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一樣
廳內一靜,長公主臭了臉色。
她冷笑一聲,豔麗的丹寇劃過瓷杯口。
“謝小姐果真是吹慣了塞北的風,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了!”
“殿下息怒,小人也只是随便吟誦了兩句罷了。昨日我與太子殿下在府中偶遇,他還誇我這詩意寓不錯。”
絲樂早已停歇,廳中唯有一身紫衣亭亭靜立。
長公主聽到“太子”兩個字,臉色就變得尤為難堪,本想治罪的言語頓時咽進了肚裏。
而流水席中端的孫清瑤一襲水藍色的留仙裙,微微轉身望向謝瑜,皺起眉來,頗為不認同地指責道:“謝小姐此詩雖然為太子所稱道,但是如今既無外敵,在太子的治理下國政又清明,何來‘商女不知亡國恨’一說呢?”
殿中頓時有人附議,
“就是,”
“就是,”
包括不少前來參席的公子哥們都頻頻點頭,他們較于女性更接近政治權力中心,但是很明顯這還只是一群紙上談兵的毛孩子。
謝瑜就知道孫清瑤會這麽說。
于是她慢慢悠悠地說道:“非也,非也。”
“本人文學淺薄,才學粗鄙,吟唱此詩時只是覺得好聽罷了,孫小姐作為京城第一才女,應當是不會笑話我的。”
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孫清瑤覺得自己打在了棉花團上,不痛不癢,反倒自己氣個夠嗆。
她一開始只想表現一番,誰料謝瑜輕輕就将此事揭過去了。
最終,孫清瑤抿着唇在長公主的示意下坐會原位。
“既是如此,大家便繼續吧。”
等到絲竹雅樂重新奏起,氣氛慢慢好轉。
盛樂長公主将手中的帕子緊緊攪在一起,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容,“謝小姐,有時間,代我向太子問個好,”
自從皇兄昏迷後,整個啓朝就變成了太子的天下,今日謝瑜吟的這幾首詩,莫不是太子借謝瑜之口敲打她,讓她日後作風節儉一些?
謝瑜略一颔首,“小人定會帶到。”
效果已經達到,謝瑜便提前告退了。
等七拐八拐出了長公主府,謝瑜當即就癱在了馬車上。
“主兒,您吟那首詩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謝如意和謝阿寶早就聽見大廳裏的動靜了,只是現在已經被謝瑜的操作整蒙了。
謝瑜擡眸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嗐,其實都是我瞎說的,太子可沒跟我偶遇過,只不過是為了糊弄長公主那群人,太子爺本就對世家大族有敲打之意,我今天掃了他們的興,這番言語馬上就會被這群公子哥們兒帶回家中,起到震懾朝臣的作用,就可以了”
其實就是為了敲打世家貴族。
而謝瑜吟誦的“商女不知亡國恨”其實是有私心所在,憑什麽無數将士戍守邊關,這群人卻在這邊絲竹雅樂,好不快活?
每年謝家軍為了抵禦胡人的侵略,總會有傷亡,此時見識到京城衆人的糜爛奢華,她心裏着實不太痛快。
許多年來,她行走江湖,有至邪至惡,至忠至義之輩,但皆是有行事章法,規矩從容,進退有度之人,懂得有恩必報。
以命相護,以命相守,許多将士就算能在死人堆中奪取功名,成就富貴,可那也是有本事的人,像如今這些士族子弟,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成日醉生夢死,卻能腆着個臉坐在富貴堆上,滿口空談仁義道德,心中卻無絲毫仁義道德。
如今世家之中有真才實學之人少之又少,玉公子奚丘勉強算一個,階級分層致使寒門入仕者少之又少。
今日看到“京城第一才女——孫清瑤”的“傲人”表現後,謝瑜對這群人簡直嗤之以鼻。
一個初具規模的想法霎時充斥着謝瑜的想法,女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在昏暗的車廂裏閃起點點寒芒。
。
一路行至太子府,祁良夜已經聽見了今天的風聲。
彼時男人一身白衣站在案幾前,寫寫畫畫,聽了霍世君的奏報手下一頓。
收起筆,他微微挽起袖子,
“叫她過來吧。”
祁良夜面上神色淡漠,分不清心情是好是壞。
霍世君連忙退出去,急匆匆地去截謝瑜。
等看到謝瑜時,眼睛不自覺就往她腰身處瞄,女人微微挑眉,将披風扔給謝阿寶,“你二人先回。”
進了府後,白狐面具就被摘了下去,兩人看好戲似的瞅了霍世君一眼。
下一秒,一聲慘叫驟然傳來。
穿着黑色袍子的儒士正鐵青着面色,兩只手抱着一只腳不斷地倒吸着氣。
“好看還不讓瞅了!”
