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嚴重的後遺症

顏與一貫主張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盡管她百分之一萬确信蘇童受傷的事與馮莉母女脫不了幹系，但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她還是壓住了找馮芮對質的沖動。

配合警察做完調查取證的工作後，顏與和前來幫忙的同學一起坐上了去醫院的專車。

她不知道，在她他們離開後不久，校長在文藝彙演結束時的致辭中宣布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經過校黨委以及各年級主任的一致讨論決議，學校将開除一批長期違反校紀校規的同學。

這個消息讓會場一片嘩然。

“這說的是17班那群人吧？”

高二（17）班是一個垃圾場，這早已經是整個高二年級的共識，在其他班的學生看來，17班已經和技校沒什麽兩樣了，說他們是垃圾場一點都不為過。

“主要是王磊那幫人吧？他之前不是被顏與揍了一頓嘛。啧，老爹說果然沒錯——要用魔法打敗魔法。能打敗一個富二代的，只能是一個富三代。”

“這麽說，顏與這次算替天行道了？”

“那可不。顏家每年給學校捐那麽多錢，校長都得給顏與兩分薄面，王磊那個傻逼居然敢去惹她，呵，笑死。”

“唉，早知道能這樣，高一就該想辦法讓他們倆打一架。”

“高一？王磊高一的時候在顏與面前乖得跟孫子一樣，怎麽可能打得起來。他就是聽說顏與不是顏家親生的以後，才敢造次，要放以前，借他十個膽兒，他都不敢在顏與面前放肆。”

“所以，顏與真的不是她老爸親生的？”

“‘是不是’重要嗎？看看王磊他們的下場就知道了，得罪顏與只有死路一條。”

……

沈括坐在觀衆席的最後一排，聽着前面幾個男生議論紛紛，默默地拿起旁邊座位上的小提琴，起身離開。

走出喧鬧的會場，他撥通外祖父的電話：“外公，我想跟您打聽點事，顏家的事……”

顏與到醫院時，蘇童還在手術中，顏銘一個人蹲在手術室外，雙手抱着頭，看上去十分壓抑和狼狽。

“哥，蘇童怎麽樣了？”顏與一邊奔向哥哥，一邊問。

顏銘看見妹妹，急忙将揪着短發的手放下來，撐着膝蓋站起來，“還在做手術，具體怎麽樣，我也不知道。”

顏與站定在哥哥面前，呼吸有些急促：“他還沒來嗎？”

這個“他”，指的是蘇童的親身父親——顏濟成。

顏銘垂下眼簾，抿着薄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顏與覺得渣爹真的是沒救了，親生女兒受傷，命懸一線，他居然還有心思忙工作。

她一言難盡的咬了咬下唇，強忍住說髒話的沖動，從兜裏摸出一顆奶糖遞給哥哥，“緩解一下情緒。”

顏銘一怔，接過大白兔奶糖，“你身上怎麽還帶着糖？”

“不止呢。”顏與從牛仔褲兜裏摸出兩袋泡椒雞爪，問他：“你要麽？”

顏銘哽着一口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掌心的泡椒鳳爪。

顏與見他不要，便扭身送給旁邊的宿昕昕，然後走到顏銘身邊，與他肩并肩地靠在牆上。

顏銘剝開糖紙，把奶糖放進嘴裏，盯着走廊的地板，無聲地咀嚼起來。

顏與也難得沉默起來，低着頭，在心裏為蘇童祈禱。

王斌斌給白子義使了個眼色，二人擡腳往電梯口走去。

宿昕昕看着格外消沉的大家夥兒，用力抿了一下嘴唇，走過去，捏着顏與的臉頰，向兩側拉扯，“不要哭喪着臉，蘇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顏與理解她的意思，但她現在真的笑不出來，蘇童上輩子經受了那麽多磨難，吃了那麽多苦，沒想到，重活一次，還要遭這麽多罪。

她心疼躺在手術臺上的那個女孩兒，心疼她過去的遭遇，心疼她身上背負的仇恨和壓力。

如果蘇童死了，或者是殘了，她肯定會親手弄死馮莉母女。

反正她馬上就要下線了，死之前殺兩個敗類，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蘇童不知道此事顏與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只是覺得顏與不該露出這副絕望悲切的表情，在她心裏，顏與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應該是樂觀，積極，從容不迫的。

她放下手，垂下腦袋，若有所思地盯着腳上的小白鞋。

半晌，她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以後，我要當一個醫生。

一個救死扶傷，替病人和家屬解除痛苦的好醫生。

沒多久，離開的王斌斌和白子義提着面包和礦泉水回來了。

他們把面包和水發到每個人手裏，“先墊墊，吃飽了才有力氣等下去。”

顏與握着微涼的礦泉水，暫時振作起來，對大家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我哥在這裏等就好了。出了結果，我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我回去也沒事可做，還是留在這裏陪你一起等吧。”窦婉婉說完，仰起頭咕咚咕咚喝水。

劉玉和邊打開面包的包裝袋，邊說：“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陳凱撕扯了一大塊面包，邊咀嚼邊笑着說：“就是，來都來了，你還想趕我們走啊。”

