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過年後,每天胤禛要不親自來,要不會派人來探病。

除了大年三十晚上有煙火,以後再來時,則換成了各種藥湯。

蘇培躺不下去了,苦不堪言,身心都苦的那種,麻利地滾去了上班當值。

如同胤禛所說的那樣,開衙後忙得很。他管着前線打仗的後勤,主要調度糧草軍需。

戶部光有錢還沒用,最大的麻煩還是運輸困難。十四阿哥領着的大軍,足足走了四五個月才達到西寧。

朝廷的補給,從運到青海西寧,光路上的損耗,不僅僅是財力,還有人力,數據看了之後,簡直觸目驚心。

後來的川藏線,還是國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財力才得到了改善,蘇培就是愚公在世,都沒辦法解決眼前的困難。

他唯一能做的,将數據記錄精确,而且很是小心眼地,偷偷把每次前線傳回來的戰報,己方與敵方損耗,全部記在了小本本上,做出了兩者的對比。

蘇培其實想抓十四阿哥虛報戰功,後來發現他是小人之心,因為從頭到尾,前線都沒打幾次仗。

策妄阿拉布坦不傻呀,青海西藏一帶地大物博,你打我躲,光是在缺氧的高原上跑步,就能不損一兵一卒,讓大清兵丁缺氧而死。

胤禛合計了下,這樣打下去,大清肯定損耗不起。他考慮到成本,最後直接從周邊的四川甘肅等地籌措糧草,能緩解些運輸的困難。

可這樣下去沒多久,四川甘肅等地開始叫窮,地主家也沒餘糧呀!

戰事持續到了康熙五十九年,十四阿哥依着康熙在京城發出的一道道旨意,在西藏各部之間周旋,他們自己也打累了,叛亂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是,策妄阿拉布坦毫發無傷,退回了新疆伊犁老巢。

青海西藏朝廷花大價錢,打了個寂寞。策妄阿拉布坦完全可以等到大清退兵,再重新回去搗亂。

前線尴尬,朝廷焦灼,因為康熙的身體愈發不好了。

Advertisement

十四阿哥在京城的支持者們,看到康熙情形不對,他們開始行動了起來。

如果康熙一旦駕崩,十四阿哥還遠在天邊,等消息傳過去,他再回來,至少要花幾個月上半年,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于是,他們迅速下了決定,十四阿哥在出征近兩年時,打着與康熙親自商量戰事的旗號,回了京城。

蘇培差點紮小人,畫圈圈詛咒十四阿哥。

滾你娘的蛋!

誰都不會相信十四阿哥是回京來商量戰事的。

川藏青海一線,許多大臣沒有去過,只根據不完整的輿圖,以及不詳盡的介紹了解一二。

蘇培可是一清二楚,康熙更加清楚,當年他親自追噶爾丹,追到青海去過,一次差點沒挂掉,一次把噶爾丹追挂了。

康熙對那邊的形勢一清二楚,他不但會藏語,對西藏青海各個派系的鬥争,更是了若指掌。

人雖在幾千裏之外,手卻深入了當地,寫情詩流傳千古的倉央嘉措,就是被他幹掉後,押解到京城的途中去世了。

十四千辛萬苦回來,還不如傳信回京,康熙是什麽人,只需要只言片語,他就能分析出一本康熙字典。

蘇培生氣的是,胤禛這段時日倒黴得很,整個人氣壓低得,蘇培都快被傳染上低血壓了。

雍王府裏近些年,有孩子就像鐵樹開花一樣難得。年氏再次梅開二度,生了一個兒子。

胤禛欣喜若狂,只是喜悅來得快也去得快,剛過完年,兒子就夭折了,享年半歲,連阿瑪都沒能聽到他叫一聲。

這次年氏與上次一樣,差點病倒了,說是差點,她生了兒子後沒兩個月,又有了身孕。為母則強,失去一個,她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堅強地撐住了。

