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一黑一白兩種不同顏色的車子在月色下穿梭,靈巧的車技搭配上流線型車身,就如同暗夜裏行動敏捷的獵豹。

油門被踩到底,排氣孔噴出藍色火焰。引擎的轟鳴聲是林中虎嘯,能勾起男性血液裏最原始的興奮因子。

在拐向出城的分岔口時,白車上的安室透朝黑車上的萩原點頭,而後他們駛入了截然相反的兩條岔道。

被從杯戶街一路逼上出城公路的車子在山道疾馳,過彎時輪胎和路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該死!甩掉後面那輛白車了嗎!”

坐在駕駛座的絡腮胡男人短短一分鐘瞥了七次後視鏡。

不知從哪冒出來輛白色馬自達一路緊跟在他們身後,無論絡腮男怎麽加速變道拐彎都甩不開。有時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對方甩開在車流裏,過不了幾分鐘對方又會在下一個路口從其他岔道出現。

如同潛伏在影子裏的惡魔,無論逃多遠都會被追上。無處可藏,無所遁形。

駕駛座的金發男人偶爾與他目光相撞時,投過來的也全都是淬了冰的狠戾視線。

坐在絡腮男身側副駕駛的瘦癟男人搖下車窗把頭探出去張望一番,縮回腦袋時還不忘把車窗再次關緊。

“這條出城的路除了我們就沒有其他人了,這次絕對甩掉了!”

“他奶奶的。”

絡腮男深呼一口氣,放松了一直緊繃的身體。

恐懼消退,憤怒才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他出聲咒罵道:“今天到底怎麽回事,真邪乎了。一路上竟遇到些別我車的玩意,那白車還跟鬧鬼似的還怎麽甩都甩不掉。這下倒好,繞回東京起碼要一個半小時的工夫。”

而且被他們留下善後的毛頭小子居然還敢打電話來勸他們停車自首。

“我們這次捅了大簍子,哥你車上的女人不僅僅是個警察,還是某個權貴的私生女,那邊現在正派人追殺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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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可是能出動警視廳的大人物,甚至敢對花成司大打出手!如果這次我們也繼續替花成先生背鍋,花成先生也許會把我們撈出來,但事後一定會選擇把我們都滅口以絕後患的!”

磕磕巴巴的解釋,被松田抓住的男人縮在車子後座像一只受驚的鹌鹑。他瞥了眼身側冷着臉的卷發男人,在和松田陣平發生目光對視後,他吓得又往回縮了下脖子。

他雙手捧着手機,不知第幾次吞咽口水:“所、所以趁着我們還沒做出錯傷害那位女警的事,快點住手吧。”

當時絡腮男他們是怎麽回複他的?

“哈?”一聲嗤笑,像是老師傅被新入行的門外漢教導時發出的嘲弄:“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來教老子做事。”

而後便粗暴地挂斷了電話。

話雖如此,但他們幾個還是有些心裏打怵——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本來就不是什麽腦袋靈光的人,不過是聽話能辦事,不該問的從不多問,才被花成司養成打手。

副駕駛的男人扭頭看了眼後座昏迷不醒的女人,又看向駕駛座:“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

絡腮男無比暴躁,他要是能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就不會至今都在給花成司幹髒活累活了。

“暫且不管這個女人背後的勢力,就聽那小子的意思,追我們的那輛白車弄不好是警察吧!他哪次拍視頻不是被我們丢在一邊只能端着攝像機幹看,沒搞過幾個妞當然可以一臉無所謂地說自首的事。哥幾個要是被逮了,誰知道會不會關個十年八年的!”

他們也有打給花成司試探态度,但花成司只是用溫和誠懇的語氣叮咛他們一定要把事情辦好。甚至不等他們出聲過問,花成司就率先張口許諾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他們老老實實按他交代的去做,他就一定會保住他們。

直至挂斷電話前,花成司都表現得一如既往的平和冷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如此一來,車裏的人便愈發拿捏不準事态了。

