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3)
堪持家、脾氣又大的小郎,活生生折磨死我。”鐘采秀幾乎笑得要滿地打滾,她們這廂挂了簾子擋住了屏風,茶樓吵嚷,只要注意些倒也沒人管她們說什麽,自便妄言胡說。
一盞茶盡,兩人皆歡喜而散。
有句老話說的實在,天子腳下砸塊牌匾,砸中十個有九個王公大臣,剩下那個說不準是未來王爺。明玉跟鐘采秀就是被砸的那兩個,一個是出了名的纨绔王爺,一個是鎮國大将軍的長女。明玉雖說是個逍遙王,沒什麽實權,整日吃喝玩樂;但鐘采秀卻是個有真本事的,她十二歲起就随母出征,骁勇善戰,威名遠揚,據說敵國都有男子傾慕于她。
至于她們倆提的當今凰皇,年號鴻始,凰皇真名明寧,取安寧之意。當今聖上天資聰穎,聞見甚敏,虛心納谏,仁德愛民,堪稱是不可多得的聖明君主,近來雖對右丞相的長子愛慕有加,卻并未強求對方入宮。但聖上與其姐妹向來不甚親密,明玉心存怨恨倒也可以理解。
這事兒暫時揭過不提,就談談前話提及的鐘采秀,鐘采秀是個武女,這就注定了她不像明玉那樣的文人,但凡起了興趣,便想追根究底。與明玉道別之後,鐘采秀心念一轉,牽來自己的紅雪(馬),快馬加鞭追了出去。
鐘采秀騎得馬,謝蒼靠兩條腿走路,雖說鐘采秀喝了會茶,卻還是趕上了。
鐘采秀剛下馬牽住紅雪,就見着那美豔小郎站在樹下,似是從袖中掏出一粒核桃大小的種子來,冒着小芽。她下意識藏匿了起來,讓紅雪跑去不遠處的小湖邊飲水,只見那小郎四下看了看,然後彎下身将種子丢在地上,頓時發芽生藤系緊了身後的巨木,長出了一座藤屋來,四四方方,清新可愛。
結果下一刻,那小郎也發出聲來,對着鐘采秀這邊說道:“出來!”他似乎不是很高興,眉毛微微蹙着,但依舊看起來溫雅秀麗。
鐘采秀打定主意不吭聲,直到那小郎走過來掀開她面前的花串子,才讪讪的摸了摸頭,看那小郎神色不悅,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只覺得這小郎越看越好看,聲音也好聽,不由不好意思的紅起臉來,然後私心狡辯道:“我并非有意窺看,實在是……啊……對了,你之前落了玉梳,怕是重要事務,這才追來的。”
謝蒼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心裏直叫苦,如果不是有點不能融入這個世界的設定,他也不會兌換出仙俠的樹屋來,沒想到第一次就被人看見——而且還是個女人他都不好意思計較,可是雖說這不是什麽大事,但要是被說出去也絕不是什麽小事。
“你剛剛看見的……別說出去。”謝蒼思考了一下,決定把對面這個又英氣又漂亮的女人當男人來對待。
鐘采秀急忙擺手,只道:“自然不會,自然不會。”她之前與這小郎見過一次面,那時坐在茶樓上,只覺得他雖說心靈手巧,但未免不自愛了些。可如今想來,恐怕是他天生純淨,不識得陰陽之事,所以才不如其他男子一般遮遮掩掩,含羞帶怯……更何況,他能讓草木生發,若非仙人下凡,又如何有這等手段。
謝蒼被她看得不自在,只覺得對方炙熱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便沒好氣的放下花串子,但他依舊記得這是個女人,不自覺就動作輕柔了一些,進藤屋裏去了。
而今鐘采秀已經二十有一,但家中卻并無正夫,雖說有幾個暖床的侍君,卻也沒什麽名分,于她貼身奴仆差不了些許。而她二十一年來,卻第一次動了心,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仙人,只覺得若非老天垂憐,如何能有這段緣分。
武女鐘采秀第一次動了心,只覺得這小郎沒有一處不好,生得美豔溫雅,談吐有禮,舉止溫柔,實在是做正夫再合适不過。便眼巴巴的追上去,但她又怕唐突了小郎,便只敢站在藤屋外,不敢入內。
謝蒼見那女人呆在外頭老不走,也有些納悶,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她是有什麽事情,便問道:“你要還我玉梳嗎?擱在窗邊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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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鐘采秀一愣,武女摸了摸鼻子,猶豫了一會才尴尬道:“我……我将你的玉梳送去修了,等補好了再拿來還你可好?”但她說完話也忍不住咬住了舌頭,心道自己這話說出來,對方定然認為她孟浪至極,胡亂騙人,說不好是要生氣了。
其實謝蒼倒沒想那麽多,他的念頭改不回來,只想自己也沒什麽好被占便宜的,這姑娘倒是有心了,便笑笑道:“好啊。勞煩你有心了,即便修不好,也沒有什麽關系的。”鐘采秀正懊惱呢,沒想着那小郎溫柔和善如此,不由歡喜的幾乎要跳起來,斟酌了好一會才敢再說話。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可不可以?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聊聊天,說說話。”話一出口,鐘采秀又恨不得把自己扇成豬頭,心道他性情溫柔你就能登鼻子上臉了嗎?要是對方丢出什麽東西來,也活該你被讨厭!