胤禛的傷心自不用說,蘇培每天早上去當值,見到他眼睛都是腫的,不知道是因為晚上沒睡好,還是晚上在被窩中裏偷哭過了。

年氏的再次有孕,并沒有彌補胤禛失去孩子的痛,他依舊郁郁寡歡。

主要是兒子已經半歲了,軟軟糯糯的,正是可愛的時候。胤禛的一片老慈父之心,沒來得及抒發施展,一下沒了,他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十四阿哥這一回京,胤禛多聰明啊,蘇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看得更透徹。

前朝後院的事情一并壓上來,胤禛撐着還沒有倒下,卻瘦得如跟稻草一樣,一個噴嚏就能吹走。

蘇培從得到十四阿哥回京的那一天起,腦子就沒有停止過轉動。胤禛那邊他不敢去觸黴頭,只能盡量繞着遠些走,盡量多做些事,免得被罵。

八卦能力最強,擅長偷聽人牆腳的二貴,這時被蘇培用了起來。

威脅加上利誘,細細叮囑過後,蘇培安排二貴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盯着十四阿哥的動靜。

二貴肯定近不了十四阿哥的身,打聽不到最最隐秘的消息。這些都不重要,十四阿哥的目的昭然若揭,蘇培只要讓二貴摸清楚,十四阿哥與哪些官員大臣有來往就行。

另外一邊,蘇培在挖空心思琢磨,你既然能回來,老子就要再把你弄走,讓你腿都跑細。

合計好了之後,蘇培把小本本揣上,吃過飯之後,來到書房外。

徐阿水奔了上來,臉上堆滿笑,熱情地打了千請安:“蘇爺爺,您用過飯了?”

馬上,他像是變臉一般,臉上的笑迅速退去,換成了憂慮:“爺還沒有用過飯呢,在屋裏坐着,小的進去問了句,被爺罵了出來。”

蘇培小心眼得很,自從上次生病之後,徐阿水對他熱情尊敬依舊,他卻不冷不熱的,單方面對徐阿水進行了冷處理。

聽了徐阿水的話後,淡淡斜了他一眼,心道你個狗東西,就憑着你長得醜,妄想取代老子,先去讓木工給你削個骨,用砂紙磨個皮,順帶換個腦子先!

雖說表面顯得雲淡風輕,蘇培心裏還是沒底。

不對啊,十四阿哥是回了京,年氏強悍得很,前些時日又生了個兒子,胤禛臉上久違的笑又回了來。

先前他還好好的,去年氏院子看兒子了,誰又惹了他?

放輕手腳來到房門前,掀開門簾,一股酒味夾雜着暖意撲來,蘇培頓時楞在了那裏。

胤禛極少喝酒,哪怕是筵席場合,只淺淺抿幾口,從不貪杯。

沒想到,他獨自喝起了悶酒,這得是多大的煩惱與憂愁。

這個時候的胤禛,肯定惹不起。蘇培悄悄放下簾子,轉身想開溜。

“進來。”胤禛沙啞的聲音,在背後不鹹不淡地響起。

蘇培嘴裏直泛苦,轉身走了進去,上前請安。眼神偷瞄四周,一旁的桌案上,飯菜原封不動擺着。

胤禛坐在書案後,文書紙筆都被掃在了一邊,上面擺着只酒壇。他懶洋洋倚靠在椅子裏,一只腿踩在椅腳,手臂搭在腿上,手上捏着酒杯,擡着下巴問道:“有什麽事?”

蘇培從沒見過如此張狂的胤禛,他的眼尾已經泛紅,看來喝得不少,已經醉了。

既然醉了,蘇培就不宜說正事,琢磨了一陣,勸慰道:“爺,您吃些飯菜墊墊肚子吧,空腹吃酒,對身子不好。奴才去廚房給您送些下酒菜進來。”

胤禛喝完杯中酒,将酒杯放在案桌上,擡着下巴指點:“先把酒滿上。”

蘇培只得轉過身,替胤禛斟滿酒。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吩咐道:“讓人再送壇酒進來,你陪着我喝一杯。”

哎喲那可不成,蘇培酒量爛得很,多年沒有碰過酒,胤禛喝的是燒刀子,只兩三杯他就得倒下。

胤禛的命令不可違,既然要醉,就來個醉了舒服些的。

蘇培走出去,吩咐人去拿了一壇茅臺,下酒的小菜花生等送進來。

不一會,下人提着熱水食盒與酒進屋,蘇培等他們擺好之後,便揮手斥退了。親自上前絞了熱帕子,遞給胤禛擦臉,讓他先清醒清醒。

胤禛盯着蘇培看了會,接過去胡亂擦了幾下,冷哼一聲說道:“我沒醉。”

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醉的,蘇培接過帕子,恭敬地應了是,走過去放好。

胤禛指着案桌上的酒菜,手一揮,幹脆将文書全部掃在了地上,點着書案說道:“把酒菜擺過來。”

霸氣!

