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于睿辰再次問印裴,“倒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要急着打電話?”

印裴神色沮喪,頭疼地回答:“我媽病了,正在找人……”

于睿辰濃眉一挑,把手機塞到她手裏,“快走吧。”

梁子從遠處跑過來,擋住兩人的去路,“于總,你這是要上哪兒?一會兒需要你上臺說幾句的。”

“有點兒急事,你看着主持就可以了。”于睿辰匆忙說完,拉着印裴的手就往外走。

梁子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低聲自言自語:“這得是多十萬多急的事情,能比我們的事情重要?”

但于睿辰向來說一不二,梁子縱然覺得不解,但還是自己去解決麻煩了。

話說印裴被于睿辰拉得莫名其妙的,她神色茫然地問:“去哪裏?”

“別廢話,跟我走就行了。”于睿辰表情嚴肅,一路拉着她來到停車場,他拉開副駕的車門讓她上去,自己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啓動車子出發。

印裴對他的舉動一頭霧水,他都不知道老媽要找誰,都不知道老媽是什麽狀況,就這麽悶頭帶着自己離開?

可眼下的情形,她也是束手無策,索性不管不問,頭靠在車窗上聽之任之。

路上,于睿辰打了個電話。

“你好,我是于睿辰。”

印裴偏過頭,好奇地看着于睿辰,他打電話時的表情很認真,立體的側顏配上嚴肅無比的表情,別有一番酷帥的味道。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麽,于睿辰說了聲“謝謝,我知道了”緊接着就挂了電話。

偏頭,看到印裴好奇的眼神,于睿辰神色淡淡地解釋:“我給林醫生打了個電話,林醫生跟我說了說你媽的身體情況。”

“你怎麽會有林醫生的電話?”印裴不由得坐正了,這事聽起來挺離譜的。

于睿辰沒說話,停好車子,望眼外面:“到了。”

印裴穿着高跟鞋和禮服,走起路來步子邁不大,于睿辰眼神焦急的看眼住院部的大樓,腰一彎,直接将印裴打橫抱了起來。

印裴驚呆:“我能走的!”

“你走太慢,還是這樣快點兒。”于睿辰抱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步邁着跑向電梯口,“叮”地一聲電梯到了,于睿辰抱着她邁步進去,電梯裏還有一位老人和一對青年男女,三人分別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兩人。

印裴輕輕拍了下于睿辰的胳膊:“讓我下來吧。”

嫌她走路慢可以抱,可在電梯裏又不用走的,于睿辰瞪了她一眼,“不許動。”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一旁的老人聽了之後條件反射般往電梯側壁倚了倚,他身後,年輕的女孩表現更誇張,直接偎向了男孩的懷裏,還用一種害怕的神情望着男孩,用口型說道:“怎麽了?”

男孩一臉蒙逼的表情,不明所以。

印裴本來想強行下來,看到于睿辰一絲不茍的臉,她洩氣了,頭往側旁一歪,發愁呆會兒如何哄騙母親。

電梯停下,于睿辰腳步匆忙地抱着印裴來到病房門口,他輕輕放下她,推開病房的門。

寬敞的病房裏,印裴母親正坐在床上揮舞雙手,嘴裏一聲接一聲地喊“女婿、女婿”,周阿姨在側旁抱着她的腰,累得精疲力盡的。

猛一回頭看到印裴和于睿辰,周阿姨急忙喊道:“快來搭把手,你媽吵吵好半天了。護士說實在不行就打鎮定劑,可林醫生不讓,說再觀察觀察看看。”

于睿辰幾個大步邁過去,單膝跪在床上,忽然摟住了正在掙紮喊叫的老人。

說也奇怪,印裴母親立時不叫也不掙紮了,反而表情興奮地抱住了于睿辰。

周阿姨奇怪地松了手,站在床側看着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印裴也是,表情驚詫莫名,不知道眼前這一幕是如何發生的。

于睿辰貼在印裴母親耳邊說了幾句話,印裴母親“嗯嗯”兩聲,情緒穩定下來。

周阿姨慢慢走到門邊,高興地跟印裴說道:“太好了,你媽總算是安靜下來了,我去跟林醫生說說。”

周阿姨樂颠颠地跑出病房。

抱了一會兒,于睿辰松開了,印母眉開眼笑地盯着于睿辰看,那神情要多高興就有多高興。

印裴慢慢走至床前,眼神奇怪地看向于睿辰,“于總,您剛才跟我媽說什麽了?”

于睿辰不看她,倒是微笑着看向印裴母親:“媽,想不想喝水?”

這一聲“媽”喊出口,印裴表情不淡定了,她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于睿辰,結結巴巴地問:“于,于總,你,你剛才叫我媽什麽?”

于睿辰轉過身,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沖印裴晃了晃:“這是媽的杯子?”

印裴表情傻傻地點了點頭。

于睿辰拿着杯子去飲水機那裏接了一杯水,接着拿過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倒了點兒水,嘗了下水溫,然後端着杯子小心遞到印裴母親嘴邊,“媽,稍微有點兒燙,你喝一小口試試。”

印裴母親果真吸溜了一小口,于睿辰端着水杯坐在她側旁。

于睿辰問 ,“媽,還喝嗎?”

印裴母親吸溜一小口。

于睿辰再問:“媽,還喝嗎?”

