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天寒地凍有客到

但現實往往出人意料。

當時樂瑤他們順路将看到文海燕出現在知青辦門口的消息告訴文長征之後, 一群人就坐上騾車回大隊了。

所以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走後不久，擔憂着找人的文長征三個就立馬趕去知青辦, 将替他改志願的文妹妹逮個正着。

“她還真能改啊？！”樂瑤得知十分震驚。

話說這合理嗎？不是本人, 應該也沒拿什麽證件，就把人志願改了？

還有，那填好的志願還能改？

怎麽感覺知青辦這麽不靠譜呢，樂瑤一臉玄幻。

孫彩霞點頭贊同：“确實有點不靠譜，據說是文海燕同志塞了錢, 給的太多了，那個值班的小幹事沒把持住，就犯錯了。”

樂瑤：“……”

“不過好在文長征他們及時趕到, 發現了這個情況，把人現場抓住, 才沒造成什麽惡果。”

“報警了嗎？文海燕和小幹事怎麽處理的？”

孫彩霞搖搖頭，犯事的是文長征親妹妹，想也能明白他不想鬧大的心理。

不然還能叫他親手送妹妹坐牢房不成？

再說她也沒成功。

事情的結果就是文長征他們不追究，文海燕被教育一頓帶走, 小幹事停職回家反省，大事化小, 小事化無呗。

但是經此一遭, 文長征已經知道妹妹想幹嘛了, 之後肯定會把人看管起來，直到拿到錄取通知書，把人老老實實送上回滬市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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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被捂的嚴實，除了知青基本沒幾個人知道。

就這樣，文妹妹還體會不到哥哥的良苦用心, 眼見改不了文長征的志願，立馬又鬧騰着要改自己的。

她不能改別人的，改自己的還不行？

她要和文長征一起去西北上大學！

如果文長征不答應，她就賴在醫院不出來了！！

文長征：……

文長征能怎麽辦，吵不得罵不得打不得，被鬧的磨得沒辦法。

想答應吧，可又考慮到妹妹近來對他隐約産生的病态占有欲，他都忍不住打寒顫。

讓她和他們一起去西北是不可能的。

最後想來想去只能和家裏打電報，商量着給人弄來張精神鑒定，然後以看病為由先行送回滬市。

文妹妹自然不肯走，但是在文家人都被文長征說通的情況下，她也胳膊拗不過大腿，無論再怎麽鬧騰，最終還是被迅速壓上了火車，同行的還有林紅菲。

她們兩個算是提前回去了，文長征留下來等着接錄取通知書，到時會将林紅菲二人的通知書寄回家，然後和韓苗苗直接去西北上學。

他們自認為考的不差，有自信會撈到一個學校，都沒想過落榜的可能。

以防再出變故，事情被瞞得很好。

文妹妹臨上車前才知道他們這一些列的安排和打算，又驚又氣的哇哇大叫，哭着哥哥沒良心不愛她。

“你選她不選我，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尖利叫嚣的聲音随着火車隆隆遠去，徒留文長征站在月臺上苦笑連連。

“長征哥，你還好嗎？”韓苗苗及時出聲，成功拉回文長征跟着跑遠了的思緒。

文長征回頭看到她，心裏剛剛升起的那點愧疚和悔意立馬又風吹雲散的沒了。

他搖搖頭，說了聲沒事。

“妹妹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也有些調皮，但還算聽話，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突然變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管好她。”

韓苗苗聽得低下頭，紅着眼自責：“可能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好，燕燕才一直不接受我。”

文長征無奈好笑：“和你有什麽關系，要怪也怪她被寵壞了，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懂事瞎鬧騰。”

韓苗苗甜甜朝他一笑，兩人牽着手離開。

之後的時間過得很慢，慢到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隊裏又開始殺年豬分錢分糧，迎接又一年的新春佳節。

樂瑤領了肉領了錢領了糧，自己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樂軍找過來了。

“你來幹嘛？”樂瑤驟然看到人出現在門外，木着臉問。

她感覺最近跟‘哥’犯沖，前面才遠離一個控哥的麻煩精，後面又冒出來個便宜親哥。

他丫的來得可真是時候，專門過來吃她分的肉咋滴。

樂軍不知道她內心連番的吐槽和嫌棄，整個人黑紅黑紅的，跟碳一樣站在門口，咧出大白牙笑：“這不要回去了，哥來看看你啊。”

樂瑤呵呵：“我謝謝您嘞。”

李婆婆聽到動靜出來，得知來人是樂瑤她哥，立馬熱情地請人進屋烤火喝茶，拿好吃的招待。

樂瑤很想說大可不必，但看在樂軍天寒地凍地過來還知道帶一包袱東西的份上，索性放他一馬。

但過後才發現，那包袱裏的東西不是給她帶的上門禮，而是樂軍這家夥回家收拾的行李。

他就兩手空空上門的，還訴苦說大西北啥都沒有，餓的他平時都吃不飽，手裏也沒啥錢票，哪有東西給她帶，他不找她接濟都是好的。

這次過來，他就是順路來看看她。

以後他呆在京市不會回西北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路過來看望妹妹的機會。

樂瑤詫異：“你也參加高考了，還考的不錯？”