“好啊。”
屋內傳來的聲音宛如天籁之音,鐘采秀又不厭其煩的道了別,輕飄飄的走在草地上,仿佛醉酒了一般騎着紅雪回了家,滿腦子就是那小郎溫柔雅致的臉龐,想象他笑起來該有多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卷
之後鐘采秀又來拜訪了數次,還送了新的釵簪,卻半分未曾提起玉梳一事。其實謝蒼那一日過後就直接選擇了簡便的散發造型,每日只要梳一梳就妥帖了,但畢竟是個說話的人,所以倒也很歡迎鐘采秀來。
這一日鐘采秀走後許久,謝蒼不算差的心情就被系統破壞了,菊花告訴他雖然已經綁定好了,但是完全不知道薩缪爾的綁定地點,兩個人之間的聯系也因為空間引發的磁力風暴而被強行切斷了。
雖然知道菊花已經盡力了,但謝蒼的情緒還是必不可免的低落下來,因為菊花雖然有智能,卻根本沒有任何情感,即便它再會開玩笑,會跟謝蒼提任何建議,用不同的語氣說話,它也只不過是一樣機械,所以他對薩缪爾的感情也愈發依賴。
人是很貪心的生物,得不到的時候也就随時間流去,然而當你能夠得到,卻偏偏棋差一招時,便會抓心撓肝。
但謝蒼卻還是忍不住對菊花說了一句:“辛苦你了小菊……不必為難,薩缪爾會來找我的。”菊花很久都沒有回複,直到謝蒼以為它不會回複的時候,菊花才說了一句:“蒼蒼不是一直認為我是機器嗎?為什麽依舊要對被認為沒有感情的我說這樣的話呢?即使說了,作為機器也不會有任何回應。”
“!”謝蒼愣了愣,覺察到了菊花話裏的矛盾,認為的機器和被認為沒有感情,究竟是什麽意思?
然而無論他再如何追問,菊花也沒有再回應任何問題。
這一日偏生多些波折,謝蒼心中難安,思來想去都是系統那幾句話,忍不住出門走走,他住的是野外,自然出門便是滿目翠柳紅花,然而心中也仍不覺得如何暢快,便嘆了口氣,靜靜坐在樹樁上發呆。
這時正值紫薇花盛放的季節,花香撲鼻,謝蒼坐在樹樁上被随風搖擺的紫薇花攪擾的不行,幹脆上樹,老老實實的躺在樹枝上,順便給大樹噴了個殺蟲劑,然後才憂郁的思考起人生來。
他思考了沒多久,就來了一群人,約莫是來踏青出游的公子姑娘,其中衆星捧月的那個男人穿得奢華美豔,模樣長得也頗為傾國傾城,只是眉目之中滿滿的皆是自傲,平白讓人不喜。謝蒼閉目養神,撩了一下自己的衣擺,他美人見得多了,也就不以為意,自顧自的繼續思考人生,哪曾想沒過一會,那美豔男人跟着個清秀的小奴走到了謝蒼這棵樹下。
說實話這個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娘炮了點,塗脂抹粉,金釵玉簪,綴花流蘇……啧。
謝蒼坐直身,收起了一雙大長腿,把衣擺往膝上一掀,托着下巴面無表情的看起戲來。
只聽那清秀小奴拉着那男人柔聲說道:“我的公子,您怎麽好忤逆聖上,今日難得聖駕私服出巡,您縱是再不情願,也該給聖上幾分顏面,更何況……更何況……聖上那般的女子,世間能有幾人能得呢?”他說話含羞帶怯,粉桃般的俏麗小臉露出些許羞澀意味來。
男人卻挽着紫薇花哀哀戚戚道:“最是無情帝王家,花奴你可知道,縱然貪得一時柔情,然而代價卻是深宮高院,數之不盡的寂寞。為了等那樣一個女人,将淚水藏在心中,塗脂抹粉,盛裝打扮,從天明等至天黑,等來的是她寵幸他人的消息。花奴你說,莫非我蕭曉雲當不起一個一個值得我為我深情如一,願意白頭偕老的女人嗎?”
