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97情深至此
“來來,喝口奶奶,好不好?”元澈摟着不斷掙紮圓滾滾的小東西,把小木勺伸到嫩粉嫩粉的小嘴旁邊。
木勺裏是羊奶和禦田裏才有的碧粳米一起熬煮的奶粥,聞者就很香。可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卻不買賬,手一揮就推翻了木勺,元澈慌忙又胳膊去擋。
得,又是一身衣裳。
元府裏幾個養過孩子的嬷嬷在一旁看得滿頭大汗,相互對看了好一會兒,一個嬷嬷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道:“爺,要不奴才們來罷?”
元澈額頭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兒,聞言随意掃一眼,曼聲道:“不用。你們站遠點,屋裏燒的這樣暖和,別憋着小娃兒!”
幾個嬷嬷默默的抹抹頭上的冷汗,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這小娃娃是哪兒來的呀!怎麽老爺這裏會有小娃兒呀!這不會是老爺的孩子罷!天吶,王爺呀,這可怎麽辦呀!
她們都是內務府千挑萬選出來的嬷嬷,既忠心又辦事兒才會被王爺指派到爺身邊兒,巴巴送去了北邊,前幾年才又跟着回了京,最是清楚王爺和她們老爺之間的事情——什麽鐘情肅王妃!這才是王爺心尖尖上的那位呢!為着這位,王爺千金之軀,在北邊那極寒的地方摸爬滾打,受傷流血的,那赫赫的戰功——還不是因為這位在北地麽!要不然攢軍功什麽地方使不得,何必去那最危險困苦的地方!王爺對她們老爺的她們都看在眼裏,誰承想不聲不響的老爺這裏冒出來一個胖娃娃,老爺還百般寵愛根本不加他人之手的模樣!天吶,為首的嬷嬷只覺得脖子裏涼絲絲的,這大好的腦袋不知道還能在上頭呆多久……
“吃一口,就一口!來,啊~”元澈怕濕衣裳漆着孩子,索性連扒帶抖的将棉袍脫下來踢下暖炕去,只穿着中衣小心翼翼的繼續投喂。
小娃娃長得極喜人,肥肥的小臉上一雙黑葡萄似得眼睛圓溜溜的濕潤潤的,小胳膊小腿兒跟藕節似得連在圓滾滾的小身子上,嘟着嫩呼呼的小嘴巴一個勁兒往門口那兒瞧,元澈喂十回得有八回是胸前的棉兜兜‘吃’了奶粥。
“嗚~~”爹爹怎麽還不會來呀?
胖娃娃等了好久,等的眼睛都酸了還不見爹爹和滾滾來哄娃娃,小嘴兒一癟,拱到元澈懷裏委屈的掉金珠兒了!
喂了這半天,廚房裏已經端來三四回奶粥了,可小娃兒吃了還沒有小半碗兒,元澈眉毛一挑,看一眼琉璃窗子外頭的天色,摟住委屈的小胖豬豬,低聲道:“什麽時辰了?墨兒還沒回來?!”
小黃門上前接過小碗兒,低頭輕聲回道:“禀老爺,少爺和環少爺被任府的親家給留住了……興許、興許還得等一會兒!”
拍拍胖娃娃的圓屁股,元澈輕聲細語的哄:“噢噢,不哭啊~”又蹙眉低喝道:“那還不去請!明兒才是正日子,今兒留住了算什麽!任老頭是老糊塗了!”
“是、是!”小黃門連聲應下,垂首輕巧的快步跑出去,臨出內室前還遞給嬷嬷們一個自求多福的小眼神兒,被嬷嬷們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胖娃娃在元澈懷裏亂拱,嘴裏嗚嗚的叫着,可人疼的元澈心都軟成一灘水了,小心把娃娃抱起來,生恐他憋着,搖着他足有五個小渦渦的胖爪爪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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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娃娃擡臉看這個很好看很好看又香噴噴的人,裂開小嘴小嘴兒沖他笑了一下。元澈捂住心口,哎唷,太可愛了!嬷嬷們也被這笑臉兒迷了眼,一個年紀大的嬷嬷沒撐住,“嗳喲”一聲叫出來,惹得小娃娃歪着頭去找,那嬷嬷一張布滿褶子的老臉硬生生笑成了一朵花兒,樂呵呵的嘴裏“嘬嘬”的逗他,小娃娃給面子的咯咯笑起來,簡直閃花了一屋子人的眼。
元澈一手攬着小娃娃,一手在炕頭的百寶櫃裏囫囵翻騰,企圖找個能當玩具哄小娃娃的物事,摸了半天,忽的在一個匣子裏摸到一個溫潤細膩的物件兒,元澈眼睛一亮,把那東西拎出來,卻是一把晶瑩無瑕白如截脂的羊脂玉小劍!