抓耳撓腮的三人都沒有去留意被他們帶走的女人。

後座像無骨魚般軟着身子靠在窗戶上的井上千束眼皮顫動,呼吸也從最開始的虛弱急促變成了漸緩的深呼吸。

井上千束醒來有小一會了,但恢複的只是意識,身體肌肉還處于不可控狀态。如同鬼壓床,清醒的大腦無法把信號順利傳遞給仍在沉睡的四肢。

雖然無法控制身體,但觸感尚存。井上千束清晰意識到自己的貼身衣物還牢牢穿在身上,短裙和襯衣也未被脫下。身上沒有任何酸軟不适感,應該還沒發生她以為的糟糕的事。

只是質地偏硬的襯衣領子全皺在井上千束脖子和窗的縫隙間,硌得她難受。偏生她又不敢動彈,生怕被車裏其他三人發現她已經清醒的事實。

他們跟花成司以及那位勸他們住手的同夥的通話內容,井上千束全都聽見了。

她也聽懂了。

收到她求救信號的笨蛋先生們來救她了。

但會落得如今糟糕的局面,其實她才是笨蛋吧。只是當時她實在是太渴了。被花成司拖着在烈日下東奔西走卻喝不到一滴水,身為唯一被允許進入酒吧的人她又不敢離花成司太遠。

對水的需求已經快要突破人體極限,嘴唇起皮,舌根也在發幹發苦。

但在一份果盤就要價上萬的酒吧,看不見價格,井上千束連向酒保點上一杯果飲都不敢。

唯一的水源就是面前花成司為她點的藍色果酒。

要喝嗎?

喝吧。

畢竟度數非常低,不會影響後續工作。而且就算花成司真對她有想法,也沒理由做出下藥後輕薄的事。

結果花成司還真就下藥了。

扶着腦袋搖搖晃晃滑倒時,井上千束只覺得荒唐可笑,但她還是想不明白花成司的動機。

直到此刻,窺聽到幾人的通話,井上千束才理順所有信息——花成司大概率認識她的親生父親,并在那次晚宴上認出了她的臉。

而且花成司和她那位疑似生父的人是敵對關系。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舞會上莫名其妙地搭讪;沾着血的恐吓信和指名要她貼身保護。弄到她的血是為了想辦法和那位先生進行親子鑒定,把她擄走則是打算拍攝下些污穢不堪的畫面以此威脅她配合。

但棋子這種事,井上千束已經不想再當第二次了。

而且井上千束通過花成司的電話聽懂了另一層含義——他特意在這三個男人開口詢問前就給出“會保他們出來”的承諾,意味着花成司已經感受到了威脅。

先是甜言蜜語安撫軍心,試圖為自己養的打手們喂下顆定心丸。

如果沒有抓到,皆大歡喜。如果被抓到了,他們會繼續為花成司背鍋,矢口否認和花成司的關系。

至于之後……花成司是直接推波助瀾一把将他們徹底打入大牢再借勢弄死,還是先把人保出來再找機會殺掉,這可就說不一定了。

井上千束原本打算繼續忍耐裝睡,見機行事。但她的心髒卻突然劇痛了一下,像有一股強大的電流順着靜脈血管竄入心房而後又快速溜走。

心悸讓井上千束悶哼出聲,胃部發酸,黏稠的胃液像要湧上食道。

該死,他們喂她吃下的藥物絕對含有過量的處方成分。

過電般疼痛引起的悶哼把車內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過去,他們安靜片刻後,坐在後座從剛才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男人一把揪住井上千束的襯衣領。

“哈,”他咧嘴笑着,但冷汗早已挂在額頭:“你這個女人,其實早就醒了吧!”

他雙手拽住井上千束的領子前後猛烈搖晃。

“住、住手,唔!”

井上千束清醒不過十來分鐘,身體還完全沒脫離藥物的影響。眼下被男人揪着不斷晃動,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自己好像變成了被裝在調酒器具裏的冰塊,随着晃動的節奏,意識不斷砸在冰冷的壁面。

腦袋再次變得昏昏沉沉,眼前的畫面也開始天旋地轉。

“說起來都怪這個女人,我甚至都沒能好好享受一下就被追着逃了出來。老子跟了花成司五六年,還是頭一次這麽狼狽!”

男人瞪大了眼睛,從脖子到臉都漲得通紅,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驚恐。亦或是雙重作用下導致的腎上腺素激增,人也跟着興奮起來。

“哥幾個這次是翻車了吧,哈哈哈。”

對死亡和想象中可能出現的血腥審訊的恐懼讓他陷入一個類似癫狂的狀态,本就是喪盡天良之人,窮途末路時難道還能期望他良心回歸。

“視頻是嗎,手機也能拍吧,車子裏也不是不能做。”

井上千束瞪眼看着面前對她笑得下作的男人,只覺得對方不管是寫滿貪婪瘋狂的眼神還是揪住她衣領的手指都叫人作嘔。像被丢在陽光下暴曬腐爛的海魚,光是味道就足以引起她一陣反胃。

井上千束想要擡手抵抗,費盡全力卻只是讓手指抽動了兩下。無措和絕望是把她拖向深海的鐵鏈,手腳都被牢牢捆住,只剩無邊的黑暗和窒息感。

雙眼泛紅,眼淚溢滿眼眶卻遲遲未落。

井上千束不想面對接下來将會發生的事,但她不想哭,絕對不要在這些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淚。