謝蒼搓了搓雞皮疙瘩,由衷的想念起了薩缪爾的利索寡言。
但那廂還沒說完,蕭曉雲從袖子中抽出一條絲帕來擦了擦淚水,又掩面痛泣道:“我若有多愛她,便有多恨她。有時我真恨自己為何看得這般通透,才不敢無怨無悔的放手一搏。”他哭了半晌,卻晃了晃身子,眼看就要倒了,花奴急忙扶住,安慰的話說了一大通,主仆兩人才相扶着離去了。
謝蒼覺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一個男版的林黛玉,忍不住揉了揉被酸到了牙的臉。等人走遠了,他麻利的從樹上滑了下來,帥氣的撣了撣身上這件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衣裳,順便理了理頭發,站在原地調出系統看了看,确定自己的造型完美無缺了,這才轉身就走。
“這位小君請留步。”一個分外沉穩而儒雅的女音被身後響起,謝蒼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叫自己,但還是轉過了頭看了一下。
鐘采秀?!
當然叫的人不是鐘采秀,而是領頭的一個女人,看起來起碼一米八左右,英氣逼人,眉宇間滿是霸氣,就謝蒼光看表面來講,他覺得可能這個女人跟葉惜辰都能叫板,說不準葉惜辰氣勢上還要輸一截。
話扯遠了,還是來說說鐘采秀吧,她跟一個藍袍女在領頭女人身後一左一右的站着,看見謝蒼就露出了兩排大白牙傻笑着。
謝蒼對鐘采秀印象不錯,姑娘雖然缺了點心眼,但勝在實誠,有點女漢子,但夠爽快幹脆,很得人喜歡,便對她微微抿着唇笑了笑,然後才對那領頭女人問道:“是你在喊我?有什麽事情嗎?”
“是在下唐突,在下姓黃,單名一個寧字,安寧的寧。”領頭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看起來有些欣賞謝蒼的态度,但她的目光過于有侵略性,上上下下打量謝蒼的時候,幾乎讓謝蒼有些發毛。好在這段打量并不算長,這個女人笑不露齒,與其說是端莊不如說是看起來很穩重,然後才道:“敢問這位小君,怎麽稱呼?”
謝蒼愣了一會兒,剛想報出名字的時候,菊花提示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搭讪,再看看鐘采秀臉都白了,不由失笑,淡淡道:“問路問人可,名字就不必了,你我萍水相逢,想必日後也絕不會再見。”
“這……”黃寧大概是沒有被拒絕過,略微有些呆愣,她身後的人雖皆有憤憤不平之色,卻并不敢說話,這倒讓謝蒼對黃寧刮目相看,禦下之道學的不錯嘛。不過黃寧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依舊成熟穩重的說道:“那麽敢問鳳坡怎麽走。”
“不知道。”謝蒼淡定的抛下一句,轉身就要走時,黃寧身後那個藍袍女人卻又叫住了他。這讓謝蒼稍微有點不耐煩,他按了按眉毛,略顯煩躁的問:“有話大可一次說完。”
藍袍女走上前來,從懷裏掏出了一樣玉梳,似笑非笑的看着謝蒼道:“這是小君上次丢失的玉梳,小可所拾已有數日,恐不得再見,如今終歸還原主。還望小君收下。”
謝蒼在煩不煩跟說人話之間猶豫了很久,然後看着鐘采秀快要心髒病發作跟休克的慘白臉色,嘆了口氣,淡定的搖了搖頭道:“多謝,不過這玉梳已壞,于廢物無疑,我不需要,倒是勞煩您費心了,告辭!”說完話後謝蒼就毫不猶豫的加快了腳步回家,生怕又被後頭一句留步——因為他想起了剛開始來這世界A0A0的話。
媽蛋,今天又當了回淫娃蕩婦,真是冤枉死哥了。
等謝蒼離去後,黃寧才搖着扇子笑道:“有趣,當真是有趣,原來除了蕭家兒郎,男子之中也有這般脫俗非凡的人物。”
左司馬大人卻憤憤不平道:“恐怕是個不守規矩的浪蕩人吧,無禮不說,還這般抛頭露面,雖有幾分美色,卻毫不自愛。”她家中向來最重規矩,後輩夫妻尋常的親昵舉動若是光天化日被她看見,也少不了一頓斥責與懲罰。