小劍巧奪天工,一把玉劍對着光細看只有劍柄有祥雲圍繞的龍紋,那祥雲裏的龍環簇着一個幾乎看不來的“斌”字,龍紋環繞着劍柄,正好讓人握住不會手滑。
幾個嬷嬷笑眯眯的看在榻上扭動的小白團兒,一個個眼珠子都長在上頭了,直到當中最沉穩的大嬷嬷無意間搭眼瞧見那柄小臂長的玉劍——喝!倒抽一口涼氣,大嬷嬷的心肝都快蹦到外頭來,眼前一黑,心道我命休矣!
她那口氣抽的實在是太大聲了,另外四個嬷嬷抽空掃了她一眼,被她這幅背過氣的樣子吓着,才想起來她們現在杵在什麽境地上。大嬷嬷一雙曾經吓哭過小丫頭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把玉劍,小娃娃舉着玉劍笑的咯咯樂,大嬷嬷的眼随着那雙小胖爪從左邊移到右邊,從上頭移到下面,一只腳向前生怕小祖宗把那玉劍扔下床來來不及接住。我的菩薩唷,旁人不知道,她這跟在老爺身邊近二十年的老婆子最清楚,那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兒,是王爺十五歲随大臣安撫西疆的時候從昆侖山下的玉河中親自撈到的籽料,王爺同親衛一起在當地人帶領下撈了多少籽料,才被王爺撈到這塊無暇美玉,除了請禦匠師雕琢,就連上頭的紋路都是王爺親自畫出來的!大嬷嬷頭都要炸了,老爺對這玉劍有多珍惜是人都看在眼裏,要不是老爺每日都愛把玩一番,這玉劍的匣子也不會被擱在這百寶櫃裏——大嬷嬷心裏捶胸頓足,深恨自己怎麽就沒先給挪到老爺的書房裏去?
羊脂白玉素以溫潤細密、膩滑如羊油着稱,胖娃娃顯然很是喜愛這柄小玉劍,捧着抱着摟着,咯咯笑着不撒手,親的玉劍上頭都是口水。元澈雙手成圓狀虛環着他,心裏頭是極為滿意的,自古以玉喻君子,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胖團兒喜歡玉劍,很好很好,日後必然是個磊落坦蕩的君子!
大嬷嬷提心吊膽的看着,另幾個嬷嬷以為她是怕摔了胖娃娃,都道大嬷嬷面冷心熱,不約而同的想這炕寬大着呢,大嬷嬷這是杞人憂天了。哪知道大嬷嬷的心肝一會跳的極快一會又吓得慢半拍,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小娃娃高興了,元澈瞟一眼站的遠遠的姿勢怪異(←大嬷嬷)的幾個嬷嬷,溫聲吩咐:“去拿奶粥來。”嬷嬷們慌不疊的去廚房端粥了,小廚房的火一直沒停,新鮮的奶粥也是兩個炤上一茬一茬的熬,生怕老爺吩咐的時候沒有。
元澈端着青玉小碗兒趁着小東西的高興勁兒又喂了小半碗,才覺得好了,随手把碗遞給旁人,扯掉小東西身上的飯兜兜,搓熱了手伸進去在小肚肚上摸了摸,好吧,一直是圓滾滾的,元奶爹也沒摸出什麽來,面上還故作正經的點頭:“嗯,吃飽了!”
