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一班的英語老師兼任二班的班主任。
老薛出游頭一天告知, 他和英語老師約定好了,一、二班這次團建要來個兄弟班同游。
兩個班一起去五劍湖。
同為文科班,班與班有些相輕, 這大概和文人相輕是一個道理, 雖然一班整體成績在年級文科中遙遙領先, 但身為次重點的二班, 時不時能在其王牌科目上冒個尖兒, 也就導致他們班中不乏有人心氣兒高, 覺得“你們一班也不過如此”。
兩班表面算是和諧,極其偶爾才會在某些事上較上勁兒。
但要說到一起同游, 是萬萬不樂意的。
所以老薛一宣布, 一班人的嘴角要扯到地板上去了。
放諸以往,顧仇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兒, 這回他過了耳, 還幽幽看了一眼習憂。
感知到他的目光, 習憂看過來:“嗯?”
顧仇語氣平淡道:“二班有你的追求者。”他指的是尹萱。
“……”
“還是個校花。”
習憂無言了一會兒,還是說:“所以和我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顧仇不緊不慢地說, “就是提醒一下我們習哥,出門在外, 別被亂花迷了眼。”
“……”
顧仇的提醒不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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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那會兒, 學習環境會禁锢住一部分人蠢蠢欲動的神經,而一旦暫時脫離學習的氛圍,人會變得大膽、興奮很多。
周五一早, 所有參加團建的人要到學校集合, 然後統一乘坐大巴出發。
習憂和顧仇又是踩着點來的, 他們到的時候, 很多人已經上車了。
顧仇一眼就看到尹萱和張嬈站在車邊聊着天, 說話時眼神一邊四下張望着。
見到他們,準确地說,是見到習憂,尹萱一下止了話,朝他和習憂這邊的方向走了幾步。
離得近了,笑容深深,和習憂打招呼:“早上好。”
習憂略略點了下頭,以作回應。
和尹萱一起的張嬈卻是看向了顧仇,說:“聽說一班的兩大帥哥做室友了,長得好看的都和長得好看的一起玩兒了麽?”
說完又朝習憂看過去,擅自大着膽兒說了句:“習神那看看我們萱姐啊,三中有句口號聽過沒,萱姐的顏,滋潤心田。習神,看看。”邊說邊把尹萱拉過來,往習憂的方向推了一把。
尹萱一個剎急,穩住腳下,扭頭嗔怪地瞪了張嬈一眼。
再轉回臉時,倒也沒忸怩,大大方方地笑看着習憂:“是啊習神,萱姐好看嗎?能跟你一起玩兒嗎?”
習憂算不上冷漠,冷淡卻是慣常的,他剛要開口說什麽,顧仇突然伸手往他肩上一搭,對尹萱、張嬈露出幾分笑:“不能了兩位,你們習神今天一天歸我了。”
尹萱和張嬈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顧仇擡手朝她倆揮了揮:“拜拜。”
轉身走向大巴的同時,顧仇松開了搭在習憂肩上的手。
習憂剛要說話,顧仇搶先自我申明:“沒醋。”
習憂顯然不太信:“那怎麽不高興了?”
顧仇接得飛快:“我哪兒不高興了?”
習憂只問:“怎樣才能高興?”
顧仇睨他,沒再否認,只悶悶道:“少給我招蜂引蝶。”
這話不好接,畢竟蜂蝶都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顧仇當然清楚習憂的無辜,不是真要鬧性子,他剛想說句什麽自證一下心情在線,誰知習憂接了句:“好。”
顧仇一愣。
“把你帽子給我。”習憂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出一只黑色口罩,同時對顧仇說。
顧仇:“幹嗎?”
習憂把口罩一側的挂繩勾到耳後,淡道:“擋臉。”
顧仇:“……”
“誰問就說我感冒了。”
“?”
習憂捏了捏鼻梁上方的金屬條,深邃的眼裏裝着顧仇一人,他說:“這樣,只有你一個人能跟我玩兒了。”
“……”
上了大巴後,周西東朝他倆猛招手。
“習哥、顧爺,這邊這邊。”周西東和潘超早把他倆的座位給占好了。
他倆一過去,潘超不解地問:“習哥怎麽了?帽子、口罩遮這麽嚴。”
顧仇見習憂瞥了自己一眼,不準備說話的樣子,索性替他答了:“他有點感冒。”
潘超“哦哦”地點頭:“确實,現在換季,容易着涼。注意身體啊習哥。”
習憂“嗯”了聲,因為戴了口罩的緣故,聲音顯得有點悶。
顧仇瞧他一眼,收了視線。三秒後,開始發笑,笑得肩膀輕顫。
團建這兩天的行程安排得還挺密集。
九點左右,一、二班乘坐的大巴會到達途徑的一處名人故居,有四十分鐘的參觀時間,之後再轉戰去附近的科技館。
老師們團建選址實在過于精明,把沿途一衆具有學習意義、參觀價值的景點都納了進來。中午在一所高校附近吃完飯後,才前往最終的目的地五劍湖。
吃午飯那會兒,顧仇假借上廁所為由,把藥吃了,上車後藥物使然,一路昏昏欲睡,直到要下車了,才在習憂的一聲“醒醒,到了”中,郁郁轉醒。
醒時,他的頭是靠在習憂肩上的。
他擡起臉,先是看了眼四周,發現人都下得差不多了。
前面的尹萱和張嬈正在往下走,下車前尹萱還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習憂沒注意那道視線,只伸手探了下顧仇的額頭:“怎麽這麽困?”
