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請假

“他可能喜歡你。”

“他可能喜歡你。”

“他可能喜歡你。”

把吳昊送走之後，韓禹斌滿腦子只剩下這六個字，不斷重複，單曲循環。

然後他頭疼了。

用力按着太陽穴，才能稍稍緩解疼痛。

但韓禹斌始終不能相信，吳昊一定是在騙他。

一定是的。

可是仔細回想，過去這段時間的林林總總，吳昊說的好像是對的。

而且吳昊從來不會騙他，一是一，二是二，好就是好，絕對不會歪曲事實。

那麽今天吳昊說出來，就一定是了解的非常深入，不然他是不會妄下斷言的，尤其是這種可能會毀掉前程的事情上。

但……

韓禹斌頭痛欲裂，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問題。

瘋狂地敲了幾下腦殼，現在他的腦子裏就是一團漿糊，混在了一起，完全理不清思緒。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韓禹斌騰出一只手去拿手機，屏幕上赫然兩個大字——大佬，是姜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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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九點，要是往常，韓禹斌肯定毫不猶豫地接起來。

但今天，現在，此時此刻，剛剛從吳昊的嘴裏知道驚天消息的韓禹斌，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姜炎。

于是他挂斷了電話，沒有接。

韓禹斌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

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埋在心裏，埋在最裏面。

生怕有一天被人知道，成為大家抨擊的對象。

那樣的感覺韓禹斌體會過，不願意再經歷一次。

只是如今，再次被人提起，而且還順帶告知有人喜歡他，韓禹斌的整個腦袋都是懵的。

現在肯定不适合接電話。

但手機響得沒完沒了，最後韓禹斌幹脆關機，把自己丢進被子蒙起頭。

剛才不應該跟吳昊說的，韓禹斌後悔了。

再聽到姜炎這個名字，是第二天上午化妝的時候。

他們說姜炎請了半個月的假，鏡頭全部後面拍。

也就是說，最近的計劃要全部重新排。

更有姜炎的迷妹遺憾沒有立刻要簽名。

所以說，姜炎昨天打電話過來，是想跟他說，今天不來了？

而自己沒有接。

就很失落。

整整一上午，韓禹斌都無精打采，沒有精神。

吳昊看到還以為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原本還在跟夏坤交接事情，趕緊跑過來詢問情況。

但韓禹斌只是說沒事，叫他去忙好了。

而且确實不是因為昨天談話的事情。

可是心情依舊不美麗。

正好趁着夏坤沒有戲的時候，吳昊還能有時間跟他交接，對于韓禹斌所說的将信将疑，也就沒有過多追究。

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要主動聯系的韓禹斌，借着上廁所的機會把電話撥通。

但是響了好久都沒人接。

打了幾次後，韓禹斌終于放棄。

對着手機頁面發呆。

接着爬上微博，瘋狂翻找着跟姜炎一切有關的消息。

但那些消息要麽是看過的，要麽就是韓禹斌在場都了解到。

怎麽也翻不到他請假半個月到底是幹嘛去了。

最後不得不求助于吳昊。

大概是因為手下的兩個藝人在一個劇組，韓禹斌明顯感覺到吳昊有一點分身乏術。

再看夏坤那小子，逮着吳昊折騰，很多他那個助理小唐能幹的事，全都指使吳昊去做。

把這些收在眼裏的韓禹斌都要忍不住為他打抱不平。

“斌哥，你說說，自打夏坤那厮分到昊哥手下，他就沒來看過你。”田青奇吃飯的時候小聲嘀咕着。

再看一旁小人得志一般的夏坤，田青奇就忍不住想要朝他身上吐口吐沫。

惡心！小人！

“随他去吧，我也不是小孩，需要人照看。”韓禹斌倒覺得沒什麽，兩個人都在一個劇組，方便了吳昊。

只不過是因為他倆還在磨合期，所以需要多些時間相處，人之常情。

“斌哥，我發現你就是看得太開了，所以別人就都欺負你。”田青奇跟他的時間也不短了，對他還算是有了解的。

只是韓禹斌這個樣子，有時候田青奇真的覺得，有點窩囊了，容易讓人蹬鼻子上臉。

就像上次夏坤丢塊破肉在他餐盒裏，若是換做田青奇，早就踩一腳還給他了，哪像他啊，還斯斯文文地等着人走了才扔。

“吃虧是福。”韓禹斌的心思壓根就沒在這，盯着手機翻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随後韓禹斌走到吳昊身邊，輕碰了下他的手臂，“昊哥，你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你沒看我們談事情呢？”夏坤覺得，現在簡直就是天助他也，也該讓韓禹斌吃吃癟。

