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長夜漫漫其實是疼的,只是一直沒有人……

第83章.長夜漫漫其實是疼的,只是一直沒有人……

沈沛攥着衣袖,面無表情的垂着眼,想起自己當年說過的那些話,彼時的自己洋洋得意,得意于把姜州玩弄于股掌之中,便是他老奸巨猾又能如何?

還不是被他和皇兄一同算計。

沈沛覺得就是姜州也不過如此。

只不過如今沈沛知曉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只覺得這份得意洋洋,變了味。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把自己坑的那麽慘。

沈沛只要每一次想起這些事,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就想回到過去把說這句話的自己給掐死。

他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這樣的話,便是要給姜州下套,估計也會選擇別的方式。

若是早知道,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也許,他還可以早一些知道悅悅的存在,也不會錯過悅悅的出生和成長。

若冉站在一旁看着沈沛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低落,她有點兒擔心,不由的開口問他,“王爺……您,怎麽了?”

沈沛搖頭,沒有明說,他只不過是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罷了,覺得有些造化弄人。

只是這些話說出來,當真是沒有什麽必要,錯了便是錯了,再多的解釋也不過是借口,“只是覺得……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明明……都是我的錯。”沈沛把所有的錯,全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再也沒了和若冉興師問罪的意思,即便是假裝的。

沈沛心中有許多的遺憾,若是他早知道,也不會讓若冉和悅悅委屈那麽久,可這天底下最無能為力的話便是早知道。

“其實,我也并沒有受什麽委屈,王爺昔日給的賞賜足夠,這一路上有小晨的照顧,我也沒有受什麽苦。”若冉說的輕描淡寫的,沈沛還以為是若冉故意安慰自己的,一直追問是真是假,可事實上她真的沒有受太多的苦。

若晨很照顧她,腹中的孩子也很是乖巧,只是她一直都無法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時常會想起沈沛說的那些話和那遍布全城的通緝令。

這才會造成難産。

在若冉的再三解釋下,沈沛才總算相信,她真的沒有吃太多的苦。

“悅悅她的身份是怎麽回事?”沈沛最想不明白的便是這個,“你謊報了她的出生年月?那如今的身份是怎麽一回事?”

沈沛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若冉就算知道這些問題避無可避,可真正被問到的時候,還是有點兒不知如何開口。

“身份是……我向一個獵戶買的。”若冉看了一眼沈沛的眼神,壯着膽子繼續說話,“那獵戶……孤身一人,山中獵物漸漸的少了,他也打不到什麽獵物,時常挨餓,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打算去參軍……因為軍隊裏還管飯,不會挨餓。”

若冉花了銀子,把一切都打點的天衣無縫,之後那獵戶去參軍,若冉和若晨帶着悅悅來到了南山鎮。

在此地安頓下來。

一住就是那麽久。

“花銀子買的?”沈沛聽到是這麽個答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設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偏偏沒有想到這一種,“誰教你的?”

若冉擡起手指,指了指沈沛,眼神有些飄忽起來,“您教的。”

沈沛:“……”

合着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沛知曉來龍去脈之後,臉色越來越黑,狠狠的瞪着若冉,“爺教你這些,你就是用來對付爺的?”

若冉擡起頭偷偷的看了沈沛一眼,不怕死的輕聲道:“您說……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沈沛簡直要被若冉給氣笑了,他認真說的那些話,倒是一句都沒記住,随口胡謅的這些,倒是明明白白的記在了心裏,不光光是記在了心裏,還用來對付他。

“你當真是……當真是……”沈沛惱怒至極,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過分的人啊?

“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歡你?”沈沛氣惱的開口,“所以,才會騙我,忽悠我…一直瞞着我,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料定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是不是?”

