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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種被污蔑了的荒謬感,片刻後才道:“不可能。”
梁澤閉了閉眼,似乎不太想和我談論這個問題:“家裏有他之前每月送過來的信,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看。”
這讓我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那他死之後,那些信又是誰寄給我的?”
梁澤垂下眼睫:“如果你沒有去寺裏,他就永遠不會死,你也永遠能收到信。”
“可是他在我去寺裏之前就已經死了!”無因一直是一個既善良又樂觀的人,我不知道在什麽情況下他才會選擇把自己挂在房梁上吊死。我有些激動地開口,“是不是你!”
梁澤沒有擡眼,語氣輕飄飄的:“信嗎?是我換掉的。可你就算收到了又能怎樣呢?你又不喜歡他。”
我的語氣有些沖:“喜不喜歡是我的事情,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這下梁澤擡起眼望向了我:“我為什麽不能替你做決定?你小時候的一切事情都是我決定的,你忘了嗎?”
我一時間覺得梁澤簡直是一個專制的暴君:“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我已經成年了,你……”
梁澤蠻不講理地開口:“成年了你也是我弟弟,是我把你養大的。”
我哆嗦着嘴唇,有一種不知道從哪裏反駁的無力感。我和梁澤仿佛是在兩個不同的時空進行交流,以至于互相之間根本無法理解。
梁澤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小浮,這一次,你聽話好不好?不要再去找呂和玉了。”
我偏過了頭,沒有說話。
梁澤退讓了一步:“即使你要去找呂和玉,也要帶上梁涿。”
我轉過頭看着梁澤,有些不理解:“你之前不還是很讨厭梁涿的嗎?”
梁澤開口道:“我再讨厭他,他也是你哥哥,他不會害你。”
梁涿不會害我?
我想到之前的經歷,扯了扯嘴角。梁澤看見我的樣子,立即又開了口:“他按時吃藥,就不會發瘋的。”
我想到梁涿平時的樣子。就算不發瘋,梁涿也并不好相處。但正如梁澤所說的,梁涿畢竟是我哥哥,在這種糟透了的情況下,他居然變成了我不得不選擇的對象。
我又一次看向了梁澤的右腿,視線不受控制地停留了一下,直到梁澤喊了我一聲我才回過神。我急急收回視線,但梁澤還是敏銳地發現我在看他的腿,他順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繼而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我的呼吸都被自己壓抑在胸口裏,我以為梁澤會為自己的右腿質問我、責罵我,但他什麽都沒說。梁澤看了我一會兒:“先在旁邊睡一覺吧。等你睡醒了,梁涿就該來了。”
先是經歷了車禍,從梁澤進手術室開始又神經緊繃到現在,我現在确實累得不行。但其實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梁澤,可一擡頭看到梁澤發白的面色我便問不出口了。
他似乎也很疲憊,我忽然想起來在出車禍之前梁澤似乎還在發燒。我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就想出去了。
梁澤喊住了我:“小浮,旁邊有床的,你今天睡在這邊好不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我隐隐約約聽見梁澤在和醫生在說話,但我不敢聽他們在談論些什麽。直到醫生的聲音消失了,我才裝作剛洗好的樣子推着輪椅從衛生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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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太累了,簡單地洗漱之後就爬到了房間裏的另一張小床上躺下了。
等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我的眼睛上時,我就被這一點光亮照醒了。我睜開了眼睛,卻沒有立即從床上爬起來。
梁澤的麻藥效果似乎已經全過了。我躺在床上,能聽到他壓抑的呻吟聲。我僵硬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發出動靜讓梁澤發現我已經醒了。
在我的印象中,梁澤似乎從來沒有因為怕過疼,這是我第一次直白地從梁澤的身上感受到疼痛這種情緒。他似乎是真的痛得厲害了,即使極力壓抑了,那種斷斷續續的、令人牙酸又心麻的痛吟聲依舊能傳到我的耳朵裏。
梁澤昨天晚上平平淡淡的态度差點讓我以為他絲毫不關心自己受傷了,但在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梁澤也只是一個正常人。
他不是怪物,也不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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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僵着身子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梁澤止住了聲音。再等了一會兒後,我才裝作是剛醒過來一樣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輕手輕腳地推着輪椅去了洗漱間,等關上了洗漱間的門,我才發現我的手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我忽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無比的害怕和迷茫,接下來我該怎麽辦?一直以來我想追求的權力都是虛假的,而我一直想要的親情像蒙着一層透明的薄紗,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我欠梁澤的東西好像永遠也還不清了,而愛情……我想到梁澤的話,可是呂和玉……呂和玉怎麽會騙我?
對,呂和玉!
我忽然想起來我到現在都忘了聯系呂和玉,立即從身上找起手機來。但摸了一會兒,我才又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早就被梁誠丢掉了。
我有些急切地想要聯系到呂和玉,也許呂和玉現在也自身難保幫不了我,但至少我要知道他怎麽樣了,我需要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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