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2012】
2012年, 馬哈鎮。
本來打算休息一陣,夜晚行動。
結果回到旅館,大門緊閉。
……真沒想到。
卻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這種自家就能蓋的樓,平日裏租出去也只是為了多賺點錢,估摸着到了新年,就是從大城市歸來過年的,子孫的房間。
倆人對視一眼, 無奈苦笑, 只好拖着疲憊的身軀到大街那邊吃早餐。
好在衣物幹淨,否則話說不清。
吃完粉,倆人往旅館走。
旅館老板看見二人,友好地打了個招呼,似乎沒發現她們徹夜未歸。
一前一後回到房間, 譚山崎拿出手機充電。
手機錄音快一整個夜晚,早就沒電了。
周霏洗完澡出來,換她進去。
出來的時候,周霏頭也不擡, 說:“我查到一些東西了。”
關于小鳥的信息, 她試着逼問韋成仁,韋成仁慌不擇路說了一些,最後怕她不信, 堅定地說網上有相關報導, 不信的話可以上網去查,并且給出了關鍵詞——東山失蹤案。
“查到什麽?”譚山崎将束縛的頭發放下來, 因着快要假扮小鳥, 她頭發沒洗, 只特意洗了重要部位。
“喏。”周霏将手機遞給她,示意她自己看。
那是一則文字報導,行文并不嚴肅,更像是地方的奇葩新聞。
譚山崎坐到單人沙發裏,抱膝迅速浏覽了幾分鐘。
小鳥的真實姓名叫陳某珍,中間字不詳,韋成仁也不知情。
報導裏,小鳥剛過十六周歲,按時間算,今年才二十歲,正是花季雨季,剛上高一。
文裏提到小鳥從小成績優異,中考接近滿分考上東山一所重高,後高一就拿到了一所知名大學的保送名額,是個優等生。
……
這條報導還介紹了小鳥的家境,卻只字不提失蹤和侯光輝。
“這是什麽?人物介紹?”譚山崎把手機遞回給她。
周霏仍悶着頭,不知在寫寫畫畫什麽,接回手機摁了幾摁,換了個頁面,又遞到她手裏,說:“這是一起比較離奇,且戲劇性的綁架案,期間兜了好幾個彎子,你先看第一個彎子。”
譚山崎無話可說,在她的指示下,看起第二條報導。
這條報導的風格,顯然比上一條的時事新聞要嚴肅一點。
她一目十行,停滞的腦子終于抹油,慢慢啓動。
二〇〇九年,九月,東山一中迎來這所高中的第八十七次開學。
高一升至高二,高二全體人數共一千三百多名學生,提前一兩天到校入宿,唯獨缺少陳某珍的身影。
開學前夜,宿管逐個宿舍查人,理應是陳某珍的床位,此刻卻依然空着,問了同宿舍的其餘幾人,都說沒有見到陳某珍返校的身影,更別說行禮了。
再耽擱不得,宿管通知了陳某珍的班主任,告知實情。
班主任連夜給陳某珍的家長致電,以為是小孩錯過開學日子,又或者臨時有事,想要推遲幾天入學。
沒想到,陳某珍的家長卻說,陳某珍日前已坐上飛往舊金山的航班。
再細問,陳家長說:十幾年前,他們在家門口撿到一個孩子,那是一個大清晨,家中長輩下樓晨練,開門卻看到門口擺着一個搖籃,搖籃裏有個女嬰,險些讓他踩到,好在搖籃沉重,沒讓他踢翻。這個女嬰就是陳某珍。
他們報過警,可民警遲遲找不到棄嬰的人,要送到福利院去,長輩認為他女嬰命苦,剛出生就被遺棄,他與女嬰有緣,就去領養了過來。
此後,他生意興隆,很快,他們整個大家搬到別墅中去。陳某珍亦在他們家裏住了下來。
據陳父口訴,陳某珍勇敢,是冒險家性格,從小就對自己的人生有規劃,小學初中成績年年前三,參加競賽拿獎,課餘愛好衆多……
時間過得很快,十幾年前他生意成功,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可去年(2008)亞洲金融危機,經濟泡沫,各種噩耗接踵而來,最開始是背上大筆債務,別墅抵押,破産,緊接着是老爺子心髒病加中風,母親患癌,他身體大不如前,妻子更是在分娩兒女時落下病根,他們家多災多難,加雙筷子都得考慮半天。
不料,幾月前,陳某珍的親生父母找了過來,拿着一份DNA親子鑒定書,說要把親生女兒領回去。
他看對方,男的西裝革履,女的洋裙名包,二話不說就讓陳某珍跟他們走,過上富足生活。直到開學前,過戶手續才辦好,陳某珍已跟原生家庭離開。
最後,陳父虔誠地向學校致歉。
小編總結語:你怎麽看?