若冉的确是不擔心這些的,她擔心害怕的,從來也都不是沈沛,他們之間的問題,也從不是彼此的感情,“告訴您了……您一定會帶我回京城的,我的身份,注定會讓悅悅遭受到許多的非議,我……不願這樣的事情出現。”

“他們會嘲笑秦王長女的生母,是個婢女……”若冉有些艱難的說着這些事情,這些便是橫在他們之間的,永遠都無法跨越的溝壑,“我不願意悅悅被人嘲諷,我也不願意旁人說……我并不配同您在一起。”

那一眼就可以看到頭的結局,并不是若冉願意看到的。

她原本是不貪心的,沈沛卻一點一點教會她要如何的貪心,一點一點的告訴她,可以貪心,以至于沒有希望的時候,若冉才會選擇離開。

得不到獨一無二,她也不想将就。

沈沛曾經說過的“只有她”太過于美好。

他說的“我們”觸動了若冉心中最深的秘密。

若冉對于夫妻最初的印象,便是自己的父母,他們恩恩愛愛,即使只有她一個孩子,也是如珠如寶的疼寵她,在若冉的記憶裏,父母永遠都未曾紅過臉。

這是她心中,關于父母的最美好,最美好的記憶。

若她留在沈沛的身邊,也只會侍妾的身份,她永遠都成不了沈沛的妻子。

“怎麽會……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沈沛像是根本不願意聽到若冉說這些,有些不滿的打斷她。

若冉卻只是釋然的笑着,“王爺,我的出身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我也并不想否認我過去的身份,自欺欺人大可不必,就算騙得了別人,我也騙不了自己……大抵也只有在您的心裏,才覺得我從不低微。”

“所以……我才什麽都不願意說。”這些事情她自己藏在心裏就好,沈沛尊重她,她同樣也想要維護這份尊重。

若冉并不想在沈沛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強調着自己和他之間的天差地別,她也會有自欺欺人的時候。

沈沛每一次聽到這些話,就覺得自己的心會愈發的痛一分,在他的心裏,竟從未想過這些事情,只因在沈沛的心裏,從不會覺得若冉低微,沈沛緩緩站起身,輕輕的擁抱着若冉,“此番同我回京,我會求父皇和母後,給你我賜婚。”

若冉初初聽見,心中只覺得震撼,可感動過後便是無盡的惆悵,如今聽見卻只覺愁緒萬千,“陛下和娘娘,是不會同意的。”

皇子正妻,親王妃,無論如何都不能是一個平民,況且她曾經還是奴籍。

“本王說了,這是本王要操心的事,你不需要操心這些,也不需要擔心這些,只需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照顧悅悅,然後相信我。”

沈沛說這些,自然不是随口哄若冉開心的,他的的确确是想要娶若冉的,讓她從此不再局促不安,而他,會當若冉和悅悅最大的靠山。

若冉緩緩的伸出手,環上了沈沛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小聲的抱怨着,“您為什麽,就是看不出悅悅長得像您。”

這話是真的徹底把沈沛給問住了,他當真是看不出悅悅長得像他的,就在之前,沈沛還抱着悅悅問俞長勝等人,孩子長得同他像不像。

可他們仨都覺得,悅悅長得更像若冉一些。

就連沈沛自己都那麽覺得,“你到底哪裏看出來悅悅長得像我的?”

若冉卻不再開口,她看着悅悅,哪哪兒都像沈沛,尤其是睡着的時候。

“說啊,到底是哪裏像?”沈沛非常的好奇,可也不能這個時候過去把悅悅抱過來瞅一瞅哪裏像,要是把孩子瞅醒了可就麻煩了。

“我不告訴您。”若冉輕笑着開口,“您自己猜。”

若是猜不出,那這就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沈沛有點兒無奈的看着若冉,也沒有在糾結什麽,無論他看不看得出孩子像不像自己,都改變不了悅悅是他骨肉的事實。

“不說便不說了,我只想知道,你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沈沛輕聲的詢問。

若冉卻是說不出太多訴苦的話,她點頭,說一切都挺好的。

“因為侯将軍的關系,這裏的百姓們,對參軍的将士們都很是和善,所以……愛屋及烏。”若冉輕聲的解釋道。

“所以……就算我‘死了’這些百姓們對你這個遺孀,也會善待對嗎?”沈沛冷不丁的開口。

若冉聽着這話只覺得有點兒尴尬,這件事情是要過不去了嗎?

怎麽老提?

