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囑咐沈沛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阿……

沈沛這話說的太過于理所當然,以至于若冉都有些神情恍惚起來,錯覺自己真的可以如此任性。

但是若冉牢牢的記着自己的身份,這些話沈沛可以說,她卻是不能應的。

若冉有心想要勸幾句,可她知道那些勸說的話說出來沈沛是不喜的,何況沈沛說的假設根本就不存在,這次若非她沒有提防,姚素弦也不能把她坑成這樣。

不存在的事情有什麽好說的?若冉并不想因為這些瑣碎的小事讓沈沛不悅。

身下的錦被柔軟舒适,屋子裏溫暖的有些過分,明明是寒冬臘月,她的額頭上卻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這讓若冉生出許多荒誕的錯覺來,好似先頭落水的那一幕,全部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可屋子裏肆意流竄的藥香提醒着若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若冉怔怔的擡起頭看向床幔,明晃晃的顏色讓她微微一愣,這才發現不一樣的地方,屋子不僅僅燃燒着地龍,還額外加了兩個炭盆,就連這錦被,也是蠶絲被。

陌生卻又熟悉,她猛然回過神來。

這是沈沛的寝殿!

若冉的手幾乎要抓不住被子,這地方她能躺嗎?

她掙紮着就要起,真怕今兒個睡舒坦了,明兒個就能睡過去再也不用醒來。

“幹什麽?”沈沛見她掙紮忙不疊的追問。

“奴婢,奴婢好一些了……想起來走動走動……”總不能說是不敢躺在他的床上,若冉怕這句話一說出來,不用等到明日,今兒個就會沒命。

“走動什麽?”沈沛不由分說的把她摁會床上,毫無憐香惜玉可言,若冉只能被迫躺在床上,盡力的縮小自個兒的存在感,免得被旁人注意到。

可她也曉得,這些舉動不過是掩耳盜鈴,沈沛在大庭廣衆之下跳下冰湖救了她,不出半個時辰就會人盡皆知,她只希望這會兒沈沛可以端莊自持自己的身份,莫要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

殊不知,屬于若冉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她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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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早就已經熬好,不過是見若冉一直沒有醒來,這才放在小泥爐上溫着,如今若冉醒來,這藥自然而然端了上來,若冉掙紮着起來,想要捧過來一口喝了。

端藥上來的丫鬟也是這麽個心思,只是那藥還沒到若冉面前,就被沈沛接了過去。

若冉:“?”

沈沛輕擡下巴,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若冉伸出手要接,沈沛也不給,只是盯着那藥看了許久。

若冉愈發不懂了。

只見沈沛握着勺子若有所思,半晌才舀了一勺,慢吞吞的送到若冉面前,苦大仇深的盯着她,“喝。”

若冉:“……”

若非知曉沈沛是自個兒的救命恩人,若冉都要以為沈沛想毒死她。

她沒法子,只能就着沈沛的手,喝了一勺藥,苦不說還得提心吊膽,真怕這一碗藥喝下去,自己會短命十年。

“爺,奴婢,奴婢自個兒來吧……”若冉戰戰兢兢的開口。

沈沛卻不知是吃錯了什麽藥,明明是金尊玉貴的人,卻偏偏要幹這種伺候人的活,又偏偏不會這種伺候人的活,手勁兒收不住,勺子橫沖直撞的撞在她柔軟的牙肉上,若冉只覺得疼。

面上卻是半點也沒有顯露,由着沈沛折騰,好不容易大半碗藥下肚,若冉已經苦的快要麻木,沈沛見她沒什麽為難的表情,還以為這藥是不苦的,好奇的嘗了一口,差點把碗給摔了。

“這麽苦?你怎麽沒反應?難不成是味覺出了問題?”沈沛說話間便要傳太醫,卻被若冉拉住了手。

“爺不用擔心,奴婢味覺沒有問題,用不着勞煩禦醫。”

“那你都不覺得苦的?”沈沛萬分驚愕,這會子都不知拿那剩下的半碗藥怎麽辦才好,還是若冉不想看到沈沛為難,捧過碗一口喝完。

她當然也怕苦,只是若冉明白,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爺頭一回纡尊降貴的照顧奴婢,奴婢受寵若驚,自然想恃寵而驕一回。”

沈沛卻不以為然,只說她喜歡明個兒繼續喂她喝藥就是。

若冉只覺得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再來一回,她真的就沒命了吧?