胖東西被大手摸的癢癢的,抱着玉劍咯咯笑躲那只手,大嬷嬷一雙眼大到不可思議的境地,直勾勾的盯着他手裏的玉劍,都不帶眨眼的。
“嗯?把火牆烘上了?”朱斌披着玄色鬥篷,風塵仆仆的進門來,眼睛一掃道。
打簾的小黃門頭垂的低低的,若不是曾受過訓練,把禮儀規矩都刻進骨頭裏去了,他能把頭垂到地上去。
朱斌貼身的內侍官橫了一眼那小黃門,忙忙走上前接住朱斌脫下來的鬥篷。
聽見內室裏傳出來的陣陣笑聲,朱斌心裏頭一暖,笑道:“你們爺這麽早就歇着了,還有誰在,是墨哥兒和環小子兩個?”
在外頭站着守門的兩個丫頭眼觀鼻鼻觀心,跟啞巴似得不吭聲兒,朱斌擰起眉角,心裏疑惑。他身邊貼身的內侍官冷哼一聲,“爺問話,怎麽不回?”這幾個都是經過他的手調理出來的伶俐人兒,今兒是怎麽了,膽大包天連王爺的話都不回了。
“是小少爺在……”大丫頭顫着音兒艱難把話說出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再也不肯吱聲兒。
“什麽小少爺?”朱斌一邊脫沾了灰的外袍,一邊沉聲道。還沒等回話兒,裏邊就傳來幾聲清脆脆的小嗓音,“貼(爹)~嗚!貼嗚~”還有元澈笑着誇贊的溫潤聲音。
哪兒來的小孩兒?看這些下人這般驚恐的模樣,由不得朱斌不亂想,朱斌只覺的空空的,手腳都僵硬起來——他知道逸之心裏頭一直有怨,不僅恨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四王八公,他也怨不能保住忠臣的當今的聖上,當年皇父束手束腳,在元家遭此大難時卻沒有作為,害的元家除了一個元逸之滿門死絕。這種怨憤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臣之思在逸之腦子裏日日糾纏,歷經十多年的發酵,成了他心上的一道傷不能愈合只能小心翼翼的呵護着,不去碰,粉飾太平——他此生唯悅逸之,又添上了這些承繼皇父的愧疚,滿心滿意都是他一人,逸之要什麽他都願意雙手奉上,可若是他想要個屬于他自己的孩子呢?
朱斌眉心的深深的印痕成“川”字,他一直以為只要逸之說,他什麽都願意給,可現在這緊縮成一團的心是怎麽回事兒?
朱斌的內侍官小心翼翼的替他除了外袍,偷眼瞄了他一眼,只覺得膽都碎了,生怕主子按捺不住作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若是不小心傷了元爺,等主子靜下來,後悔的還是他自己!
深深吸一口氣,朱斌就要親手去掀那新挂上的錦布簾,血濺疆場他朱永安都沒怕過,這回,是生是死,合該他自己親眼看個清楚!
“永安?”裏頭元澈聽見動靜,揚聲道,“你先別進來,靠近那個熏籠散散身上的寒氣再說!朱嬷嬷,你去給你們王爺拿身暖好的袍子去,灰撲撲的別叫他進來!”
大嬷嬷一口氣險些上不來,聞言只好心神不寧的拿起炕角上一直烘着的棉袍,邊往外出去邊梗着脖子回頭去瞧那玉劍兒,只恨自己老子沒給腦袋後頭再生一對眼睛出來!
“王、王爺!”直到看見了朱斌大嬷嬷才回過神,瞬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蒼天哪,裏頭那個胖娃娃還不知道什麽來頭呢,王爺怎麽就從京郊大營回來了呢!今天不會發生什麽血濺啊人命啊不吉利的事……罷?
倒是朱斌此時臉上已經是喜怒不顯的正常臉色了,他心雖吊着,但聽到元澈和往常一般的語調兒,心裏稍稍踏實了些,朱大親王現在想的是:只要逸之沒想擺脫他,那就什麽都好,他也什麽都……能忍!朱親王眼底一片血紅,他能忍逸之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但生孩子的女人卻絕對容不得!