确定沒發燒後,他又問:“昨天熬夜了?”
顧仇不可能告訴他,昨天半夜被他爸一個醉酒電話給吵醒,聽仇慶平歉疚愁悶地給自己說了半小時的“生日快樂”,然後攪得自己失了半宿的眠;更不可能告訴他,自己現在就是個藥罐子,稍一放松就能睡成特困生。
顧仇模棱兩可地“唔”了聲,摁着習憂胳膊的手往外使了點兒力:“可能是車有點颠,下去吧。”
他們預約的酒店就在五劍湖風景區內,所以大巴車開了進去,直接停在了酒店外。
等老薛辦理完住宿,大部分人都先回了趟房間,把行李放了。
別看團建只有兩天一夜,但這是大夥兒難得不用穿校服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打算逮着這兩天起碼一天換一套不同的裝扮,尤其是女生。
所以幾乎是人手一個大書包,少部分還有拎小行李箱的。
顧仇在穿衣上一貫講究,平時穿校服是硬性規定,那沒辦法,有空由着自己穿搭,一天一套必然是最低配置。
因此,他帶的東西也不少。
不過也沒費着顧少爺的力氣。
東西都被習憂一人給拿着了。
進了房間,習憂把手裏提着的、肩上背着的倆書包都卸下,回身的時候,見顧仇邊慢吞吞走着,邊低頭在看手機。
瞧他的軌跡,像是要走到另一張床邊坐下。
習憂拉過他一只手,驀地往懷裏一帶。
突然被抱住,顧仇愣了愣,下意識用沒拿手機的那只手在習憂背上撫了一把:“怎麽了?”
“沒什麽。”習憂摘下帽子丢在床上,撥了撥前額被壓平的碎發,又勾下口罩的一側,低聲道,“就剛在車上看你睡着,一直想抱你。”
他們的關系并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可囿于一無所有的年紀,囿于現下社會難以深撬的主流性向觀,他們的親昵、依戀,并不能肆意妄為地顯露于天光之下。
顧仇從習憂的話裏,一下就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擡了擡下颌,蹭蹭習憂的臉頰,說:“習哥,我們可以換個角度想問題。”
習憂擡手覆住顧仇的後腦勺,往自己的方向一摁,兩張臉親昵地貼在了一起。
“怎麽換?”他問。
顧仇說:“在外人面前,我們手不能牽、吻不能接。但是在沒有人的地方,比如現在,我們百無禁忌。”
“嗯。”習憂說,“所以呢?”
“你不覺得,”顧仇手抵着習憂的肩膀,将兩人的距離稍稍分開了一些,他微微擡頭,看着習憂,“我們這樣,像是在偷情嗎?”
“……”
習憂挑了下眉。
顧仇說:“這樣想,有沒有刺激一點?”
習憂還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就勢低頭準備吻人,門突然被人敲響。
“顧爺、習哥!在嗎?”外面傳來周西東的聲音,“看群消息沒?老薛讓我們出去集合了,一會兒在雕塑廣場上拍集體照。”
兩人維持着暧昧姿勢,一個擡眼,一個垂眼,互看着對方。
顧仇揚眉:“還吻麽?”
習憂低頭,在他唇上咬.吻了下。
“現在不了。”說完就準備松開顧仇,卻被顧仇緊箍住了腰身。
顧仇說:“但我想接吻。”
習憂眼眸深深。
顧仇說:“兩分鐘就好。”
外面的周西東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情形,只一個勁兒地拍着門:“習哥、顧爺!你們在嗎?在的話,應我一聲啊!”
這厮看着是在攪興,實則為剛才兩人的偷情之說提供了刺激的土壤。
仿佛是要把這一恰如其分的氛圍利用到極致,習憂低頭,輕輕碰了碰顧仇的嘴唇,褐色的眸子低垂,瞧着他,啞聲道:“兩分鐘,硬成石膏了。”
說完,習憂停了一瞬,又湊近,看着顧仇的眼神裏仿佛藏着蠱,聲線壓得更低了:“除非,你負責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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