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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寶珠和商子尋的關系本就不同尋常啊!
兄長冷厲的眼神讓慕容寶珠噤聲,眼前衆人的神色似乎都在告誡她,慕容寶珠也深知此事不宜讓齊若知道,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瞪了景怡然一眼,垂下頭去
李玥見到現場一些人冷凝的神色,仰頭喝了一大杯酒,很豪氣的放落酒杯,大笑了兩聲
“如今大秦內亂已定,宇內清明,百姓安足,為此我們也該好好慶祝,天下安定,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呢,你們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笑笑,如今本将軍凱旋,你可不能違背當初的諾言,笑笑,你該出來了…”
豐神俊朗英氣逼人的年輕男子爽朗的笑聲貫徹屋內外,齊若略帶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暗道“如今內亂已除,你現在該惦記大魏河山了吧”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啊
果然一名傾國的佳麗從簾後款款走來,滿身帝都閨秀所沒有的風塵旖旎之色,宛若慵懶的春睡海棠,春光照耀時不經意的嬌豔綻開。
女子有着一張絕不遜于帝都第一美人的絕色臉蛋,盡管在座的都是人中龍鳳,女子站在中間卻并不半點黯淡,反而那種飽滿妩媚獨有一番風味。
楊柳腰肢擺細風,可笑男兒盡丢魂
作為弱水樓的頭牌花魁,蘇妃笑的确有讓萬千男人拜倒裙下的資本。
而李少将軍更是将這顆蒙塵的明珠視為知己,不惜以名琴聽松相送。
蘇妃笑屈身行禮過後,才對着李玥淺淺一笑
“妃笑來遲,還請将軍恕罪”
這位帝國将軍流連歡場,依紅偎翠的風流性情和他嚴明冷酷的治軍風格截然不容,有時候你甚至無法分清楚他哪一面是真實的,然而卻不能否認這位少年将軍的天賦異禀,用兵如神在太子回京之後的十多次戰役中被充分的肯定,難得的是,他更加懂得讨女人的歡心。
李玥執起酒杯,目光深邃,唇角微微的勾起
“不妨事,笑笑,為我們彈奏一曲,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的琴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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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妃笑含笑點頭,雙眸橫波,柔情脈脈的睇過去,然而一雙極為淩厲的雙眸卻破壞了四目相視傳遞的不知名的暧昧情緒,蘇妃笑目光一轉,看向李玥身旁坐着的白衣女子。
帝都第一美女的容顏有着俗塵難以沾染的高貴聖潔,程潇桐眉目如畫,白衣冉冉,如一朵純白無暇的蓮花,讓人見之忘俗,坐在矮幾旁邊,撇撇嘴露出點不屑的神色。
蘇妃笑笑了笑,見女子移開目光去,也不再做理會,從身後的侍女手中拿過聽松,放在琴案之上,撥了幾個音,然後開始輕攏慢撚的撫動絲弦。
紫銅色的獸嘴中吐出袅袅的龍涎香,淺黃厚重的帷幕輕輕的擺動,她指尖流瀉奢靡華麗的琴音飽含着說不出的缱绻溫柔之情,低低的婉轉徘徊,似濃情蜜意難舍難分,夾雜着無以言說的幽幽心事,有着相逢的喜悅,有着離別的不舍,碧海青天,朝朝暮暮的傾訴
就連齊若也被她糅雜着浮世繁華的清冷琴音所吸引
一曲終畢,座上數人還未曾從動人的琴音裏回神,蘇妃笑起身,施了一禮,衆人這猛然醒悟過來,李玥撫掌大贊
“此曲只應天上有,笑笑,果然,這世上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擁有聽松”
他口裏贊嘆着,心裏卻在說,只可惜不是最好聽的,聽松傳世,卻也非最好
故意斜着看了眼身邊高傲絕美的女子,然而那人始終都是神色淡淡,他心裏不禁有幾分失落之色
蘇妃笑也知道這幾個人中,張青湖,程潇桐的才華說的上是冠絕天下,她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些話雖然聽着受用,卻也不敢太過露與言表,含蓄的笑了笑
“奴家班門弄斧,讓各位見笑了”
齊若軟軟的倚在慕容敘的懷中,也不知怎麽就看到程潇桐臉上一閃即逝的不悅神色,臉上頓時有了笑意
“蘇姐姐不必謙虛,據我所知青湖公子擅簫,我們這兒可沒人比你彈得好呢”
蘇妃笑聽到她說話,這才敢往太子那個方向直視過去,高大挺拔的男人臂彎裏倚着嬌小女子,身體全部裹在黑色的大氅內,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那張臉堪堪巴掌大小,唇色也無甚光澤,偏偏那五官珠玉般的精致柔和,眼珠有着深潭一般的清亮色澤
那邊是…京中傳聞中太子殿□邊寵溺無邊的大魏公主嗎?
