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曼施坦因趴在巴別塔頂層,老頭兒的辦公室前頭,百無聊賴地甩着尾巴。
無聊啊。
他一把摟住自己的尾巴,放進嘴裏。
磨牙。
隆美爾苦惱地抓着腦袋從塔主老頭兒辦公室出來,被曼施坦因一眼看到。
曼施坦因龍眸一挑,開心爬起來,上前兩步,尾巴甩得老歡了,朝着隆美爾溜溜達達小跑過去,好奇地盯着隆美爾,“老頭兒這麽早把你叫過來幹什麽啊?”
隆美爾沒好氣地說,“要吃飯。”
曼施坦因聞言,咧咧嘴,看着勞碌命的隆美爾,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意思,“那你去忙吧。”
隆美爾深吸一口氣,看向他,表情嚴肅,“曼施坦因,你有沒有覺得老師這幾天不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的?”大白龍一屁股坐下,爪子磨着地面,有些無聊地看着自家小師弟,“不還是那個老樣子?”
隆美爾看着自己神經大條的師兄,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龍爪,“你最近,有沒有……”
太乙神出鬼沒的出現,表情冰冷又嚴肅,“隆美爾閣下,請迅速去完成塔主安排的任務。”
隆美爾緩緩閉上了嘴,看了懵懂的曼施坦因一眼,抿抿唇,扭頭走了。
“搞不懂,這是在幹什麽?”曼施坦因歪着龍腦袋,金色的龍眸看着隆美爾遠去的背影,頗為人性化地聳聳肩。
太乙卻突然轉身,看着曼施坦因,面色柔和了些,“曼施坦因閣下,塔主閣下請您進去。”
“叫我嗎?”曼施坦因舉起爪子,訝異地指了指自己,“老師怎麽突然叫我過去了?”
他鱗片半豎起,頗有些警覺地看着太乙。
摸魚的時候被老板突然叫走,準沒好事。
太乙卻冷靜又執着地微微躬身,“請您去一趟。”
曼施坦因癟癟嘴,變幻成人形,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地向老頭兒辦公室走去。
太乙看着這位已經習慣性取下兜帽不再遮掩面容的繼承人,眸中滑過一絲欣慰。
“老師,您找我?”曼施坦因踏進了許久未曾踏進的辦公室——自從隆美爾回來後,老師就把自己丢在了一邊,有事都是找隆美爾辦。
果然還是用得久的工具人順手一些麽?
“你來了?”老頭兒放下了手中的報表,看着離自己遠遠的曼施坦因,聲音中帶了點笑意,“離得那麽遠幹什麽?近來點。”
曼施坦因小步小步往前挪,準備萬一老師要被拉去幹活就拔腿跑。
“你走近點,”老頭兒頗有些不滿地拍拍桌子,“這麽怕我呢?”
曼施坦因只得又走近點,老老實實看着辦公桌背後的老頭兒。
似乎……隆美爾說的是對的。
老頭兒确實不太一樣了。
之前,老頭兒的眼神大多是古井無波的——換一種修辭就是毫無神采。
只是現在,老頭兒看向自己的眼神極為溫和,倒是讓他恍惚間回憶起了剛被老頭兒收為徒弟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老頭兒,盡管也是巴別塔的執掌者,但是并沒有現在的積威,甚至大部分時候,還是相當和藹的。
于是他的語氣也恭敬了一點點,“老師,您找我什麽事啊。”
老頭兒卻不說話,盯着他看了許久,看得曼施坦因打了個哆嗦,手臂上都泛起雞皮疙瘩,不得以低下頭,躲避老頭兒的目光。
“擡起頭來,”老頭兒有些不滿,用着不容置喙的語氣,“讓我好好看看你。”
曼施坦因只得乖乖擡起頭來。
明明已經是以太學院兇名在外的曼閻王,明明已經成熟了很多不再是當年邁着八字步跟着老頭兒屁股後頭的驕傲小龍崽子,但此時,他還是乖乖巧巧地站在老頭兒面前,像只順毛乖順的貓咪。
“真不錯,長大了啊。”老頭兒帶着一絲感慨,手指敲着桌面,過了一會兒,輕聲說,“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總闖禍需要我給你擦屁股的小崽子了。”
曼施坦因癟癟嘴,“是啊,被歲月磨砺了棱角。”他看着老頭兒,有些遲疑地說,“老師,您今天……怎麽突然想和我說這些?”
