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one night

程一偏頭看向周肆,他的手卻不着聲色地貼近周肆,落在周肆捏成拳頭手上,将周肆的拳頭包裹住。

周肆眯眼觑了他一眼,抽開了自己的手,溫聲:“我沒事。一會兒先送你回家。”

說完周肆就給司機報了程一家小區的地址。

“我不記得我家在哪棟了,還是去你家吧。”

程一嘴裏找着拙劣的借口回絕了周肆的要求,手上也沒按周肆的意願,他也沒有把自己的手收回來,甚至把手搭在了周肆翹着腿的大腿上。周肆按下車窗,車窗開了一處罅隙,一點冷風灌進了逐漸燥熱的車廂。

他仍靠在另一邊,一動不動;而程一默不作聲地把目光從周肆酡紅的臉頰上挪開,看向周肆那邊窗外光怪陸離的夜色。

其實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周肆的要求,程一很少聽進去,無論是好言相勸,還是厲聲警告。這件事是程一在鳳凰城待的那幾年發現的,好像別人說什麽,程一或多或少都會聽進去,但,周肆說的什麽話,程一都會以同樣為他好的原因固執地堅持着。

那時的兩個人,可能因為一件小事而各執一詞,有各自堅持,到最後,妥協的縱容的,都是周肆。

好像就是這樣久了,程一在周肆面前總會驕縱很多,會執拗很多。但也只有這樣的程一,才讓周肆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

周肆抓着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我之前沒回來的時候放了消息說,秋桐的遺囑在我身上,所以我不能回我家。”

“回我家?”程一捏了捏周肆,沖周肆攤手,“也行。那周老板得記得把住宿費結了。”

周肆看到程一要錢的財迷表情,眉頭上的愁雲也跟着消散了些,他擡手在程一的手掌心拍了下:“還要錢呢?你這杯瑪格麗特我代喝的。”

“那你怎麽不說你這麽一喝,以後我和你就系一根繩了呢?!”

周肆這才睜大了眼睛,他上上下下把程一打量了一遍,大概是沒想到程一把他在飯桌上的意圖說得這麽明了。程一作為這個圈子裏王瑩見了一面就敢捧上主桌的新貴,想要巴結的人肯定不少;他當着衆人的面幫程一解圍,可能看在知情的人眼裏是情深意重,看在重利的商人圈子裏,當然更多了一層意思,他要拉攏程一。

周肆還故意叫侍者來叫程一上車,就是故意做戲,讓大家都知道程一将來就是站在上位圈子裏也是帶着他周肆一部分的。當然,好像這個小心思被程一看透了,還說得一點不隐晦。

所以周肆看向程一時,眼底裏帶着些驚訝,又帶着些別的意味,譬如欣賞,或者說是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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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的光線時明時暗,程一沒把周肆的目光看太真切, 他也沒追着看過去,只是适時地收回了目光,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問問別人是不是想跟你當一根繩上的螞蚱。”

周肆佯裝皺眉,傾身壓迫來,目光裏的情愫似乎都被整個人沉下來的氣場壓了大半,他低聲咬着程一耳朵問道:“你不想跟我一根繩上,還想和誰一根繩上?衛恣?”

程一懶得理他陡然的“瘋病”,等司機停好車了,才扛着人上樓回家。程一住的是老小區,沒有電梯的,程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肆這個個子比他高的人挪上樓。

周肆那一杯應該上頭挺快的,程一不知道他是多久開始的,只是感覺自己還在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周肆的呼吸就不太一樣了。他緊貼着程一的後背,喘息是貼着程一耳朵傳來,程一還沒好地氣回頭小聲兇了周肆一句:“收斂一點,我鑰匙打不開門了。”

“好……”

周肆整個人大概是想往後退一步,但沒想到連退了好幾步;程一趕緊回頭把周肆拉住,倒被周肆一帶,連着退了好幾步,兩個人正好撞在對門鄰居家的門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程一貼着周肆,感受到了周肆下面的異樣,是那杯瑪格麗特帶來的症狀。走廊聲控的燈光因為剛剛的那聲悶響被叫亮了,程一這才看到周肆不太好的臉色,有點迷離卻帶着掙紮的眼神,還有緊皺在一處的眉頭,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畢竟這樣的難受,他在鳳凰城,感受過,只是他從沒和國內的這群身邊人提起過。