可真是…美啊
蘇妃笑自認眼高于頂,在目睹那人被男人小心翼翼呵護在懷時,也不禁微微有些妒忌,為何她卻有這樣舉世無雙的男人死心塌地…
她笑着從矮幾上舉起一盞茶,緩步走到兩人面前
“多謝公主殿下賞識,能和公主殿下相識一場是奴家的福氣,可惜今日出門沒帶什麽東西在身旁,公主殿下若不嫌棄,奴家以茶代酒,請公主飲下這杯,當做妃笑的見面之禮”
越到更前,齊若越發是覺得這個女子美豔無雙,光彩照人,天下人皆知,程潇桐有傳世名琴鳳尾,流響于梧桐,鸾鳥聞之起舞,其實她也只是借奚落刺程潇桐,雖然蘇妃笑也不錯,但是比來這位帝都第一才女卻是不及,想必這名女子對此心知肚明,如此這般的大獻殷勤,是想讨好她?
不至于啊…大秦第一花魁…可是尋常男子不敢輕易攀折的呀…
如今茶到了眼前,倒是不好拒絕。
慕容敘淩厲的目光從女子身上一掃而過,甚至沒有看清她的臉,那樣能把人心穿透的目光只有在低頭俯視懷中女子額時候才會稍稍柔和些,那深邃的目光中有着一絲詢問之色,卻仍然露出極大的不贊同
齊若從黑色大氅下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那纖細的白色與黑色形成強烈的對比,她仰着頭看着他冷冽的輪廓,基本無視他在別人眼裏看起來的冷銳嚴肅的神色,吸了吸鼻子道
“慕容敘…蘇姑娘一片好意哦,我要喝的”
她的個性他又豈能不了解,任性不顧後果,如果他若當真阻止她,還不知道會怎麽跟他翻臉怄氣,用諸如占有欲過分,控制她的自由一類的話來堵他的嘴,雖然慕容敘對此有千萬個認可并且不斷的付諸實際,然而又當真不願她大病才愈為了一點小事情發脾氣。
他将目光在她臉上稍稍停頓之後,沉默的點點頭,擡頭伸臂去接蘇妃笑手中的茶盞“給我”
蘇妃笑順意遞給他接過去,途中又伸過來一只臂膀,景怡然唇邊含着淡淡疏離的笑容
“且慢,太子殿下千金之軀,萬不可如此随性”
說着他飛快的倒轉早握在手中的銀筷子,探入清冽茶水中,蘇妃笑的臉上并無任何不自然的表情,反道
“禦史大人說的極是”
在水中穩穩的一豎,景怡然迅速的拿出來,看看依然潔白的銀筷,平靜的看了蘇妃笑一眼,道“看來是我多慮了”随即将茶水送給慕容敘
“太子殿下,請放心飲用”
慕容敘收回手臂,沒有任何猶豫的,将她敬上的茶水仰頭喝了大口,感覺身體內氣息流暢之後,留下一小半送到齊若嘴邊
“喝啊…”
齊若震驚的看着喝下半杯水的太子,為了怕她中毒才事先喝掉一半,雄才大略的大秦太子也這般的謹小慎微起來,如果這杯茶當真有毒該怎麽辦?陪她一起死嗎?