“這不合規矩,爺生來金尊玉貴的,怎麽能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呢?您對奴婢的恩典,奴婢心知肚明,已經很知足了。”若冉怕沈沛不相信,只能繼續颠倒黑白,“況且,爺疼愛奴婢,奴婢也不想讓旁人知曉,免得多生許多事端。”

若是一個個都知道秦王府的婢女待遇這般好,各個削尖了腦袋想要進王府,她的地位受到威脅,賺不到銀子了可如何是好?

沈沛沉默不語,就在若冉內心忐忑以為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的時候,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沈沛從身後擁抱住她,肌膚相貼,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沈沛身上傳來的溫度,若冉下意識的抓住了沈沛的手臂……

剛要說話便被沈沛塞了一塊糖,而後又聽見沈沛溫柔的不像話的聲音。

他說:——

“阿冉……你要快點好起來。”

若冉緊緊的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她默默的擡起頭,斂下所有的情緒,只是那塊糖當真是甜的很,一直甜到了她的心裏,驅散了所有的苦澀。

……

沈沛直到若冉熟睡之後才走出寝殿,姚安依舊恭恭敬敬的候着,不僅僅是姚安,還有和若冉一起從湖裏撈起來的姚素弦,只可惜姚素弦沒有若冉命好。

驅寒的湯藥都還沒下肚,就被姚安拽到沈沛面前來賠禮道歉。姚安本是想早些過來表忠心的,誰曾想沈沛居然為了一個奴婢,晾了他兩個時辰。

“微臣參見秦王殿下。”姚安縱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滿,見了沈沛也只能乖乖行禮。

“姚大人有事?”沈沛也不同姚安寒暄,直接開門見山,惹得姚安差點接不住話茬。

“微臣聽聞小女有些冒失,沖撞了秦王殿下,故帶着小女過來賠禮道歉,還希望秦王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一個丫頭片子計較。”姚安話說的漂亮,示意姚素弦上前來磕頭,姚素弦在水裏泡了好一會兒,雖然救助及時,卻沒來得及好好休養。

這會兒頭暈眼花的,站在一旁瑟瑟發抖,俨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可沈沛素來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他所有的憐惜和耐心,全部都給了若冉,這會兒看見姚素弦,只想把人沉湖,半晌才冷淡的反問,“莫要計較?”

“若本王非要計較呢?”

饒是姚安身經百戰,也摸不準沈沛的心思,他想起行宮中的風言風語,心想秦王再如何尊貴,到底也是個難過美人關的少年郎,只要讓沈沛漸漸發現自己女兒的好,不愁不能拿捏……

于是故意板起臉喝道:“弦兒,今兒因你之過,害殿下為救你與那姑娘入水,殿下萬金之軀,若是着了風寒,你萬死不能抵過,還不快快向殿下請罪?”

姚素弦聽到這話,哪會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擦了擦眼淚,期期艾艾的跪了下去,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殿下落水着涼,都是臣女之過,臣女牽挂不已,匆匆趕來探望,唯願殿下無恙,臣女便是減壽十年,也情願……”

沈沛不甚在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當真?”

姚素弦急忙點頭,“當真!”

姚安聽到這話大喜過望,心道沈沛到底年輕了些…那婢女尚勾的他不要命,何況他的女兒?

沈沛臉上的嘲諷愈發明顯,連遮掩都嫌麻煩,“既如此,正好南燕國君為他們的皇太子求娶大齊公主,本王不舍皇妹出嫁,不如就讓姚卿的閨女去吧。”

“也算是為本王分憂。”

姚安:“……”

姚素弦:“……”

姚素弦聽到這話差點兒昏死過去,南燕那種茹毛飲血的地方,如何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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