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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千束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天花板上陌生的吊燈,默默抱進了懷裏的玩偶。先是意識掙紮着從混沌裏爬出來,而後大腦陷入大片空白。
她這是在哪裏?睡着後錯過的時間段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及……
像八爪魚一樣搭在井上千束身上把她黏進懷裏的幾只爪子是怎麽一回事。
記憶最後的畫面是自己被送進了杯戶醫院。
往醫院塞了自方勢力的不止是烏丸集團,還有警視廳公安部。簽署了協助人保密協議的中年醫生在為井上千束檢查過身體後,用針管把藥水推進了她身體裏。
“今晚可能會發熱,你們派個人看着她一點,退燒後就好了。”
井上千束被松田陣平抱在懷裏,她還沒能完全恢複力氣,甚至連回擁摟住松田陣平脖子的動作都有些吃力。
于是井上千束把手臂整齊疊放在腹部,眼睛半瞌,乖巧柔軟到像只沒睡醒的小貓。
“千束醬~”
走道盡頭,萩原研二笑得元氣,他小跑着三步并兩步來到被松田抱在懷裏的女人面前。
剛才井上千束被推去做檢查時,萩原研二消失了一會。
現在重新出現在衆人視野裏,他右手始終藏在身後,似乎正握着什麽小驚喜。
萩原研二順着過道跑過來,被他越過的公安部警員扭頭看清他藏在背後的東西時,全都無一例外地瞪大了眼睛。
“醬醬~”
被萩原研二獻寶般捧在手裏的是一個僅小臂長的兔子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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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絨毛搭配粉色小短裙,跟身子同等長的大耳朵垂落下來,圓溜溜的眼睛下面是一點腮紅。做工精良的小兔子看上去軟乎乎的,讓人下意識聯想到動畫片裏被奶聲奶氣的小女孩抱在懷裏的毛絨玩偶。
——是個很适合送給小朋友的玩偶。
井上千束剛在心底做出這樣的判斷,眼前的兔玩偶就被萩原塞進了她的懷裏。
“诶?”
兩手握住被硬塞過來的兔子,井上千束眨巴着眼有些茫然。
“是送給千束醬的禮物之一,”萩原研二笑着眨眼丢出個wink,元氣滿滿的笑容裏彈出顆粉色愛心,在空中畫着歡快的波浪線直奔千束而去:“我房間裏還有一只更大的哦。”
說罷他還擡手比劃了一番,試圖讓千束理解另一只兔子的大小。
千束低頭打量着手裏的玩偶,抿唇:“是很可愛沒錯啦……”可是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
雖然很想這麽說,但如果是萩原,他一定會笑着歪頭,說出諸如「千束就是我的小朋友」這類寵溺又不講道理的臺詞。
“不過比起這個,”萩原研二上半步,他放柔了笑容,身子遮住頭頂大部分燈光:“千束醬抱着兔子睡一會吧。”
“等千束醒來,我帶你去吃你超喜歡的中華料理,有烤鴨哦。”
萩原研二在電話裏都聽諸伏景光說了,意圖侵犯井上千束的男人只差一點就要撕開她的衣襟。
前所未有的憤怒在心底掀起風暴,獨自離開醫院後,萩原研二坐在無人的長椅上點了一根又一根香煙。
——那群混蛋試圖傷害他的小姑娘。
險些發生的慘劇讓萩原一陣後怕。他想,井上千束一定也害怕極了。
就算職業是警察,他的小姑娘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還沒來得及細聞花香,也沒能踏遍世間山河。脫下身上的警服,井上千束也只是個普通人。
出奇地憤怒,臉色陰沉得可怕。
但在帶着兔子玩偶回來時,萩原研二站在樓道裏背靠着牆,将臉隐沒在陰影裏。疲憊地深呼吸過後,萩原研二強迫自己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元氣的笑容,而後才若無其事地轉身出現在井上千束面前。
“小兔子超喜歡千束醬哦~”
所以抱着它睡一覺吧。
再次醒來時,晨曦會灑進卧室,灰雀在枝頭輕唱,窗外藍天下是柔軟的白色卷雲。陽光正好,心情亦暖。
“晚安,千束醬。”
俯身在井上千束額頭落下一吻,低沉的嗓音甜膩得像用沾着晨露的紅玫瑰釀成的糖。溫熱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千束翠綠的眼眸上方,遮擋住她窺探的視線。
晚安,我的小姑娘,我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寶藏。
井上千束扭動着身子試圖抗議,但最終也只是放松身體,乖巧地抱緊懷裏的兔子,閉上了眼。
“晚安,大笨蛋先生們。”
結果一覺醒來,她被帶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陽光被拉緊的窗簾隔絕在屋外,昏暗的房間只能聽見沉穩的呼吸聲。井上千束蓋着一床薄毯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被人一左一右像夾心糖一樣擠在中間。
本該是被照顧的那個,但此時此刻井上千束感覺自己像是在照顧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的幼稚園老師。