慕容敘…為了她可以連性命都不顧…那她呢…時時刻刻的提防着枕邊的男人…畏懼他的生殺予奪,甚至從沒有斷過逃離他的念頭…
垂眸見小半的茶水,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口
蘇妃笑這才滿意的轉過身去,她眼裏的笑意一直不減,她一步步的朝前走,她知道,就算不回頭所有的結果都是一樣,就算有天神般的男子守護在身邊又如何?
冰靈紫寒是轉針對女人的。
專門從極地黑潭靈寒花裏提煉出來的毒藥,以處子之血做藥引,混合雌性紫幽蛇的毒液這種毒藥可是那個地方引以為傲的五毒之一。
不過冰靈紫寒無色無味,本身并不能融合在水中,雖然在同一個被子中,茶水依然在上半部分,而齊若喝的下半部分剛好是半瓶冰靈紫寒的分量。
真是可笑,這些自作聰明的人,最後反而助了她一臂之力呢
果然,身後馬上有什麽倒地的聲音傳來,茶盞發出只有在碎裂時候才有的極致清脆之聲,有驚呼之聲呼口而出,四座之人全部站起來,而蘇妃笑的眼前也橫亘了一把雪亮的劍
刀劍無眼,雪亮的刀鋒貼着她的脖子,絲絲森冷的氣息刺激着肌膚,她低着頭看清寒的刀鋒上映出絕色的臉孔,眸中滑過一絲痛苦,再擡起來與男子對視時,卻是冷冰冰的無情
男子手中的刀鋒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齊若倒下的瞬間,他的身子迅速的蹿出來,袖中的軟劍如同銀蛇般搭在女子的脖子上,這一刻沒有歡場上風流多情逢場作戲,她只記得,他偶然流露真情的時候,對她說過一句話,笑笑,我的劍下只有敵人
而這一刻男子冰冷的臉上透着怒意,蘇妃笑多少年來終于如願以償,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
“誰派你來做的?”
蘇妃笑麻木的冷笑,手指輕輕的搭上窄小鋒利的長劍“收回你的劍,否則她就得死”
“你…蘇妃笑,沒想到你是這樣不擇手段的女人!”
李玥的目光越過女子對上變故突生之時冷靜得可怕的大秦太子,那種目光她曾見過多次,弑殺陰冷,似乎下一刻,漫無邊際的黑暗瘋狂便會席卷而來毀滅一切,李玥心裏打了個寒顫,不敢拿着大魏公主的性命來賭,而上面的那個男人亦是不能,目光交彙過後,李玥手腕一轉,撤回軟劍
黑衣的暗衛從屋內無數個看不見的角落裏湧出來
美麗的女子轉身微笑着看着首座上臉色鐵青的抱着昏迷女子的男人,男子臉上忽閃過的脆弱表情并未逃過她的眼
“大秦太子果然是癡情啊,誰要你強大得讓任何毒藥都無可奈何呢,這杯茶本來該給你喝下去的,公主這般美麗的女子,難怪有這麽多的英雄為了她而折腰,若是就此死了,也當真是可惜了,不過冰靈紫寒一旦侵入身體,不出三天,美麗如花朵般的女人也會全身潰爛而死”
慕容寶珠等人聳然動人,程潇桐雖心裏不喜歡齊若,卻也踩到這是一個陰謀,皺着眉頭道
“蘇妃笑,你真不識好歹,這個傻女人一直視商子尋為好友,你們卻這樣利用她”