“這話真的不是我說的……”便是小晨當年想當沈沛死了,若冉也未曾同意,誰知道陰錯陽差還是變成了這樣。

“罷了罷了,本王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計較這些小事。”沈沛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說,他先前連若冉和旁人成親這件事都能接受了,何況是這些小事。

若是那将士遺孀的身份能讓若冉過得好一些,沈沛倒也是不介意被傳身故,不過一些虛名而已。

“這些日子,讓四喜幫忙把行李收拾了,等到侯海宏的葬禮結束之後,我們便啓程回京。”沈沛把之後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若冉從沈沛懷中掙脫,有些疑惑的問道,“王爺這邊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嗎?也不用小晨去北漠了嗎?”

“本王讓雲靜竹傳信給蘇穆和尹涵月,讓他們倆即刻動身回京,讓若晨在京城同他們會面即可。”沈沛拽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至于這邊的事情,本王的身份到底有些微妙,西南軍和西北軍好不容易可以和睦相處一些,本王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皇兄已經選了人過來,屆時讓他去操心吧。”

若冉:“……您怕是,嫌麻煩吧?”

沈沛見被若冉戳穿,那是半點兒也不覺得羞愧,“本王這是為了讓将士們和睦相處。”

“王爺如今和将士們相處的倒是極為融洽,您這些年在北漠過得可還好?”若冉見沈沛提起來,便也順勢就問了,她的确沒有什麽訴苦的欲望。

卻想要了解沈沛。

“唔……過得倒是不錯。”沈沛摸了摸下巴,想起在西北軍軍營的事情,北漠苦寒,西北軍崇尚武力,尹涵月一介婦人能成為将領,那是靠着一刀一劍拼殺出來的。

她臉上的疤就是這麽來的。

所以起初沈沛去北漠的時候,沒有人把他當一回事,只以為他是過來游山玩水的閑散王爺,只覺得沈沛腦子不好,選北漠這苦寒之地游山玩水。

“那……之後呢?”若冉好奇的問道。

沈沛原本就無心睡眠,只想拉着若冉說話,可一開始也不知道要和若冉說些什麽,如今見她想知道,便努力的回憶了一番,“本王在朝中名聲一般,如此突兀的出現在北漠,定然是所有人都不服氣的。”

可沈沛想要參軍,當然也不會是從小兵做起,軍中将士不服氣。

“那……這要怎麽辦?”

“打服就好了。”沈沛滿不在乎的說道,“都是些沒什麽心眼的,打趴下就是,一次兩次總能學乖的。”

沈沛那個時候,滿身戾氣無處發洩,胸腔中的憤怒都快要把他整個兒焚燒殆盡,剛好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在眼前晃悠,沈沛自然來者不拒,一個個把他們打趴下。

沈沛不過是想發洩心中怒意,豈料被他打敗的那些,輸的心服口服,不僅如此還到處宣揚說秦王殿下不拘小節,和他們打成了一片。

聽的蘇穆都跑過來問他到底是用的什麽辦法。

沈沛壓根不知道這些事情,只覺得西北軍這些将士們,當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秦王殿下也不願承認自己不知道,便随口扯這些将士們好相處。

此話一出,更是讓所有将士們都動容了。

再加上沈沛的第一場戰役打的極為漂亮,直接讓他俘獲了這些将士們的心。

這些事情也是沈沛後來才知道的。

那個時候沈沛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傷當中,白日裏和沒事人一樣,晚上卻依舊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到後來,他也只有固定的時辰,才會睡一會兒。

“您和他們相處的,倒是極為融洽。”若冉淺淺的笑着,豎起耳朵聽着沈沛說的話,她一直都知道,沈沛想做什麽,都是可以辦到的。

但是若冉也清楚,他究竟付出了什麽。

“您身上的傷……都是怎麽一回事?”若冉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問。

沈沛聽到她這麽說,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手臂,他只覺得這些沒有什麽好說的。沈沛承認,一開始他的确是在自虐,自暴自棄的想着,若有朝一日若冉知道了這些,可會心疼?

可是後來……

随着他和蘇穆一次次的和北狄交手,沈沛看到北漠的百姓們的生活,那種心情就變了。

沈沛像是找到了更有意義的事情,之後他便開始更認真的對待每一場戰役,心中也有了一個更偉大的目标。

并且為之努力着,沈沛依舊想知道若冉的下落,卻沒有再那麽瘋狂的尋找,他把若冉放在了心裏,絕口不提…并非忘記,而是銘記。

沈沛以為這些事情他隐藏的很好,可俞長勝和四喜都看的清楚明白。

直到他收複了北漠十三城,直到侯海宏把他騙來了西南……

“你想知道嗎?”

