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送你一枚平安符

在顏與吃完一盤水果,喝完一瓶養樂多,啃完三個虎皮雞爪和五袋魔芋爽,準備對薯片下手的時候。

顏銘終于來了。

他提着兩大袋營養品和水果進門,趕在池钺開口之前,先聲奪人:“這是給西西的,沒你的份兒。”

拒絕的話卡在池钺的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他怔忪片刻,阖上入戶門,擡腳往裏走,邊走邊說:“你去勸勸顏與,讓她少吃點兒。”

“她又開始暴飲暴食了?”

“又?”池钺抓住了重點。

“對,”顏銘将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這樣。”

“為什麽?”

顏銘蹙眉:“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為快到生理期了。之前聽她們家的保姆提過這件事,說她每個月都會有那麽一兩天胃口大開,看見什麽都想吃,攔都攔不住。”

“……”

“對了,她人呢?”顏銘問。

“在裏面寫作業。”池钺擡手指了指次卧。

“寫作業?我去,她不會是真的打算好好學習給我考個985吧。”

池钺:“?”

聽到你妹妹在學習,你好像還挺不高興的。

顏銘走到次卧門口,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看見顏與坐在書桌前——吃薯片。

顏銘的血壓一下子就升上去了,他一把推開門,走過去,照着顏與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趕緊走,回家!”

顏與捂着後腦勺,一臉懵逼的看着不知道從哪兒蹦進來的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顏銘抓了一把薯片塞進嘴裏,“快點收拾書包,別耽誤人家休息。”

“哦。”

顏與站起來,把書裝進包裏,将書挎在肩上,轉身,看見站在門邊的池钺,神色一頓,無辜的眨了眨眼,說:“你那個筆記,我能拿去複印嗎?班裏有同學想要。”

池钺抄着手靠在門扉上,“随便你,送給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

顏與點點頭,餘光看見狼吞虎咽的哥哥,沒好氣地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顏銘一瞪眼,指着坐在窗戶邊上背書的池西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你連一個剛上一年級的小孩子都比不過,還好意思說我?”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有空再過來。”池钺覺得這兄妹倆簡直就是倆活寶,一個比一個幼稚。

“來來來,我肯定來,好幾天我就來你這兒蹭飯,順便鑒賞一下你的廚藝。”

顏與瞥了眼沒臉沒皮的哥哥,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沖池西擺擺手:“西西,我先走了,拜拜。”

池西從凳子上站起來,乖乖地擺手:“姐姐再見。”

顏銘:“我呢?”

“哥哥也再見。”

顏與翻了個白眼,一把揪住哥哥的衣服,拽着他往外走,路過池钺身邊時,稍微停了一下,“先走了,拜拜。”

“我送送你們。”

顏銘:“不用了,你從昨天到現在還沒睡覺呢,抓緊時間早點休息吧,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們。”

話雖如此,但池钺還是堅持将他們送到了樓下,親眼看着車子開走,才轉身回家。

車子開上路,顏與從兜裏摸出一棵話梅糖,剝掉糖紙放進嘴裏。

顏銘注意到後,提醒她:“這幾天少吃冷飲,別喝冰水。”

顏與不解:“怎麽了?”

顏銘皺眉:“你說呢?”

顏與怔怔的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我知道了。”

安靜了一陣後,顏與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興致勃勃的看着顏銘:“哥,你說我爸要是知道我拿了個錦旗,會不會表揚我啊?”

“會,肯定會!”顏銘說:“沒準兒爺爺知道了,還要把那個小旗子搶過去,挂到他書房裏呢。”

說到【爺爺】,顏與又想起來另一件事:“有時間,咱們去看看爺爺吧。叫上蘇童一起。”

“叫蘇童幹嘛?”

“你說幹嘛。”

顏與側過身,狐疑地看着顏銘的側臉,“你是不是不喜歡蘇童?”

