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裝睡

打開網頁搜索頁面, 輸入關鍵詞：

——如何試探男生是不是對自己動了心。

——男生什麽樣的表現就是心動。

——怎麽确定自己是不是對方心上人。

……

半小時後。

裴姣姣翻出她之前當做借口随手拿回來的白T恤穿上，下身就是原本穿的短款睡褲, 和牛仔熱褲差不多，搭配白T恤可以表演“下衣消失”那種。

她這雙腿白皙勻稱還長，在張英她們仨口中，那就是“別人家的腿”，應該可以擔負起此次重任。

在衣帽間左右前後地照了會兒鏡子，又重看了兩遍視頻，她反複深呼吸, 躺床上“從噩夢中驚醒”，抱着抱枕一溜煙小跑去喬在的房間。

門一推就開。

不知道是像小時候那樣, 習慣了給她留門, 還是單純因為住在家裏，覺得沒必要？

自打親情變了質，他輕輕一個蹙眉，她都能瘋狂地胡思亂想，腦補出一萬字狗血劇情。

按下心中的小激動小忐忑, 裴姣姣一副“我三歲我怕誰”的氣勢, 抱着抱枕大步走到床邊, 身子一歪, 倒在已經睡下的喬在身旁。

房間裏的空氣好像忽然凝滞。

她努力告訴自己別緊張，大大方方地, 你可是天真無邪的小朋友！然而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呼吸也又輕又緩。

喬在他, 發現她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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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背對她, 沒趕她走是默許這種暧昧行為, 還是睡熟了并沒察覺？

想到網上查到的那些測試辦法, 裴姣姣暗暗焦急，得讓他知道自己來了才行呀。

有了。

要不經意間翻個身，一條腿騎上他的腰。

——某乎高贊回答這麽說。

裴姣姣咬着唇，慢慢翻身，一條腿大咧咧搭在了喬在腰間，等了片刻，沒被推下來，她在黑暗中無聲地吃吃笑。

什麽心上人，根本不存在，不然他才不會這麽縱容她。

也不對，他怎麽一動不動，睡得這麽沉，白天陪她練習累到了嗎？

沒發現也不錯，要不就幹脆來一招狠的，直接睡在這裏，明天早晨起來賴上他。

一勞永逸，嘿嘿。

又等了會兒，被壓住的人還是沒反應，裴姣姣有點無聊，小心翼翼地支起上半身，保持着騎他腰的姿勢，歪頭去看他的臉。

長得真好看，從小就這麽好看，怎麽會有人這麽好看呢？

一只手不老實地探過去，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她開心地懸空食指，一筆一劃描繪他五官的輪廓。

深邃的眉眼，挺立的鼻梁，性感的唇線。

這張臉她在腦海裏已經畫過無數次，可是每次看都會有新感覺，總也畫不夠。

她不信，這怎麽會是只有一點點喜歡呢？

分明是喜歡到着魔，喜歡到不肯放手，喜歡到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原來她已經病了，是個病姣。

黑夜中，裴姣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她一點點低頭靠近他的臉，他的唇。

那道緊抿的優雅弧線上封印了魔法，在寂靜中無聲地召喚她。

她身體漸漸失控，心甘情願為它淪陷，她——

“裴姣姣，玩夠了嗎。”那雙眼睜開，像是黑暗中綻開的桃花，微垂的眼尾藏着不知名的情緒，隐秘而濃烈。

“我、我做噩夢了，哥哥抱。”

裴姣姣一秒進狀态，濕漉漉的大眼睛中寫滿了純真無邪，任誰看了也要心生憐愛，由着她，予取予求。

喬在：“……”

很好，練習一天果然進步神速。

“腿，拿開，太重了。”他聲音很輕，帶着沒睡醒似的沙啞。

腿、太重？？？

難不成真睡着了，被她吵醒有點不高興？

裴姣姣心裏郁悶，哦了一聲，慢吞吞把網友說的測試利器——“一條美腿”收回來，失望地嘟起嘴。

第一次測試宣布失敗，只好明天再來了。

她正要起身回屋，身邊的人卻先一步坐起來，下地，走進卧室自帶的洗手間。

幾秒後，嘩嘩的淋浴聲傳出來。

裴姣姣：“？”

她蹑手蹑腳地跑回自己房間，拿着手機十指翻飛，在搜索框輸入各種關鍵詞。

——男生半夜沖澡代表着什麽。

——正常男生會不會半夜沖澡。

……

排除天氣熱、加班、夜貓子等等錯誤選項，她眼神逐漸發亮。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針對男生這種反常的行為，她看的偶像劇、動畫片、小說早就清晰地給出了答案。

