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舊友歸來

晚上,吳邪收拾好東西準備返校,他所在的高中是一所寄宿高中,每周五放假,周日晚上返校。吳邪整理好要帶的東西,正欲踏出房門,張爸爸卻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叔叔。”吳邪擡頭一愣。

“吳邪啊,在這裏還過得慣吧?”張爸爸又摸了摸他的頭發。

“嗯,還行。”吳邪有些納悶:“您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啊,沒什麽。”張爸爸的眼神很深邃:“只是想……提醒你件事。”

吳邪盯着他,張爸爸繼續道:“別和你哥哥走得太近了。”

聽到這句話,吳邪有些震驚,這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了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說說,相處了這些天你肯定也知道了,他性格不太好,跟他走太近,我怕你會受傷。”

吳邪“哦”了一聲,但随即覺得這話有點假,哪有爸爸這麽說自己兒子的?

“沒關系的,他人其實挺好的,”吳邪敷衍道,“我會注意的,謝謝叔叔。”說罷便背着包離開了。

走在路上,吳邪算是想明白了,從那天在新月飯店到今天,吳邪一次也沒見到這倆父子有過交流,看來他們的關系很糟糕,也是,看看悶油瓶那一副缺愛的樣子就知道了。

“滴——”一聲短促的汽車低鳴聲傳來,吳邪回頭,一輛藍色的SUV正好停在他面前。

車上是熟悉的人,吳邪有些錯愕,“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他的腿,又擡頭瞟了一眼別墅。

吳邪追着他的眼神走了一圈,然後就恍悟了,他母親正站在陽臺上看着他,表情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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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謝了。”吳邪利索地跳上了車,他的腿傷還沒好,走路的樣子非常有些奇怪,不能讓他母親知道。

車出了院子就直奔學校,坐在副駕駛座上,吳邪偷偷瞥了他一眼。張起靈的話确實很少,但也不至于像張爸爸說的那樣,吳邪很想問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誤會,但他不确定他們是否已經熟絡到了這種地步,謹慎起見,他還是知趣的閉了嘴,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車停了,吳邪才睜開眼,到了。

“謝謝。”打開車門,吳邪準備下車。

“吳邪……”一直沉默的張起靈突然開口。

吳邪動作停下動作,回頭望向他,等着後文。

張起靈微微嘆了口氣,閉着眼道:“不要浪費你的頭腦。”

吳邪一下子就怔住了,半晌才點點頭:“哦。”

下了車,直到張起靈的車已經沒了影,吳邪才反應過來,剛剛悶油瓶說不要浪費你的頭腦?不要浪費你的頭腦?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警告他不要再管這件事?還是說,難道他覺得他的頭腦還不錯?難道他認可他了?

“老大……”遠處王盟背着他的小龜殼書包跑來,“老大,你笑什麽啊?”

“我哪有笑?”

“怎麽沒有,還笑得那麽好看。”

“沒有,我沒笑。”

“吳邪——”遠處阿寧和雲彩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麻煩的人來了。”一看見雲彩,吳邪慌忙拉着王盟扭頭就跑。

吳邪的成績很好,長得也幹淨,為人又熱心,這樣的男孩子,在學校難免會成為女孩子們傾慕的對象。雲彩就是其中一個,要說這雲彩,成績雖然不算好,但外貌十分出衆,還是個少數民族,在女生本就不多的理科班上也算個班花級別的人物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吳邪對她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阿寧和雲彩是死黨,眼看着這兩人沒戲,心裏着急,于是利用自己班長的身份,三番兩次的幫忙撮合他們,這讓吳邪有些反感,但他又不好明說,只好盡量躲着。

“老大,你跑什麽啊?”王盟一把拉住他。

“嘶——混蛋!輕點!”被拉到了傷口,吳邪痛地嗷嗷叫了起來。

“吳邪大哥,聽說你被狗咬了。”雲彩走過來,望着吳邪扭曲的表情,一臉擔憂的問答:“你還好吧,疼不疼啊?”

“啊哈哈,我沒事……”吳邪連忙擠出一個笑容,“真沒事。”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疼啊,你傷到哪裏?要不我幫你看看?”說罷,雲彩伸出手。

“別——”吳邪慌忙伸手擋,卻沒掌握好力度,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

“吳邪大哥,你……”雲彩委屈地收回了手。

“雲彩你別理他,他就那副德行。”阿寧瞪了瞪吳邪:“吳邪,我有話跟你說。”

“啊?”吳邪擡頭,突然想起了兩天前的事,立馬嚴肅了起來:“怎麽了?”

“你跟我來。”阿寧看了看四周,然後拉住他來到了操場。

“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吧。”吳邪跟在身後。

“你知不知道那天跟蹤我的是什麽人?”阿寧轉身,表情很嚴肅。

“我不知道,我沒查到,”吳邪看向她,“你知道?”

“知道就不會來問你了。”

“你放心吧,對方的目标不是你。”

阿寧狐疑地看了看他,頓了一會道:“你的傷沒事吧?”

