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九分醒

把帝君想象成喬在, 再去演？

裴姣姣琢磨一會兒，好像真行得通。

她對喬在撒嬌幾乎是刻進骨子裏的本能, 哪怕現在他人沒在面前，她一樣毫無壓力說來就來。

試試看吧。

她把手機支在沙發扶手上，将靠墊想象成喬在——

“噗哈哈哈，這個墊子方方正正的，你又不是國字臉。”

“圓的也不行，你的臉沒這麽胖，哈哈哈哈。”

“姣姣, 認真一點，別玩了。”喬在用食指敲敲手機屏幕, “把劇本掃描版發過來, 我陪你對臺詞。”

“你有時間嗎？忙的話我自己練就可以。”裴姣姣就是走個形式客氣一下，兩只手已經誠實地飛速發送劇本附件。

“咳咳，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讓你陪我對一下臺詞吧。”

“感謝，我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喬在配合地說。

裴姣姣已經開心得笑起來, “帝君你看, 是長生最喜歡的千年菩提子呀。”說着往柔軟的沙發上一撲, 還在沙發的懷抱裏打個滾。

可惜宋導不在場, 不然非得拍着手驚為天人。

對着個沙發你都能演得這麽嬌，對着仙姿俊逸的頂流, 效果豈不是要逆天？

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 感覺一下就對了, 某些一直糾結在心底的念頭, 似乎也隐約找到了答案。

原來問題不在于小花妖變成蓮花妖, 而是僧人變成了帝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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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在的臺詞引導下, 她往下走了一段戲，整個人沉浸在那個奇妙的狀态裏，一個眼神一句拖長的尾音，處處帶着嬌意。

“謝謝帝君，這是長生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辰。”她開心地抱着靠墊不撒手，然後吧唧一親。

空氣忽然凝固。

裴姣姣愣神三秒，嗷的一聲趴在沙發上，不好意思擡頭去看還在視頻通話中的手機，更害怕和喬在對上視線。

糟糕，她太投入了，一不小心帶入了自己。

這段時間兩人都默契地不提淩晨離別的那個吻，她卻傻子似的，當着人家的面又親“他”一次。

他現在只是個靠墊而已，又不能指望他親回來，虧了虧了——不是，她的意思是，簡直尴尬死了好嗎！

喬在蹙着眉，快速浏覽接下來的電子劇本內容，不放心還多翻了三頁，見場景早已經切換到別處，并沒這個親吻的動作描寫，眉頭漸漸舒展，繼而高高挑起。

“還記得咱們聊過，怎麽才能快速入戲、快速出戲嗎？”這個臨場發揮的天賦有些危險，必須和她談一下。

裴姣姣埋着頭點了點，意識到他可能看不見，悶悶出聲，“我記得，就是情緒透支忽然好累哦，得眯一會兒，你工作吧晚點聊。”

她伸手去摸手機，胡亂按到鎖屏鍵切斷了視頻。

聽到咔嚓一聲，這才擡起頭，對着黑得反光的手機屏幕發呆，忽而咬着嘴唇吃吃傻笑，忽而嘟起嘴不滿。

好想他呀，他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沙發靠墊，想到剛才那個情不自禁的“謝意”，心跳微微加快。

應該是為了感謝他陪自己練臺詞吧？

一定是這樣。

**

次日，裴姣姣起個大早，淩晨四點就拉着陳牧趕到拍攝場地。

通知的時間是五點，她提前來一小時，打算再去帝君的王座上自己練習幾次，早點找好狀态，免得等下又拖後腿。

見她來得這麽早，已經在備場的工作人員們神色各異，互相使眼色。

劇組裏人員構成很複雜，一夜間，裴姣姣演技爛、耍大牌的小道消息已經悄然傳開。

有人明哲保身不理會，也有人跟着幸災樂禍看熱鬧，屬于他們的小群裏，各種消息此時正刷新得飛起。

——看，又來裝模作樣了，不愧是小助理熬上去的，心眼真多，就會讨好導演，也不知道今天又打算NG幾十次？

——就是，上次林子姍紀溪遲到被罵個狗血淋頭，換成她瞎演，居然沒挨罵，懂都懂。

——嘿嘿，聽說是宋導力薦，不給制片人面子就要指定她，大家都是圈裏人，知道我想說什麽吧？

——要不要這麽刻薄？她昨天第一次正式拍戲，後來也給大家鞠躬道歉了，今天這個點就來練習，你還讓人怎麽着？

——再說了，雖然有喬影帝提攜，但人家一個綜藝直接紅出道也是自己的本事，她有空就在那背臺詞，我覺得挺難得。

——還有，什麽叫懂都懂，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有本事你說出來，敢造謠就別怕被告，酸雞。