黃寧不置與否,只是笑了笑,看着那抹雪白背影,仿佛又看見了那名不知名的小郎眉清目朗的模樣與淡漠又疏離的态度。左司馬大人還在念念不休,只道大理寺卿姜大人沒有一同前來,姜菀秋平素不近男色,對男子也甚少寬縱,大理寺卿這個職位倒是正應了她嚴苛的性子。
話分兩頭,卻說今日休沐的大理寺卿姜菀秋遇到了件了不得的事。
說不準坐這個位子的人生來都是這般冰冷無情,姜菀秋性情冷漠,不好男色,任何千嬌百媚的男兒都叫她煩心,因此莫說正夫,連侍君都未曾添得一個,家中下人皆是粗聲粗氣的女人。有好事者曾用姜家的耗子都是母的來形容姜菀秋對男人的憎惡,還有人懷疑說不準姜菀秋是喜歡女人的……
當然謠言點到為止。
姜菀秋在日常生活裏還是個很正常的普通女人,喜歡種個花養個鳥,過過單身狗的好日子。今天剛澆完花,下人就氣喘籲籲的來告訴姜菀秋:大人不好啦,你的書房破了一個大洞,裏面有個男人!我們也不敢上前,你趕緊去看看吧。
這一聽還得了,姜菀秋趕緊放下水壺跑過去,就看見自己的書房幾乎被毀掉了大半,一片廢墟之中站在一個銀紋玄袍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比姜菀秋以往看過的任何男子,既不低眉順目,也不含羞帶怯,他就那麽冷冰冰的站在那兒,仿佛亘古不化的一座冰雕,神色漠然。然而他也不像姜菀秋知道的那些冰山美人那樣表面高傲,內裏卻依舊是羞怯的男兒姿态,更像是由內自外的冷淡與無情。
但既然他是個男人,就注定了姜菀秋對他的輕視,卻很快被對方察覺喝住:“小蒼在哪裏?”走近了一看,姜菀秋才看清這個男人眼瞳的顏色淺淡,仿若煙霧的灰黑,這讓他看起來更為不近人情。
“什麽小蒼?反倒是你,是怎麽來的?”姜菀秋反問道,卻露出了異常殘酷的笑容來,慢慢解下來了腰間的軟劍,她雖然不打算殺死這個男人,卻想給這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一點教訓。就算這個男人看起來并不像以往那些男人,卻也難保是不是欲擒故縱,畢竟想攀上高枝的男人不少,厚着臉皮裝模作樣的就更不少了。
男人似乎也沒打算理會她的話,姜菀秋抖了抖軟劍,直攻男人心口,卻被輕松擋下,她眼睛一亮,原先戲耍的心情也變成了真正的比試,然而對方卻似乎有些不耐煩,随手抽去姜菀秋腰上用作裝飾的細長紅繩,那紅繩本軟的厲害,在他手中卻筆直若劍,細長的繩索軟時席卷如網,硬時似刀劍加身。
姜菀秋武功雖不差,卻被男人牢牢壓制住,最後劍斷繩落,男人掐住了姜菀秋的脖子,薄薄的唇瓣微抿,眉宇間惱怒可見。然而姜菀秋的眼睛卻愈發亮起來,她不喜歡軟綿綿的男兒郎,也不喜歡那些驕縱刁蠻的大家少爺,但這個男人……
他不一樣,他跟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郎跟小君都是稱呼未婚男性的,類似于正常社會的姑娘,小君會比較尊敬一點,小郎就普通人家的妹子這種【喂
第十一卷
沒過幾日下起了大雨,姜菀秋撐着傘匆匆行過小橋,一眼便望見了那個站在廊下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暗沉沉的玄袍,蒼白的手掌伸在廊外,看起來有幾分孤寂的可憐。
“怎麽不多穿一些。”姜菀秋抖開披風正想為男人披上的時候,卻被對方冰冷的眼神震懾住,不敢再動,便解釋道,“我并無惡意……只是怕你着涼,對了,你也不想蒼小君見到你時你在生病吧。”披風很快被對方抽去,層層疊疊的綢緞料子滑過姜菀秋的手心,癢癢麻麻的,活像是這個男人在她心頭撓了一下。
“小蒼呢?”男人眨了眨眼,帶着毛邊的披風被他系在身上,毛毛邊堆在他臉頰邊,倒是襯得素來冰冷無情的容顏顯得柔軟可親起來。
姜菀秋這才想起男人所托,雖說那小蒼是一名小郎,男人與他不可能有什麽,但能讓一向性情疏淡的男人如此記挂,姜菀秋也不由有些吃醋,便幹幹道:“我并未查到你說的小蒼,許是籍貫未記,我已派了人手去查,你且稍安勿躁。”