“談不上不喜歡,但也談不上喜歡。我和她過去十多年,連面都沒見過,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顏與覺得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如果沒有顏銘和老爺子的支持,蘇童的翻身仗将會打得特別艱難,她得想辦法幫幫她。

不為了所謂的正義。

只是想替原身贖罪。

畢竟,原身過去擁有的,以及她現在享受到的優渥的物質生活,都是建立在蘇童痛苦的童年經歷之上的,更別說,她上輩子經受的折磨和苦難。

“沒有感情可以培養啊,你們是血親诶,血濃于水,你怎麽能當她是一個陌生人呢?再說了,她剛回到顏家,一個人孤立無援,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麽能見死不救呢?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老子救你一個人就夠辛苦的了,你還指望我去救她?你當我是孫悟空嗎?有那麽大的本事。”

“在我眼裏,你可比孫悟空厲害多了。”

顏與頓了頓,說:“哥,如果你有機會的話,盡量幫幫她吧。就當是替我贖罪了。我之前欺負過她,心裏很過意不去,但是我現在的情況你也了解,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能保證不給她添麻煩就很好了。”

聞言,顏銘抽空看了一眼妹妹。

突然間,他感覺顏與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不再像過去那樣自私、任性,她學會了用成年人的方式去思考和處理問題。

顏銘既欣慰又驕傲。

“嗯,我知道了。”

顏與暗自松了口氣,如果有顏銘在中間調解,也許池钺将來就不必走上黑化的道路。

同是炮灰工具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她喜歡池西,也心疼池钺,她希望自己領盒飯以後,他們兄妹兩個人依然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淪為主角成長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對了,我那個房子,你說我把租金定在多少合适?定少了,池钺肯定不樂意,定高了,我又怕給他增加太多經濟負擔。”

頭一次包租婆,顏與感覺壓力山大。

“呃……”顏銘思忖片刻,說:“要不然,就兩千吧?他現在每個月的工資應該有七八千。等他把西西的監護權弄到弄過來以後,就不用給那兩個吸血鬼送錢了,他自己還能存個幾千。”

說到池钺的工資,顏與不免想到池钺當年退學的事。

“池钺他父親的手術費是怎麽來的?”

“我怎麽知道,我問了他好多次,他都不肯說。”顏銘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當初他都替池钺交上手術費和後期治療的費用了,結果第二天,池钺又把錢還回來了,最關鍵的是,池钺的父親居然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才出院。

這筆錢,到底是誰給池钺的。

顏銘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那筆錢,池钺才放棄念書,放棄考大學的?”顏與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以池钺的性格和智商,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放棄讀書升學的機會。

考大學對很多寒門子弟來說,是一條足以改變人生的道路,也是最容易成功的道路。

池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如若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刻苦的學習了。

顏銘皺着眉,思考了兩分鐘,偏頭,不敢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借給他錢的人,逼他放棄高考?”

“……我…我只是随口一說,你不要這樣瞪着我行不行?好好開車。”

顏銘收回了視線,但心思顯然還沒收回來,緊縮眉頭冥思苦想。

顏與擔心出車禍,提醒道:“你認真開車!這個問題,等到家了再想。”

要不是怕影響他駕駛,顏與都想伸腿踹他了。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的回到家,顏銘坐在車裏,卻不打算下車。

顏與從車頭繞到駕駛座的門口,敲了敲車窗,“你不進去嗎?”

顏銘降下車窗玻璃,蹙眉道:“我覺得…你可能猜對了。”

“你還在想這件事?!”

顏與覺得哥哥對池钺真的算是真愛了,居然這麽在意他的事。

顏銘抿了抿嘴,“我覺得…得想辦法查一下。”

“查什麽?怎麽查?”

