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平常心、平常心
孟燃愣住。
接他?
陸鷗洵走到孟燃身邊,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孟燃單肩背着的背包,同時解釋:“我問了錢瑞。”錢瑞就是坨坨。
“他說你在這兒兼職,今天周五,要到12點才回來。”
孟燃驚訝:“然後你就來接我?”
陸鷗洵笑笑:“接你一下沒什麽吧?以我們的關系。”
孟燃:“……”
站在陸鷗洵的角度,确實沒什麽。
兩人肩并肩,一起往學校走。
走的前半分鐘,孟燃無話,陸鷗洵沉默,巷子裏靜得出奇。
半分鐘後,孟燃先開的口:“明天你想吃什麽?”
陸鷗洵:“都行。”
孟燃:“要不就學校吃吧。這邊校區的食堂你還沒都吃過吧?挺好吃的,尤其是六食堂。”
陸鷗洵爽快道:“可以。”
又靜了,靜中夾雜着幾分明顯的尴尬。
換今天籃球賽之前,孟燃不會覺得有什麽,只會想早點走回學校,盡早結束和陸鷗洵的單獨相處。
然而今天籃球賽之後,明白陸鷗洵犯不着面對自己的疏遠,自己也不該因為私心,這樣對待一個從前關系那麽好的朋友,尴尬就顯得過于多餘了。
孟燃努力找話題:“你籃球打得還是那麽好。”
陸鷗洵卻反常地話少:“嗯。”
孟燃:“在書南路校區的時候經常打球?”
陸鷗洵:“還好。”
孟燃看看陸鷗洵:“你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
陸鷗洵止住了腳步,孟燃跟着停下。
窄巷裏一盞昏暗的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斜拉在地上。
孟燃略轉身,看看陸鷗洵,見陸鷗洵帶着審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疑惑:“怎麽了?”
陸鷗洵回視他,神色認真,緩緩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孟燃:“啊?”
陸鷗洵:“你聽了之後,可能會覺得尴尬,也可能會覺得不太好答。”
頓了頓,“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以前關系非常好的份上,認真地回答我。”
孟燃心底咯噔,隐約有了猜測。
陸鷗洵:“為什麽躲着我?”
孟燃:“……”
孟燃聽完确實很尴尬,尴尬得腳趾頭都摳住了鞋底。
這要他怎麽答?
難道說因為我以前喜歡你,但我知道喜歡你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我現在只想遠離你?
孟燃反應迅速,幾乎是陸鷗洵剛剛說完的下一秒,他便開口回道:“啊?躲着你?沒有啊。”
換陸鷗洵一頓,沒有?
孟燃穩住臉色:“真沒有。”
又一臉坦然地說:“我們大學這三年确實聯系得不多。”
孟燃跟着道:“不過這很正常吧?畢竟你在書南路,我在老校區,平時也見不着面。”
“不像以前高中的時候住一個寝室,還能天天見。”
“見不着,又不在一個圈子,也沒什麽話題聊,就算打電話也說不了幾句吧?”
孟燃繼續扯:“你怎麽會覺得我躲着你?我躲你幹嘛?又沒發生什麽事。”
頓了頓,故作恍然:“我說下午在籃球場的時候你幹嘛要跟我道歉呢,原來是覺得你自己做錯了什麽,所以我躲着你?”
孟燃:“沒有,真沒有,你想多了。”
孟燃這一通話下來,陸鷗洵原本雲裏霧裏,漸漸也被說通了——一方面因為孟燃确實說得有道理,他也确實想不到孟燃躲着他的合理理由,另一方面,直男就是這樣一種思維筆直的單線程生物。
陸鷗洵松了口氣:原來是他想多了麽。
孟燃見陸鷗洵被自己說通了,也跟着在心底松了口氣,同時在心底錘了自己一下:
之前見不到的時候,冷着就冷着,如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哪兒能繼續這麽對待陸鷗洵?
陸鷗洵有什麽錯?
陸鷗洵又不是仇人!
想明白後,孟燃邊調整心态,邊盡量用上朋友之間的歡快語氣:“好了,說開了。”
陸鷗洵也恢複了神色,坦然道:“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這個朋友了。”
兩人繼續邊走邊聊,孟燃:“怎麽會。”
陸鷗洵:“嗯,不會就好。”
當晚回寝室,臨睡前,孟燃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告誡自己:
別那麽對陸鷗洵,陸鷗洵沒錯。
何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躲能躲到哪兒去?
