弄得十分啞火。

“再也不和你一起睡了!你這什麽睡姿,睡着了還帶打拳的麽,哼,要是入了夏,小爺今晚上非得被你捂出一身的痱子不可!”找了個突破口,史小墨憤憤不平的說道。

賈環猛地翻個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神灼灼的看史墨。

“看、看甚!”史墨磕磕巴巴的道。

修長的手指頭比了比自己和史墨,賈環似笑非笑,“要不然咱們史大爺向外頭看一眼,我睡覺真不老實呀,被某人伸胳膊蹬腿外加滾來滾去弄得好不安生,怕某人滾下床去,只好卷吧卷吧當個大被卷拘在懷裏了。”

史墨悄悄用眼角餘光瞄了眼他另一邊床外側的地方兒——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目測至少占了床的一半兒。史墨大窘,定睛一瞅賈環裏面,清楚的看見已經比他要高的環兒幾乎緊貼着牆壁了。

“是誰不老實?唉,怪不得這拔步床比通常的要矮上兩個巴掌……”

史墨憤憤閉了嘴,的确他睡覺不老實的習慣上輩子就有,這輩子性命前路還掌握在那保齡侯兩口子手中的時候,他心內積事兒,睡姿尚能看;可自從離了史侯府和榮府,住了自己的宅院,認了疼寵他的舅舅,一些壓抑的習慣就冒了頭,這睡姿也是一日比一日更慘不忍睹——不僅是這千工拔步床要比尋常的矮上許多,就是下面的腳踏也分外不同:十分寬大不說,還鋪了厚厚的氈毯與皮毛——十天裏有五天史墨是從這裏迎接即白的東方。

眼珠子一咕嚕,史墨這會兒一口氣憋着,卻是沒臉沒皮兒了,只見他壞兮兮的戳戳賈環的腰,笑道:“我們環兒是長大了麽?唉,我這還時常想起當年見到的那個挂着兩行金豆子的小崽兒呢……”

不置可否的瞟了史墨一眼,又意味不明的在史墨下|身某處稍稍停留了一瞬,賈環才慢條斯理的道:“沒事兒,明日教邬嬷嬷給你補補,不用怕,想來你就是長得慢了點兒,沒甚好在意的。”

史墨一口熱血堵在喉口,憤憤不平的轉過身去,一腿屈起,整個人成蝦米狀團了起來,“哼!等天明了趕緊的回你自己屋子去,小爺不伺候了!”

視線如實體一般慢慢滑過少年美好的腰身、背脊,着意在撅起來的臀部停留了一下。

“哎,別惱麽,誰你頑笑還不成麽,”賈環去順毛捋,“明年咱們就得下場,小舅舅的部署大多已經完善了,就等咱們倆得了功名好從那地方偷出藥方子了……說實話,鎮日盯着那幾家也膩味了,有些等不及了呢——你身子骨本來就虛,三番兩次的睡到地上去太傷身了麽,還不如我拘着你點兒,小舅舅可還得着咱們的東風呢!若是下科不中,可就要再等三年,三年…誰知道三年後是個什麽情景呢,那幾家無事也能捯饬出幺蛾子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着實礙眼的很……”

史墨聽說,心裏頭亦是一動,這腳踏上就是鋪了氈毯,可人睡在上面還是會多沾染了地氣,他有時睡起來分明感覺渾身無力,腰膝酸軟,可不就是卷在被子摔下床在腳踏上誰覺的緣故麽。

“而且,知機閣裏送來消息,元妃有了身孕了……恐怕這一回榮府又要鬧騰開了罷,依着當今不待見四王八公的勢态,這一回必定捧賈家上天,再狠狠摔下來!若是咱們不趕緊插一手恐怕賈家倒了也沒咱們什麽事呢,你外祖家的事,過了這一時再想平反就難了……”賈環自然知道撓哪裏最癢,兩三句話就把人的注意力引走了。

“元妃有孕了?!”史墨倒抽一口冷氣,怎麽會,小舅舅不是才說元妃如今就占着個虛名高位,宮裏頭正受寵的是周貴人——如今聖上僅剩四子,看上去又是個綿軟仁慈的,他真的能舍了元妃肚子裏的孩子,就為了收拾四大家麽?畢竟也算是老來得子了,而且到現在将是唯一一個生在當今繼位後的皇子皇女。若是聖上心軟留下了那孩子,勢必會成為懸在他們這些人頭上的一把刀,誰知道那幾家會借此弄出什麽事來?史墨可從來不敢忘記,四王八公的背後還有一個老邁卻依舊不肯放權的太上皇呢,說白了,這不過是太上皇與今上的權力之争,他們夾雜在其中,不過是借着這股東風,前進并且報仇罷了。——忽然想起小舅舅那位據說是最受當今寵愛的皇六子肅郡王的摯交,史墨心裏踏實了些,他到底飛鳥盡良弓藏的爛劇本子……

賈環豈能不知史墨擔心什麽,連忙用手輕撫他的脊背,溫聲安慰:“莫擔心,元妃的孩子生不下來,不管他是聖上的老來子也好,也不管穹清殿裏的太上皇庇護也罷,元妃在宮裏弄出那些巫蠱的把戲,就是大羅神仙也救她不得,犯了宮禁裏最深的忌諱,她還真是大膽。”

“巫蠱?”史墨挑眉,随即便想到僅憑着這一條,就能将賈家連根拔起,“這……”

“還記得那馬道婆嗎?咱們宮裏的那位娘娘果真和二太太是對母女,都一樣的狠毒自大,小舅舅說如今周貴人和皇後娘娘已然病重了呢,形容枯槁不說還神情言語異常,觸怒了當今……元妃複寵。”賈環大手鈎編着史墨修長的手指,并不當回事兒,“舅舅說這是聖上要借着她的手清理後宮呢,這事兒定會影影綽綽,坐不到實處去——聖上怎肯就此收拾了榮府?放長線釣大魚麽,日後有用到這罪名的時候呢,倒是坐實了才算數兒。”

史墨早就習慣小舅舅對賈環說這些事,他心裏一丁點都不在意,他活了兩輩子,都是把握大勢有餘,心機不足的人,那些鬧騰人的事情,就交給這些心比比幹多一竅的人去捯饬罷,他要的,是暢快淋漓的替原身、替母親外祖家讨回那些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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