一連三條刷屏，這可不是企鵝匿名，是微信實名啊。

這是哪個愣頭青，不怕以後被大家排擠嗎？眼見着有人這麽莽，聊八卦居然聊出火氣來，群裏詭異地安靜一瞬。

片刻後。

——咱們這個群別叫八卦後勤組，叫裴雕雕後援會得了，粉絲含量過高，呵呵。

——粉絲退群吧，主動點，等人踢就沒意思了。

群主是制片人跟班，下放到基層搞輿論監督的，話裏話外當然向着林子姍。

他本來是想給群裏這些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搞清楚立場，別站錯隊，沒想到消息發出去不到五分鐘，陸續走了一多半人。

20個人的小群，瞬間剩下孤零零幾個。

足以說明群成員十分活躍，半天沒幾個出來說話，還以為是在忙，原來都他媽在潛水。

當然，走的人倒不全是裴姣姣粉絲，有幾個是她或者喬在的路好，也有覺得這群有毒，怕丢飯碗不想惹事的。

退出的人轉眼重新拉了個小群，群主是一個三觀正、挺敢說的女發型師，就是她剛才聽不下去直接開怼。

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湧動。

裴姣姣作為前助理，曾經也被拉進過無數類似的小群，餘光掃過幾個百忙之中還要偷瞄她一眼、拿出手機發條信息的工作人員，有什麽不明白？

一看就是剛入行，經驗少，做得太明顯。你看淡定路過的那個燈光師，經過她面前都目不斜視，絲毫不露痕跡呢。

被裴姣姣多看了幾眼的燈光師：“？？？”

什麽情況，我吃瓜吃得這麽低調還被發現了？幸虧及時退了那個群，還好還好。

裴姣姣沒在這些小事上過多浪費時間，确認過今天的戲份，快速自行搞定了妝容和戲服。

就是這個頭發，仙俠劇的發髻比較複雜，她一個人還真搞不定。

女發型師一直偷偷關注她這邊，見狀毫不猶豫地過去自薦替她梳頭發，頗有逆流而上的殺伐氣勢。

“那就麻煩你了，多謝。”

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裴姣姣受寵若驚。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你發量真多，這樣梳丸子頭最好看了。”

女發型師資歷淺，一般只負責不重要的男女配甚至龍套等角色，但現在帶她的老師還沒來，正好她可以和自己偶像貼貼。

被那個工作人員說中了，她還真是個雕粉，兼職兄妹cp粉，嘿嘿。

前期的替身長生造型清爽可愛，頭頂代表天真年少的雙平髻，發髻上各簪一朵淡粉蓮花。

發飾簡單、衣裙素淨，蓮花一樣冰清玉潔的氣質，全靠渾身上下一股靈氣撐着。

裴姣姣的定妝照就是這個造型，公布後一片好評。

“頭發好軟好柔順啊，手感真好，改天我幫你編個雙丫髻，嗯，垂挂髻也可以，肯定特漂亮。”

對發型師來說，能遇到好的模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一瞬間想到好多發型，居然每一個都覺得特別适合，超想嘗試。

等等，這是發型适合的事兒嗎？

不，這分明是因為頂着發型的這張臉太漂亮了呀！

沒一會兒做好發型，裴姣姣對着鏡子嬌滴滴一笑，整個人好像小花妖上身一樣，看得陳牧頭皮微微一麻。

他真心挺佩服她，不過一夜而已，這變化真大。

“太謝謝你了，幫了我大忙。”裴姣姣再次道謝。

見女發型師看自己的眼神都在發亮，就好像以前那些粉絲見到夏雪為，她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難怪剛才沒人理她，只有這個女孩子雄糾糾氣昂昂地走過來。

“姣姣，一會兒拍戲加油啊，我看好你，你肯定行！”女發型師握着拳，小聲給她加油打氣。

感受到她的善意和喜愛，裴姣姣心中一暖，沖她俏皮地眨眨眼，“放心，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

主演們陸續到齊，最晚的林子姍也是踩着點出現，不算遲到，可見宋導當初那頓罵還是很有效果。

男女主今天明顯更進狀态，幾乎沒怎麽NG，接連過了好幾條戲，宋導滿意不已。

如果不提之前一些不好的緋聞之類，白心薇這個肯拼的幹勁兒還是值得肯定的，和夏雪為的默契和cp感也不錯。

很快，工作人員來喊裴姣姣做準備，下場輪到她和帝君的戲份。

見裴姣姣走出來，大家雖然沒說什麽，卻不約而同提起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替她擔憂還是等着看笑話。

昨天她頻繁NG的視頻片段早就被人傳出去了，只不過小花妖的角色積累了不少路人好感，有粉絲護着，大家都拿她第一次進組有點緊張努力辯解。

昨天第一次，今天總不能還是第一次吧？

為了啪啪打臉，林子姍用她哥的名義故意放進來好多粉絲，就是為了讓她們使勁拍，就裴姣姣昨天那垃圾演技，等着被群嘲吧。

“各部門就位，演員準備，action！”

宋導聲音一出，拍攝場地頓時安靜下來。

裴姣姣迅速把手機交給陳牧，腦子裏回憶着屏幕背景上回眸一笑的少年喬在，眼底笑意盈盈。

沙發是喬在，夏雪為是沙發，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