那句話怎麽講，風水輪流轉，幸運女神也該眷顧他夏坤了。

這不，吳昊一天下來，都圍着他小夏長，小夏短的，心裏這個爽。

“你等會，我去一下。”吳昊還有一點沒說完，但是不急，直接跟夏坤說道。

“怎麽了？”吳昊走過去，韓禹斌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生病了？是不是因為昨天我跟你說的事啊？我……”

韓禹斌打斷他的話，“不是。”“昊哥，你知道姜炎請假去幹什麽了嗎？”

沒想到韓禹斌會問這個，吳昊有點措手不及。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得到這個消息的，而且據說人是連夜走的，現在什麽情況，他也不太清楚。

“我不太清楚，怎麽了？”

“沒什麽。”韓禹斌牽強地笑了笑，“昊哥你去忙吧，等一會結束，我就直接回房間了。”

“诶，你等下。”吳昊叫住他，幾步走上前，“你記一個號碼，實在想知道，你打電話過去問問看。”

輸入吳昊報的號碼之後，韓禹斌等手機界面彈出了一個人名——朱慧。

站在旁邊等吳昊有些吃驚，“你有她電話？”

“偶然。”韓禹斌笑着說道。

确實是偶然，上次姜炎碰他車的時候，留的就是朱慧的號碼。

“行吧，要是實在想知道姜老師請假去幹嘛了，就打電話過去問問。”吳昊說完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這幾天不是哥不照應你，實在是哥，兩頭有點忙不過來。”

“我知道，昊哥，你忙吧，我先過去了，一會該我上場了。”韓禹斌拖着他有些沉重的黑色古裝戲服往回走。

“哎。”

吳昊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再次溜到角落裏的韓禹斌，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朱慧的電話。

·

這邊姜炎坐的飛機落地，便直奔醫院。

“奶奶怎麽樣了？”姜炎連夜飛到美國，都來不及睡上一覺就趕到了過來。

到了醫院，就看到坐在長廊上的姜闌仁滿臉憔悴，而一旁不住安撫他的嚴琪，朝着自己搖頭。

“你進去看看吧，醫生說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姜闌仁搖頭。“哎。”

推開門進去，姜炎就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臉上沒什麽血色。插着呼吸機，胸腔還算平穩地起伏，旁邊的儀器顯示，心率過低，血壓過低。

姜炎拉過她爬滿褶皺的手，握在掌心。

話說，奶奶這個樣子已經好多年了，要不是姜闌仁用錢給她續命，估計早就……

只是姜炎沒想到，終于到了用錢也不能保命的這一天了。

原本姜闌仁的日用品公司奇研有限公司是爺爺奶奶一手創立的。

但十年前，爺爺去參加國際會議的路上，意外車禍身亡。

那之後就由奶奶吳桂琴和姜闌仁一同經營。

也許是爺爺去世的消息對奶奶來講打擊太大，也許是吳桂琴的身體本就每況愈下。

八年前，本來就年紀不小的吳桂琴，多次腦梗住院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一直以來，姜闌仁都對母親的身體抱有希望，想着能有所好轉，結果現在竟然傳出這個噩耗。

以為是幻覺，姜炎竟然感覺到手被輕輕地握住。

但很快姜炎就意識到這不是幻覺，是真實的。

“奶奶？”姜炎看她張嘴要說話，撲到她身上側耳去聽。

但吳桂琴太長時間沒說過話，加上聲音又小，根本就聽不清。

“爸！爸！爸！你快進來，奶奶醒了！”姜炎急得大喊。

“兒子，你說什麽？”還在外面自怨自哀的姜闌仁聽到姜炎的聲音趕緊沖了進來，嚴琪緊随其後。

“奶奶醒了。”姜炎說着從椅子上起身，給姜闌仁讓了個位置。

“媽？”姜闌仁難以置信，拉過母親的手輕喚了一聲。

看到吳桂琴緩緩點頭，三個人一瞬間有點熱淚盈眶。

但看着她想說什麽，有說不出的樣子，很是着急。

“快，快，老婆，你去叫醫生。”姜闌仁激動地說，這邊死死握住母親的手就沒松開過。

“兒子，你跟我一起。”嚴琪把姜炎叫了出去。

“媽，怎麽了？”這種小事其實她一個人去就行，把自己叫出來，肯定有其他的事情。

“我問過醫生了，你奶沒有逆轉的可能了……”嚴琪一邊快步朝醫生辦公室走去一邊說道。

“媽，你的意思是，奶奶是回光返照？”姜炎不願意這麽想，但眼下應該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果然是她兒子，聰明得很。嚴琪點頭，“不過，至少你爸能開心點。”

這八年來，姜闌仁一直要把奇研做大做強，就是為了父母一手拼下的天地不會葬送在他的手裏。

所以嚴琪知道他有多難過，時刻盼着母親醒來。

等到這一天終于到了，确實這般情形。

“哎。”嚴琪長嘆了一口氣，“但願有奇跡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