“你怎麽看?”譚山崎被這幾個字逗笑,拿腔作調地擡起頭,“看完了,下一個彎兒呢?”
周霏接過手機來,又摁了幾摁,重複剛才的操作,譚山崎偏頭一看,好家夥,有好幾個窗口。
“第二個。”周霏把手機遞給她。
陳父撒謊。
第二篇報導中,經警方查證,陳父所說的一大段話,只有前半段是真實的,後半段是捏造的。
校方堅稱陳某珍平日裏是個乖巧、責任心強的好學生,做事不會如此不負責任,且她與班上同學,班主任關系和諧友好,不可能出國也不告知朋友們一聲。
其次,陳某珍是個學習成績優越的學生,此前她已被保送高校,陳某珍一走,那麽這個名額就空了出來,東山一種的錄取率又低了一些,而高校那邊,校方也不好解釋。
再三衡量,校方堅持讓警方徹查,至少得交出陳某珍出國的确切證據和文書,好讓他們跟高校有個交代。
這不查還好,一查,整樁事件的性質都變味了。
陳父證據是拿不出來,一口咬死是親生父母帶走陳某珍。
這更使得校方和警方心生懷疑,卻又沒有證據搜捕陳家。
就在進展停滞,各方人馬沒有頭緒的時候,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年末。
十一月份,一個穿着東山一中校服的女高中生來到東山派出所。
她口訴說,在今年(2009)暑假,七月初,陳某珍曾與她發過暑假出游的出行車票等,車票顯示她的目的地是距離東山幾百公裏外的古鎮。
不久後,女學生被父母送回老家過暑假,因着手機流量只有30M,超出1M收費1元,用完當月流量,她就會把手機撇到一邊。
不久她就忘記了手機的存在,亦跟陳某珍暫時斷聯。
等到八月底回到東山,準備開學高二,她曾聯系過陳某珍,從她給出的聊天記錄可以看出,後來陳某珍沒再聯系過她,當女學生發出‘你回來沒有?’‘怎麽不回我?不會是玩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吧?’諸如此類的話語,可始終都沒收到陳某珍的回複。
九月,她前後看到陳某珍的家長來到學校、校園新聞社報刊相關、得知陳某珍出國的消息,其中包含親生父母、棄嬰、領養的關鍵詞,她看得一頭霧水,雲裏霧裏,這些陳某珍從沒有跟她說過。
直到上周警方到學校排查陳某珍的人際關系,她才漸漸醒悟過來,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信息差使得她以為陳某珍安全地待在某個地方,可實際上陳某珍一直不回消息,這一點已足夠提醒她,陳某珍此刻并不安全。無論是身,還是心,總有一點不安全,否則陳某珍沒道理會無視她的消息。
除非她根本看不到她發送的消息。
那麽陳某珍為何會看不到她發送的消息?這不就代表她出意外了?沒有人身自由?
于是這個周末,學校一放假,她就立刻來到東山派出所。
民警們看完她與陳某珍的聊天記錄,立刻出警前往幾百公裏外的古鎮調查,七月份是否有這麽一個高中生曾到當地旅游,并在古鎮裏逐個店鋪排查,最後有七家商鋪認定,他們曾經見過這個小姑娘。
得到古鎮返回的消息,派出所當即出警上門調查,找到陳父。
最初,陳父仍然認定有原生家庭的存在,是他們接走了陳某珍。
民警與他周旋片刻,确認他的供詞與之前無異,便問出:“你是否知情陳某珍曾于七月出游古鎮?”
聞言,陳父表情一僵,瞳孔猛地收縮,對上民警的雙眼,又倉促移開躲避視線。
民警再問一遍。
陳父盯着地上的瓷磚縫兒,依然不發一言。
倆個民警面面相觑,心想糟糕,這表情,這反應,鐵定是出事兒了。
心下更急了,猛拍桌子,“糊塗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幹嘛?娃兒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出事兒了?再找不到人,你就會被定為嫌疑人,這時候不說,到時候成立專案組調查,從你身上搜出點什麽來,那性質就變了!就算你不是主導者,不是主犯,你也是包庇犯!也是要吃牢飯的你懂不!”