臉上沉穩如斯,可心裏頭已經把歷代的酷刑回憶了一個遍的朱親王淡定的掀起布簾,穩步踏入內室……
“啊!”胖娃子猛地回過頭來,驚得元澈忙用胳膊去攔,生恐他那軟趴趴的身子骨撐不住這麽大的動作。
“嗚~”見不是爹親和圓滾滾,胖娃子嗚咽一聲,好似剛出了娘胎的小奶狗兒似得。
朱斌盯着那嫩趴趴的生物仔細打量了兩眼,從嘴裏吐出一口氣,長得倒不像逸之,難不成像那女人?腦海中奔跑着成群的草泥馬,朱親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朱親王的臉實在太硬太臭,又有一股子從戰場上歷練出來的蕭殺王霸之氣,軟娃子很是敏感的瞄了兩眼,就把連頭帶臉拱到元澈懷裏去了,只露出個肥肥圓圓的小屁股在外頭。
元澈撲哧笑了,沖着朱斌擺手:“快收起你那板磚臉,看把孩子吓得。”板磚臉是個從史墨嘴裏聽來的新鮮詞兒,元澈有一次去看小外甥,正碰上吃味的環小子跟他鬧別扭,小外甥翻找出一塊大青磚,和賈環的臉并排舉着,邊來回瞅便啧啧道:“多像!看你這板磚臉……臭,真臭!”
朱親王大馬金刀的往那炕上一坐,倍有氣勢。只不說話。
胖娃子在元澈懷裏拱了幾下,探出頭來偷瞄了一眼,就見那個吓人的大大就坐在外頭,唬的嗖一聲又埋進元澈的懷裏去。
元澈樂的肚子都疼了,一手攬着娃娃,一手捂着嘴悶笑。
朱親王坐在那裏沒動靜兒,小胖團埋頭兩下下之後又好奇了,黑不溜丢的眼睛好奇的看背對着他的大大,偎在元澈懷裏,又短又肥白生生的手指頭指着朱斌,奶聲奶氣的跟喂他吃飯的好聞的人說話,不過他的語言,才高八鬥的元大才子也搞不懂。
“诶,孩子跟你說話呢。”元小舅很可恥的禍水東引,伸出腳點點某人英挺的脊背。
朱親王其實心裏頭正難受正酸着,雖說他拼命說逸之血脈相連的孩子他也會讓自己接受讓自己喜歡,可總是拗不過心裏頭最真實的想法,要是這會兒朱親王的心聲能外放,絕壁會聽見“這麽個又軟又胖還笨的只會嗚嚕的肥團,有這麽高興麽!”“那個敢撬他朱永安牆角的女人是誰?看他怎麽收拾她!”…的話來……
朱親王不願意說話,大手卻往後一撈,把個細瘦白皙的腳丫子撈手裏,興許疑惑怎麽沒穿羅襪,還揉捏了好幾下。
元澈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臉通紅,只覺着腳丫落到一個溫熱厚重的大手裏,被手掌和指肚上因為練刀磨出的膙子摩挲的癢極了,一股子酥麻從腳尖竄到尾椎骨,忍不住鼻子裏發出嘤咛的一聲。
鬧了大紅臉,元澈抱抱什麽也不知道的胖團兒,眼睛飛快四掃了一下,見房裏的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退下了,才松了口氣,嘴裏惱怒道:“松開!”
可憐的薄皮-元小舅不知道的是,衷心護主的嬷嬷丫頭小黃門們,生怕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全都在內室的錦布簾子外屏息探聽,嚴陣以待呢——自然,這奶貓似得喘息……都聽在耳朵裏——不約而同地震了震。大嬷嬷一副撸着袖子準備拉架的模樣,瞄了那些小黃門一眼心裏頭忽的有些慶幸:虧得這些已經不是個男人了,要不然聽到那樣的聲音……早就酥軟去了,還能指望他們沖前頭挨揍去?
