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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他依舊在麻醉的效果中沒有醒過來,但我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也不敢詢問醫生他的狀況如何。
我渾身抖個不停,一想到梁澤會因為我沒有了右腿我就克制不住一團漿糊般亂糟糟的大腦。梁誠站在我旁邊,他小心地推了我一把:“哥哥,不進去看一眼嗎?”
我通紅着眼睛打開他的手:“滾!”
梁誠一副受傷的表情看着我:“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在我冰涼又惡毒的視線下頓了一下才接着開口道,“哥哥,這次真的跟我沒有關系。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害自己的親哥哥呀。”
他慢慢蹲下身湊到我身邊來,面上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哥哥,你信我,我……”
但還不等他說完,他面上已經挨了我一個實實在在的巴掌。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完之後整個人因為憤怒甚至還有些發抖。
梁誠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面頰一下子就紅腫了起來。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自己被打到的那半邊臉,過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他面色有些反常地平靜:“哥哥為什麽不願意信我呢?”
我冷笑了一聲:“信你?我憑什麽要信你?”我伸手抓着他的頭發讓他擡起頭,“這件事最好不是你做的,要不然你怎麽進的梁家,我就讓你怎麽出去。”
梁誠聞言眨了眨眼睛,居然笑了:“哥哥,你靠什麽把我趕出去呀?靠挨操嗎?”
我一下子像碰到什麽髒東西一般嫌惡地放開了梁誠的頭發,我惡狠狠地瞪着他:“滾出去!”
梁誠站起身,他低頭看了我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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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誠離開之後,我依舊在病房外坐了一會兒才有一個小護士過來喊我:“先生,裏面的病人喊您進去。”
我下意識抖了一下手指,有些退縮:“他醒了嗎?”
小護士點了點頭:“剛醒過來,您跟我來吧。”
我沒有動:“我……我一定要進去嗎?”
小護士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這才像忽然清醒過來一樣推動了輪椅:“走吧。”
小護士想要替我推輪椅,我制止了她:“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她這才點頭走在我前面。
梁澤住的是單人病房,除了醫院裏的機器時不時發出一兩道聲音,整個房間安靜得吓人,一時間只能聽見我的輪椅在地上壓過的聲音。
梁澤半躺半靠地睡在床上,我先是看到他慘白的臉,又視線向下看到他右腿處的床單。白色的床單有些厚,看不出下面的形狀,但我總覺得他右腿處的床單似乎微微有些凹陷下去了。我整個人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收回目光,一種恐懼又心焦的感覺讓我有一種頭皮發麻的不知所措。
梁澤偏過頭看向了我,我卻整個人呆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梁澤的視線滑過我,他先對護士開了口:“可以讓我們兩個單獨待一會兒嗎?”
護士點了點頭:“可以,有事可以按鈴。”
我有些慌張地看着護士關上門走了出去,一時間居然有一種想要逃跑的沖動。但梁澤的聲音阻止了我,他輕輕喊我的名字:“小浮,你過來一點。”
我的背上發了一層虛汗,幾乎是抖着手把輪椅推到梁澤的床邊。我不敢看梁澤的眼睛,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只敢虛虛望着他的下巴。
他喊我的名字:“小浮。”
我像只蚊子一樣低低應了一聲:“嗯。”
梁澤開了口,聲音放得很輕:“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說話,他停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我會讓人查這次的車禍是不是意外。”
這次我像個木偶一樣“哦”了一聲。
梁澤繼續說了下去:“我會通知精神病院那邊讓梁涿出院,等他出來之後,你就先跟着他。”
我想到父親已經說了要讓梁涿出院,但我還是安靜地聽了下去,沒有打斷梁澤的話。
“如果有別人來找你,不要和他們一起出去。”他停了一下,“尤其是呂和玉。”
這次我擡起了頭,我看着他的眼睛:“為什麽?”
梁澤看了我一會兒:“呂和玉不是一個好朋友。”
我知道我現在或許不應該忤逆梁澤的話,但我還是開了口,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顯得咄咄逼人:“那在你看來什麽樣的朋友才是好朋友?呂和玉不是,那無因是嗎?”我本來還想問問梁澤他憑什麽管我,但在現在說這種話似乎就有些太傷人了。
梁澤看着我的眼睛:“小浮,你總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我抿了抿唇:“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梁澤笑了:“既然耳聽為虛,那為什麽呂和玉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真的了解呂和玉嗎?”這一下笑似乎牽扯到了他的傷口,梁澤忽然咳嗽了幾下,過了一會兒他才面色發白地止住咳嗽,“無因……”
他皺了皺眉毛才繼續說下去,換了無因出家之前的本名:“安星洲的事情是我不對,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麽做。”
我愣了一下:“真的是你做的?”
“出家是我做的,他的死不是我做的。”
我簡直不敢置信:“你為什麽要讓他出家?”
梁澤沉默了一會兒:“哥哥擔心你。”
“你擔心我和無因有什麽關系?”
梁澤沉沉看了我一會兒,只用一句話堵住了我的嘴:“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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