“不習慣啊?”老頭兒扶着桌子站起身,笑容溫和,給曼施坦因理了理領子,随後眼中滑過一絲悵然,“大概是人老了,更容易多愁善感了。”
他頓了頓,表情嚴肅了些,“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曼施坦因怔了怔,搖頭。
老頭兒似乎想要張嘴說什麽,只是嘴唇翕動兩下,又緩緩合上了,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好,不知道也好。”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一會兒,“我交給了隆美爾一只特種部隊,如果你想……”
曼施坦因猛得往後退了一大步,瘋狂搖頭急速擺手,身上每一根頭發每一個細胞都透露着拒絕,“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老頭兒怔了一會兒,看着瘋狂拒絕的曼施坦因,沒忍住,笑出了聲。
“也好,也好,”他就像看着不成器的孫兒的老人一般,盡管孫輩憊懶,卻也怎麽看怎麽歡喜,“既然這樣……”
他慢慢坐下,思索了很久。
“那你回去吧。”
曼施坦因挑眉。
“回去吧,”老頭兒笑得溫和,“回你那破爛龍窩去,我把你強行留在這兒你也是每天摸魚。”
曼施坦因頓時露出猙獰又燦爛的笑容。
“今天好好睡一覺,”老頭兒凝視着曼施坦因,“縮在你那龍窩裏,聽見什麽聲音都別出來,捂住耳朵,好好睡覺。”
曼施坦因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好好睡一覺,”老頭兒不斷着重複着這一句話,最後,露出了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至于是明天醒來,是美夢是噩夢,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又緩緩站起身,身姿筆挺,瞬間又從剛才的和藹爺爺變成了冷漠殺伐的巴別塔掌控着,舉起一只手,指向門外,“現在,走吧。”
曼施坦因困惑地看着他。
“走!”
曼施坦因被吓得一個小跳,嘟嘟囔囔地走開了,“吓死個人,幹嘛突然那麽兇。”
老頭兒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突然像卸掉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太乙緩緩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隆美爾的劇本偏移可以用意外來解釋,他不該看見古德裏安的女兒被我們送進哥譚;古德裏安的劇本可以用自我意識的覺醒來解釋,您畢竟是把他向真正繼承者方向培養的,意識覺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是,曼施坦因……”
她沉默了一會,“曼施坦因的劇本偏移,純粹是因為您心軟了。”
“他本來應該拿着長刀守衛舊王的王座,為新皇的登基獻上鮮血。”
“是,我心軟了。”老頭兒凝視着桌子上的報告,疲倦的閉上眼睛。
“當我看到隆美爾居然誤打誤撞地真的碰上了一個沒熄滅的熔爐的時候,我覺得可能冥冥中有某種叫做天意的東西。”
“按照原本的劇本,他本來應該被您以謀反罪處死。”太乙面無表情地說,“給宿白閣下的反叛再增添一層怒火。”
“那畢竟是我從小崽子開始抱在懷裏哄的孩子,”老頭兒閉着眼睛,輕聲說,“我以前寫劇本的時候,總喜歡給配角添上一個悲慘又戲劇的結局,這樣才有所謂的戲劇沖擊力,但是,這三個孩子……”
他睜開了眼睛,眸子裏是溫柔,“我情願放縱一下自己的感性。”
“這讓我覺得,我還是個人。”他低語着,仿佛跪在上帝座前忏悔的撒旦。
“太乙,你說,我還是個人嗎?”他擡頭問着女人。
藍色虛影抿了抿唇,緩緩搖頭。
“哈。”老頭兒譏諷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誰。
他正了正身上的正裝,緩緩站起來,表情鄭重,“不用那些配角的血為主角鋪墊王座,把惡魔釘死在恥辱柱上,就足夠了。”
-------------------------------------
曼施坦因回到自己龍窩,在黃金山上舒服地打了兩個滾,伸了個懶腰。
“還是自己家舒服啊。”他爪子用力掙開,歪着龍腦袋,想着奇奇怪怪的老頭兒,“老師今天是怎麽了?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還是睡覺吧。”他蹭了蹭懷裏亮閃閃的金子,打了個哈欠,沉沉睡過去。
只是老頭兒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是讓他多留了個心眼,終究是沒睡死。
當他再次懵懵懂懂睜開眼的時候,洞穴外已經是一片殘陽的血色。
巴別塔的方向,炮火連天,無數巨龍怒吼着,咆哮着,在空中厮打。
“卧槽!”他猛得步出洞穴,将老頭兒“好好睡一覺,千萬別出來”的囑咐抛在了腦後,展翅急速向巴別塔方向飛過去。
“來者何人!”