“銀行,醫院,還有這兩年和他走得近的人,只是肯花心思,總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那你去查吧,注意點,別讓池钺發現了。”

顏銘點頭。

顏與:“那…我先進去了,晚安。”

顏銘:“晚安。”

顏與背着書包往別墅的金色院門走去,剛到門口,正要按鈴,聽見顏銘喊:“诶,你等等,書還沒拿呢。”

顏與回頭,看見顏銘從車裏跳下來,跑到後面,打開了後備箱,從裏面搬出池钺送的那一箱學習資料。

顏銘關上後備箱,抱着沉甸甸的箱子朝她走過去,“走,我幫你抱到卧室。”

顏與按下牆上的電鈴。

過了三秒,大門開了。

兄妹倆齊頭并進往裏走,進了別墅,到了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顏濟成,二人腳步一頓,紛紛停下來打招呼。

顏濟成起身,看着三天兩頭往自己家跑的大侄子,“你今天怎麽又過來了。”

顏銘眼珠子一轉,放下書,拉開顏與的書包拉鏈,從中扯出一塊厚實的紅綢子,笑呵呵的說:“我是來給您道喜來了。”

“看,小與的錦旗。派出所的警察親自送到他們學校,當着他們校長的面兒親手交給她的。”

錦旗的事,顏濟成上午就知道了,當時校長給他打電話,說了兩件事,一是顏與做好事,被警察當面感謝;二是馮芮報假警,被警察當面批評。

原本他都已經快把這兩件事忘記了,如今看着這面鮮豔的錦旗,顏濟成又将此時想起來了。

他走到女兒身邊,盯着那面錦旗看了兩秒,擡起手,輕輕拍了拍顏與的腦袋。

然後,他放下手,轉身上樓。

顏銘頭上冒出來好多問號,一度以為自己失憶錯過了什麽好戲,他偏頭看向沉着冷靜的妹妹:“就…就這樣就完了?也不表揚一下,獎勵點兒什麽?”

顏與覺得這樣就夠了,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正當顏銘打算追上去替妹妹要獎賞的時候,突然聽見大伯說:“顏銘,把錦旗拿到我書房來。”

“哈?”

顏銘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欣然狂喜,連忙應了一聲,抱着錦旗風風火火的跑過去。

顏與抿着嘴角,看着地上的大紙箱子,陷入了沉思。

這麽重的東西,我該怎麽把它弄到三樓去?

用牙咬嗎?

正當她對着一箱資料犯難時,一個面生的大姐走過來,問:“需要我幫忙嗎?”

顏與見對方身上穿着林姐平時穿的那套工作服,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笑着說:“麻煩您幫我把這一箱東西搬到三樓,辛苦了。”

上樓時,大姐向她做了自我介紹,姓張,叫紅霞,今年39歲,是容城本地人,是顏家新聘的廚師。

顏與沒想到林姐這麽快就被趕走了,有點意外,還有些驚喜,當然更多的是驚訝。

小說原著裏,林姐是馮莉的左膀右臂,不僅經常幫馮莉怼蘇童,還替她做過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譬如:在馮莉和男人野男人偷情的時候,幫她望風。

現在林姐走了,顏與開始擔心,書裏那個男小三還會不會準時出現了。

因為那個人是林姐的親戚,是來容城投奔她的,陰差陽錯上了馮莉的床,成了馮莉專屬的男公關。

兩個人還有過一個孩子,男小三甚至想讓馮莉把那個孩子生下來,讓她謊稱是顏濟成的孩子,等到将來,孩子長大了,他們好以此謀取顏家的家産。

不過後來,那個孩子沒保住,痛失愛子的馮莉栽贓陷害蘇童,導致蘇童險些被顏濟成送去國外念書。

再後來,程翊發現了小三的存在,拍到了很多證據,又創造條件讓顏濟成捉奸在床。

知道自己被戴了一頂綠帽後,顏濟成當場暈了過去,經過一番救治後,保住了性命,卻因此偏癱在床,失去了行動自由。

想到這些人的結局,顏與心中唏噓不已。

真是應了那句話——愛人者,人恒愛之;綠人者,人恒綠之。

張姐幫她把書抱到了卧室,顏與道過謝後,給蘇童打電話,問她要不要學霸的筆記。

沒一會兒,蘇童就從對門過來了,背着手,好像藏了個東西。

“你手裏拿的什麽?”顏與好奇地問。

蘇童抿着唇躊躇一會兒,慢慢的把手放到前面來,“我今天下午去寺廟了,幫你求了一個平安符。”