來到一個新世界,男人還是謹慎居多,畢竟世間萬物萬事皆有法則,他雖以殺戮為目的被造出來破壞規則,卻得到了謝蒼的信息,性情也頗受影響。更何況菊花系統與他聯系,也多是叫他最好不要擅自行事,安靜找個僻靜地方住下,等着那一邊來聯系。
聽了姜菀秋這句話,男人便點了點頭,繼續站在廊下看雨,腦子裏卻滿是小蒼在上個世界溫和柔軟的笑意,他有許多問題,許多迷惑想要對方解開。
“找到了那位蒼小君後,阿玄你有什麽打算?”姜菀秋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自己的心意吓到男人。她并不知道男人叫什麽,無論問對方多少次,對方也從未透露一絲消息,便以他的衣着顏色起了名,方便稱呼。
男人看了姜菀秋一眼,卻并不說話,姜菀秋倒也很習慣他的态度了,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未曾婚配,又已如此年紀,總要嫁個好人家,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聽你提及只有蒼小君一個親人,想來家中也沒什麽婚約之事,是嗎?”男人聽完了便點了點頭,姜菀秋心下自然歡喜不盡。
其實換一個男子,這般被姜菀秋一一鋪開說來,暗指他嫁不出去,只給姜菀秋一個耳光哭着跑走已是大幸,若有那性情剛烈的,便要活生生撞死在柱子上了。姜菀秋審慣了犯人,自然不覺得有異,而男人也并非本土人士,他又的确未曾婚配,只覺得既然是事實便承認了,倒沒什麽難過與否。
“我……我也未曾婚配,家中連侍童也不曾收過一房。”姜菀秋微微有些臉紅,又期盼的看着男人的面容,希望能看到對方害羞點允的模樣。
然而男人只是擡起頭來,輕輕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府中何來侍童?”
“阿……阿玄……,你……你……你剛剛……是不是……笑了!!!”姜菀秋激動的打起結巴來,不由伸手去抓男人,卻被對方輕輕避過,她倒好,把自己求親的念頭忘得一幹二淨,滿腦子只剩下男人秋水盈盈的雙眸與淡紅的薄唇輕勾的模樣。
……
第二日下朝之後,姜菀秋換了身便服,打算出門給男人買些東西好逗他開心,路走到一半才想起昨日之事,不由摸了摸鼓鼓的錢袋,便打定主意要去金翠堂訂一對玉佩做定情信物。
金翠堂名氣大,然而平日裏人卻不算多,姜菀秋一踏入大門,就暗叫一聲糟糕,只覺得麻煩源源不斷的就要纏上身來了,便不由一收腳,想往後退去。
“姜大人。”女帝笑的溫文儒雅,聲音卻不容抗拒,姜菀秋只好又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一進內堂姜菀秋才發現蕭丞相的寶貝兒子蕭曉雲也在場,半張容顏藏于面紗之中,見了她便站起來柔若無骨的站起來盈盈一拜,聲音清脆道:“小郎蕭曉雲見過姜大人。”姜菀秋随便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這個世界上除了阿玄以外,她幾乎對所有的男人都很不耐煩。
見她如此無禮,蕭曉雲不禁白了白臉,泫然欲泣的被他身邊的小奴扶着坐了回去。姜菀秋不由更倒胃口,若非女帝喜歡,她簡直連蕭曉雲多看一眼都嫌煩躁,既然來了,也不必矯情,幹脆利索的吩咐了躲在櫃臺後頭哆哆嗦嗦的掌櫃要求,務必要對方做好,價錢與時間都不是問題。
鐘采秀與姜菀秋素來有些交情,然而如今神思恍惚,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倒是女帝明寧開口打趣道:“你這人也有來訂東西的時候,莫不是太君又催促,你又要撒謊打發老人家?你這法子用了五六年還未被識穿嗎,不過倒是少見你這般認真的。”
“自然,我已經尋見我中意之人了。”姜菀秋不禁露出甜蜜笑意來,看着櫃上擺放的那些金釵銀鏈,柔聲道,“只要是對他,我自然無論什麽事,都要更仔細謹慎一些,更何況這對玉佩是我想對他求親的信物。”