程一的眼光軟了下來,卻驟然被鄰居在屋裏的一聲“是誰啊,這麽晚了”給拉回了現實。

“沒事,沒事,喝多了。找錯門了。”他趕緊把周肆拉起來,連拉帶馱地把人塞進了屋裏,把門拉來關上。

周肆也不知道為什麽對程一家格外熟絡的樣子,自覺地摸去了浴室,程一怕他在浴室磕着碰着,脫了西裝外套随手丢了就挽起襯衣衣袖過去敲浴室門。

“周肆,開門。”

“周肆!”

“讓我進去!”

……

程一大概在浴室門外叫了三四聲,在他以為周肆都要沒命,他得撬鎖破門的時候,周肆給他開了門。

周肆靠在牆邊的瓷磚上,眉頭仍然跟之前一樣,緊皺着,領帶被拉開,松垮地挂在脖頸兒上,襯衣領口大開着,帶着淩亂的情·澀味,皮帶與拉鏈同樣解開了,程一老破小的浴室裏,好巧不巧只有頭頂一個簡陋又昏黃的燈泡在燃燒着自己。

那昏黃的光落在周肆醺然的眼角鼻尖,像今天金烏西墜時,那個跟他介紹自己的周肆一樣誘人。

那時周肆說:“我是周肆,肆意的肆。”

當初他們在可以妄為的年紀,存下來的那點關于情愛肆意的記憶,似乎都因為這麽一句話,從記憶深處湧出來。當一個人人模人樣地過了八九多年,就最怕當年情懷幾個字,昨日種種再提及的時候,就是周肆跟程一妥協破冰的時候。

而現在眼前的人又開口,輕聲喚他:“程一一。”

程一一,是肆意妄為的那個一。

程一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人,要說之前kavin給他找的那個吉普賽鴨店的頭牌,大概都不比過周肆無心地一擡眸一開口。

周肆的手邊的淋浴都沒打開,他就僅僅是看着進門的人:“程一一,別……”

“別什麽別,”程一邁進來,越過周肆,取下花灑試水溫,他怕水太涼凍了周肆和他的小寶貝,又怕水太熱,解不了周肆的需求,嘴裏還一本正經地解釋着:“我都沒怎麽住這裏,這浴缸也沒用過,你別用了,用花灑沖沖試試……”

“不用了。”周肆低聲,眉頭卻在慢慢舒展。

“什麽?”程一回頭,就撞到了近在眼前的人,他手上的花灑裏的溫水淋在了兩人褲子上,周肆更進一步,濕漉漉的褲腿貼近在一處。

“是你自己要進來的。”

可不能怪我。

程一對上了周肆的一雙眼,水汽氤氲,情深漫溢。

“肆哥……”

……

他貼在程一的耳畔。

“我想你,程一一,想了你九年,你知道,九年有多長嗎?”

他輕輕地在程一耳垂咬了一下。

“我……知道。”程一喘息着,嗚咽了一聲,“我也是。”

翌日,秋風将清晨早唱的莺兒吹回了暖巢,免得擾了床上兩人清夢。

周肆醒過來已經是午後的事了,那時候程一還在自己手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沉睡着,周肆将人攬進懷裏,可能是動作太大擾了夢裏人,讓程一輕輕“嘶”了一聲,周肆趕緊停了手,将他肩上滑下去的被子往肩上拉了拉,餘光瞥到了程一身上的紅痕。

他像是做賊心虛一般将被子撚好,将手收回到被子裏,順着程一的胸膛一路摸了下去,落在程一的小腹,貼着腰的地方。

那裏是文着他的位置。

程一有次跟他說,外國人都喜歡紋身,他有次想周肆了,就去文了,說得輕飄飄的,就像他們才耍朋友的時候,周肆說要把程一文在心口一樣,說得輕飄飄的。

只是又不太相同,程一到底是把周肆落在自己骨血裏了,而周肆卻把程一放出去,養了九年,只有在現在才能把人擁入懷裏。

睡夢中的人感受到了周肆作祟的手,他一把抓住那手,啞着嗓子:“酒都醒了,還想趁醉裝瘋?”

