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被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顏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池钺推門而入。

笑聲戛然而止,氣氛驟然尴尬起來。

池钺嗅到彌漫在空氣中的怪味,眉頭一皺,面色凝重地問:“什麽味道?”

聞言,顏與垂下眼簾,看着面前的螺蛳粉湯和沒有吃完的油炸臭豆腐,心裏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連忙拿起蓋子,打算毀滅證據,卻被眼尖的池钺抓了個正着。

“這什麽?”

池钺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電腦桌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桌上的兩個一次性飯盒。

“呃——”顏與擡眸,怯怯的看着他,聲若蚊吶:“我哥…給我買的晚飯。”

池钺面色一沉,偏頭,冷眼看向旁邊的顏銘。

對上池钺的死亡凝視,顏銘突然後背一涼,他緊張地咽了咽喉嚨,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邊退邊幹笑:“她…她說她想吃螺蛳粉了,我這個當哥哥的……啊!”

沒等顏銘說話,池钺擡腿就是一腳,顏銘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往邊上躲,結果一頭撞到裝文件的立櫃上,差點把櫃子撞倒。

顏銘“嗷”了一聲,抱着頭蹲在地上哀嚎。

意外來得太突然,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過了一秒鐘,顏與和池钺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查看顏銘的情況。

“你沒事吧?傷到哪兒了?”

“哥,你撞到哪兒了?”

兩個人一起上手,把顏銘捂着腦袋的手掰下來,檢查他的傷勢。

“還行,沒出血,就是磕了一下。”

池钺放開手,站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櫃子,低頭踢了一腳無病呻/吟的顏銘:“行了,別裝了,趕緊滾蛋。”

話音未落,顏銘便停止了哀嚎,瞪他一眼,攙着顏與一起站起來。

顏與有些不放心,問:“真的沒事兒嗎?要不要去醫院拍個片,做一個檢查?”

顏銘揉了揉被撞傷的額頭,放下手,“沒事兒,就碰了一下,明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顏銘瞥了眼依然冷着臉的池钺,急忙對妹妹說:“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再不走他要吃人了。”

顏與看了一眼池钺陰沉沉的臉色,被吓得立馬低下頭,縮着脖子走到電腦桌前,拿起蓋在蓋在外賣盒上,将塑料袋系好,又抽了濕巾把桌面擦了一遍,這才提着餐盒和書包往外走。

顏銘熟練地拿過她手裏的書包甩到自己肩上,懶洋洋地和池钺說再見,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回頭:“剛才跟你說的事兒,你別忘了啊。”

池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裏間,打開窗戶換氣。

出了酒吧,顏與把外賣盒扔進路邊的垃圾桶,一路小跑追上哥哥的步伐,“哥,你真要我住池钺那兒啊?”

“嗯。”顏銘偏頭,看着噘着嘴悶悶不樂的妹妹:“怎麽了?你昨晚不是還說池钺做飯好吃嗎?今天怎麽就不樂意了?”

“這是兩碼事啊。他廚藝好,不等于我就要去他家蹭吃蹭喝啊。”

“白給你一個蹭吃蹭喝的機會你還不想要?你這人怎麽這麽難伺候?”說着,顏銘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聽哥的,十一的時候,先去池钺家裏住兩天,等我參加完音樂節就接你回來。”

為了讓哥哥安心,顏與只好答應下來:“……好吧。”

顏銘擡手搭在她肩上,摟着她往停車場走,邊走邊說:“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不然我也不想厚着臉皮去求池钺,他現在又要忙工作,又要忙他妹妹的事,整天焦頭爛額,但凡我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去給他添麻煩。”

“行行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保證乖乖地,不給池钺找麻煩,行了吧?”

顏銘笑:“我妹妹真聰明,跟我一樣。”

顏與翻了個白眼,懶得說話。

一轉眼,到了周三,全校月考的日子。

為了做到單人單桌,學校将已經閑置的舊教學樓和實驗樓也利用起來。

顏與運氣“特別好”,被分到了實驗樓的生物實驗室,考場上不僅陰氣森森,還彌漫着一股藥水的味道。

整個考場坐了二十多個人,居然沒有一個和她同班,唯一叫的上名字的那個,是曾經差點和她結下梁子的理科班No·1——沈括。

同學們看見坐在沈括後面的顏與,紛紛向她投去羨慕的眼神。

顏與看着沈括挺拔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過去看小說時,她經常看見學渣主角因為突然考了高分,被老師懷疑在考場上作弊的劇情。

現在,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個被冤枉的“差生”。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考試期間,她全程不敢擡頭,也不敢做任何可能引起老師懷疑的行為。