若冉點了點頭,“關于您的,我都想知道。”

“肩上的這一道,是最早的一道傷,被彎刀所傷……是北狄當時的将領……叫什麽忘記了。”沈沛仔仔細細的回憶着。

“忘記了?”

“本王為什麽要記得手下敗将的名字?”沈沛不答反問,況且那将軍也沒有活過第二年,沈沛更加不會費心去記。

“腹部上這一道……是東古城那一仗受的傷……”

“背上的,大概是……”

沈沛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疤,許多的傷他自己其實都已經忘記了,如今再說出來,居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每說一句,若冉的心裏就難受一分。

眼眶裏不知何時又盈滿了淚,像是随時都要掉下來似的,“您……疼嗎?”

“雲将軍告訴我,您當年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自己劃開了傷口,取出了箭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雲靜竹并不知沈沛從前是何模樣,只覺得佩服不已,可若冉卻是知道的,所以……她心中更難受。

沈沛倒是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一茬,“這人怎麽話那麽多?”

“好好的怎麽又要哭了?你以前可沒有那麽愛哭的,難道是心疼我了?”沈沛笑着調侃,輕輕的擦掉她的眼淚。

又想起了他們去江南時候的事情,便是那麽難受,若冉也是隐忍克制的,如今倒是哭了一次又一次,“要是讓悅悅知道,她娘這麽愛哭,有樣學樣可如何是好?”

“到時候,本王是要先哄你,還是先哄女兒?”

“那您,要先哄誰?”若冉順着沈沛的話就問了出來,話音剛落她就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倒是沈沛比她更加幼稚,“當然是哄你,因為悅悅是阿冉生的,所以本王才那麽喜歡。”

在不知道悅悅身份的時候,他心裏便是這樣的想法。

沈沛見若冉還是欲言又止,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真的想知道?”

若冉依舊是那一句話:只要是關于您的,我都想知道。

“西北軍所有的将士,包括蘇穆都覺得本王是不畏疼痛的,本王原本也是這麽想的,無論軍醫如何處理傷口,都聽之任之。”沈沛有些羞赧的別開眼,他矯揉造作想诓騙若冉哄他的時候,什麽都說的出來。

便是三分疼也喊成了十分。

如今讓他自己親口說,還真是……非常的艱難。

“本王原本也以為是不疼的。”

“可後來才知道,是因為你不在,有些事情我就不想告訴別人了。”

沈沛的悲傷和喜悅,也只想說給若冉聽,至于旁人,他連一丁點兒傾訴的欲望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阿冉,其實并沒有特別疼。只是…你以後再也不要離開了,這些疼痛和你離開我比起來,并不算什麽…”

若冉原本還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卻因為這句話掉了下來,沈沛分明是不想惹她哭的,可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惹若冉哭。

“這些年,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直都是你離開我這件事,可我也明白原先是我的錯,沒有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麽,名分很重要……可本王卻一直忽略了這件事,讓你受盡了委屈,直到如今才知道。”沈沛越說就越覺得自己太過分。

偏偏,若冉什麽都不說。

沈沛能怪她嗎?

自然是怪不得的,她可以說什麽呢?

以她的性子,什麽都不說,才是最有可能的,畢竟……那個時候的他,也不會想到這些。

“本王總想着,若是不成親,便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不至于和父兄一樣,被迫納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我只想給你我以為獨一無二的,卻不知……這些是不是你想要的,是我的錯。”沈沛心中的認知偏差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的,可當他有這個意識的時候,偏差就已經存在。

“本王不是不願意娶你…只是我會擔心,給不了你唯一。”沈沛只覺得自己這解釋像極了越描越黑,他解釋到後面,只覺得越來越奇怪,卻只能硬着頭皮解釋,“可如今被人一語道破,當真是覺得,錯的荒唐又離譜。”

“不是王爺的錯,若是沒有悅悅,我是願意的。”