他嘟囔道,
“再瞅就把你眼睛戳瞎了。”
謝瑜戲谑道,雙指怼開霍世君,徑直往正院走了。
霍世君一邊跳着腳回身,一邊看着那道紫色的倩影,心裏卻想:太子爺會是個什麽反應?
這女人今天穿的也太紮眼了!
駕輕就熟地來到正院,太子爺的支摘窗又支了起來。
‘他竟然這麽喜歡開這扇窗子,’
每次她來無論刮風下雨,這扇窗子都是支起來的,記得有一天小雨直接順着窗檐流了下來。
那時候祁良夜好像是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在窗前擺弄着一盆綠植,見她來了才慢慢回了身。
心中這般想到,謝瑜已經踏進了正院的領地。
這一次,一個清尊玉貴的濁世佳公子站在窗前。
也不知他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謝瑜心裏想到,只是快步進了屋內。
祁良夜盯着女人微微晃動的腰肢,喉結莫名其妙動了起來。
那片紫色的一角像是旋風刮過,只匆匆一瞥,就消失了。
紫色的蝴蝶,很精致。
他想到。
“殿下。”
再一回神時,謝瑜已經進了書房。
“起吧。”
“感覺如何?流風宴”
祁良夜雙手背在身後,眸子黑如深潭,幽幽望着那張略點脂粉的面孔。
“尚可,奢靡成風。”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祁良夜并不意外,但其實他想問得是另一件事情。
“對朝中人才選拔制度,應該有些想法?”
他雙指敲了敲桌面,把硯臺推了過去。
謝瑜自覺地拿起墨開始磨了起來,心底則是吃驚祁良夜對她心思的敏銳度,而一旁的祁良夜則是開始提筆作畫。
屋內焚香點點,順着香爐盤旋升空。
謝瑜看他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掌,不自覺就和自己的手比較了起來。
祁良夜見她發呆,又問了一句,
“沒有想法?”
謝瑜立刻收回目光,一只手撐在案幾上,開始斟酌詞句,“還不是特別成熟,只是突然想起的。”
祁良夜點點頭,因着比謝瑜高出許多,女人一擡頭就能看見他冷硬的下颌線。
“說說看。”
其實祁良夜大概知道她的想法,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嗯……我想,如果能擡高科舉在人才選拔制度中的地位,增加社會階層的流動性,或許可以極大改善啓朝當今的情況。”
謝瑜只是開了個頭,下面的話不太敢說。
祁良夜點點頭,低頭看去時,謝瑜正在玩兒自己衣服的下擺,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地看了過來。
雙目對視,男人率先收回視線,握筆的手也微微松動了些。
“繼續說。”
祁良夜清楚當今朝廷的情況,說實話他很久沒有聽到這種敢于開辟的言論,謝瑜的膽子要比別人大些,敢說一些真正利于朝廷的言語。
就連啓用蕭逸作錦衣衛統領,也只是因為蕭逸足夠聽話,而不是因為他這個人有多麽充實的才能。
“世家行事奢靡成風,雖然這幾年您已經極力強調節儉之風,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民生,但是除卻乾京以外的地區,販賣人口,逼良為娼等一系列危害百姓的事情依然常見。”
“根源在于朝廷不作為,世家大族把控着太多權力。”
“要把這些權力分散一些給平民,告訴他們你們只要有足夠的才能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比起天下數萬百姓,除卻一些屍位素餐的世家也不是不可以。”
謝瑜發言完畢,這才發現男人已停了筆。
心中頓時心跳加速,
‘不會是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他生氣了吧?’
擡頭偷偷去瞄祁良夜的神色,卻見男人靜靜看着她,見她擡頭又對她微微一挑眉,笑了笑。
一笑生花。
縱使這笑極為清淺,但謝瑜還是感受到幾分受寵若驚。
長得極為美麗的上司願意對你展顏一笑,這是作為一個下屬多麽大的福分啊。
謝瑜只感覺打了雞血一般,恨不得現在就替他跑腿賣命去。
“目前時機還不成熟,明日我去政議堂議事,你陪着去。”
祁良夜見她耳朵根紅了紅,開始下發命令。
只見女人雙眸亮起,狠狠點了點頭。
随即就開心地回了漪瀾院。
但等女人恢複了理智後,一聲哀嚎頓時響徹整個漪瀾院。
“美色誤人啊!”
那聲音帶着些痛徹心扉,謝瑜把頭埋在枕頭底下,像個鴕鳥一般撅着屁股。
匆匆趕來的謝如意看見這一幕直接卡在了門檻處,重重一摔,也“哎呦”了一聲。
身後關心則亂的謝阿寶亦如是。
待發髻淩亂的謝瑜回頭看去時,幽怨的目光近乎快将兩人射死,“他竟然讓我穿丫鬟裝!”
這與她想的不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祁良夜開始折騰謝瑜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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