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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色,你終究不是與我佛有緣之人啊?”
識色從來沒想過離開了寺裏會變成什麽樣,他自小被丢棄在後山,被方丈撿回。在廟宇裏度過了二十年的光景,方丈總說他塵緣未了從不肯為他剃發,也不準他以僧人自稱。
還記得每每方丈說:“你呀,塵緣未了。”他總是固執的回話:“不會的,我此生是要伴青燈拜古佛的。”
識色想若離開了寺廟的他會是什麽模樣呢?興許在山村裏做個教書先生,蓋兩三間茅草屋,讨個賢惠溫柔的娘子,不必識得四書五經,也不必樣貌傾城……
“傾城……”識色輕喃,傾城說的便是那個男子吧,白衣勝雪,眉都是勾人的似彎非彎,唇是殷紅的顏色,還有望進去就出不來的黑色的瞳。輕聲呢喃:“他若卸了脂粉,會是什麽模樣?”
“想他能否把我納入後宮,也做做主子。”識色搖了搖頭:“身為男子,行為舉止卻是如此輕浮當真是……當真是……唉。”手裏的經書早就忘記了翻頁,腦海裏盡是妝容如戲子般的那人。
方丈總是那麽對寺裏的小沙彌說:“人世間一切美的能讓人穩不住心神的事物都是猛獸。”就是那麽一個猛獸在猝不及防的瞬間撞進了識色的心裏腦裏。
有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逝,相見他,想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像放了只貓進心裏,貓爪子撓的心癢癢的。像被狐妖蠱惑的書生,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山,想要見他。腳下的雲梯似乎有些太長了,識色向來平靜的心裏起了陣陣的漣漪,為什麽呢?匆匆三面,殘香。未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第一面時的輕浮,第二面時的淫蕩,第三面時的荒唐。這樣的人啊,應是離的越遠越好才是吧,為什麽卻拼命想要靠近?許是,許是那晚他用哀傷的調子講說他的從前,綿長的音調:“後來啊……”
萬丈階梯一另一端,了緣方丈看着匆匆下山的人影笑着,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塵緣未了啊,塵緣未了……”
隐約記得,那日讨水喝的院子坐落在哪個位置。只需擡手扣扣門便能見到那人了。可是此時識色卻退縮了,心裏又是一片清明。“我找他做甚?”轉身欲離去。
門卻被人拉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眉眼溫和的男子,應是學堂裏的學子。那人愣了下,躬身問道:“這位兄臺……”
“路,路過,讨碗水喝”'
“裏面請。”
“恩……我來過這裏,之前,之前不是你……是另一個人。”識色輕聲問:“你們一直住在一起麽?”
“是啊,”
“那,你們是兄弟?”識色忐忑不安的問。
“不是。”雅止笑的人畜無害,倒了茶。識色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是兄弟,還住在一起,會是什麽關系呢?
“請。”雅止将茶碗推進,彬彬有禮的好兒郎。碧色的茶水映出他坐立不安的模樣,将茶水一飲而盡後又倉皇而逃:“謝過,告,告辭……”
雅止拿起識色用過的瓷杯手指輕輕收縮,杯子在掌心裏碎裂成塊,紮傷了指,血液細小如扭曲的蛇,刺眼的殷紅。雅止卻面無表情“別靠近他啊,殺了你哦……”
好一會才起身拿起食盒去找殘香,殘香是挑剔的,午飯是必須要有一壺酒的,必須是桃花釀。還有核桃酥,花生糕,味道一定得是極好的,顏色樣式也很是講究。真真是需要色香味俱全的,殘香啊,只吃的慣雅止做的飯菜呢。
因是白天,殘香閣內沒有幾個客人。雅止到的時候,殘香正百般無聊的趴在桌子上。雅止将食盒打開,核桃酥,桃花釀,還有些精致的小盤,單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殘香倒了杯桃花釀,細細的品上一口,骨頭都舒坦了。“走過城西的酒街,去過城北的酒巷,都找不出比你釀的酒更好喝的了。”
一旁的小仙兒也撚了塊酥餅放進嘴裏,酸溜溜的說:“是啊,都放了些什麽啊,都甜到心裏去了。”“你別吃啊。”殘香把盤子拉過來,小仙兒又拉回去,撅着嘴:“又不是做給你一個人的,我吃一口怎麽了。”
雅止看着兩人拌嘴,輕揚起唇,殘香喜歡啊,就滿足了。才剛動了下身子便扯痛了腕上的傷口,小心翼翼的将袖子往下又拉了幾分。
殘香喜歡雅止釀的酒,殘香喜歡雅止做的糕點飯菜。殘香是挑剔的,想要讨的他的喜歡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講在特殊二字。尋遍城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雅止還會釀酒的人,雅止的桃花釀總是讓人回味無窮。為什麽呢?因為比別的酒家多放了一樣東西啊。雅止将手按在左腕的傷口上,點點殷紅浮現。
多了一樣血啊!
他看着殘香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未來得及吞咽的酒水順着下颌流淌進領口。讓人無邊遐想的景色。
“殘香啊,你飲了我的血啊,你的身體裏有我的一部分啊。多美好的感覺,呵呵,就算失血而死也沒什麽關系吧,因為在殘香的身體裏存活啊!
呵呵,殘香再也離不開我。
呵呵。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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