索性平常心,該幹嘛幹嘛。
對,平常心、平常心。
次日,周六,平常心的孟燃睡到正常時間起床。
一起來就發現斜對角的鋪位空着,陸鷗洵不在。
孟燃下床洗漱。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陸鷗洵剛好開門進來。
兩人在寝室門口碰到,孟燃見陸鷗洵滿頭是汗,納悶地眨了眨眼。
陸鷗洵勻了口氣,解釋道:“跑了會兒步。”
噸噸:“嚯。”
坨坨:“牛逼。”
孟燃笑:“你這也太自律了。”
陸鷗洵:“習慣了。”
已經十點多了,坨坨翹腿打游戲,噸噸站在他亂七八糟的書桌前翻找東西,孟燃站在陽臺刷手機。
隔着衛生間那道薄薄的門板,浴室的水聲清晰地傳來。
沒多久,衛生間門打開,洗完澡的陸鷗洵走了出來。
孟燃刷着手機,剛好從陽臺走回來,擡眼,猝不及防的,陸鷗洵那光裸結實的上半身一下映入眼簾。
孟燃心口一跳,趕忙錯開目光。
他走回桌前,默默在心底暗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中午,坨坨和噸噸各自有事,孟燃和陸鷗洵單獨去吃飯。
孟燃原本想帶陸鷗洵去飯菜最好吃的六食堂,想到六食堂再好吃還是沒有A大門口的那家骨湯店好吃,孟燃便帶陸鷗洵去了骨湯店。
骨湯店人滿,孟燃和陸鷗洵站在門口等着,邊等邊随便聊着——
陸鷗洵:“兼職多久了?”
孟燃:“兩年多了。”
陸鷗洵:“怎麽會在清吧兼職?”
孟燃:“老板給的多嘛。”
陸鷗洵:“辛苦嗎?”
孟燃:“還好,也就是給客人點點單、拿拿酒、遞下吃的,有時候跟熟悉的客人聊聊天什麽的。”
正聊着,手裏的手機響了。
孟燃低頭,滑開屏幕。
周臨楓:“行吧,算我錯了,中午我請你吃飯?”
孟燃按滅手機,就當自己沒有看到。
快吃完了,孟燃蓋在桌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震了起來。
孟燃拿起來,周臨楓的電話。
他沒接,直接挂了。
剛挂,手機又震了,孟燃再次按掉。
陸鷗洵擡眸看了一眼。
第三次,不等孟燃挂,陸鷗洵道:“騷擾電話?”
“差不多。”
但孟燃這次接了。
接前起身,示意了下陸鷗洵,擡步走出了骨湯店。
電話剛通,周臨楓上來就道:“你脾氣不小啊?發消息不理,打電話直接挂掉?”
孟燃站在骨湯店外,走遠了幾步,格外平靜地說道:“周臨楓,你知道我一直在追你的吧?”
電話那頭默了。
孟燃:“不好意思,到此為止,我不追了。”
周臨楓:“……”
骨湯店裏,陸鷗洵收到前舍友的消息:“下午打球?”
陸鷗洵:“不了。”
前舍友:“晚上一起吃飯?”
陸鷗洵:“我有約。”
前舍友:“約妹子?”
陸鷗洵:“你有空洗洗腦子。”
孟燃走回店裏,重新坐下。
陸鷗洵放下手機:“下午什麽安排?”
孟燃:“圖書館,我下周有考試。”
陸鷗洵:“剛好,一起。”
兩人又一起折回學校。
坐下看書的時候,孟燃的餘光不自覺地瞥向身邊的陸鷗洵。
他想:就這樣吧,平常心。反正他現在對陸鷗洵早沒想法了,一丁點都沒有。
這麽一想,孟燃更想得開、心底更輕松了:是哦,都沒有想法了,有什麽不好面對、還需要躲着的?完全沒必要嘛。
嗯對,就這樣,平常心、平常心。
當晚,「金夜好夢」,Kevin靠着吧臺,當面拿手機給孟燃發了一張微信名片。
Kevin邊發邊介紹道:“也是個大學生,比你小,今年大二。”
孟燃嘆了口氣:“我這兒剛掰,也不用這麽着急。”
Kevin語氣尖銳:“就是因為掰了才要再找新的呀,難道你還要給那個體育生守寡?”
孟燃雙手舉起,一臉「你饒了我」的神色。
守寡可還行?
Kevin:“那不就是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Kevin:“再說了,給你介紹,你們也是從先接觸開始的,又不是上來就談朋友。”
“聊着吧,聊得好了,先從普通朋友做起。”
孟燃想想,點了點頭:也是。
孟燃點開名片,加了Kevin介紹的這位。
對方很快通過了驗證,主動打了招呼:“嗨。”
孟燃:“嗨。”
【我叫唐檸。】
孟燃:“孟燃。”
唐檸:【握手.jpg】;
孟燃:【握手.jpg】;
另一邊,陸鷗洵既不知道孟燃手機裏唐檸的存在,也還停留在周臨楓那一段。
見周臨楓近兩天發的朋友圈,孟燃再沒贊過,自己的朋友圈,孟燃倒是開始點贊了,陸鷗洵光坐那兒就覺得身心順暢。
等到A大友人再約球的時候,陸鷗洵強調喊誰都可以,喊誰他都打,除了A大體育系那個周臨楓。
友人:“啊?”
陸鷗洵毫不掩飾道:“你就當我小心眼兒吧。”
友人:“周臨楓得罪你了?”
陸鷗洵:“是啊。”
友人:“得罪你什麽了?”
陸鷗洵:“跟我搶人。”
友人:“搶誰?”
陸鷗洵:“朋友。”
友人:“女生朋友?”
陸鷗洵:“男生。”
友人:“……”
作者有話說:
現在,友人:你tm有病?
後來,友人:哦,你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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