齊若喝下毒藥之後,心絞痛了一下便昏迷過去了,慕容敘見毒氣從她的臉上透出來,呈淡淡的黑色,他全身冰冷下來,他以為只要在他身邊,她不必擔心任何事情,然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她一次次的陷入死地,心忽然猛烈的抽搐起來,衆人看着他冷硬肅殺的側臉,皆知大事不好,不過沒有任何人給予那個女人同情,慕容寶珠來不及等着兄長動怒,提起裙子跑過去,抱住齊若,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若若…你別吓我…若兒”
誰也沒有看清,那股黑色的旋風如何如鬼魅般閃到蘇妃笑的跟前,蘇妃笑微張着嘴,再也笑不出來,臉上露出可怕之色
她的喉嚨卡在男子的手中,甚至可以聽得到脖子上手指收緊的掐着喉管的碎裂聲
…痛…她張嘴欲呼,可是什麽也喊不出來
蘇妃笑的身子已被他提在半空之中,那張美若海棠的臉漸漸露出扭曲之色,求生意識驅使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扯,雙足在裙底下微微的掙紮
張青湖見勢不對,冒死走近前去,卻被一股猛烈的掌風推後數步,他撐着屋內朱紅色的大柱子,勉強穩住身子,吐了一口胸中的惡氣,咳了幾聲,擔憂的看着慕容敘
“不要殺她,你不能冒這個險”
慕容敘似乎是入魔了一般猛的醒悟過來,他控制着幾近奔潰的情緒,猛的甩掉蘇妃笑的身子
“啪”的一聲,嬌柔美豔的女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撞翻一只矮幾,無數的鮮果滾落了一地
蘇妃笑急速的吸了大口氣,脖子上仍然圈着火辣辣的疼,喉嚨裏似乎有什麽被他捏碎了,手指撫上,心瞬間沉入冰窖中,聲帶似乎是斷裂了…
她的歌喉,帝都男子耳邊的靡靡之音,就這般毀在他手中…那是,這個女子巅峰的榮耀…就這樣…毀了
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商子尋…那是她的主人啊…給了她生命的男人啊…從十一歲跟随他開始,便将能為他死當成一生的最崇高的夢想,前朝餘孽被趕淨殺絕,是他從死人堆裏将她救出來,從此他們便相依栖息在帝都最淫靡的弱水樓,開始殘忍的報複,他們參與帝都權貴的角逐,讓那些被憎惡的靈魂在聲色縱欲中慢慢的堕化腐敗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然而,那樣金迷紙碎衣香鬓影裏,他們甚至漸漸的忘記自己的曾今的過往,只餘腦海裏慘無人道的屠城場景不曾磨滅掉,只有那一刻,她們才是清醒的,他們在無望中等待,卻不知道終究在等待些什麽
蘇妃笑的臉上落下兩行清淚來,子尋…子尋呢…?
他失蹤的那刻,是她所有信仰分崩離析的開始
為何…在她遭遇那麽多不幸之後依然落得這樣慘淡下場,而那個女人算什麽,一身嬌寵,空負美貌,無智無才,她憑什麽有一個無人可及的出身後,還如此受到男人的眷顧
而她只不過是歡場上男人們的寵物…
蘇妃笑冷冷的看着躺倒的女子,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
黑衣的高大男人站在她頭頂上,他似乎已經恢複了平靜,臉上是在駿馬走過壽陽街時被人仰望的冷靜淩厲表情,他緩緩的開口
“說出你的條件!”