一連串嫌疑人、主犯、吃牢飯的字眼,就像一把機關.槍在‘突突突’,把陳父吓得不輕,心驚膽戰,很快就招了。
陳某珍确實不是他們的孩子,這話不假,但陳某珍也不是在家門口撿到的,而是老頭老太晨練時在垃圾桶看到的,倆老人于心不忍,就撿了回來吃的好的照養。
那是一九九三年的夏天,彼時他們家有個親生女兒,陳某珍入了戶口,就成了他們家的二女。
大約是一九九四年,陳父在東山城郊買了大別墅,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往後幾年,他與妻子生了一對雙胞胎,還是女兒,妻子在這次分娩中大出血,落下病根。至此,陳家便有四個女兒。
他生意越做越大,給家裏老人孩子各買一套房,也越來越不着家。
直到二〇〇八年金融危機,一夜之間破産,所有房子車子被銀行收走,抵押,才勉強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四個女兒,一對夫妻,一雙老人。
長達近一年時間,幾乎都是靠老人的退休金過活。
期間老頭中風,心髒病發,老太患癌,保守治療。
親朋戚友都走遍了,欠了一堆外債。
窮到每天只能吃饅頭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找個地方投河自盡。
“所以不是我不救她啊!”陳父抹一把臉,疲憊道,“實在是我也無能為力!”
“今年七月,珍珍拿着獎學金,說那麽大還沒離開過東山,趁着現在有空,想出東山看一看。沒想到……”陳父雙手扶額,悔不當初,“沒想到!從那之後再也沒回來過!”
謎語人一般,民警愁眉不展,問:“回不來是什麽意思?說清楚一點,她是什麽時候出發,目的地是古鎮嗎?到古鎮後還有沒有跟你或家人聯絡過?”
“兩百萬!”陳父悲恸咆哮,“他管我們要兩百萬!這不是要我和珍珍一定要死一個嗎?”
民警四目相對,心裏一個咯噔,連忙追問:“綁架?”
陳父狠狠點頭,捂着臉,無顏見人一般,說:“兩百萬,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都要拿錢養着……”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民警問。
“七月中,十……十五號!”陳父想了下,說出一個精确的日期。
“你為何不報警?”民警憤怒道。
“我怎麽敢?”陳父說,“萬一他撕票了呢?”
“你不報警又不給錢!綁匪就不撕票了!?”民警幾乎被他氣死。
這是第二個彎兒。
這篇報導的小編将來龍去脈分成上中下,有了高潮、反轉、以及總結的戲劇性變化。
譚山崎耐心看完,淺無奈窒息一陣。
“第三個彎兒是什麽?”她問。
“又撒謊。”周霏說。
周霏将手機遞給她。
這是第三篇報導,時間發表在二零一零年春。
這次報導很長,且水。
幾乎是把前面發生的事情總結,捋一遍時間線,最後幾句話寥寥帶過,在基礎上更新的內容。
原來陳父撒謊的點在于,他對民警錄的口供自述裏,綁匪給他打來電話,警告他不許報警,并将兩百萬放到某某地點,如果察覺不對,他就會立刻撕票。
陳父拿不出兩百萬來給綁匪,只能低聲下氣、苦苦哀求綁匪放過他的女兒。
可綁匪見他拿不出錢,再糾纏下去,只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危險,挂了電話後,再也沒打來過電話。
至此,陳父就失去了陳某珍的消息。
事情進展到這裏,原本還保有一絲猶豫想要報警的陳父,徹底打消了報警的念頭。
他怕受到衆人的指責,怕他的懦弱被揭示天下,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麽的懦弱,放棄了女兒的生命。
可實際上,民警後來在他的手機裏發現,綁匪的來電有兩次。
經過民警輪番審問,陳父才招了,第二次是陳某珍求綁匪許久,才能打來的電話。
通話裏,陳某珍苦苦哀求陳父,一定要救她。
然而最後陳父到底有沒有救她,一切不言而喻。
“所以侯光輝就這麽綁了她,但也沒撕票。”周霏總結,唉聲嘆氣,“關在地下不見天日好幾年……可憐見的。”
作者有話說:
#暫時沒時間揪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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