朱親王被那一小聲兒也撩撥的不行,由巫蠱一案涉案的幾家發散出去牽連出來的各種犯律大罪的公侯世家已經查了近四個月,馬上就是收網的時候了,只想象也知道會掀起怎樣的大浪來,為了确保安穩,朱斌已經在京郊大營布置安排了大半個月,心裏頭着實想念他家這個溫文時若玉樹瓊枝、憤怒時如霹靂弦驚的人兒。可朱親王還傷心難受着,不肯放開人家的腳丫子,胸中堵着一口氣直想抄起長刀來再去冰天雪地的北面殺他幾千個敵夷去!
“怎麽了?”看朱斌神色不對,元澈以為是京郊大營的事務不順,把胖團子抱在懷裏,一只腿別扭的蹭到他身邊,把胖娃娃輕放到他懷裏,努努嘴道:“喏,借你逗逗樂兒。”
朱親王整個人都僵了,這軟趴趴跟沒骨頭似得……生恐動一動便弄壞了這小東西,沒法子只好收回撈着人家腳丫的手,動作硬邦邦的…托着——真的是托着,朱親王兩只修長的大手跟捧着見日既化的雪畫似得,大氣不敢出。
胖團團似乎很新奇,圓溜溜的黑眼睛精神的看朱親王的臉,兩個小爪子還自來熟的抓住了人家的衣襟。
元澈吃味的啧了一聲,剛不還害怕朱永安那張板磚臉麽,現在就靠上去了,小壞蛋,他剛剛逗了他那麽久!
“啧,兩個臭小子,看一會他們來了我怎麽收拾他們!”元小舅咬牙切齒,這會兒才有功夫發洩他對某兩人的萬分不滿,“回來兩天了,一直瞞着……今兒該把湘雲的嫁妝送任家,兩個臭小子才提溜個大籃子過來,擱下就走了,我掀開一看,險些沒背過氣去!”
元小舅恨的牙癢癢,沒發現朱親王的異狀,他說到這份上來龍去脈朱永安還有什麽猜不到的,此時朱親王的臉都黑了,他心裏都嘔出血來翻騰這一回,都是自己誤會了?——不!朱親王森森的眼神透過錦布簾子凍僵了一窩子盡忠職守的嬷嬷丫頭小黃門們,這起子奴才那樣的做派,讓他不想誤會都難!
大嬷嬷再也沒心力擔心那玉劍,僵硬着同手同腳游魂一般的出了門去,跟在她後頭的還有一撥子元家得用的老人兒,唬的院裏值守的侍衛一大跳,這、這都是怎麽了?
唯一一個還有些精氣神的就是朱親王的貼身內侍官,他簡直欲哭無淚:王爺不知道心裏怄成什麽樣兒,他絕壁被這起子不中用沒出息的崽子們連累了!
許是朱親王臉太黑,身上的低氣壓太重,胖團團扭了扭捧在人家大手裏的小屁股,嗚哇一聲兒哭了。
“噢噢!噢噢,不哭不哭……”元澈急忙接過來,抱在懷裏輕哄,倒沒懷疑到朱親王身上去。
朱斌早在小娃娃哭的一瞬間收拾好了表情和氣壓,端的是正直又純良,好像吓哭小娃娃跟他一點關系沒有似得,還關心的問:“餓了?”