“我是男人,哪有那麽脆弱。”吳邪笑。

阿寧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緩了下來:“那個的事有些對不住,我跟你道歉,我當時太着急了,要是我拉你一把你就不會搞成這樣了。”

吳邪搖搖頭說沒事,對于阿寧的說辭,他倒沒有太多的想法,阿寧到底是女孩子,害怕的時候驚慌失措也不是沒可能,而且都在一個班上那麽久了,也沒什麽好懷疑的。

在學校的日子總是風平浪靜,打打王盟,躲躲雲彩,一個星期後,萬人唾罵的期末考試結束,暑假來了。

吳邪收拾好東西,剛要回家,手機就響了,上面顯示了一個陌生號碼。吳邪按下接聽鍵:“你好?”

“是……是吳邪嗎?”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

“老癢?”吳邪驚叫起來,這聲音他太熟悉不過了,這是他的好哥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解子揚。

“是……是我。”

“你不是進去了嗎?”吳邪有些激動,老癢初中的時候混,跟人打架打出了事,後來進了少管所,兩個人因此慢慢也就斷了聯系。

“這說……說來話長,我……我到杭州……來了,要不咱……咱倆聚聚?”

“行,你說地方,我去找你。”吳邪背起書包開始往外走。

“那就樓……樓外樓吧。”

“好,我馬上過去。”挂了電話,吳邪攔了一輛車,徑直去了樓外樓。

上了樓梯,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簾。

“老癢——”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那人一回頭,吳邪卻一下愣住了:“你……”

只見這人蓬頭垢面,面目滄桑,神情黯淡,幾乎讓他以為認錯了人。

“你……你怎麽搞成這樣?”吳邪很驚訝,兩年不見的老友怎麽會變成這樣。

“嘿,老……老吳,你來……來了。”老癢咧開滿是胡茬的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

“你怎麽搞的?兩年不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吳邪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唉,這……這說來話長。”老癢嘆了口氣,繼而一把握住吳邪的手:“老吳,我……我要是有難,你……你會幫我吧?”

“你怎麽了?”吳邪被吓了一跳:“你慢慢說,只要是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真的?”老癢很激動:“那……那我說了,你可……可要幫我啊,我……我真的是走……走投無路了。”

“你說吧,咱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不用這麽見外。”吳邪喝了一口茶。

“那就好,那就好,”老癢紅了眼眶,松了吳邪的手,也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其實我……我半年前就……就出來了。”

“半年前?那這麽長時間你都幹什麽去了?也沒給我打個電話。”吳邪很意外。

“唉,我……我這是逃……逃出來的,怎……怎麽能給你……你添麻煩,”老癢繼續說道,神情黯然,“半年前……我媽她查……查出了胃癌,是……是晚期。”

“阿姨……”吳邪一下子愣住了,老癢的媽媽他見過,是個溫婉娴靜的江南女子,待人很和善,小時候吳邪闖了禍,經常跑去老癢家躲着,只要吳媽媽找過來,她都會幫忙打掩護,幫吳邪省了不少棍子。

“所以你就逃出來了?”吳邪終于明白了,老癢和他一樣,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只有一個母親。老癢從小就很孝順,當初打架也是因為對方侮辱他母親,而他現在不惜冒着被抓的危險也要從少管所逃出來,想必是……吳邪不敢再往下想,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太過薄涼,可又有幾個人能與命運抗争呢?

“你說吧,要多少錢,我想辦法給你湊。”吳邪放下茶杯,望向他。

“老吳,”老癢突然露出了哀傷的神色,“這不是錢……錢的問題。”

“什麽?”吳邪有些迷惑,“那是什麽?”

“老吳,”老癢擡頭,“我……我說了你可別……別笑我。”

“沒事,你說吧。”吳邪道。

老癢嘆了口氣,開始訴說他的遭遇。

原來,老癢進去之前,解媽媽就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了,但是為了不讓老癢擔心,就一直忍着沒說。老癢進去一年半之後,解媽媽情況開始變得很糟,已經到了不得不住院的地步,她沒有辦法,這才讓老癢的一個舅舅托了口信告訴他。老癢一聽就立馬想辦法跑出來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卻從醫院得知,因為拖了太久,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再做手術也沒有用了。老癢悲痛欲絕,四處托人打聽,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半個月前,他從一個老中醫那裏得知,有一種生長在絕壁上的花可以治好這種病。老癢很開心,但是這個老中醫卻告訴他,這種花很少見,只有有機緣的人才可能會見到。說的很玄乎,老癢一開始也不信,但是老癢覺得這是最後的希望,怎麽也不肯放過。在把所有認識的人的生辰八字都給那個老中醫看過之後,老中醫最終只選中了一個人——就是他吳邪。

聽完老癢的敘述,吳邪愣了半晌,說實話,他算得上是個唯物主義者,這種五十年代忽悠人的老調調他是不相信的,但是看着老癢這麽認真的表情,他有些不忍心拒絕。

“那,你是說,讓我去幫你找這種花?”

“哪……哪能啊,我……我陪你一……一塊去,”老癢顯得很開心,“老吳,這……這事兒要是成……成了,算我解子揚欠……欠你一條命!”

吳邪低頭沒有說話,最近發生了太多事,雖然具體說不上是什麽,但他心裏總是隐隐有些不安。吳邪擡頭看了看正開心點着菜的老癢,微微嘆了口氣,終歸是發小,總不會連他也信不過吧,吳邪想了想,最終還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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