蘇培暗戳戳叫了聲好,醉酒的胤禛,比照着平時的矜持高貴,接地氣一百倍。弄得他恍惚以為,下一步,胤禛就能一邊摳着腳丫子,一邊與他把酒言歡了。

胤禛接過蘇培新倒的酒,拿到嘴邊,微微頓住,掀起眼皮看了蘇培一眼,不緊不慢說道:“你當年說你想要請辭,你那點家當,夠你能花費幾年?”

真是小心眼,都兩三年的事情了,還記得一清二楚。

蘇培暗自腹诽,那是因為你的酒,所以我不心疼。自己花錢,當然會省着用,比如這酒,我壓根兒不會喝。

蘇培克制斯文的人設,一直不倒,就得益于他不喝酒,胤禛哪裏懂。

胤禛目光灼灼望着蘇培,嗤笑出聲:“你那點小心思,我不提也罷。”說完,仰頭幹完了杯裏的酒。

蘇培只得跟着轉過頭,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拿着幹淨的筷子,夾了些白切羊肉與小菜放在胤禛面前,勸說道:“爺,您多少用一些。”

胤禛夾了塊蘿蔔吃了,神色黯淡了幾分,低聲說道:“先前我去看過福惠,只敢看了幾眼,就走了出來,我怕看多了,若是留不住他,會再難過。”

蘇培說不出的滋味,胤禛失去了好些兒女,按照文藝點的說法,他的那顆心,如果每失去一個兒女,被紮一個孔,那他已經千瘡百孔了。

胤禛的女人不算少,說來也奇怪,一段時間是集中生育周期,然後就再次停頓下來。

年氏并不如傳說中的那樣獨寵,她已經進府了好多年,七年之癢都過了,能寵到哪裏去。

胤禛別的院子也去交公糧,年氏因為前線戰事,有年羹堯的原因在,他去的頻率多了些。

更為神奇的是,其他女人身體都好,始終沒能懷孕,年氏身體不算好,卻接連二三的生。

沒有科學的檢查,蘇培只能把這些歸結于玄幻故事。

胤禛擡頭望着藻井一會,看向了蘇培,皺了皺眉,試着他面前的酒杯說道:“你怎地還剩下這麽多?”

蘇培幹笑,老實說道:“奴才酒量不好,這一杯喝下去了,奴才怕會發酒瘋,冒犯了爺。”

胤禛冷笑一聲,“你冒犯我的還少了,我難得吃一次酒,難得找人吃酒,你少在那裏推三阻四。”

蘇培并不想要這份殊榮,苦着臉喝下了半杯,拿開杯子,見胤禛盯着他的酒杯,眼神不悅橫了過來,他忙幹笑着說道:“爺,奴才前來,其實是有正事要與爺商議,事關十四爺的事情。”

胤禛神色漸漸嚴肅下來,将酒杯扔在一旁,坐直身體,沉聲說道:“你且先說正事,酒等說完了再喝。”

蘇培只當沒聽到後面的話,佩服胤禛的冷峻與堅韌,哪怕他再難過,提到正事,他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與這樣的老板共事有好處,公私比較分明,不會夾雜不清。蘇培拿出小本本,雙手恭敬遞給胤禛:“爺,奴才記下了這些,想了個法子,把十四爺再弄去西藏。”

胤禛仔細翻看着蘇培記錄的數據,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激動,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笑着說道:“這份賬本好,值得暢飲一杯。你也喝,我那裏還有好些茅臺,不會少了你的。”

蘇培幹幹笑了聲,忽略掉胤禛的話,與他細細商議起,如何将十四阿哥弄去西藏的方法。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