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皇後

純粹的暴力美學建立在極致淩虐的血腥上,霍世君親眼看着刺客被那個外形柔弱的女人一掌掏穿了氣管,這才意識到她是謝氏家主——江湖別稱青江桃姬的女魔頭。

堂內寂靜一片,只聽她說

“這個人沒什麽用,跳梁小醜,無足挂齒。”

身旁的侍衛很有眼力見,謝瑜接過那方帕子,淡淡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漬,一雙眸子看似平和,卻又暗藏鋒芒,她看向祁良夜,舒緩一笑。

“殿下這回應該放心我謝家的實力了吧”

謝瑜在刺客襲來的一瞬,便知曉這刺客是純粹來刺探她實力深淺的。

早就清楚這位太子沒有傳聞中那麽好相處,但她依舊沒想到他能用這麽直接了斷的方式,第一面就送了她一份“大禮”。

男人心情很愉悅,殿中的血腥沒刺激到他,他端起茶盞遙遙敬了謝瑜一杯,“謝氏家主,風華無雙”。

這一句才算是真正的認可。

霍世君看着地上那具被緩緩拖走的屍體,以及那團駭人心魂的血漬,心間的悸動依舊未得到平緩。

男人小酌茶飲,淡淡啓唇:

“謝大人可曾聽聞平州水患一案?”

下首的謝瑜略一挑眉,頭上細密如花樣的細辮貼在她後腦。她扯下其中一支搓揉着,思量道:“我去吧。”

平州地處江南,歷年水患多發,但今年死傷人數,公共財物損失極為慘重,而平州知府一個人攬下所有罪責,自缢而亡。

這樁案子震驚朝野上下,祁良夜當初只是簡單派人查了查便知道這又是王岳的手筆,但苦于無人領差。

這種苦差沒有人願意領,早在之前平州水患一案事發的時候,她就派自己的暗樁調查過,但是證據被王岳藏得很深,那幾個暗樁也沒查到什麽。

女人的聲音不帶一絲猶疑,一雙靈動的眸子微微垂落,一只手繞着自己的辮子,似是在思考什麽。

祁良夜微微一笑。

乾京素有“浮世天堂”一稱,大街小巷所過之處皆門庭林立,哪怕是最底層的小販商卒都住紅磚青瓦的小四合院。

主幹街自皇城向外延伸便雕梁畫棟,分分寸寸皆精雕細刻,街市更是繁華不夜城,商家船鋪點燈直至天明。

晉成公的府邸上今夜來了貴客,底下的人都得了禁令不許讨論此事,丫鬟婆子們規規矩矩地站在回廊下。

殘陽如血,院中的荷花池折射出道道波瀾霞光,或紅或橙,池子中還有飛鳥啄食嬉戲,荷花池上建了一座小型便宜的廊橋連接彎彎繞繞的回廊,此時廊橋的另一邊,一座金色絲綢紫檀木制成的鳳攆悄然伫立,周圍侍衛宮女太監林立。

屋內的歡聲笑語透過直棂窗悄悄傾洩出來,此時晉成公之女——皇後孫玉瑩被衆人簇擁在屏風前,主子仆從笑作一團,氣氛融洽。

“瞧瞧我們若薇,這模樣長得愈發俊俏了,等及笄了就快些嫁給良夜做媳婦吧。”

“姑母!”

少女着一身桃紅色的彩碎琉璃留仙裙,纖細的雙臂上挂着青綠色的披帛,此時雙頰羞得通紅,跺了跺腳便背過身去。

孫若薇之母——及晉成公嫡子的媳婦,劉氏,此時穿着一身紫調的內宅服,見狀對皇後娘娘讨饒,“若薇這丫頭面皮子薄,您就別打趣她了。”

皇後人如其名,面容娟秀大氣,皮膚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四十多的年紀,卻仍有半老徐娘的婉轉風情。

她擡起含笑的眸子,拉起自己弟媳的手拍了拍,

“怕什麽,他們二人自幼訂有婚約,若薇及笄後便是要嫁到皇家的。”

當朝太子爺祁良夜,自幼與晉成公的嫡系孫女——孫若薇訂下婚約,雖然只是口頭約定,但依着誓言,今年年末孫若薇及笄後,明年年初便要嫁到太子府。

謝瑜回到太子府後,先和自己的兩個侍衛彙合。

“主子”

剛入府門,迎面有兩個身穿藍衣勁裝的女侍衛,二人馬尾高高束在腦後,神色凜冽,形容端正,此刻打着燈籠等在垂花門前。

垂花門将太子府的前廳和後院隔開,謝瑜對那幾人微微一颔首,便向他們走去。

其中一女侍衛名喚謝阿寶,身量高,腰間纏着短劍,高束的馬尾用一根銀簪紮起,其餘一人叫作謝如意,比謝阿寶矮上些許,但從兩人走動間,都能看出二人的功夫。

“平州形勢如何?”