“我昨晚可是真難受。”周肆在程一頭頂笑着解釋。

程一把周肆的手牽走放開:“我看你昨晚也挺快活。”

周肆撐起身,側躺着,熟稔地在程一額心落下一吻,手又滑到了程一小腹的文身上摩挲着:“還疼嗎?要我抱你去上廁所嗎,程一一?”

程一睨他一眼:“你無聊的話,幫我拿下手機,點個外賣。”

周肆的目光因為程一這句話怔愣了一會兒,之前他和程一還住在沿海的出租屋的時候,每個周末中午周肆不想做飯,程一不想起床的時候,他就會這麽使喚人,偏偏周肆一邊笑他懶還要一邊縱着他,下床給他拿。

“周老板,你愣着幹嘛?”程一擡手在周肆面前晃了晃。

周肆早被他那句“周老板”給叫回神了,他給程一攏好被子,按程一說的去他脫下來的西裝裏摸出手機,還摸出了程一西裝口袋裏的一張小卡片。

卡片上赫然寫着:蘇楠。

周老板明顯不悅地皺起眉頭,将這個名片笑納到了自己荷包裏,聽到程一在屋裏問:“周肆,你在幹嘛呀?”

周肆将名片藏進了自己的衣兜裏,才遛着鳥走回去,把手機丢給程一,又從程一家裏玄關上拿了之前留在程一家裏的藥。

是上次因為這種事受傷而留下來的藥。

周肆趁着程一點外賣的時候,拱進被子裏說自己不放心,要看看程一後面,給他上藥。還疼着的程一哪拗得過精神正好的周肆,只好讓他上藥了。

等他上完藥,程一看着外賣還沒到,索性把周肆叫了過來。

周肆問他:“怎麽了?”

程一把手機錄指紋的頁面放到了周肆面前。

“你錄一個。”

周肆盯着程一看了許久,他沒想到程一會主動把手機遞給自己錄指紋,那意味着程一要對自己毫無保留,給了周肆絕對信任,甚至高于戀人了。

“你不怕我明天就把你養老的錢都偷了?”周肆按了指紋,揶揄着。

程一看着周肆:“我那幾個錢,你都看得上,那秋桐這筆遺産你早吞了。”

周肆湊近:“怎麽說?”

程一把手機放到周肆手上:“你要想吞錢,應該不會正大光明告訴別人秋桐的遺囑在你這裏,把你自己放在衆目睽睽下面吧,要是我想吞錢,會直接找個代理公司,資産變現,拿着錢跑路。說起來秋桐那筆遺産,在清算了吧。你想等清算完那天公布?”

周肆順手把手機放在了床頭:“嗯。沒幾天了。”

“都給融融嗎?”

程一看着周肆,周肆同樣也望着他,點了點頭:“本來就是秋桐留給她的。”

“那是場惡仗了。你可是合法監護人呢,還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說你了。”

周肆鉗住程一的下巴,微擡,他吻了一下:“那和你就沒什麽關系了。管好你自己。”

“怎麽,要和我劃界限了?”程一的手環過周肆的脖頸,“還是單純勸我,獨善其身?”

周肆挑挑眉,手撐在程一頭兩側,一語雙關:“是在警告你。”

“警告?我可沒拈什麽野花,”程一拿着他和小野花的前情新故事還擊,“這警告的對象可不該是我吧。”

“可王瑩說,她昨天認識了一個大佬,”周肆認真将身下人打量了一遍,手指将他的眉眼都勾勒了一遍,“她說他叫鳳凰城——”

周肆俯身,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在四目相對之間,在春光驟停,情愫彌散的時候,周肆的喉頭微動,眼底起瀾,他聲音沙啞,一字一頓地喚

“小、狐、貍?”

程一的眉眼瞬間彎作月牙,舌頭輕輕舔過周肆的上唇,狡猾地笑了一下。

“那要重新認識一下嗎,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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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幾百字吧不能放出來 嗯 憑緣分了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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