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脫出

“老癢,”想着吳邪就突然笑了,“如果我的血真能換你母親一命,那你就盡管拿去吧。”

老癢一聽就愣了,拿着刀的手也一滞,然而就在此時,吳邪突然猛擡起右腳,狠狠地向着他的肚子一腳踹了過去,随即身體借着反沖力向後一滑,就差一步了!吳邪擡頭瞥了一眼蔓藤,接着使出渾身的氣力伸手向前滾,一道寒光飛來,

“嗖”地一聲,一把極其鋒利手術刀突然插在了眼前的地上,吳邪心下一驚,條件反射般地收回了手。

“吳邪!”老癢甩了甩手,踉跄着站了起來,面目猙獰:“我說過我……我不想殺你的,你……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老癢,你現在根本不清醒,我跟你說什麽都是白搭。”吳邪試圖再動一動,卻發現身體異常沉重,剛才那一腳耗費了太多的力氣,這下子兇多吉少了。

“不,我……我很清醒,”老癢走到他的身邊,拔出刀,“我只知……知道我要你的血,”說罷,老癢拉過他的手腕,最後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了,老吳。”他說。

“喂!”吳邪大叫起來,拼命地扭了扭手臂試圖掙脫他:“你他媽給老子清醒點……”

正慌亂間,“砰”地一聲脆響,老癢手中的刀一下子橫飛了出去,吳邪擡頭,一個靈巧的身影從一邊跳了下來,穩穩地站住,他奇長的指間還夾了兩枚鵝卵石。

他娘的!居然是悶油瓶!

“你母親已經死了。”他開口道。

“你……你說什麽?”老癢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他急急地吸了幾口氣,繼而突然發了瘋一般,一下子站起來吼着朝張起靈撲了過去:“你他媽的說什麽?”

張起靈一個側身躲過,老癢一下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地,揚起一陣灰沙,這一跤摔得夠嗆。

“咳……咳咳……”老癢一下沒站起來,坐在地上拼命地咳着。

“快走。”張起靈順勢過來,一把扶起吳邪,并往他嘴裏塞了截樹根。

“這什麽,”吳邪嘟囔着嘴,露出了難看的表情,“這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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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藤根。”說罷,張起靈架住他準備離開。

“等等。”吳邪轉頭看向蹲在地上不斷瑟瑟發抖的老癢:“他怎麽辦?這裏是斷崖,很危險。”

張起靈皺了皺眉:“他不會有事,接應他的人馬上就來了。”

吳邪看了一眼張起靈,搖了搖頭,接着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小心地上前兩步,聲音很輕:“老癢?”

“你……你別過來!”地上的人縮成一團,眼神渙散,手不斷地亂揮着。

“老癢,是我,”吳邪貓着步子繼續前進,“我是吳邪。”

“吳邪——”一邊的張起靈皺了眉。

“沒事。”吳邪回頭一笑,接着蹲了下來,試圖靠近地上的人,“老癢,我不怪你。”

“吳邪,吳……邪……”老癢擡頭看向他,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哀傷:“我媽死了……我媽她……她已經死了……”

“沒事,還有我在,”吳邪輕輕伸出手,安慰般的摸了摸他雜亂的頭發,“還有我在……”

一旁,張起靈默默不語地看着,眼神有些深邃。

“老吳,我……我對不起你……”老癢的眼神開始緩和了下來,全身卻止不住地顫抖:“我居然想……想,對了,他們……你……你們快走……”

“你們……快走……他們要來了……”老癢突然激動了起來。

然而老癢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勁風一閃,吳邪還沒看清楚就被一旁的張起靈推倒在地,他正要罵娘,擡頭一看就愣了,居然又是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此時正被張起靈穩穩握在手心,好家夥,反應真快!

“解子揚,你不想讓你媽活過來了嗎?”一個沙啞的女聲突然從一邊的灌木叢裏傳了出來。

“你什麽人?”吳邪一驚,這聲音非常耳熟,在哪聽過呢?