明寧一聽,不由倍感有趣:“你這樣的冷面冷心,竟然也會有喜歡的男子,等你們成婚之日,我定要好好看看是何等的絕色端莊。”姜菀秋神色未變,只道承聖上吉言。
“不知是哪家小君得入姜大人青眼。”蕭曉雲柔柔說道,眼波流轉,細眉修長,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姜菀秋斟酌了一下,模棱兩可道:“我如今不過是一廂情願,怎好敗壞人家小君的清白。”
蕭曉雲的臉又白了白,頭微微一垂,露出欲要流淚的模樣來。姜菀秋心知自己這句話恐怕是戳中了蕭曉雲心中最深的那根刺,蕭曉雲無法拒絕女帝邀請,然而他又是讀過書的男人,一心癡念要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對女帝百般抗拒,倒是女帝給他面子,倒也從未強逼。
若當真不願意,女帝也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而如今不敢反抗,卻又要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讨人同情憐惜。
這樣的男人,姜菀秋見了最是反感。
天下男子何其之多,偏你蕭曉雲尊貴不成,空生張漂亮臉蛋,藏滿腹詩詞卻無膽無識,當真無趣之極。
她性情就是這般唯我獨尊,話中綿裏藏針,明寧與她堪稱青梅,因此倒也很是習慣,更何況女帝近來也被蕭曉雲惹得有些煩躁,兼之之前偶遇的那名小君也算有趣,獵豔的心情不由分淡了不少,便沒有說什麽話。
一片無聲的沉默過後,姜菀秋岔開話題,只看着魂不守舍的鐘采秀問道:“你今日是怎麽了,竟半句話不說。”
女帝揮開扇子微微一笑,眸底卻是冷芒暗藏,淡淡道:“采秀如今可是害了相思病。”
作者有話要說: 姜姐這大概叫大女人主義?哈哈哈是個很嚴苛的女人呢,難怪找不到喜歡的男孩子……
不過這次也是注定失戀啦。
今天這一章是活在別人腦海裏的阿蒼,他好逍遙啊233333333感覺上任務不是很需要呢,明寧自己就那樣了
不過也是……本來就是一個中轉站修系統的2333當然沒什麽難的任務啦。
第十一卷
得到薩缪爾具體坐标時,已經離謝蒼來到這個世界約莫有半月之久了。
謝蒼近來頗為清閑,既沒什麽人打擾他,任務也在不久之前便取消掉了,他向來随遇則安,又或者說生活總是逼迫他随遇則安,這些時日幾乎堪稱度假休憩。即便不說日子的閑暇快意,單說他一人清清靜靜,雖無人陪伴,卻也絕勝聒噪煩人的場景,比起莫名其妙被姜菀秋求親拒絕之後又被下人指指點點的薩缪爾不知道好上幾倍去。
然而這煩惱也只不過是普通男子難以接受的,對薩缪爾而言,太陽照舊升起,月亮照舊照耀,雖說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但他向來只在意結果,也只在意謝蒼一人,其他間接穿越過他生命之中的人,卻沒什麽牽挂煩惱的。
因此,薩缪爾也活的頗為惬意。
自然,薩缪爾如此惬意,由此可想,想要娶他為正君卻屢屢被拒絕的姜菀秋就絕不會太快意。姜菀秋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想來手段與能力都缺一不可,更何況她坐的還是大理寺卿的位置,且不談心狠手辣,但也絕非心慈手軟之人。
然而縱然她有千萬手段能讓階下囚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如何能對心愛之人施展出來。她愈愛那男人,對方便愈漸冰冷無情,她又豈不知對方無心。但是,俗話也曾說過男子嫁了人,即便再如何生硬冷漠,也離不了他的妻主去,嫁娶過後,便是一生一世的事兒了。
……
如姜菀秋這般無情之人,竟也願為情愛壓抑本心,委屈自己,多為對方考慮擔憂,舍不得絲毫狠手。
“哈……由此可見,情愛之事苛于猛虎,更勝天災人禍,非人力能轉。”明寧彈了彈折子,擱在案上,滿面不屑的嗤笑出聲。