蘇妃笑捂着胸口,頭上的釵環掉落下來,她顫抖的坐起身子,不再用一貫逢迎曲意笑容,同樣的冷傲無情的與他對視,
“放了商子尋,準備一輛馬車,三天後雲藍道上,我在那兒等你,到時候我自然将解藥給你,否則,你就等着給美麗的大魏公主收屍吧,你不必去找解藥,因為全天下的解藥只有一顆,在我的身上…”
昔日與商華齊名的妙曼歌喉忽然之間變得比厲鬼哭泣還難聽,然而,她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在大秦太子的面前驕傲的站起身來,拖着狼狽的身子,緩緩的,一步步的朝外面走去
慕容敘眼光所到,暗衛朝兩旁避開,看着柔弱如羔羊般的女子将他們高高在上的尊嚴踐踏之後,全身而退。
“去找薛淩霜過來”一聲低吼驚震了所有的人,黑衣暗衛迅速的退出去,慕容敘從慕容寶珠懷裏抱起齊若,大步朝內室走去。
☆、四十九章:因果報應
一枚“清蘇”暫時鎮住了女子體內的毒素蔓延
薛淩霜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那張白玉面具後逐漸露出幽深冷絕的寒意,他握拳轉身,一言不發的朝身後的男人揮去
呼呼的拳聲直擊男子的面容,男子眸光迅速一沉,猛的扣住他的拳頭,五指收勁,捏的拳頭吱吱作響
薛淩霜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手上的疼痛,齊若對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的命運從來都有一個看不見的線條在牽扯着,讓他本能的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想法。
他和那個人心裏的想法是一樣的,當初并由于權勢和野心而逼她離開大魏,只是一個大魏的皇後和平凡的大夫已經無力再保護她,權衡之下,借着利益争奪作掩飾,替她找到一個足夠強大的守護者,他們當初看中慕容敘,完全是希望齊若能得到強者的庇護,可是…他們錯了…他們已經将推入一切是非之中,冷哼了一聲
“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慕容敘陰沉的甩掉他的拳頭,眼裏露出厭惡之色,他已經在極力控制捏碎他的力道,只要他輕輕出手,甚至可以要了眼前這個大夫的性命
他早該在大魏之時便殺了他,這個人留在世上如此之久,已經很違背他的原則了
他心裏比齊若還清楚,她和眼前這個男人的關系,大魏皇後的秘密情史早在《開國傳》裏便有隐晦而又暧昧的記載,大翎末年,群雄逐鹿中原,蒼茫古國烽煙四起,這位曾是武侯王麾下的武将在戰場上因搭救齊霄雲而被俘,落入大翎王朝有史以來最為荒唐的太子手中
長達一年的囚禁,以楚秋妩寧死不屈的性子斷然會被敵軍斬首,當時無數的人為這位傾國紅顏的慷慨高義所震撼,他們甚至君華山上為她設立紅顏碑,昭示她一生卓絕的功績。
然而這位戰場上當之無愧的女神卻在一年後的春天,安然無恙的被已經一分為二的戰國軍救出,當時大翎太子在他們相遇的琳琅谷設了埋伏,卻遲遲沒有動手,而是帶着十萬大軍俯瞰長野,目送戰國将軍和楚皇後騎馬并肩離去
這段故事記載到此為止,然而當年那次原本可以消滅戰國軍主力的戰役無端錯失,直到今日,還沒有人能猜透當時大翎皇太子的想法
然而,那件事情原本可以在歷史的洪濤裏悄無聲息的抹去,而亡國之日,大秦帝國抓來的俘虜中,卻還有記得大秦太子在軍中依然過着那些讓人畢生難忘的荒、淫日子
他們記得從戰場上俘虜的女将軍被各種刑罰折磨之後,始終沒有低頭,那樣的絕色容顏是任何一個男人也無法抵擋的誘惑,她被送入太子的營帳中,在那個傳出無數舞姬笑聲的銷魂帳裏度過了一生中最為恥辱也最為醉生夢死的半月。
從此這些傳言被大秦的皇室悄悄的封鎖起來,就連楚秋妩的枕邊人霄皇也對此一無所知,或者裝作不知道吧
他畢竟是愛她的。