第一天考了語文、數學和英語,第二天是物理、生物和化學。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後,第一天的卷子已經改完了,老師已經在各班抽調學生去核算和登記分數了。

顏與回到熟悉的教室,剛走到座位,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聽見坐在門口的同學喊:“顏與,老師叫你。”

顏與疲倦地嘆了口氣,放下筆袋,往外走,到了門口,看見班主任王雨,還得擠出笑臉和對方打招呼。

“老師好。”

“考得怎麽樣?”王雨問。

“還行,比上一次好多了。”

“那就好。”

王雨點點頭,頓了頓,笑着問:“你們的歌兒練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今晚我們打算再加緊練習一下,明天中午去參加學校的彩排。”

王雨拍了拍顏與的胳膊,笑得慈眉善目:“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顏與急忙搖頭:“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王雨露出欣慰的表情,又誇獎了她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老師一走,顏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望着王雨不緊不慢地背影,眉心不自覺地收攏。

這個班主任,是真的不管17班的死活了,都走到教室門口了,也不願意進去看一眼。

顏與搖搖頭,心情複雜的往教室裏走,一進門就被王斌斌攔住了。

“怎麽樣?你這次考的怎麽樣?”王斌斌興奮的問。

“還行,你呢?”

王斌斌叉着腰,一臉驕傲:“我覺得你可以給我準備禮物了。”

顏與翻了個白眼,勾着嘴角往裏走,王斌斌跟上去,一邊走,一邊問:“對了,你那個朋友他妹妹的那件事解決了嗎?”

“還沒有。我哥已經幫他找好律師了,估計過一陣子就要提起訴訟了吧。”

王斌斌點點頭:“抓緊時間吧,這種事兒拖得越久越麻煩。”

顏與嘆氣:“我們也想快點,但那兩個吸血鬼不肯放人啊。”

王斌斌蹙眉:“你們有沒有想過從那個保姆身上找突破口?去調查一下她家裏還有什麽人,找到她的死穴,對症下藥。”

顏與腳步一頓,偏頭看着王斌斌,嘴角緩緩上揚,露出笑容,擡手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之前,他們還真沒往這個方向想過,現在真是醍醐灌頂。

王斌斌見狀,更加得意了,叉着腰,一臉驕傲。

“我去給我哥打個電話,把你的建議告訴他。”

說完,顏與擡腳往前走,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提醒王斌斌:“昕昕考得不太好,你抽空鼓勵鼓勵她。”

聞言,王斌斌面色凝重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

顏與回到座位上,給哥哥打了個電話,顏銘通完她的建議,一拍腦門,懊惱道:“我靠,我之前怎麽沒想到這一點。我記得老钺提過,那個保姆有個兒子,在上初中,你等等,我去調查一下。”

話音未落,顏銘就把電話挂了,顏與聽着手機裏的忙音,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

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她放下手機,轉頭望着窗外的晚霞,思考一會兒吃什麽。

想來想去,顏與決定去酒吧看看。

由于今天比平時放學早,顏與到酒吧時,酒吧還沒有開始營業。

顏與拉開門,走進去,看見幾個酒保坐在吧臺前打牌,大家看見她,都停下手裏的事情,和她打招呼。

“來啦。”

“考得怎麽樣?”

“老大不是給你放了兩天假嗎,你怎麽今天就過來了?”

顏與走過去,倚着吧臺笑了笑:“閑不住就過來看看,池钺呢?”

“接他妹妹放學去了。”田思博和顏與年齡相仿,也是整個酒吧除了池钺以外和她關系最好的人,他指了指休息區,“你先去那兒坐一會兒吧,老大一會兒就過來了。”

顏與掃了一眼牌局,沒有留下來打攪他們的好事兒,背着包走向半圓形的卡座。

坐下後,她連上酒吧的WiFi,打算把上周沒有看完的電影看完。

“诶,你們幾個怎麽在這兒打牌啊?一會兒有客人來了怎麽辦?池钺呢?他怎麽不管管。”孫曉菲一進酒吧就看見幾個酒保坐在一起不務正業,當即皺起眉頭,滿臉不悅地伸長脖子尋找池钺的身影。

顏與聽見她的聲音,擡頭,正好撞上她找人的視線。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孫曉菲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過去,站在顏與面前,不冷不熱的說:“原來是你啊,你怎麽在這兒?”

“我……”顏與在糾結,是管對方叫嫂子,還是假裝不認識她。

“她是來這兒駐唱的歌手。”田思博揚聲解釋道。

孫曉菲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顏與,“我那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說吧,來這兒幹嘛?”