眼底厭惡抵觸的情緒激怒了向井上千束靠近的男人,他惱羞成怒地扯着井上千束的衣領子笑得放肆:“不愧是精英警花,體質就是比普通人好。你還是為數不多在事情結束前就能醒來的人之一,而且醒得更早。”

“但那又怎麽樣,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活該。等會就好好享受吧,我會很期待你求我再來一次的樣子。”

臉部肌肉抽動,井上千束真的很想哭,但她只是瞪着眼前的男人,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粗糙的手指揪着她的衣領,固定扣子的白線牢固但經不起任何蠻力。就在男人扯着衣衫打算向兩邊撕開時,後座車窗破碎的聲音為車內的荒唐和罪惡按下了暫停鍵。

一顆半指長的狙擊子彈從左至右貫擊了後座,在左右兩扇車窗玻璃上分別留下一個圓形的彈孔和蛛網狀的裂痕。車子不斷向前行駛,碎成小塊的玻璃也以彈孔為圓心開始由內向外地脫落,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多邊形大洞。

原先還耀武揚威的男人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斷了呼吸,鮮血濺井上千束一身。車窗、座位、車頂,到處都是血,甚至有些濺射在了前座中間的後視鏡上。

頭部被開了大洞的男人軟着身子栽倒在座位下放腳的縫隙裏,副駕的男人驚叫個不停,被駕駛座的絡腮男大聲呵斥後才勉強閉上了嘴。

井上千束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她喘着粗氣試圖蜷縮在座位角落,剛才的撕扯已經弄松了她襯衣的前兩顆扣子,被細線挂着的紐扣搖搖欲墜。

千束用盡力氣擡頭,視線順着後座左側的破洞望向車外,一雙含淚杏眼也終于重新染上了光亮。

是諸伏景光,他又救了她一次。

井上千束不知道諸伏景光在哪裏,但她知道他就在她身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視保護着她。

嘴唇張合,井上千束無聲對車外看不見的男人傳遞着簡單但發自肺腑的詞彙。

——謝謝你,景。

厚重的狙擊鏡片裏,井上千束幹裂泛白的嘴唇說着道謝的話。

諸伏景光蹙眉。心頭泛酸,是種無法用詞彙準确形容的苦澀。

明明眼底滿是逞強和無助,為什麽卻在槍聲響起後亮了雙眼,還能對他展開微笑。

千束都不怕他的槍誤傷她,又或者受地形限制他射出的這槍是唯一一槍嗎。千束就這麽信任他,甚至敢把性命托付嗎。

那種臉上蒼白脆弱卻試圖讓他安心的笑容,只會讓他更加心疼。

“怎麽樣,”安室透坐在駕駛座:“情況如何?”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研究過地形後特意選擇了這條方便瞄準的線路。雖然和追蹤的車輛完全錯開了,但更高的海拔和空曠的視野大大方便了諸伏景光站起身直接把狙擊槍架在車頂進行瞄準。

“解決了一個,”諸伏景光收起腳架把槍抱回懷裏:“去下一個狙擊點吧。”

但遠程狙擊始終不是個辦法,井上千束還在車上,必須有人把車子停下。要麽是駕駛座的絡腮胡,要麽是其他人。

比如松田陣平。

“媽的,該死該死該死!”

前座兩人已經有些崩潰,他們完全弄不明白子彈到底是從哪射來的。不僅能一槍斃命,而且絲毫沒傷到被死掉那家夥揪在手裏緊挨着的井上千束。

他們不是沒有幫花成司做過殺人越貨的勾當,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的手法就顯得格外不專業,如同三五歲小孩在關二爺面前舞刀弄槍,班門弄斧。

他們此刻就像被無形力量按在砧板上拼命掙紮的魚。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生死全由對方說了算。

“哥,咱、咱們怎麽辦?”

副駕的男人嘴唇顫抖,連說話時都哆嗦着聲音說不利索。

絡腮男吐了口唾沫,紅着眼咬牙切齒道:“不用怕,再往前開兩三公裏有個岔道口,那裏有條土路。難走是難走了點,但左右兩邊都是樹,可以遮一遮視線!”

“那後面這個女人……花成先生那邊也……”

“哈,”絡腮男譏笑一聲道:“咱哥倆都快活不下去了,誰還管他們啊。”

用力踩下油門,車速儀表盤上的指示器轉向象征嚴重超速的紅色區域。羊腸小道就在眼前,絡腮胡踩下剎車稍減車速,而後猛打方向盤把車子一個甩尾直接拐進了被叢林包圍着的小道。

