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葉嘉珩，你可以抱抱我嗎？

陳老太太坐在客廳，正在陳家老傭人的伺候下吃藥時，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咆哮，“陳若言！不是說好明天就去三亞的怎麽又改了！！！”

吓得陳老太太手抖了抖，藥片都灑了出去，老太太抿唇偏頭，還算鎮定地把灑了的藥片撿起來放到手裏一口給咽了，接過老傭人遞過來的水，喝着喝着就笑了，“老四這眼光未免太獨到了些。”

“金少爺，就是年紀小了些，還是有可愛的地方的。”老傭人陪着笑說。

陳老太太揚眉，不置可否。

金玉堂氣沖沖蹬蹬蹬地走下樓，正巧看到陳老太太剎住了車，撞到了跟着的陳若言的胸膛，給陳若言一肘子，金玉堂嗫嚅着說：“您……您不是去老姐妹家喝茶了嘛……”他那一嗓子不會是吵到老年人休息了吧。

金玉堂天生對陳老太太發憷，就是那種對方不笑着瞄他一眼他都會覺得不自在。

“嗯，喝完就回來了，這麽晚了還要出去？”陳老太太笑着問。

難得得老太太一個笑臉的金玉堂更不自在了，“出去逛逛夜市就……”

陳老太太看向陳若言，陳若言臉上一慣優雅得體的笑，“媽，我陪他一起去，大晚上的不安全。”

陳老太太一笑，在老傭人的攙扶下撐着拐杖站了起來，走到陳若言面前，金玉堂連忙挪開。

老了，她年輕時也算高，一米七幾的個子，現在腰背都有些駝了，在自己兒子面前居然矮了那麽多。

她擡手，陳若言會意地低頭，陳老太太給陳若言整理了一下衣領領帶，囑咐道：“早點回來。”

“好，您也早點休息，已經很晚了。”陳若言順從地道。

這氣氛怎麽怪怪的，他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氣也消了大半，金玉堂努了努嘴。

陳老太太看着金玉堂嘆了口氣，想伸手拍金玉堂的肩，對方瞬間瞪圓眼睛一蹦三尺遠。

老太太鎮定地收回了手，清咳幾聲道：“适當的任性是情趣，但是過度了就會容易讓人厭煩，他把你慣壞了，哪一日煩了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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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簡直太……”他本來想說太好了，可是心裏突然一虛，皺着眉沒有說出來。

陳老太太沒再說話，拄着自己的拐杖又坐回到沙發上，

陳若言和金玉堂出了門。

“您确定，後天就出國？”，老傭人有些遲疑地問。

“老頭子在那裏去世，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回來，不過是因為小南。”陳老太太額間的皺紋舒展，“早些年我要強，一門心思打拼事業，老了想和幾個兒子培養感情，卻已經太遲了，倒是小南……”陳老太太喉頭一陣哽咽，交疊放在拐杖上的手在發顫，“你說，我要是早點把他接回來，或者再年輕一點，會不會好很多？我實在是走得安不了心啊，”老太太眼裏有淚花，她想起自己孫子新婚第二天回來吃飯，即使遮掩過但是依舊可以看見的五指印。

她心疼，卻毫無辦法。

老傭人聽得心酸，他想勸老太太去醫院，可是人老了，治不好，去那裏面，不過是受折磨，那麽要強的人，是不想走得那麽難堪的。所以她選擇早早離開。

老太太正心緒煎熬的時候，守衛跑來說，三少爺和葉先生過來了。

陳老太太先是看了一下牆上的表，已經快十點了，怎麽突然就過來了……

陳楠還算平靜地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手搭在老人家的膝蓋上，低着頭問：“奶奶，您要出國了？”

他來陪老人的時候，給老人家整理物品時無意發現了對方的機票，只是奇怪為什麽老人突然要出國，便叫人去查了查。

肝癌晚期。

剛剛他打麻将接到的電話就是告訴他這個消息的。

“你爺爺忌日快到了，奶奶要回去。”功成名就之後嗎，她便和自己的愛人隐居在國外的小鎮上，陳家家大業大，在一日便不得一日安寧，陳老太太撫摸着陳南的頭發，“小南也結婚了，奶奶，也放心了。”

說得言不由衷。

葉嘉珩在一邊心情有些唏噓，他的母親要去世時，看他的目光也是這樣的。

陳南沒有說破，他有些僵硬地擡了擡唇角。

“咦，不是說最近軟軟在你們那裏住嗎？”陳老太太換了話題。

“她同學邀請她去玩，小姑娘便去，蔣緒也說可以的，兩個小孩經常互相來往。”

後來說了會話，陳老太太便去歇着了，留陳南和葉嘉珩在老宅歇下。

自然是一間房的。

陳南看着一張床，抿了抿唇，打開櫃子拿出了被子鋪在地上，從浴室裏出來的葉嘉珩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陳南進了浴室。

葉嘉珩坐在一邊把頭發吹幹，就那麽沉思着等對方出來。

陳南出來後，看見葉嘉珩已經把被子放到了床上，“一起睡吧。”葉嘉珩說。

只要對方規矩，不那麽突然，同床共枕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更何況，陳南今天才得知那樣的消息。

陳南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他偏着頭，發尾滴落着水珠，“葉嘉珩，我忍不住的，你就當我有病好了。”

葉嘉珩愣住了。

陳南攥了攥拳頭，有些無奈地笑了，他看向葉嘉珩，突然懇切地道：“葉嘉珩，你可以抱抱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