左邊人的一條胳膊穿過井上千束頸部下方的縫隙,另一只手則搭在她的鎖骨。對方兩只手環成個圈,把井上千束牢牢環繞在臂彎裏,寬大的手掌握着千束的肩。對方弓着身子像一只大蝦般把頭擠進井上千束左邊肩頭,他似乎睡得正香,偶爾還用額頭親昵地在千束臉上蹭兩下,小腿也放肆地搭在井上千束腿上。
這如同抱抱枕的睡姿和大金毛般粘人的姿态,即便在昏暗環境裏看不清對方的臉,井上千束也瞬間辨識出了他的身份——除了萩原研二,不可能有第二個選項。
如果左邊這個是萩原,那右邊雙手環繞摟着她腰的人就一定是松田陣平了。
井上千束無奈嘆氣,手指揉過懷裏兔子的耳朵,默默把萩原送的玩偶抱得更緊。她睜大眼睛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救命,好熱。
男性體溫本就高過女性,現在又是夏天。雖然開了空調,但被兩個熱源體像八爪魚一樣牢牢纏住,井上千束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爐子裏不停翻烤的香腸,她簡直快要中暑了。
果然沒有危機時,機動隊惡犬就是最大的危機。
大概是上天垂憐,聽到了井上千束心底的哀嚎。就在井上千束癟着嘴就快忍受不住時,卧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來人旋轉門把手的動作很輕,客廳的陽光順着漸寬的門縫溜進卧室。留着細碎胡渣的貓貓眼男人探進半截身子,天空般蔚藍色的眼睛裏是春風明月般的溫柔。
諸伏景光露出個淺淺的笑,他放低音量小聲道:“千束你醒了呀,唔……為什麽用這種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
井上千束看向他時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像淬了星光。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千束下垂的眉尾和皺成一團的小臉,無不在述說着心底的委屈。
“智,”井上千束開口,因為夜裏發汗的原因,身體缺水讓她聲音有些沙啞:“幫幫我,能不能把我給弄出去。”
身邊這兩個家夥纏得太緊,她一個人的話根本做不到在不吵醒對方的前提下從黏人的爪子裏爬出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在諸伏景光的幫助下從呼呼大睡的機動隊惡犬懷裏鑽了出來,井上千束輕手輕腳關上卧室門後,抱緊懷裏的兔子玩偶跟着諸伏景光來到了客廳。
這是一間對千束而言完全陌生的屋子,但不管是卧室還是客廳,雙層窗簾都被拉得嚴絲合縫,不留一寸空隙。
諸伏景光把倒滿水的杯子端到坐在沙發上的千束手裏,不等她發問就主動介紹起了情況。
“這裏是我和透的新安全屋。你們之前不是說要找個機會大家一起聚一聚嗎,剛好最近班長被調來了東京,所以我和透商量過後臨時決定把聚會日期改成今天。”
井上千束渴極了,她握着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喉嚨大口吞咽時發出咕嚕的聲音。
“得救了!”說罷,井上千束從鼻息處吐出聲嘆息,滿臉無奈。
“餓不餓,我今天買了不少食材,先給你做個三明治?”
諸伏景光邊說邊打開袋子:“我也有特意去西點店買了面包和小蛋糕,千束要吃哪個?”
“面包好了。”
“面包嗎,”諸伏景光彎腰在腳邊的袋子裏翻找着:“我還以為千束會更想吃我親手做的料理。給,菠蘿包。”
井上千束接過面包撕開包裝咬了一大口,胡亂嚼了兩下就吞咽進胃裏。她吃下大半菠蘿包才邊嚼邊看向景光:“智的料理超級贊,如果可以,我巴不得頓頓都能吃到你做的飯。但是我也不可以總給智添麻煩呀,看你這副架勢,應該是剛買完東西回來吧。”
“如果是做給千束,”諸伏景光單手托腮笑道:“一點都不麻煩。”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一側,看着身邊人小口小口把橙棕色菠蘿包整個吃掉。注視的目光溫柔如涓涓流水,亦如他人。
“料理能被千束以喜悅的心情吃掉,我也會很開心。”
井上千束頓住撕開第二個菠蘿包的動作,她斜着視線偷瞄了諸伏景光幾眼,而後眨巴着眼睛收回視線——雖然一直都知道景光是個比月色都溫柔的人,但總感覺他對自己的态度變最近得有些微妙。
咀嚼的動作被刻意放慢,井上千束低頭看向自己的膝蓋,沒有再說話。
昨晚已經有人為她脫下沾血的白襯衣,換上了幹淨的連體短裙——是萩原研二為她備在車裏的。
大概是處理完米花大學的命案後沒幾天的事,萩原那家夥擅自說着「說不定哪天千束醬的裙子就在車上弄髒了哦,所以一定要随時備好方便更換的裙子才行」這樣奇怪又叫人聽不懂的話,把新買的白裙子連同包裝袋一起丢在了後座。
當時井上千束還小聲嘀咕,覺得研二的行為莫名其妙。現在看來,多虧了他在後座準備了新裙子,不然她恐怕都沒得可以換洗的衣物。
完全沒意識到萩原研二真實目的的井上千束在啃完第二個面包後意猶未盡地舔了下沾在唇上的糖屑,美味的食物果然能讓她心情愉悅。
“智,”她端坐身子,看向諸伏景光時滿眼認真:“在我快被侵犯時的關鍵性一槍是你開的,對嗎。”
“你每次都能救我于水深火熱,”千束歪頭露出個明媚帶甜的笑容:“謝謝。”
“如果有什麽我能為智做的事情,也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會盡皆所能的。”