“掌控之中”

早在進京前,謝瑜就關注到了平州一事。

一路上跟在謝瑜身後的侍衛見三人并未有其他動作,這才放下心撤退。

太子府內一磚一瓦皆是精致之物,只可惜夜不識色,謝瑜看了一眼這精致的院門和內裏肉眼可見的華貴,心中生疑。

“主子,可是有什麽問題?”

“這院子,太華貴了。”

女人眸子發沉,聲音淡淡,但一只腳卻已經邁進了院子。

普通謀士一般只住在偏院的廂房裏,天下第一謀士霍世君也只是有一個清寒小院。

漪瀾院是整個太子府中除了正院最大,最精致的一座院子,她如今雖是太子府的幕僚之一,但這款待的規格……謝瑜眸子閃了閃,安然進了正房。

謝瑜住下漪瀾院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祁良夜手裏,彼時霍世君也在一旁,霍世君提醒道:“殿下,我記得漪瀾院是給未來主母建的。”

祁良夜這一整天都在批折子,現下解決完政務,揉了揉眉心,便起身說道:“且看着吧”

霍世君登時心中便有了數。

。……

第二日,謝瑜換了一身便捷的寬松袍子出了府門。

乾京二裏胡同,紅塵客棧。

客棧門前放着兩支大紅圓柱撐起牌匾,剛進門就是前庭,此時喧嘩陣陣,客人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跑堂的夥計和算珠的掌櫃都沒了身影,只留下幾個短期應聘的小二奔前跑後。

謝瑜進來時沒人注意她,她站在門前,像是等什麽人一般。

約過幾息,衆人耳邊都傳來一陣清脆的笛聲。

笛聲含冰,刀刀割心,聽着悅耳,凜冽的殺氣卻也若隐若現。

“快快快,走,那女的多半是有仇家”

話音一落,一樓半數客人都站起來收拾着行李,有腿腳快的直接冒雨往外沖,笛聲逐漸逼近客棧,幾個有見識的客人幹脆行李都不要了,匆忙跑出了門。

“可是桃姬大人?”

謝瑜擡眼看向樓上,一雙棕色的眸子宛如蛇瞳,通身氣質鋒利如出鞘的劍,她雙手微微背在身後,聞言向前踏出一步站定。

“正是”

“我和碎玉被派來殺您,您可千萬做着點兒準備”

男人又是嬌笑兩聲,擰着腰肢緩緩步下樓梯。

他兩只紅袖長的出奇,此時正被捏在兩只手裏,搖搖晃晃像是将翻不翻的簸箕。

又是一道笛聲灌耳飛過,漫天針器便如蛛網一般密密麻麻布向站在門口的謝瑜,只見男子剛才還捏在手中的紅袖裹挾着針器和內力直取長龍,一息的功夫便是要纏上謝瑜的脖頸。

漫天的紅籠罩住人的視線。

卻見那白衣倏地一動,右腳蹬在身後的門檻上借力,下一秒如同落葉一般彈上半空,所有針器已然釘在地面上。

女人左腳勾住宛如紅綢一般的水袖,樓上的男人本穩坐泰山,誰料那白色的身影卻倏地将他卷下樓梯。

氣力頂氣力,雖說古有以柔克剛之道,但絕對的力量面前,三分柔弱連遮掩都來不及。

寒冰一般冷冽的氣息霎時侵入他的口腔,他心中一怵當時右腿勾住樓盤扶手,一個下腰想将力量掰回來。

只聽女人冷哼一聲,身形宛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男人腰腹處。

“不過如此。”

右手變掌為爪,在空中徑直劃出殘影,待她停下時,空中已有凄厲的慘叫。

謝瑜将手抽回,反身,折腰一腿将男人砸在了門柱下。

“轟隆”一聲,地板被砸出了缺陷。

“碎玉!你怎的還不出來——”

話音未落,謝瑜就将腳邊碎了的瓷片用足尖挑起射了出去,她內力雄厚,那瓷片越過數米“咻”的一聲斷了紅衣鬼魅的生機,喊聲戛然而止,頗為詭異。

然空中笛聲未盡,謝瑜一邊向樓上看,一邊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漬。

後院藏着的那幾個小二早已經被這笛聲震碎了耳脈,此刻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

“不愧是青江桃姬,奴家今日見識了。”

陰柔的女聲吊在樓上,她一頭駭人的白發長至腳踝處,淺綠色的碎花裙子堪堪遮住胸前的起伏,皮膚白皙,綠紗遮面,右手裸露出密密麻麻的刺青,身後還背着一只古筝。

此時一手拿着笛子,一手拿着黃紙密信。

“刺殺太子爺這事兒早就被暗影樓承包了,若是不出意外,您在京城一日,這日子便鬧騰一日。”

她足尖輕點,謝瑜看出了她要逃跑的意圖,但也并未阻攔。

“奴家可打不過您,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這是您的禮物。”

言語一落,一陣迷霧便擴散在門前,而女子的身形也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只更改了排版,內容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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