而那位讓獵獵紅顏斷送一生愛恨情仇的大翎皇太子,在國破之後并未死掉,當時奉旨帶着鸠酒賜死他的人乃大秦丞相林聲遠,那只狡猾多變的老狐貍,在建國之初便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勢,貪婪的獲取想要的東西
那位傳聞富可敵國有着驚人通商天賦的的皇太子将他遍布海內外的生意全部交到他手中,以求換取一命。
他助好友奪得這片天下,可是在當時十室九空的腐朽帝國裏得到的并不多,林聲遠畢竟擋不住金銀財富的誘惑,和大翎皇太子獨孤舒沐達成了這筆買賣。
他将見血封喉的鸠酒換成了讓人短暫性停止呼吸的迷藥,然後在秘密将人運出城外
最終他得到了掌管天下商道的黃金龍佩,可是獨孤舒沐何其狡猾,早在大翎國破之前便将所有的生意全部轉移,将貨物全部通過各種方式換成黃金,在一個出海運輸的船隊中幾經折轉,送到了戈涼這片小陸地上。
林聲遠手中的黃金龍佩早已失去了掌控意義,最後居然當大秦太子賀歲的禮物送上來。
而大魏的女将軍,于建國不久之後,被一片的歡呼贊頌聲中送進了皇帝的後宮,而實際上是削奪了手上所有的兵權,被一個執拗的帝王禁锢在身邊。
後來這位女将軍不堪命運的擺布,公然和皇帝在朝堂上争奪權勢,在後宮中和妃嫔勾心鬥角,她甚至在被皇帝冷落時,秘密的和其他男人幽會傳情
皇帝慘敗之後,又不顧臉面的主動言和,央求着皇後多看他幾眼,又在秘密中将那些和皇後有過關系的男人族滅,而眼前的這位帶着面具的大夫,便是當年大魏宮廷內,最為年輕的太醫薛寒,做了那位私會神女的楚襄王。
也是那個令久久不育的皇後,懷上孩子的男人。
這個男人在犯下種種過錯之後,居然奇跡般的在帝王瘋狂的追殺之下生存下來,他逃去了雲臺谷,據說是這個世上最為與世無争的地方,戰争,煙火,陰謀無法到達的地方。
那個孩子從出生便冠上麽某種可恥不倫的聲名,如今她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如嬰兒般的純淨美好,似乎世間的榮辱繁華,聲名地位與她毫無關系,而她實際上也有一顆自由的心,茫然無措的在權利争奪的漩渦裏起伏跌宕
或許齊若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其實并未被所有人抛棄,總會有一雙眼睛在身後默默的守護着她。
可是慕容敘卻不稀罕中年男人介入她的人生,在他眼裏,他什麽都不算,只是一個連自己女兒都不敢相認的懦夫。
帶着某種複雜的情感,居然在大魏皇帝打算将他暗殺在監獄裏之時,鬼使神差的就了他一命,然,這并不能代表,他對他的認可,在齊若的人生當中,他自始至終都扮演局外人的角色,就算有這一層關系,慕容敘可沒打算要擡舉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只是他自己,似乎不太甘心呢
“你居然還有臉來對我說這句話,她在宮中受苦受難之時,你又去了哪裏?當初是你給宮裏面洩露她易容外出的消息吧,讓她名義上的父皇終于有了殺害她的理由,你們讓她意識到身邊危機四伏才倉惶的想逃出去,不擇手段的為那個女人奪來想要的一切,你還真是狠心,親生女兒也敢動手,和那個女人當真是絕配呢”
薛淩霜玉白面具之下陡然迸出兩道雪亮的光,他壓住心裏的怒火,身體卻依然不可抑制的顫抖,他的手指撐着額,似乎在努力平靜心緒“別說了…”
慕容敘冷冷的看着中年男人,他費盡心機的将她留在身邊,豈能如此輕易的被人奪走,他的若兒呢…誰也別想奪走她
一會兒,神醫擡起頭來,冷笑道
“你答應過我的呢…慕容敘,是你自己違背諾言,你說過不碰她一絲一毫,可是你都對她做了些什麽事情,她不愛你啊,你居然強取豪奪…”
慕容敘根本無視他憤怒激動,臉上反而露出幾分勝利的神色,可是他那句不愛卻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可憐的老東西,你聽着,中了媚藥“求歡”的人,若不在一天之內與異□合,她會奔潰而死的,你說我是該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呢,還是采取其他方式?”
