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抑制劑失效

葉嘉珩看着陳南，陳南全身都繃緊，無措而又緊張地等待着葉嘉珩的回應，空氣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陳南的眼睫朝下，頭慢慢地騙過去，心情已經沉入谷底，沒了期待，他張嘴，想轉移話題之際，一雙手攬了過來，把他擁進懷裏，怔愣間陳南只能聞到栀子花的清香，于是，眼眶裏有了淚，喉嚨像塞了棉花，讓他哽咽着說不出話來。陳南小心翼翼地把下巴尖靠在葉嘉珩的肩膀上，閉上眼睛，眼淚滾落，透過襯衣，葉嘉珩只覺得灼燙。

“是奶奶給了我親情，葉嘉珩，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家人護着是那樣的感覺，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只有她願意管我陪我。”陳南斷斷續續地說，“我還想着，未來我們一起孝敬她，可是時間，為什麽這樣短？連她都不要我了的話，還有誰……”

葉嘉珩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思索着道：“老太太很愛你，她不是不要你。”頓了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只是覺得世事無常，即使是親人之間，也會有離別。我父母當年去世，我也不能接受，可是活着的總要好好活着，讓他們放心。陳南，老太太估計最放心不下你，所以，好好生活，讓她老人家放心。”

陳南安靜地聽他說完，帶着鼻音嗯了一聲，他不需要葉嘉珩說什麽，能有一個擁抱，能聽他說些話，就已經足夠了。

只抱了那麽幾分鐘，兩人就分開。最後兩人還是同床共枕，只不過各蓋一床被子罷了。

當一個人觸到另一個人心底的柔軟時，免不了會對那個人有幾分關切，陳南和葉嘉珩之間，似乎溫軟了許多。

……

陳老太太還是去了國外，去的那天陳家一大家子來了一半，老太太算得上子孫滿堂。老太太對陳南最後的叮囑，就是拉着他和葉嘉珩的手，笑眯眯地道：“兩個人在一起了，是難得的緣分，好好過，奶奶在國外才會安心。”

直到最後，陳南都沒有把那句奶奶我們留下來治病好不好的懇求說出口。老年人，在病床上躺着苦受折磨到去世，是最大的不幸。

陳南沒有辦法。

……

兩個人的生活陷入了平靜，蔣緒也出院了，軟軟也接了回去。葉嘉珩和謝誠的超市正式開業，生意還算不錯，也挺忙的。陳南也在忙，時常葉嘉珩到家睡下了他才回到家。

兩個人還是分房睡，葉嘉珩會偶爾起來想幫他弄些吃的，結果發現人不是喝醉就是疲憊到直接進房睡身上帶傷。

沒有過問的機會。

倒是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宋年很快就出院了，時常躲着葉嘉珩，生怕對方提去國外治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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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變故是發生在夏末的一天，悶熱難耐，大街上行人很少，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昏昏欲睡之中。

陳南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回家了。

那天專門給超市送貨的老板突然來了，謝誠也剛好沒在，只得葉嘉珩去應酬，不得已，在餐廳裏喝了些酒，半醉，但是天氣加持，心底更加燥熱難耐。

葉嘉珩才回到超市，就接到了陳南身邊人的電話，說是陳南失蹤了，電話也打不通。

葉嘉珩揉按着太陽穴挂斷電話，試探着給陳南打了電話，嘟嘟幾聲之後，居然接通了。

那邊是很沉重而又急促的喘息，似乎還有竭力忍耐痛楚的倒吸聲。

葉嘉珩皺進眉頭，“陳南，你在哪裏？是出什麽事了嗎？”那邊依舊是沉默，只是偶爾有抽泣聲。

“陳南，有人很擔心你，快告訴我你在那裏。”他向來說話平靜如水，眼下卻也不自覺地帶上急切和幾分暴躁，葉嘉珩扯掉了幾顆襯衣紐扣。

“我沒事。”陳南那邊終于出了聲，但是聲音沙啞得像破敗的風箱，好像下一秒就會咳出血來。

葉嘉珩的眉頭鎖得更緊，“陳南，別胡鬧了，你究竟在哪？”

那邊傳來了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刀具在慢慢劃開皮肉的聲響。

“我…嗯…”陳南哽住了一聲，然後下一刻電話被挂斷。

葉嘉珩抿唇，沒忍住低罵了一句，他站在大太陽下想了想，或許，可以去陳南和老太太以前住的公寓。

他打了車過去。

門是緊鎖的，敲門也沒有人應。

“陳南，你在裏面嗎？”葉嘉珩喊，他的聲音響起後，就聽到一陣碰到家具的聲音。

然後便恢複了安靜。

“陳南，你要是再不開門，我以後不會再管你的任何一件事。”他十分肯定冷靜地開口，似乎是陳南如果真的不開門，他就絕不會再管陳南。

這句話很有效果，葉嘉珩聽到了腳步聲。

卡塔一聲，門開了，葉嘉珩愣住了。

撲面而來的是香醇到醉人的酒香，陳南連發絲都帶着水汽，漆黑的瞳仁是潤澤的，臉上布滿紅暈。

陳南整個人散發着omega情熱期到來的誘人。

半醉，酷暑，燥熱，清熱的omega，葉嘉珩再清心寡欲也有些心神不穩。

太巧。

“抑制劑失效了，我沒有辦法。”陳南閉了閉眼睛，“我沒有事，你先回去。”

葉嘉珩目光往下，陳南垂着的右手指尖，滴答滴答地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