喬在他，把持不住了。

嗷嗷嗷！是病姣的勝利！

她丢掉手機，飛速沖回喬在的房間，在床上躺平，來回來去擺了幾個姿勢，都覺得太刻意，最後差點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

算了，還是躺平吧，眼神懵懂表情無邪，一副我還小我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淋浴聲不一會兒停下，變成低低的吹風機聲，在這萬籁俱寂的春日夜晚，聽起來格外清晰。

每過一秒，裴姣姣心底都多一分煎熬。

她現在只差最後一點需要确認，據說這個細節尤為關鍵。

“哥哥，洗冷水澡會感冒的。”喬在走出來時，她撲閃着大眼睛，關心地說。

是不是心中燥熱難耐，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冰窟裏，就問是不是！

“這麽冷的天，當然是用熱水。”喬在懶散地掃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裴姣姣，你崩人設了，三歲的孩子，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他說他用的是熱水。

她心裏頓時被潑了一盆冰水。

“哼。”裴姣姣把抱枕一扔，差點砸他臉上，起身穿上拖鞋氣呼呼地走掉。

夜色下，喬在攥緊的拳頭終于在聽到另一間卧室的關門聲時微微放松。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忍不住，想不顧一切地把她留下。

可是他不敢冒險，怕吓到她，吓跑了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是好奇試探，還是模仿視頻裏的內容？

她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

裴姣姣回到自己房間，懊惱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攤烙餅。

不知不覺睡着，夢到小時候拉着喬在的手，在夏日的梧桐花下走來走去，走着走着，兩個人漸漸長高，臉上褪去青澀稚嫩。

走着走着，她的手忽然被松開，身旁再也找不到那個會牽着他怕她摔倒的人。

她哭着往前跑，看他是不是躲在樹後和她玩捉迷藏，是不是爬上樹幫她撿風筝，是不是鑽進樹洞裏睡着了。

跑啊跑，沒人牽着她，她果然摔了一跤，掌心擦紅一片。

“嗚嗚嗚，哥哥，你在哪兒，你不要姣姣了嗎……”

“怎麽這麽不小心？”喬在逆着光慢慢走來，穿着重逢那天的休閑西裝，微笑着朝她伸出手，“乖，別哭了，把手給我，這次我不會再放手。”

“你不要騙我，嗚嗚嗚，你拉緊一點好不好……”裴姣姣哭着哭着笑起來，笑過後哭得更大聲。

然後她就哭醒了，茫然地抹着眼淚，看看四周。

是喬在的家沒錯。

窗簾縫隙裏透進來絲絲光線，天亮了，她以為自己徹夜失眠，沒想到全都是夢。

兩個主卧都自帶洗手間，生活中互不幹擾十分方便。

她沖個澡，感覺眼睛腫腫的，再敷個眼膜撲個粉，看起來終于沒那麽明顯。

打開門，廚房裏抽油煙機的噪音低低傳來，夾雜着平底鍋煎炸什麽的滋滋聲。

貪婪地吸了口食物的香氣，她使勁揉一把因為緊張而微微僵硬的臉，調整狀态，進入三歲小姣姣的角色。

拖鞋趿拉地板的聲音越來越近，喬在回頭，裴姣姣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哥哥，抱。”

視頻裏的小女孩就是這樣，每次睡醒都要他抱着才肯去洗臉刷牙。

不得不承認，小時候的她真的很賴皮，也很會。

喬在拍拍她的手，“去客廳等我，一會兒就可以吃早餐了，小心被油濺到。”

裴姣姣的腦子：要親親才走。

裴姣姣的嘴：哦，知道了。

她收回剛才對小時候自己的敬佩，太好哄了，一滴油怕什麽，把她放到鍋裏炸了都可以啊。

——只要你親親我。

小心思不斷冒出來，她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頭地走去客廳，學小時候的樣子，蜷着腿縮在沙發一角坐好。

潛水看張英她們在群裏抱怨了幾句男友太懶、老板太賤，喬在端着兩份西式早餐走來。

鮮榨橙汁、煎培根、煎蛋、烤全麥面包片、蔬菜沙拉。

目光掃過被煎成心型、金黃漂亮的煎蛋，她心情一下飛起來，比窗外的春光還明媚。

迫不及待地咬一口，害羞地誇，“好吃。”