“你…畜生…”薛淩霜被他氣的心發痛,喘了大口氣,無力的靠在床柱上
慕容敘橫臂推開他的身子,在床榻邊坐下,用手試了試她的體溫,眼裏始終都是陰霾不散,他一會兒又轉頭看着踉跄了幾步站定的神醫,冷道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我的女人若是沒命,你們這些人都得為她陪葬,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去見你的事情,如今既然被她知道,也不必将你的存在隐瞞下去,連神醫也無能為力的毒藥,本殿下只好自己解決,在這兒好好的守候着她,解藥,本殿下必定逼那個女人拿出來!”
不管他同不同意,慕容敘只是強制性的讓人服從,而薛淩霜此時也無反抗他的能來,中年男人緩緩的低下頭去
慕容敘回過頭來,手指撫着她青白的臉,将頭低下去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低聲道
“不聽話呢…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起身,快步的離開。
☆、五十章:前朝聖女
與此同時,正廳內聚了三五幾個人,慕容寶珠急的在屋內來回走了一百遍
“哥哥為何還沒有出來,若兒到底怎麽樣了?”
她的身影一直在景怡然眼前晃來晃去,一貫冷靜的禦史大夫也不禁有些燥亂起來,讓他恨不得把她抱過來壓在懷裏,哎…這個磨人的小女人…
李玥煩躁的開口表達他的不滿,對這位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轉的帝國公主一點客氣也無“你別在眼前晃來晃去,本公子的心情現在一團糟,我說公主殿下,你消停下來如何,你白費力氣也救不了她”
頓時,這句話的讓正廳內絕大多數的人不滿,景怡然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絲威脅的暗光
程潇桐則斜睨了他一眼,譏诮道“害的齊若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一點愧疚也沒有…不愧是冷血無情的将軍大人啊…”
慕容寶珠的火氣忽然就沖上來了,她以手指着李玥,滿臉的怒氣“還不是你在勾欄院裏結交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惹的禍,連自己被利用也一無所知,什麽狗屁所向披靡英勇無雙的大将軍,根本就是一個貪念美色善惡不分的混蛋…你遲早要被女人害死…”
清亮的目光看着如同鬥氣公雞般的大秦公主,本該暴跳起來的年輕将軍只是苦澀的一笑,畢竟那個女人曾經是他在風塵中唯一的紅顏知己,看到她下毒之後,他毫不猶豫的将劍橫在她的脖子上,不是因為憤怒,只是他若不動手,會有更加可怖的後果…
“你…懂什麽…”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
“住嘴!”慕容寶珠再要說話,已被外間簾內傳來的低沉叱喝之聲截斷,慕容敘掀開厚重的軟紅織金的簾子從內室走出來
冷冽嚴肅的王者之氣讓所有人都自甘的仰望于他
慕容敘走到正廳中央,将慕容寶珠拖到雕花大椅旁按坐下去,對這個自小調皮搗蛋的妹妹他一向不缺制服的手段,冷聲道
“少在這兒添亂,不然送你進宮好好待在母後身邊”
慕容寶珠撅着嘴不依,拉着他的寬袖搖晃“哥哥,我擔心若兒嘛…我要進去看看她…你兇我幹什麽,你可從來沒有對若兒這般兇過”
慕容敘自知她對齊若特別的喜歡,雖然這個妹妹從小另他頭疼,可是兩人對人的愛憎出奇的相似,心裏不禁感覺一陣寬慰,摸摸她的腦袋
“去吧…幫哥哥照顧若兒…”
慕容寶珠耷拉的臉上露出喜色,忙不疊的站起身來,飛奔似的往裏面跑去了。
幾個人之中也只有景怡然輕輕的嘆了口氣,真是個孩子啊…
公主離去之後,屋內的五人臉色漸漸的沉下來,慕容敘坐在剛才那張椅子上,四人皆是沉默的看着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冰冷的氣息籠罩下來,沉重的壓在頭頂,緊繃的神經作用下,心髒狂跳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接下來的狂風暴雨做心裏準備時,慕容敘的身體往後輕輕一靠,語氣平淡道
“怡然,最近帝都有何異動?”