看着這群單純又善良的朋友，顏與眼眶一紅，眼角泛起濕意。

宿昕昕撕下一塊牛角包遞到她嘴邊，“張嘴，啊～”

顏與沒有忍住淚水，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她急忙轉過身去，背對大家，用袖子抹掉眼淚，然後轉回來，吃下那塊松軟香甜的面包，抿起嘴角，露出感激的笑容。

顏銘也收到了大家的感染和鼓舞，撕開包裝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等這件事兒過去之後，我請大家去旅游，地方你們選，錢我來出。”

衆人聽完，眼前一亮，差點歡呼起來。

宿昕昕說：“我想去巴厘島。”

窦婉婉說：“我想去新疆吃烤肉，上次在抖音上刷到新疆羊肉串，快饞死我了。”

白子義：“我一直想去雲南撿菌子，想嘗嘗傳說中吃了能見小人的蘑菇。”

陳凱：“聽說金池廣場那邊新開了一個密室逃脫，有時間，咱們一起去試試吧？”

周輝：“我想去玩真人CS，有願意跟我組隊的麽？”

……

一時間，大家都從悲傷壓抑的氣氛中掙脫出來，相互邀約假期去哪兒玩。

顏與想起昨晚聽西西說，池钺要帶她去軍事博物館，“咱們過兩天去烈士陵園祭拜一下吧，然後去參觀一下軍事博物館，我聽說裏面有抗戰時期用過的槍和建國後淘汰的坦克車。”

“這個好诶。”宿昕昕咬一口面包，邊吃邊說：“之前我一個朋友約我放假去日本旅游，我本來都快答應了，後來一想，國慶節跑去日本玩，簡直是吃飽了撐的。我朋友還為此跟我吵了一架。”

李盼問：“為什麽吵？”

“她說我矯情，說那麽多人都去了，也不差我們這一個兩個，還說假期去日本旅游的人特別多，她好不容易才定到酒店，結果我居然不陪她去？”

窦婉婉：“你這個朋友，腦子是不是有坑？”

宿昕昕認真的想了一下，“她有的時候，是有點兒不正常。她姑姑嫁給了一個日本富商，所以她有事沒事就跟我說日本有多好，壽司有多好吃，街道有多幹淨，櫻花有多好看，弄得我每次都想怼她。”

能讓宿昕昕都想怼的人，顏與覺得這人應該是真的有貓餅。

“下次她再這樣跟你吹日本，你就直接告訴她，你不喜歡日本，就行了。”

宿昕昕點點頭，“行，下次她再這樣說，我就這樣回她。”

一直很安靜的劉玉和嘆了口氣，“還好我沒有遇上這種朋友，不然，我爺爺肯定會把我罵一頓，他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小鬼子。”

陳凱：“老一輩的都這樣，我爸一放假就坐在家裏看電視，別的都不看，專看抗日神劇，什麽手撕鬼子，什麽□□藏雷，看了好多遍了，還在看，我媽想看婆媳劇，搶不上遙控器，就跑來搶我的電腦，讓我強行下線，陪她看那種要多狗血就有多狗血的婆媳劇，唉。當兒子真是太難了。”

聞言，大家看着陳凱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同情和幸災樂禍。

白子義左右看了一眼，問：“你們平時看電視嗎？都喜歡看什麽劇？”

窦婉婉：“象牙山愛情故事。”

白子義：“啥？國産劇嗎？”

窦婉婉白了他一眼：“你個土鼈，居然連《鄉村愛情故事》都不知道，你以後別跟我說話，我怕你拉低了我的智商。”

“操。”白子義吐出一個語氣詞。

“我喜歡看英劇。”李盼露出一抹老司機專屬微笑：“gay裏gay氣的那種。”

窦婉婉吐槽：“你就是腐眼看人基，看誰都覺得gay裏gay氣。”

李盼：“你不知道英國叫英gay蘭麽？不腐還叫英劇麽？”

……

談笑間，【手術中】的燈熄滅了，手術室的大門打開，醫護人員推着蘇童出來。

大家看見被剃光頭發的蘇童，不約而同地送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人還活着。

這是衆人心裏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

身着綠色手術服的醫生摘下口罩說：“手術很順利，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由于傷在腦部，後期很可能會出現一些後遺症，諸如失憶，癫痫，嚴重一點很可能會影響到智力，今天先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一天，等确認沒有危險後，再轉進普通病房，家屬如果想探視，請先在重症監護室外等一等。”

失憶，癫痫，智力受損……

聽到這些詞，衆人的表情再次凝重起來。

顏與攥緊拳頭，咬着牙在心裏計劃如何又快又好的弄死那對母女。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日本投降76周年，我發了條VB【銘記歷史，忘卻等于背叛！】然後一個傻叉來跟我說[都過去了，何必呢]。

我看見那條評論，血壓一下子就上去了，差點問候它全家，它還舔着臉說[都是炎黃子孫，何必這樣]，我當時真的差一點就開罵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多傻缺。

感謝互聯網，讓我足不出戶也能見識到物種的多樣性。感謝在2021-08-15 11:28:57~2021-08-15 22:5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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