若冉立馬反駁道,這其實不僅僅是沈沛的錯,同樣也有她的妥協在裏頭推波助瀾,若沒有悅悅,她的确是願意的。

“我原本想,若是沒有三年前那場陰差陽錯,也許我們都不會遭遇這麽多事,可是阿冉,我如今想明白了,便是三年前你不離開,本王也不會意識到要娶你為妻,那樣同樣也是委屈你。”沈沛徹徹底底的釋然,過去的事情,就算再怎麽遺憾都是沒有用的。

倒不如想想法子如何彌補遺憾來得好。

“王爺……”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既然這般心疼本王,不如今日留下來陪我可好?”沈沛攬着她的腰,嬉皮笑臉的開口。

若冉愣了愣神,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拒絕,“我……您……我……”

沈沛看着她的表情越來越不對,饒有興味的勾了勾她溫潤的下巴,緩緩的站起身來,壓迫感十足,暧·昧的湊了過去,在她耳畔輕輕呵氣,“阿冉……你在想什麽呀?臉怎麽那麽紅?”

若冉這才反應過來,沈沛是故意這麽說的,她毫不猶豫的把人推開,“您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沈沛被若冉毫不留情的推開,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這下手也真是太狠了些。

“真是……越來越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了。”沈沛無奈的嘀咕着。

随即把暗一喊了進來,問他沈靖派來的人到什麽地方了。

“三日前收到書信,說是到雍州了。”

“這麽慢,是蝸牛嗎?”沈沛滿臉的嫌棄,“派人盯着,要是人過來了,就趕緊帶過來。”

“是。”暗一領命而去。

等到暗一離開後,沈沛卻依舊毫無睡意,他在想着回京之後會面對什麽,姜州三年前已經死了,姜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被貶官的基本都回了祖籍。

皇兄更是把朝局勢力大勢的洗牌了一番,扶持了許多寒門學子。

這些寒門學子應當是一門心思報效國家,沒有空來管他的私事。

可王公貴胄的勢力總是根深蒂固的,沒了姜家,還有王家,李家,這些平日裏實事不幹,對于能讓他添堵的事情,總是會頗為積極的。

父皇母後的确看不上若冉的身份,可這些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就沒有多少是符合所有人預期的,若是他堅持,賜婚倒也不是行不通。

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是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況且這些食古不化的迂腐酸儒說的話總是讓人厭惡的。

他都不愛聽,就更不會讓若冉和悅悅聽見,他的女兒那麽聰明,要是聽到了指不定又得哭,她要是哭了,她娘也會哭。

到時候沈沛就真的不知道要先哄哪一個了。

明明是讓人頭疼的場景,可沈沛想起來卻有些想笑。

還有些好奇。

可他也不過是想想罷了,若是可以,他并不想看到她們母女二人任何的眼淚。

沈沛三年未曾回京,如今京城裏什麽情況也未曾可知,他提筆寫下信箋,讓人飛鴿傳書回京,請皇兄調查一番,至少,他得在回京之前,知曉如今京城的情況。

他的婚事的确是私事,可因為他身份的原因,也不僅僅是私事。

沈沛在西北軍,這三年來大大小小功勳不少,只不過因為他是親王,這些爵位加起來,也沒他本身的身份來的尊貴。

故而功勳……可有可無。

但沒人提不代表不存在,也因此保不齊那從前已經歇了心思的,如今又想要折騰撺掇着他去争奪那個位置,若是他利用這些事情,讓父皇和母後松口,讓他娶若冉?

表明他絕無争奪儲君之位的意圖,能否可行?

沈沛想了一會兒,默默的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趕走,想要造成這樣的假象,勢必又要去畫餅,有姜州的前車之鑒。

沈沛這輩子都不想用這樣的法子去對付旁人了。

萬一若冉又誤會什麽……

沈沛可不敢保證若冉還能原諒他一次。

便是虛假的謊言,聽到了也是會讓人難受的。

沈沛足足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适的法子來,煩躁的很,他懶懶的往床榻上一趟,半點都不想再動,天剛剛亮的時候,四喜進來求見,說是範勇過來了。

來同他商議侯海宏的葬禮。

夏日炎熱,遺體保存不了多久,昨日狂風巨浪……範勇帶着西南軍徹夜不眠。

便是不願讓侯海宏等的太久。

沈沛緩緩的擡眸,心裏頭更是煩躁,只覺得這又是一個難題…

侯海宏可真是,事到如今還要給他找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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