此時的吳邪不知道,之後很多年他都在想,倘若有機會再來一次,那麽,他一定不會選擇和老癢來這個鬼地方,事實證明,作為一個運氣差到爆點的人,沒有自知之明是非常糟糕的。

“啊——”這不,還未等到那人的回答,斷崖邊的土層卻突然開裂,來不及抓住任何依附物的吳邪一下子連人帶土地滾了下去。

完了!要掉下去了!吳邪憤恨地咬了咬牙,準備閉上眼迎接任何沖擊。

突然,他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感覺身體在半空中一頓,吳邪緩了緩,随即意識到他被人拉住了,他擡起頭眼睛眯開一條小縫,然後他看到了悶油瓶。

“抓緊。”張起靈拉住他,聲音很低沉。吳邪望着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兩個人此時都懸在半空中,悶油瓶一手拉住他,另一只手緊緊地掐住斷崖的邊緣。從下往上看,吳邪看不清他的表情。

“哈哈,不錯啊解子揚,”上方那沙啞的女聲清晰了起來,“本來只想讓你釣條小魚,沒想到引來了只大白鯊。”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幹什麽?”老癢坐在地上,眼神很警惕,他明顯對這個女人有些忌憚。

“幹什麽?”那女人輕蔑地一笑:“當然是幹上次沒幹成的事。”

聲音和語氣都讓人極其不舒服,吳邪皺了皺眉,然後她想起來了,是杏姐。

那女人一靠近,老癢便急急地縮到了一邊。吳邪動了動手腳,發現以現在這種懸空的姿态他根本無法動彈。

“張起靈,上次你壞我們的好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那女人無視老癢,徑直走到了斷崖邊,擡起鞋尖踩了踩張起靈泛青的手指:“怎麽?你就這麽在乎這個小毛頭?以你的能耐,把他甩了不就能上來了嗎?”

吳邪擡頭,見張起靈低頭皺了皺眉,沒有說話,手卻也絲毫沒有放松。

“呵呵……”那女人突然笑了起來:“哎喲,你不會真把他當成你弟弟了吧?”

“你到底是誰?”吳邪聽不下去了,擡頭扯開嗓子就吼,他有些憤怒,看樣子,老癢也是被她給騙了的。

“哎喲,吳家小三爺,我都忘了這底下還有一個您吶,”那女人的聲音有些陰陽怪調,“也是啊,看看您哥哥這滿頭的冷汗,看來我得趕緊了,要不然萬一你們都摔死了,我可就什麽也撈不着了。”

“喂,你要幹什麽?”吳邪一驚,立馬吼了出來。

上面突然傳出了抽刀的聲音,吳邪渾身一震,驚叫道:“你不要亂來!你要我的血,我給你就是。”

“哪能啊,有您這個好哥哥在,我哪能讓您受委屈,他的血可比你的管用多了,”說罷,那女人将刀貼在張起靈的臉邊晃了晃,“是不是啊,張起靈。”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擡頭看了她一眼,依舊一言不發。

吳邪有些着急,使勁蹬了蹬腿,卻找不到可以攀附的落腳點,娘的!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吳邪擡頭,瞥見一道寒光,他心下一驚,她不會想殺了悶油瓶吧?

“喂,你快放手!”吳邪急忙沖上面的人大喊,這個悶油瓶子,單手拉住兩個人的體重已經很費力了,如果再加上些外傷,恐怕兩個人都要摔下去,到時候大家都活不成:“你放手啊——”

感覺到手上的力道依舊沒減,吳邪急了,開始晃蕩身體,試圖掙脫他。

“別動。”張起靈只說了兩個字。

吳邪聞聲擡頭,一滴濕潤的東西就生生滴到了他的臉上,水?吳邪費力地擡起另一只手抹了一下,手心赫然一抹紅色,讓人觸目驚心,血。

“你……”吳邪感覺腦袋一“嗡”,接着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等等,這是怎麽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去,然而除了不斷滴下來的血液,他什麽也看不到,一種前所有未的恐懼驀然升起,他不知道杏姐在幹什麽,但他知道那絕不會是什麽好事。

“喂,張起靈……”吳邪突然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這算什麽?保護他?

“喂,你放手啊……”聲音開始發抖。

“喂,你不要命了?”吳邪終于怒吼出來。

“喂……”

沒有得到回應,吳邪擡起頭,上面的人緊緊閉着眼,臉色慘白,手卻一直保持着力度絲毫沒有減弱。

“喂……”感覺着從緊握的手心傳來的熱度,吳邪有些心慌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小三爺,我勸你老實一點,不然你哥哥會死得更快。”沙啞的女聲傳來,吳邪感到心口一陣惡心:“有本事你沖着我來啊,你他娘的趁人之危算什麽本事!”