喬在坐在一旁，體貼地給她脖子上系了一塊粉色印着卡通小白兔的口水布。

裴姣姣：“……”

我咬你一口你信不信？

**

當晚，裴姣姣卷土重來。

這個流程她已經熟練掌握，做噩夢驚醒，小跑到喬在的卧室，然後打開——打不開門？

按動幾下門把手，确定是被從裏面反鎖了，她氣呼呼一跺腳，扭頭跑回房間，鑽被窩睡覺。

再也不理他了，不開竅的混蛋！

三分鐘後，拿出手機繼續在搜索框輸入各種關鍵詞。

[測試一個男的喜不喜歡你，要看他是不是耐心陪你聊天。]

——喬在一向很有耐心，但宋導給我講戲時也特耐心啊？

[檢驗一個男的有沒有對你心動，重點看他給你花錢大不大方。]

——一個太平洋小島夠大方了吧，但是他半夜居然鎖門。

[只要記住一點，沒有一個男的面對心愛的女人可以無動于衷，除非他不行。]

——等等，他鎖門，他腰上受過傷，他該不會！！！

裴姣姣一瞬間心痛不已。

她這麽試探他都給不出反應，她偷偷傷心，他背地裏該不會比她還要傷心吧？

不過如果是這樣，那就更不用擔心他被搶走了呀，好像也不是壞事？

這一刻，她豁然開朗，關掉了所有打開的檢索頁面，睡覺。

次日，兩人又去了老房子，一練就是一整天。

裴姣姣不再作妖，磨練演技就是磨練演技，完全不夾雜私貨，喬在把她的變化看在眼裏，暗暗松口氣的同時，心底又有些說不清的落寞。

所以，真的是一時好奇胡鬧嗎？這麽快就放棄了？

但凡她再試一次，他大抵都會原形畢露，像被戳穿陰謀的大灰狼，一步步吃掉它的小紅帽。

被他逃過去了，也被她逃過去了。

他低低一笑，就見裴姣姣一臉天真懵懂地湊過來，手裏舉着兒歌話本，把他按到沙發上，面對面跨坐在他腿上。

“哥哥，背。”

“乖，你背吧，我聽着。”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蔔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說着蹦蹦跳跳，她的腰也跟着左右扭動幾下，喬在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

裴姣姣眼底閃過一抹不易捕捉的狡黠，她不甘心，也不放心，她要再試一次，最後一次就好。

她從來就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背完了。”她甜甜一笑，嘟着嘴湊上前，“哥哥，親。”

喬在的眼底一瞬間卷起風暴，壓抑的情感瘋狂地四處撞擊着牢籠，想要掙脫束縛。

他沉默數秒，極其冷靜克制地輕輕親了她左臉一下。

裴姣姣可愛地嘻嘻一笑，轉過右邊臉頰示意他，他抿唇，微涼的唇再次一觸即離。

心可以克制，身體的某個部位卻不行，裴姣姣察覺身子下的異樣，茫然了一瞬，臉頰随即染上一抹緋紅。

她想，都這樣了，應該沒必要再試探下去了吧？

懷裏害羞得快要瘋掉的人起身要跑，被喬在一把拽回來，手從背後按住她的腰，兩個人幾乎貼着彼此。

“裴姣姣，現在才想跑，會不會太晚了？小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做錯事，是要負責的。”

他黯啞的嗓音極盡缱绻，撥弄得她耳朵微癢，心裏暈乎乎。

“我、我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要負責……”她小聲辯解，氣息卻有些不勻。

貼得太近了，她真的能感覺到他那裏、那個什麽……看起來不像有問題的樣子，嗚嗚嗚救命呀，玩過頭了。

網上那些瞎出主意的騙子，簡直坑慘了她！

“姣姣，你剛才跟我說什麽，再說一次，好不好。”喬在啞聲請求，眼底藏着的野獸像是随時要破籠而出。

“我、我說什麽了？哦，我說我什麽也沒做，不負責。”

“不是這句，前一句。”滾燙的氣息拂過裴姣姣的面頰、耳際，她的心跳已經完全失控，意識也像斷了線的珠子，散落一地。

前一句是什麽來着？好像是——

“哥哥，親。”

輕輕一吻落在唇間，她的全世界一下變成粉色，粉色的甜甜圈、粉色的氣球、粉色的裙子、粉色的高跟鞋，它們排着隊從她眼前飄過。

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瘋狂臉紅心跳，這是生病了嗎？

——親了就是喜歡沒錯吧？

——接下來怎麽辦，是大膽地親回去，還是害羞地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