印裴母親接着再吸溜一口,一邊喝一邊笑着看向于睿辰,那神情,就像是天真可愛的孩子在看自己喜歡的糖果。

印裴徹底看傻了。

她的雙腳像是釘在了地上,就表情懵懵地一直看着于睿辰耐心細致地照顧母親。

于睿辰起碼問了有十幾次“媽,還喝嗎”,而印裴母親就那樣一口接一口地吸溜着,越喝越上瘾的感覺。

最後,整整一杯水,印裴母親全吸溜光了。

于睿辰把空杯往桌子上一放,笑着拉起印裴母親的手,“媽,水不要喝太多,等渴了再喝好不好?”

老人家剛才一口接一口地吸溜,其實哪裏是口渴,根本就是喜歡聽那聲低沉醇厚的“媽”。

印裴體會到了,于睿辰當然也體會到了。

他喊媽喊得越發順溜,每說一句話,前面必定帶着個“媽”字。

印裴母親開心地完全像一個孩子。

周阿姨和林醫生站在門口,表情神奇地看着病房裏的這一幕,林醫生奇怪地問周阿姨,“于總是印裴的丈夫?”

如果是,這種新聞早該在網絡或者報紙新聞上發酵了,會等到今天?

周阿姨搖頭:“不知道。”

林醫生緩緩點了下頭:“這樣挺好的,多讓他陪陪老人,老人恢複的速度會更快。”

周阿姨歪頭問:“能恢複得跟正常人一樣?”

“那倒不可能,但如果恢複好了,起碼可以生活自理。”

目前印裴母親吃喝拉撒都要靠人照顧,身邊幾乎離不開人。

但如果生活能夠自理,起碼不用常年待在醫院裏,不管是她還是印裴,都可以擁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林醫生沒有上前來打攪這溫情的一幕,他對周阿姨小聲說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事再找我。”

周阿姨目送林醫生離開,輕輕走至僵在原地許久的印裴身後,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腰,“孩子,這是誰?”

周阿姨太好奇了,于睿辰一口一個“媽”叫着,印裴像個木頭人一樣立在旁邊看,她都不知道眼前的人物關系如何梳理了。

若說于睿辰就是印裴在國外結婚的男人,可印裴為何是一臉吃驚的表情?

如果不是,于睿辰為什麽會叫媽?

依照周阿姨的眼光,眼前這個于睿辰跟視頻裏的Joyce完全是兩個人,她實在是搞混了。

印裴這才回過神,神色茫然地看了眼周阿姨,語聲遲緩地說道,“回頭,我再跟您細說。”

眼前的情況,她要是能說清就怪了。

病床上,于睿辰跟印裴母親一問一答聊得正歡。

“媽,你喜歡吃水果嗎?”

“嗯!”

“媽喜歡吃榴蓮?”

“嗯~”嗯字打個長長的彎,表示不喜歡。

就這樣枯燥式的聊天,于睿辰竟然也耐心無比地陪老人家聊了近半個小時。

其間,印裴看累了,到洗手間把衣服給換了。她剛才穿着禮服杵在病床旁邊,兩個聊天的人絲毫不搭理她,簡直當她不存在,她站得腳疼腰酸的,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樣子特別傻。

可她看着母親開懷大笑的樣子,就是不忍心打斷他們。

母親生病後,雖然身體不受控制,但心裏明白女兒有多苦多累,每回看到女兒都是擔憂和抱歉的眼神,開懷大笑的表情很少有。

可能就是在她拿出結婚證和那段跟Joyce的視頻之後,母親臉上才有了笑容,但像今天這樣開懷的情況,卻是史無前例的。

她換衣服出來,看到病床上的母親開始不停地打呵欠,于睿辰扶着老人家慢慢躺下去,“媽,你累了,休息吧。”

印裴母親明明困得不行,還是死死地抓住于睿辰的手,一副生怕他走了的樣子。于睿辰不停地安撫她,“媽,我不走,你安心睡。”

印裴母親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于睿辰一直拉着老人的手,眼神柔和地看着老人的臉。

過了幾分鐘,印斐母親發出鼾聲,于睿辰輕輕脫開了老人的手,站直了身子。

周阿姨忙靠過來:“有我在,你們有事只管去忙吧。”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好像是缺乏溝通。

于睿辰瞟了眼換上一身舒适運動裝的印裴,試探地問:“出去聊會兒?”

印裴點點頭。

兩人步出病房,來到樓下公園的長椅上,兩人相距不遠地坐着,印裴腳尖點着地面,好半天才偏頭看向于睿辰,“于總,麻煩您解釋下,為什麽管我媽叫媽?”

“該叫就叫了。”于睿辰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什麽叫該叫就叫了?”印裴神色糾結,這是一個毫無厘頭的回答。

于睿辰想到一件事情,突然站起來:“算了,還是以後跟你說吧,你記着欠我人情就好。我先回去,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在夜色中對印裴說道:“等你幫我把裝修工作做完,我會告訴你答案的,還有,李丙潔就當你的助理好了,人你用,工資我發。”

說完,他轉頭,一邊擺手一邊走遠了。

印裴越發地糊塗了。

她腦子裏生出一個離奇的想法,可想了會兒,她晃晃腦袋,又覺得自己太異想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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