好吧,除了吓唬,朱親王能想到的小孩兒哭的理由只剩這一個,原諒一個常年嚴肅冷臉的男人罷,皇宮家宴時他身邊從來都是連小孩毛都摸不到的——更确切說,有端肅親王朱永安在的場合,皇室宗親都默契的不把自己府裏年紀在十歲以下的孩子們帶來,生恐被那氣勢一吓,娃娃們禁不住啼哭不已難以收場。
元澈搖搖頭,道:“剛喂過,應該不是,今兒已經哭了不少回了,想來是想那兩個臭小子了。哼!兩個小子,膽兒肥了……”
朱親王鼻子聳一聳,絲絲縷縷不好說的味道傳進鼻子裏,遲疑的看看穿着大紅小薄襖子的白玉娃娃,帶着黃玉扳指的右手大拇指動了一動,又動了一動,最後耐不住輕輕拉開娃娃的連腳小褲褲,看見一抹可疑的黃色……
“奶娘進來!”朱親王手一抖,立刻朝門外低喝。
這哪兒有什麽奶娘啊,只有幾個有經驗的嬷嬷在,聽聞忙進來,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七八分,連忙抱起小娃娃要到隔壁偏房去換。
元澈不舍得,“在這裏換就是了。”
嬷嬷瞅瞅王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怕是有些味道,這一會子恐怕不好散味兒,一會小少爺還要抱過來,恐他不喜。”
元澈這才點頭,一面指着梅花式矮幾上的大籃子,“拿那籃子裏的換,別凍着他了。”竹編的大籃子最底下厚厚鋪墊着的不是小褥子小被子,而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小衣裳和尿墊兒——都是些這裏沒有的樣式,全是史墨照着前世尿不濕的樣子設計的可以攤開的三角小褲褲,換洗都很方便。胖娃娃已經j□j個月了,吃喝拉撒都有了些規律模樣,大概一個時辰只換兩三回就好,随籃子附上的信裏寫的清清楚楚,元澈都有些經驗了,當然,先前那些只是尿尿,粑粑還是頭一回……
眼睛跟粘到胖娃娃身上似得,元澈戀戀不舍,看到嬷嬷給包上小被子抱出去,這邊汲上鞋就想跟上去,被朱親王一把給拉住。
朱親王的力氣絕對不是常人能比,輕輕松松就把人抱上了炕,攏在懷裏皺眉道:“你體寒,這屋子裏暖和也就罷了,怎地還要穿成這樣出去?”
這時朱親王才有功夫細細打量懷裏的這人,一打眼就看見白生生的小半胸膛——胖團兒在元澈懷裏又鑽又拱的,中衣早就松松垮垮了,這還是他用手攏了一下的結果,要不然半個胸腹都露出來了。
朱親王登時就覺得鼻子有些癢喉嚨有些幹,幹咳一聲替人整整衣襟,一遍故作正經的扯了個話頭,卻不慎把自己心裏話說了出來:“你……想不想要個孩子?”
話一出口朱親王就愣住了,心頭湧上來一股子細細密密的疼痛。元澈也愣住了,詫異的看向他,待看到這人沒掩飾好的忐忑不安後,忽而笑起來:“你想什麽呢?我若是想要孩子還會等到現在?早在北疆時多少姑娘要給我生孩子的,你忘了?”
這話不假,北疆環境惡劣,養出的女孩兒不像富庶的中原之地那樣嬌弱柔美,向來有一股子飒爽的豪氣,男人則大都是身強力壯的好漢,像元澈這樣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的氣質可謂獨一份兒,多少北疆的女孩兒看上了這個溫文卻有膽氣的男子,當街求親求愛的也是有的,北地女子骨架大身子康健素來好生養,就有姑娘直接說替元澈生娃娃……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朱親王心裏頭都松一口,元澈要是單純喜歡孩子,他們可以收養玉雪可愛的娃娃,再不成,給小外甥下藥讓他生個孩子出來養也是使得的,但元澈和旁的女人生下完全與他不相幹的孩子,朱斌還是無法接受——若這個娃娃是元澈的孩子,已經發生的事他可以嘗試着去接受,但這孩子不是,朱斌完全不能忍受元澈在他知道的時候去抱別的女人,既然以前沒有發生,那以後必然不會有萬一。
“這是什麽!”朱斌的手驀地停下,臉黑黑的拉開元澈的衣襟,指着一邊茱萸上的兩顆小牙印道。
“嘿嘿”元小舅不好意思的攏起衣襟,哪兒來的昭然若揭。小東西嘴裏只有門口四顆小牙,卻對磨牙執着的很,元澈今天不知被他咬了多少次,咪咪上的這兩個牙印兒是剛咬的,還沒消下去就被朱斌發現了。
朱斌立馬推翻了先前腦子裏的想法,等湘雲的親事過了,這娃娃還是哪兒來回哪,他和逸之的院子裏堅決不允許出現這種生物——這全是他的領地好麽!朱親王已經在心裏頭跟兩個小外甥記上了一筆,尤其是倒黴的賈小環,因着他耐|操又狡詐,朱親王和元小舅歷來是寵着白嫩墨小外甥,把個高了史墨半頭的勁瘦有力的環兒用來出氣——那小子也樂意不是麽,元澈罰了一回史墨他就記心裏,千方百計的坑了元澈一把,元澈酸軟在床上起不來捶着枕頭要收拾他。