一聲雄渾的咆哮傳來,一只火紅的巨龍直直向他沖過來,随即火龍訝異地拍了拍龍翼,“曼施坦因?”
“你是誰?”曼施坦因看着巴別塔遍地的戰火,怒火中燒,“你要幹什麽?!”
火龍沉默一會,“是我。”
“我管你丫的是哪個……卧槽!古德裏安!!!”大白龍尖利沙啞的聲音劃破雲霄。
“是我。”
“你,我,你……”大白龍瞪大了眼睛,“你……在幹什麽?”
體型龐大的火龍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殺塔主。”
雖然一路上順利得可怕,塔主老頭兒就連戰争機器人都沒調出來,仿佛真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一路掀開的幾枚棋子,沒有一枚用上了的。
曼施坦因不太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話。
“小白已經去了,”古德裏安看了眼巴別塔的方向,緩緩給大白龍讓出了一條道路。
“你要是現在去,應該能明白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大白龍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迅速拍翼飛去。
“季秋,周隊,給曼施坦因讓出一條路,不要阻止他。”
-------------------------------------
巴別塔頂層,塔主辦公室。
滿桌的珍馐佳肴被打翻了一地,菜品熱氣騰騰的香味和濃重的血腥味混在了一起。
太乙頗為冷漠地站在一邊,看着被宿白踩在腳下的塔主老頭兒——準确得說,她被計夏青拿着刀指着腦袋。
“咳咳,小白。”老頭兒嘴裏吐出血沫,笑得猙獰又溫和,慢慢平躺過來,眸子裏帶着幾分眷戀,“讓我再仔細看看你。”
宿白面無表情,用力将手中的匕首送進老頭兒的左臂,狠狠往下一劃拉。
左臂整條掉了下來,而鮮血濺滿了她整張臉。
“這是給地底那些無辜者的交代。”她咬牙切齒。
“無辜者?根本就沒有無辜者,都是罪有應得。”老頭兒笑得暢快,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這是給人類的交代。”她砍掉了老頭兒的右臂。
“人類?人類活得很好,還一直在往前走。”
宿白額間青筋突突突地冒。
“小白……”老頭兒失去了雙臂,卻還是掙紮着,慢慢坐了起來,面上依然是讓宿白捉摸不透的笑容,“你最好留我一個全屍。”
他對于突然闖進來拿着刀來殺她的宿白,根本就沒有反抗。
“這樣,比較好審判我。”
宿白唇微微翕動,面上全是被濺上的鮮血,瞳孔血紅。
“給我一個痛快吧,小白,就當是……”塔主老頭兒虛弱得笑了笑,“就當是回報我撫養你這麽多年。”
“小白!你他娘的在幹什麽!”曼施坦因沖了進來,一拳打在了阻攔他的隆美爾的臉上,面色猙獰,“那是你老師!”
塔主老頭兒猛得瞪大了眼睛,随後暴躁地怒吼起來,“曼施坦因!你這個混賬玩意!不孝徒弟!”
曼施坦因腳步頓住了,愣在了原地。
“老子這一輩子就為你着想了這麽一回!你他娘的不認!你這個混賬!隆美爾!攔住他!”
隆美爾猛得從背後抱住了曼施坦因,手臂肌肉發力,死死扣住他的腰。
“小白,”老頭兒祈求地看着宿白,“給我一個痛快,快點。”
宿白手顫抖着,将匕首送進了老頭兒的心髒。
“咳……”老頭兒嘴中吐出血沫,看着将自己紮了個穿透的匕首,唇角緩緩勾勒起笑意,“好,很好,小白。”
他擡眸,看着已經淚流滿面的宿白。
“做個好塔主。”
“可惜,沒看着古德裏安那混蛋小子一眼……”
他聲音微弱到聽不清了,閉上了眼睛。
計夏青松開了壓着太乙的手。
宿白緩緩跪倒在地,閉上了眼睛。
她殺死了她的老師。
師兄妹三人,處死了巴別塔的獨裁者。
巴別塔永遠失去了掌控它八百年的塔主。
作者有話要說:一、判斷題,請判斷下列句子的對錯:(3分)
塔主死了,所以第五執也死了。
嘿嘿嘿嘿嘿~這不是什麽大場面,大場面還在後頭呢~
感謝在2021-04-21 22:49:44~2021-04-22 23:59: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