然而只是這樣一個細微的變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景怡然垂了垂眸,齊若這麽一倒,恐怕太子殿下又要大開殺戒了,京城的風雨又将來臨,那些巍巍皇權下的蝼蟻們又将有一番怎樣的舉動呢?該來的遲早是要來,他如釋重負道
“帝都天樞附近出現了一夥奇怪的教徒,四處散播着教中的信言,蠱惑煽動百姓,他們敬奉足踏九瓣蓮花的聖母,身上帶着刺繡九瓣蓮花的飾物和衣裳,足踝上戴七彩金鈴,這個聖母娘娘坐下有七位侍奉的護法,能聆聽上天的旨意,可拯救人的命運和靈魂,短短一個月內他們的教徒由最初的數百人增加到了一萬多人,皇城周圍的有不少富裕殷實人家以及平民百姓對此奉若神明,朝中有數名官吏對此十分的迷信,甚至京郊邊緣地帶的村落小莊也開始蔓延擴散”
慕容敘微阖的眸子睜開,露出一絲淩厲的光線“哦,聖母娘娘?”
張青湖皺了皺眉“據我所知,這位打着聖母娘娘旗號的九華教,背地裏卻做了不少離奇之事,但凡入教的妙齡女子開始莫名其妙的失憶,六親不認,無知無覺的侍奉着聖母,另外京中這一個月連續有好幾起兇殺案都與九瓣蓮花有關,有些是***軀體,靈魂飛升,有些教徒瘋狂的殺掉一家大小,居然說是奉聖母旨意,那個九華教…很邪門啊…”
程潇桐從懷裏掏出一塊絹帕,握在手裏,目光盯着中心處的紅花黑蕊的九瓣蓮花,用手摩挲上去,一臉的深邃表情
“不僅是邪門,恐怕還有其他見不得人的目的,如此妖言惑衆,恐怕不想京城太平啊…”
“這朵蓮花也很不對勁,師兄,你看此物!”
她起身将絹帕遞給慕容敘,在這個過程中,她完全忽視他的存在,李玥在她起身的一瞬間将目光移過去,緊盯着她的脊背,在心裏暗暗的嘆了口氣
她斬釘截鐵的說過不愛他,可是為何卻又要為了這件事情生氣呢,帝都第一才女的心思讓他這些武夫真是難猜呢,女人…真是個麻煩的東西…
這個少女所有關于男人優秀形象全部被太子殿下占據了,盡管臉上一片釋然,到底心裏還是在乎吧
慕容敘從她手中接過帕子,眼睛在看到那個九瓣蓮圖案的掃過之後,光亮驟然變得絕厲起來
他想起日夜撫弄的嬌嫩肌膚上赫然多出的一個血紅色的蓮花圖案,自從上次她被劫走之後,再次回到他身邊之時,便多了這樣的一個印記在肩膀之上
他能猜測到是那人的手段,他本知道她定是受到了一些委屈,他并不怪她,只是恨不得将那對她動手的人碎屍萬段
他居然…還敢在帝都內作祟…好吧…
這次就來個痛快點的!
“你們可知道這聖母是何人?慕容敘淡淡道
程潇桐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道“前朝建立三百年以來,獨孤王室每一代君王繼位之後,朝中皆會設立一個聖女,聖女在朝中的俸祿官職等同丞相,地位崇高,面見天子可不用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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