“啊!”元澈死命的去推埋在自己懷裏的大腦袋,羞怒的臉都紅了。只是确認主權的朱大舅哪兒是那麽容易推拒的,又嘬又吸,又咬又磨,直到豔紅腫大的茱萸結結實實的蓋了自己的私章後,朱大舅才‘勉為其難’的在元澈爆發前一瞬擡起他高貴的頭顱……
……“舅舅!”“咳,大舅也在。”
元澈冷着一張臉。
他身後,是睡的香甜的冒泡泡的玉娃娃。兩只胖爪爪虛握成團兒,擺在鼓鼓的臉頰旁邊,間或咕哝一聲誰也聽不懂的話,奶奶的腔調聽軟了一屋子人的心。
“這是竹熊?”朱斌指着史墨懷裏那團圓滾滾黑白相間的物事,詫異。
史墨拉起圓乎乎的熊貓爪子沖元小舅搖了搖,撒嬌一般的湊過來,“小舅舅,吶。”把那小小的一只熊貓輕輕擱在胖娃娃身邊兒,胖娃娃翻了個身,小胳膊摟住軟軟的熊貓崽兒,嘴裏喃喃“咕咕(滾滾)”,小熊貓舔了舔他,溫順的閉上眼睛,兩個軟團子就這樣靠在一起,香香甜甜的睡了。
這畫面忒溫暖可愛,元澈冷臉擺不住了,捏捏小外甥的臉頰,“哼,別以為這樣就完了,這娃娃哪兒來的?從實交代!”只要不是拐騙的人家的,他就能扛得住——小娃娃可愛,他也喜歡的不得了……
史墨揉揉臉,笑眯眯的摸摸這個,揉揉那個,被元小舅打開了爪子才含糊不清的道:“……反正這就是我們兒子了,舅舅放心,身世絕對清白,只是我和環兒撿到他的時候可不好,虧得小寶寶養的快,要不然……”
聽了他這話,朱斌和元澈了然于心,知道這小娃娃必然是他們兩個從受災州縣撿到的,想來那情形定然不怎麽賞心悅目才讓外甥這麽避諱。
“罷了,你要養就養,只一樣,你們得好好撫育!”元澈看着小寶貝睡的酣甜的樣子,點頭同意了。心有靈犀似得,朱斌看他一樣,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示意具體情況和這小娃娃的背景他會讓人查清楚的——當然,這些就不用告訴小外甥了。
賈環卻是知機,但也不會說出來——這時機有些巧,還是查清楚放心。
這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對史墨隐瞞下來:這些年他們也看明白了,史墨小時候顯得老成好似多有心眼似得,其實不過就是他年幼困苦艱難而磨練出來的表象罷了,小孩兒其實很單純沒心機,他滿腦子的奇思妙想,對那些陰謀詭計卻是只通了半竅,這樣的‘先天’條件,再怎麽調|教都比不上朝堂上那些一句話十八個彎的老油子,索性便由着他——反正他們護得住,等元澈老了,環兒自然長起來站出來,墨哥兒這樣開開心心的一輩子卻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就連前程,元澈等人也替他設想好了,史墨的性情和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适合工部沒有了。那裏頭蹲的大多是些埋頭天工記憶的老木讷,不會奉承鑽營卻最佩服心中有溝壑的人,史墨去了那兒,憑他這些年私底下鼓搗出來的物事,也能混的如魚得水……
*************
“貼貼(爹爹)~~”炕上的小寶貝扭動了一下,嘴裏喃喃道。泛着微微玉光的玉劍躺在暖炕的正當間兒,恐怕得兩個主人上炕睡覺的時候被硌着才能發現了,只是那時朱大親王擎着兩人挂滿粘噠噠口水的定情信物會是什麽樣的臉色就天曉得了……當然,還可以從次日元小舅腰疼的程度窺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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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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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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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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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