茂密高聳的樹木遮擋了他們觀察周圍的視線,但相對應的也擋住了狙擊手的視野。

泥濘的土路把車子颠得跳個不停,長達二十多分鐘的平靜讓前座兩人繃緊到快要斷裂的神經得以短暫舒緩,絡腮男也順勢降慢了車速。

又駕駛了個七八分鐘,沾滿泥濘的車子才終于從樹林裏拐回大道。

絡腮男先是熄了車燈從路口探出半截車頭,左右打量半天确認沒其他車子後才重新擰開遠光燈開上瀝青路。

身後再也沒有可怕的白車身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也不見蹤影,夜色回歸平靜。雖然死了一個兄弟,但起碼他們還活着,而且為花成司效力這些年也撈了不少油水。

絡腮男斜眼瞥了眼後視鏡裏癱軟在後座試圖調整呼吸的女人,威脅道:“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去陪我那個兄弟。”

擺脫死亡的陰影讓他心情大好。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會放你走的。”

但不管是絡腮男還是井上千束,他們都知道這句話只是一句毫無分量可言的謊話。事到如今,他們一定會殺掉她的。所謂的「放人承諾」,只是怕井上千束再給他們額外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想讓她乖乖聽話的小手段罷了。

但此刻井上千束也只能乖乖聽話。

她倚靠着窗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車廂內的血腥味讓她想要作嘔。胃部持續酸脹,感覺就像胃液被反進了口腔。垂落在額前的烏發也被冷汗浸濕,黏在肌膚上有些難受。

手指顫抖着勾動幾下,井上千束勉強恢複了對四肢的操控權,只是肌肉依舊酸軟無力。手腳像被綁上了千斤沉的沙袋,光是一個擡手的動作都要花上平時十倍的力氣。

井上千束靠着窗沒有動彈,眼睛卻斜向上順着後視鏡悄悄觀察着前座兩人的舉動。

只要再給井上千束一點時間,她一定會找出兩人的行為漏洞,為自己争取活命和逃跑的機會。

但還沒等井上千束思索出合适的逃跑方式,有人為她親手奉上了破局的鑰匙。

東京地形以平原為主,但也錯落着一些小山丘。

絡腮男的車子穿過叢林後正行駛在一段環繞山丘的環山公路上。只消擡眼,就能看到山體上纏繞着的一層層公路和金屬防護欄。

就在井上千束透過後視鏡與前座的男人不其然對上眼的一瞬間,絡腮男正皺眉咧開嘴試圖威脅警告井上千束,一輛黑色輕跑踩足了油門從他們頂上一層的瀝青路直接撞開防護欄沖了出來。

不符合常理的突變讓車內三人都瞪大了雙眼,眼前的一切如同鏡頭慢放。

防護欄被撞斷時發出雷鳴般巨響,金屬片和木樁碎屑在空中四分五裂。黑色輕跑的車頭已經變形,車燈也整個碎掉。駕駛座的長發男人笑得暴虐,他一身正裝但卻突兀地沒系領帶。

在車子從空中飛躍而下的瞬間,副駕的門被人從裏往外打開。松田陣平單手扶着門框,腳下用力一瞪,直接朝着井上千束所在的車子跳了過來。

槍聲再響,絡腮男身側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瞪大了雙眼已然停止了呼吸。早早更換了埋伏地點的諸伏景光架槍隔着狙擊鏡遠遠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安室透制定的這套方案雖然危險,但确實是一記高效的猛藥。

副駕的車門被穩穩落在車頂的松田陣平打開,他一把揪出已經咽氣的男人随手丢出車外,而後翻身擠進副駕駛,順手拉上了車門。

“咔嗒。”

是手/槍上膛的聲音。

松田陣平用一把黑色手/槍抵住絡腮男的太陽穴,冷聲道:“你是自己停車,還是我殺了你再把車給停下。”

不遠處,唯一的道路已經被兩輛橫停的轎車攔得嚴嚴實實,四五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手握手/槍指向車子裏的絡腮男。地上也已經鋪上了能截停車輛的阻車釘。

剎車聲響起,除千束外,車內僅剩的唯一活口被一擁而上的警視廳公安從駕駛座拽出按倒在地。

後座車門被拉開,井上千束眯起眼睛望過去。車門外,車燈照亮了黑暗中的山間公路。

松田陣平就站在井上千束面前,離她僅半步距離,觸手可及。

留有男人體溫的西裝外套被脫下披在井上千束身上,松田陣平蹲下身子用力抱住車上滿臉血污的女人,全然不在意千束身上未幹的血是否會弄髒他潔白的襯衣。

松田陣平只是緊緊摟着井上千束,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

想用力擁抱,卻又不敢太過用力。

井上千束也擡手,手指虛弱地揪住松田陣平的衣襟,試圖給予他回應。

松田陣平啓唇,他聲線顫抖,卻叫井上千束沒由來地平靜了心神。

他說:

“別怕,我來救你了。”

井上千束一直壓抑着的淚水,終于順着眼眶滑落。

作者有話說:

提前更新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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