左司馬候在下頭,小心翼翼的問道:“聖上可是不高興?這次确實是姜大人失了考慮,為了個來歷不明的男子神魂颠倒,但請聖上萬萬不要發怒,免得傷了身體。”
“不……正好相反,我可高興的很。”明寧微微笑道,手指輕輕扣在桌上,滴滴答答的有節奏敲着,柔聲道,“我還擔心我這位姜大人是不是當真鐵面無私不近男色,一個人若沒了弱點,把柄也難抓的很,她再是忠心不二,我也不能信她,如今她有了弱點,也就變得好用起來了。”
左司馬低下頭去,只覺得冷汗流得歡暢,心裏一片寒冷。
………
好用的姜大人近來流年不利,時運不佳,倒黴到就差去廟裏拜拜看看自己是不是犯太歲。
她今日午後出門想找些能讨男人歡心的東西,就看見了一個白袍大袖的散發男子站在自家門口,神色淡然而略顯柔意,含笑問道:“在下謝蒼,敢問大人府上是否有位不速之客。”他身形窈窕,貌美膚滑,唇紅齒白,雖然看起來并不守禮,但卻毫無一點放蕩神色。
姜菀秋剛想嚴聲否認,卻忽然想起了男人的音笑容貌,又想起男人記挂的那位小蒼郎君,不由一怔,心道若是與此人結交,倒也符合阿玄慵懶疏淡的性子。然而她如今求親未能成功,眼前這名男子看起來又令她頗感焦慮,便啓了啓唇,最終還是說道:“未曾。”
男子似笑非笑的模樣更令姜菀秋反感,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斥道:“官家府邸,莫作糾纏。你還是速速離去吧。”
未料姜菀秋話音剛落,就覺得陰霾覆蓋,身後傳來如冰如霜的寒意與近乎冷硬的話語:“我在這裏。”
姜菀秋忽然覺得心裏一空。
“你怎會是不速之客。”姜菀秋聽見自己低低的聲音,沉得猶如古潭下的水。
那名陌生的清俊男子似是聽見了,笑道:“這倒是我問的不對了,請勿見怪。”
然而姜菀秋卻不理他,只是切切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期盼他的目光能為自己停留片刻,幹啞着聲音道:“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友人……”
撒謊,哈!
姜菀秋斂下苦澀容顏,男人轉過頭來看她,似乎有些困惑跟懵懂,最後淡淡道:“你确實不可能知道,為何突然怎麽說?”他似乎也不在意答案,話音剛落便毫無猶豫的走下石階,無所阻礙的走到了那名清俊男子身旁,伸出手牢牢牽住了對方。
他竟當真……連一絲一毫的眷戀都沒有。
“你要走了?”姜菀秋看着男人似乎打算離去,急忙壓下心中酸楚,高聲喝住,“連道別也不願意嗎?行李也未曾收拾。”然而她的聲音很快在喉嚨中哽住,男人身上穿的無疑是他們初見時的所穿着的那一身銀紋玄袍,他又哪裏需要收拾什麽行李,自然是光風霁月行來,清風空袖離去。
男人轉過身來靜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好罷,那多謝你這幾日幫忙,我走了。”之後再無贅言,轉身與那清俊男子一同離去了。
我該留他,我能留他。
姜菀秋攥緊了拳頭,說服自己恢複往日大理寺卿的無情狠毒,找個随便什麽罪名讓他下獄,或是任由什麽卑劣手段,只要能達成目的……總之留下他。然而她只要想起男人看她的最後一眼,比雪更冷,比風更厲,仿若這十餘天他們不過是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一般的冷淡,便叫姜菀秋手腳無力。
她終究不忍不願看那個男人失去光彩的模樣,因此便失了言語,緘默終生。
她是凰國赫赫有名的女官,只忠于聖上,上無長輩,府中也沒有一個男主人,雖性情嚴苛些,但頗為炙手可熱。不少王公大臣都有意與她結親,然而那又如何,這些男子終究不是那個男人,那個冰霜一般冷漠孤高的男人,不是姜菀秋的一生摯愛。
…………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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