但得到承諾的諸伏景光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
他重新為井上千束倒滿杯子裏的水,站起身就準備拐進廚房。
“智,我來幫你吧。”
“可是你的身體……”
“沒關系,藥效已經完全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恢複了哦。”
“那就拜托千束在廚房陪我說話吧,”諸伏景光取下挂在挂鈎上的灰色圍裙,系好後道:“不然一個人做飯的話,偶爾也會寂寞。”
“诶~”井上千束笑着拖長了尾音:“智你人真好。”
白色口菇被倒進盆裏,接滿水的鍋被放在火爐上加熱。
諸伏景光攪拌着碗裏的雞蛋液,筷子和瓷碗碰撞時打出清脆的噹噹聲:“昨晚我和透在确認你平安後就回了組織,是陣平和研二把你帶回了這間安全屋。研二和我說了哦,你一整晚燒熱反複個不停,他和陣平一直在幫你換頭頂的毛巾和擦酒精降溫。”
先後經歷了找人、鬥毆、營救等事項,不管是松田還是萩原,昨晚幾乎都處于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态。後來又忙前忙後地照顧了虛弱發燒的井上千束半宿。
在确認千束的體溫終于趨于正常不會再反複後,臉色不佳的兩個大男人不管是身體還是意志也跟着得以放松下來。
困意和疲憊排山倒海而來,雖然有考慮過要不要去客廳或者隔壁卧室将就,但又怕千束再次出現異常時他們發現不了。于是機動隊惡犬直接躺倒在了床上,也就有了井上千束醒來時的那一幕。
蛋液被倒進煎鍋裏,在吱吱的煎炸聲中,蛋香溢滿廚房。
景光繼續道:“今早我負責購買食材,透他則開車去接班長去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像是為了響應諸伏景光說的話,敲門聲恰逢時機地響了起來。
一長兩短再一長,特殊的敲門節奏是确認身份的最初級暗號。井上千束順着貓眼看去,屋外的人正是帶着網球帽的安室透和近兩年未見的班長伊達航。
解開門上的安全闩,安室透進門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把井上千束按進了懷裏。他一手摟着千束的腰,一手摁着她的背,似呢喃又似輕聲細語:“太好了,你沒事。”
被放柔的聲線裏是膽怯和後怕,按在井上千束背部的手顫了下。
還好趕到了,還好救下了。
如果再晚一步,事态大概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猝不及防就被抱進懷裏,井上千束瞪大雙眼直接大腦宕機。她眨了兩下眼,擡頭和站在安室透側後方同樣愣住的伊達航對視一眼後默默低下了頭。
“透,班長還在這看着呢……”
井上千束沒有回擁安室透,她只是把頭埋在安室透肩膀,恨不得直接化身成一只鴕鳥,把頭直接埋進土裏。
“啊抱歉抱歉,”安室透松開了懷裏的人,他改握住井上千束的手,上下掃視了好幾遍才長嘆一口氣:“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透,你……”
井上千束抿嘴,沒有再出聲。
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伊達航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打破了玄關處暧昧又古怪的氛圍。
伊達航的眼珠左右游離一圈後看向安室透,他臉上表情微妙:“我還以為井上和松田或者萩原中的誰在一起了,但怎麽是你……”
伊達航早在一年前就看到了被萩原發在推特上的合照。當時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對着照片百思不得其解。
這兩個家夥到底誰才是井上千束的男朋友?
而且看井上臉上一副不知所措的勉強笑容,難不成是被強迫的?
當時剛入職半年、很少抽煙的伊達航死死盯着照片,抽空了兩包煙都沒能想清楚問題的答案。
本以為這次見面能揭開事情的真相。
如果他們當中有誰真的強迫了井上千束,伊達航不介意重拾班長威嚴,好好敲打這兩個胡鬧過頭的家夥一番——畢竟在伊達航已經泛遠的記憶裏,井上千束總是溫和地笑着跟在他們身側,不知道怎麽拒絕他們提出的請求,哪怕那個請求可能已經算得上無禮。
結果誰曾想伊達航還沒見到松田陣平他們人,就先目睹了安室透滿是擔憂地把前來開門的井上千束擁進懷。
伊達航:……?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關鍵情節,這劇情走向怎麽有點看不大懂呢。
此時此刻,伊達航皺着能夾住豌豆的眉心,深刻覺得自己急需一份「前提情要」。
作者有話說:
推特上的照片:是小川香織拍下來的三人合照,然後被研二發在了個人推特上。
(為了防止有小夥伴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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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愛你們啵啵!
感謝在2022-05-15 12:48:51~2022-05-16 15:01: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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