“唱歌,掙錢。”

孫曉菲嗤笑一聲:“切!容城有那麽多酒吧和餐廳,你非跑到這裏來,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顏與從沒見過醋勁兒這麽大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往她身上扣帽子,簡直比原身過去還要嚣張跋扈。

“就算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又能把我怎麽樣?這酒吧是你開的啊?”

“呵!”孫曉菲輕笑一聲,洋洋得意的偏了偏頭,眼尾一挑,收回視線,輕蔑的看着顏與,“巧了,這酒吧還真就是我開的。”

“……”

操!

顏與忍不住在心裏爆了句粗口,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怎麽?現在怕啦?”孫曉菲微微俯下|身,勾着紅唇,用嘲諷的眼神盯着顏與。

“怕?我有什麽好怕的。”顏與看着企圖用氣勢壓倒自己的女人,扯了扯嘴角,面露不屑地說:“就算你是這個酒吧的老板又能怎麽樣?地球又不是你家的。”

“你……”孫曉菲被她嚣張的語氣氣得直咬牙,一轉頭,對那邊幾個看熱鬧的酒保說:“你們幾個,把她給我轟出去!”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都不肯當這個出頭鳥。

“你去!”

“叫你呢。”

“老吳,你去。”

“滾滾滾,一邊去,別碰我。”

他們都知道顏與是顏銘的妹妹,是池钺的朋友,誰都不敢在這種時候輕易站隊。

“你們!”孫曉菲氣得臉都快變形了,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倏地一下轉回來,精美的指甲指着顏與的鼻子,頤指氣使:“你,給我出去!”

“憑什麽?”

“我是這裏的老板!”

“所以呢?”顏與四平八穩的坐在卡座上,若不是穿着短裙不方便,她都想跷個二郎腿給對方看看了。

“你——!”孫曉菲活了二十多年,只受過一個人的氣,那就是池钺。

沒成想,今天來了一個比池钺還沒眼色的刺兒頭。

酒保靠不住,孫曉菲只能自己動手,她放下幾萬塊的包,伸手去抓顏與,想把她從卡座上拽起來,扔出去。

顏與不想給池钺惹麻煩,所以沒有和她動手,而是拎着書包從她腋下鑽了出來,站在一邊,淡然的看着表情越發猙獰的大小姐。

“你到底想幹嘛?”

對上顏與那雙仿佛在看一個熊孩子的眼神,孫曉菲氣得肺都要炸了,明明她看起來要比顏與大好幾歲,比她成熟很多,卻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個小屁孩兒鄙視。

孫曉菲沉下一口氣,努力克制自己,“你說,你來這兒到底是幹嘛的!”

顏與突然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眉心微蹙:“我說了啊,我來這裏唱歌掙錢的,你不信可以問他們。”

“胡說!你明明是奔着池钺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

“……”顏與懶懶的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大姐,麻煩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

“你叫誰大姐!”孫曉菲的暴脾氣又上來了,險些破口大罵。

顏與看着那根快戳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心累的嘆了口氣,“好好好,美女,美女總行了吧。”

池钺到底是上哪兒認識的這朵奇葩?簡直了,一點道理都不講。

“我最後跟您解釋一遍,我,是來這裏唱歌的,你和池钺直接的私人恩怨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麻煩您別老用這種看小三的眼神看着我,當心把我的逆反心理激起來,我真去勾引池钺,當着你的面,睡了他。”

“你!”孫曉菲氣得渾身發抖:“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顏與輕嗤一聲:“你一個總仗着家世對男人死纏爛打的人,沒資格跟我提要不要臉。你要是知道要臉,就應該在他第一次拒絕你之後,離他遠遠的,而不是像一個牛皮糖似的粘着他。”

“你——”孫曉菲氣得說不出話。

顏與慢條斯理地說:“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一直追着他跑,總有一天他就會接受你?大姐,醒醒吧,網上那麽多人喊馬雲爸爸,你看馬雲理過他們嗎?”

“在池钺眼裏,你甚至連備胎和舔狗都算不上,你只是一個騷擾他生活的麻煩精!”

“啪!”

忍無可忍的孫曉菲,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給了顏與一耳光。

原本坐在吧臺旁邊默默地在心裏替顏與加油鼓勁兒的幾個人,聽見這一聲清脆的響聲,全都愣住了。

顏與被打偏了臉,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她慢慢擡起頭,看着不敢置信的孫曉菲,扯了扯嘴角,眼中邪氣肆意。

顏與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當着所有人的面,吸了吸鼻子,擠出一口哭腔,向電話那頭的告狀:

“爸,有人打我。”

▍作者有話說:

顏與:不就是拼爹嘛,誰怕誰!感謝在2021-08-09 14:50:58~2021-08-09 22:03: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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