“哎喲,瞧您說的,我本來就是女人,哪有什麽本事,這不還得着這張家小哥的血回去救命嘛……”說着,那女人轉頭看了一眼老癢:“解子揚,把玻璃瓶給我拿過來。”

老癢被眼前這一幕怔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哦……哦好。”

掏出玻璃瓶,老癢哆哆嗦嗦地上前兩步,顫顫巍巍地伸手遞了過去。

誰也沒料到,就在那女人一手持刀,一手背着身子準備接過玉壺的時候,老癢踉踉跄跄的步伐突然加速,迅速上前一把撲了上去:“去……去你媽的……”

“解子揚你——”随着一聲驚叫,來不及尋找攀附物的杏姐和老癢滾作一團,“嗖”地一聲從斷崖邊摔了下去。

“老癢——”吳邪一驚,立馬大喊。

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有崖下傳來的沙石崩落的聲音。

吳邪瞪大了眼看下去,眼底是一片墨綠的森林和凸出的岩石,完全看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吳邪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老癢——”

安靜下來之後,吳邪就聽見了從山裏傳來的陣陣回音。

“哼……”上面傳來了一聲悶哼,吳邪擡頭一看就急了:“你等一下,我馬上想辦法。”

也許有人就是有這樣的特性,越是瀕臨絕境越是容易冷靜下來,吳邪四下望去,瞥見三米外的一根藤蔓,眼神就是一定,有了!

想也沒想就單着手快速脫下牛仔褲,吳邪拉着一只褲腳,拎着褲子輪了幾圈就擲了出去。他甩得很準,遠處的藤蔓被碰到,向後倒了倒,随後又因為反作用力彈了回來,如同擺鐘一般。蔓藤越來越近,吳邪看準了時機,同時以手為支點一把向前蕩去,“啪”一聲,蔓藤終于被緊緊握在了手裏,吳邪懸着的也着了地,他長舒一口氣,擡頭說道:“你放手吧,我抓到藤蔓了。”

張起靈微微睜開眼,确定他抓緊了以後,緩緩松開了手,接着雙手一搭,一個靈巧地翻身跳上了斷崖。

靠,要不要這麽帥!吳邪看着他憤恨地咬了咬牙,然後顫巍巍地夾着藤蔓,以一種極其難看的姿勢也爬了上去。再次踩到地面,吳邪感覺他從沒這麽熱愛過這片大地,正準備靠着樹幹喘口氣,張起靈卻過來一把拉起他:“快走,有人來了。”

“我……我的褲子……”吳邪有些欲哭無淚,牛仔褲還挂在藤蔓上呢。

“來不及了,快走!”說罷,張起靈微微皺了皺眉,跑在了前面。

“喂,等等我……”此時吳邪也顧不上什麽褲子了,拔腿就跟上,他想他還是本能地信任這個人,甚至超出了對他自己的信任。

穿着內褲在山林間狂奔總不會是件開心的事,不過和被樹枝刮破皮膚相比,明顯還是小命更重要。張起靈跑得極快,吳邪幾乎拿出了人生的最高水平才能勉強跟上他,沒命地追着他的後腳,晃眼間,吳邪就發現前面的草地上有斷斷續續的血跡,邊跑邊擡眼看去,赫然看見張起靈的手臂一片血紅。

“喂,你的手……”吳邪喘着氣大喊,剛剛一直在下面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情況,只知道他流血了,那女人究竟做了什麽?

“沒事。”一貫淡定的語氣,帶着些微的喘息。

吳邪不再多問,現在最要緊的是先逃出去,他自己幾乎沒有戰鬥值,這悶油瓶又受了傷,要是被追上了估計夠嗆,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吳邪咬了咬牙,又加快了步伐,林間的荊棘和雜草刺破了他腿間的皮膚,一陣陣生疼。

“你坐前面。”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吳邪聞聲擡頭,遠遠便看見路邊的草地上停着那輛熟悉的SUV。

“快開車,他們過來了。”

剛跳上車就聽見這話,習慣性坐上副駕駛的吳邪一愣,一回頭,悶油瓶怎麽坐後面去了?吳邪呆了一秒,随即明白,悶油瓶讓他坐前面是讓他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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