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根頭發

◎喜歡就殺掉吧◎

顧栖遲酷愛養王八。

大王八,小王八,老王八,少王八。

她不僅養王八,還給每一只王八都取了名字,然後時不時就跑過來和它們說話。

雖然這些王八的名字聽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但是這些名字取得确實很妥帖。

畢竟王八确實沒有毛,那自然全是禿子……或者稱為光頭。

這些小禿子被養的很好,成天頂着個綠得發亮的殼子伸展着四條腿仰着腦袋曬太陽。

顧栖遲喜歡王八的理由很簡單——好養活。

不用擔心它們走丢,不會被叫聲擾得吵鬧,不用成天遛它們,說它們罵它們也不會被反駁……

多麽完美的解壓生物。

還有一點,就是它們随時可以把腦袋伸進殼子裏與世隔絕。

簡直是她夢中的生活。

她真的想變成一只王八。

顧栖遲倚在池子邊呆了很久,然後才慢慢站起來。然而她并沒有從屋子裏出去,而是走過池子,到房間更裏面,推開一道看起來不是特別明顯的門。

門裏又是另一個世界。

這裏的空氣沒有外面那樣潮濕,而是溫度适宜,很适合保存物品,想必當初建造時在房間之間的分隔上下了不少功夫。

屋子裏安安靜靜,地面上鋪着一層厚厚的毛毯。顧栖遲脫下鞋踩上去,感覺自己好像踩住了一團棉花。

這裏更像是一個靜止般的動物世界。

蝴蝶,鷹,雪狐,鹿,棕熊,老虎……

地板上和架子上堆放着各種各樣的動物,他們曾經或許在一方領地肆意生活,然而現在不過是一群死物。

它們皆被人做成了精致的标本。

永遠定格成最美好的模樣。

顧栖遲赤着腳,雪白的腳趾蜷了蜷,然後走到那只呈現捕食狀的老虎旁,手指在它額頭正中的“王”字上劃了劃。

“落敗之王。”

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然後繞到它身後,摸了摸其長長的尾巴。

顧栖遲喜歡打獵,然而她并不喜歡将這些獵物的皮毛或是其他部分剝離做成衣服或者其他東西,而是更喜歡将它們全部做成标本。

或者說是紀念,又或者是一種奇怪的宣揚方式。

這一整個屋子的動物,都曾經是她的獵物。

而這些獵物,都曾是她最喜歡的那個。

顧栖遲信奉着一條道理,如果想要自己喜歡的東西永遠留在自己手裏,最為穩妥的方式就是讓他們不具備任何逃跑或者消失的可能。

所以……

還留着它們的命做什麽?

喜歡它,那就殺了它。

這樣它就永遠只是你一個人的了。

顧栖遲在窩在地毯上呆呆坐着,逐一掃視這些動物光亮華麗美的外殼,最後視線安靜停留在它們空洞死寂的眼睛之上。

嗯……

真好看啊。

京城離皇宮最近的府邸,門口的牌匾由當今陛下禦筆,精雕鍍金,端端正正寫着“國師府”三個字。

門口把守的人不似尋常人家那樣是兩個小厮,而是兩個模樣嬌豔的姑娘。

正是隆冬,在大家都穿着厚厚衣服的時節,這兩個姑娘卻是只穿着薄薄的羅裙,露出的肌膚凍得發紫,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當然,發抖也要注意——要抖得好看才行。

與空氣冰冷大風呼呼刮個不停的門口不同,國師府暖閣裏的地龍燒得極熱。

暖閣正中梨木桌子上擺着一個浮雕花瓶,瓶子裏插着幾只梅花。房間裏的貴妃椅上,斜躺着一個人。

那人半阖着眼,頭頂插着個碧綠的玉簪,綢緞一般的黑發虛虛垂到地上。

門被微微敲了兩下,外面的人恭敬地叫了聲“大人。”

“進來吧。”屋裏的聲音輕輕柔柔,散漫冰冷,像是屋頂上懸垂的光滑的冰淩。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仿佛給那張陰郁的臉鍍了一層光。

謝玄瞥了一眼剛剛回來的探子,挑起垂下的一縷頭發,讓它指間繞來繞去:“怎麽,有什麽動作?”

探子垂首抱拳應了聲是,上前兩步,附在謝玄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半天。

半晌,謝玄擺擺手,身邊的探子便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

他捏捏眉心,手指順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滑到嘴唇中央,輕輕點了點。

半晌,他慢慢睜開眼睛,一雙眸子裏全是陰鸷和戾氣。他朝旁邊勾勾手指,身下的貓咪有些笨拙地躍上他的雙膝。

修長冰涼的手指撫上貓咪松軟的脊背,滑向它柔軟溫暖的肚皮。貓咪一動不動,聽話的任其撫摸,甚至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唔……時候差不多了。

該送個禮過去了。

那位遲指揮使……不大方便,不過,東廠那位……

謝玄眼尾微挑,眼裏有些興味。他抓起貓咪的爪子,輕輕按壓着粉嫩的肉墊。指尖拂過,無一處感到銳利。貓咪的指爪早被連根斬斷,再不會長出尖銳的、用來捕食的利器。

東廠那位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他手指在貓咪背上戳了戳,下巴慢慢貼向貓咪毛茸茸的腦袋。

還有……皇上身邊,也應該加上幾個知心人了。

謝玄掂量着腦中的名單,臉上多了幾分計較。他下巴在軟毛裏蹭了蹭,寵溺地自言自語:“要一直這麽聽話啊。”

身上的貓咪周遭的氣氛渾然不覺,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他無聊地撥弄着貓咪的耳朵,掉落的軟毛在厚厚的地毯裏失去蹤跡。

“這樣,你才能繼續活下去哦。”

◎最新評論:

【骨頭,王八,标本,啊終于想起來這是個病嬌】

【如果有人誤入這個房間,膽子小點就能被吓死,比如我[doge]】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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