“……”

突然間,顏與感覺腦袋像是被什麽鈍器砸了一下似的,嗡嗡的響。

半晌,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着問:“給…給我的?”

蘇童點點頭,“你要是不喜歡,我就……”

“喜歡。”顏與一把将那個平安符搶過來,笑靥如花:“誰說我不喜歡了,這東西怎麽戴?放在哪裏比較合适?”

“找個防水的東西裝起來,放到書包裏,随身帶着會比較好。”

顏與打量着手裏那枚疊成三角形的平安符,越看越歡喜。

蘇童見她一個勁的傻笑,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害你麽?”

“什麽?”顏與一臉茫然。

蘇童:“這個世界上,有保佑人平安的符,自然也有害人的符,你就不怕我給你的這個是害人的嗎?”

“不怕。”

蘇童一怔:“為什麽?”

“你要是想害我……”顏與笑:“我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蘇童心頭一跳,不安的捏了捏手指,“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顏與點頭:“嗯,我都知道了。”

蘇童驀地瞪大眼睛,心裏直打鼓:“你都知道了?!”

“對,我看見程翊發的朋友圈了,你們下午是一起去的吧。”顏與揶揄道:“看樣子,你們倆進展挺快的啊,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吃喜糖了。”

蘇童感覺自己快被她吓死了,握着拳頭長舒了口氣,剛才她還以為顏與知道她也是重生的事了,吓得心髒都快驟停了,結果……

“沒有的事,我們就是剛好碰上了。”

顏與“嘁”了一聲,學着電視劇裏那些世外高人的口吻說:“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剛好和巧合,你要相信,每一場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蘇童蹙眉:“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麽仙俠劇了?”

顏與點頭,笑道:“你怎麽知道。”

蘇童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事兒你叫我。”

顏與拽住她:“诶,等等,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想的怎麽樣了?這些資料都是一個學霸送我的,你不要嗎?”

“不用,筆記要自己做,不然知識永遠都不會記到腦子裏去。”

顏與嘴角一抽:“……你這人真是…真是和別人不一樣。”

“我先回去了,晚安。”

蘇童打開門,正好撞上準備進門的顏銘,堂兄妹倆一見面,臉上都有幾分尴尬。

顏與适時的打破沉默:“哥,蘇童下午去廟裏幫我求了一個平安符。”

聞言,顏銘眼前一亮,再看向蘇童的時候,嚴重明顯多了幾分善意和感激。

蘇童不知道怎麽和這個便宜哥哥相處,尴尬的低着頭:“沒,沒什麽,就是順便的,我,我先回房間了。”

說完,她從顏銘身邊擠過去,頭也不回地跑進了自己的卧室。

顏銘一臉懵逼:“她跑那麽快做什麽?”

顏與吐槽:“被你吓得啊,誰讓你之前老是不給人家好臉色的,我要是蘇童,我恨不得躲你遠遠的。”

“嘿!小屁孩兒,你怎麽說話呢?信不信我揍你。”顏銘裝模作樣的撸起短袖,擺出一副要和她決鬥的樣子。

顏與掃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雙手,問:“我的錦旗呢?”

“挂你爸書房了,他讓我幫他挂的。我本來還想着明天拿去給爺爺看看呢,沒準兒爺爺一高興,再獎勵你一套房,結果…被他搶了。”

▍作者有話說:

啊!感覺身體被掏空了。

日萬好可怕,那些天天日萬的大佬是怎麽做到的?瑞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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