不然人怎麽跟文長征他們一樣自信。

她都不敢百分百保證自己一定能考上，提前回去當盲流等錄取通知書的。

樂軍呲牙笑道：“哥覺得考的還行，應該不會一個撈不着，哥考前為了全力沖刺沒幹啥活，吃的喝的都用光了，在大西北呆不住就只好先回去啦。”

“回到家雖然要當一段時間盲流，但家裏總歸缺不了我吃喝，不跟大西北一樣，窮的哥只能喝風吃沙。”

“小妹也參加高考了吧？考的怎麽樣，要不然和哥一塊提前回去算了。”

樂軍說到最後眼珠子一轉，還想拉個同路的，也好下半程好過一點，起碼吃的肯定不會再缺。

樂瑤是能讓他如願的人嗎，當即一個白眼翻過去，直接拒絕。

“你以為我是你呀，提前回去有親爹親媽養，吃喝不愁。”

信不信她提前回去的當天，樂父樂母就能趕她出門掙錢養活自個兒，說不定還得往家拿錢交住宿費！

她何苦來哉，幹嘛要提前回去受那個鳥氣。

這事兒沒得商量，她肯定不會跟樂軍一起回去。

至于考試成績，樂瑤當然也沒透露給樂軍一絲半點，就含糊着應付過去了，防着被樂父樂母知道後打歪主意。

她原本就是打算等拿到錄取通知書，回京市去學校報道後，事成定局不可更改了再考慮要不要回那個家一趟。

其實她更希望以後和他們沒關系沒聯系，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全當陌生人就好。

但想也知道這完全不可能。

兩人說着話的功夫，李婆婆已經在廚房剁餡和面包起了豬肉白菜餃子，準備好好招待一番樂瑤大哥。

樂瑤發現後拉上樂軍去幫忙，等飯好還讓狗娃跑去叫來韓愈。

飯桌上，樂瑤替二人做介紹，先指着身旁的韓愈說：“這是我們大隊長韓愈。”

其實上次樂軍來就見過這位了，只是那回比較匆忙沒有認真結交，這次樂瑤又正式介紹一回，樂軍還打算好好和這位大隊長認識一下呢。

結果還沒等他臉上帶笑地以茶代酒打招呼，樂瑤那邊緊跟着又道：“也是我男朋友。”

樂軍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神色也是一愣：“男朋友？”

“嗯，就是對象。”樂瑤語氣極其自然，一副沒見識大驚小怪的樣子。

樂軍：“……！”

他還蒙着呢，樂瑤有小手一指，怼着他鼻子向韓愈介紹說：“韓愈，這是我便宜大哥樂軍，你叫他小軍就成。”

韓愈順勢舉杯，“小軍兄弟你好，歡迎來咱們青山大隊做客，也感謝你能想着過來看望小瑤，我先幹為敬。”然後端起茶杯咕咚幹光一杯紅糖茶。

樂軍：…………

“不是，等等，小妹啊，不是哥說你，你談對象怎麽不跟家裏說呢？哥來之前可沒聽到一點消息。”

樂瑤這會兒已經端着餃子碗開吃了，頭也不擡地回：“說什麽，說了讓他們惦記着要彩禮嗎？”

樂軍默，讪讪地為爸媽挽尊：“你這話講的，你對爸媽也太偏見了，他們不是這樣的人，以前做的事也是為着你好。”

“你可拉倒吧。”樂瑤被他這話惡心的東北音都飙出來。

樂軍咕哝了下嘴，還想再說。

樂瑤擡手擺了擺，制止道：“你摸着良心說剛才那話你信嗎？算了，我跟你掰扯這個幹啥，反正不管說多少，你們說不服我，我也跟你們講不通，就此打住，別提這事了。”

樂軍張張嘴，咽下想勸說的話，轉而問：“那你談對象的事，我回去能告訴爸媽嗎？”

樂瑤無所謂，“告就告呗，正好讓他們知道我現在是有靠山的人，不再是當初誰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的小可憐。”

樂軍臉上一紅，覺得有被內涵到。

他想說爸媽沒有那麽壞，當初也是沒辦法，其實他們對小妹的心也是一樣的。

但想想曾經那些年小妹在家裏真實的待遇和處境，這些話就堵在喉嚨口，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韓愈還煞有其事地保證：“小瑤以後有我，你們就放心好了，往後誰也別想欺負她。”

噗嗤，樂軍感覺自己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算了，啥也別說了，吃餃子，餃子真香。

樂軍郁悶的埋頭苦吃，最後生生幹下三大碗豬肉餃子，完後還意猶未盡地喝了兩碗餃子湯，才打嗝剔牙地停手。

樂瑤看得都沒眼看，這是饞成餓成什麽樣了，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幸虧因為待客，李婆婆餃子包的多，不然都不夠吃。

就這，還是因為樂瑤和韓愈連同李婆婆在發現情況後自動收了收，一人只吃了一碗就沒再去添了。

否則樂軍想吃飽？他吃屁去吧。

可樂瑤沒想到的是，這便宜哥哥吃過香噴噴的餃子，竟然不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