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紫竹妖

蘇小姐的閨房位于蘇家大院西北方，乃是蘇家大院最森嚴隐蔽的一處院落。此處門扉關閉，窗牖緊掩，院外還有一隊護院守衛，看這架勢，好像裏邊住的不是蘇家小姐，而是嚴密看守的囚徒。蘇老太爺命人打開大門，苦嘆道：“囚女于此，老夫也于心不忍，二位請吧！”

碧小荷與殷若成二人步入小院，蘇老太爺卻未跟進來，只道：“府上還有些事情需老夫處理，就此失陪，二位請便。”碧小荷皺着眉，覺得奇怪，看蘇老太爺的模樣，似乎有些害怕這個地方。

“誰在院中？”一個聲音驚詫傳來。閣樓上探出個頭來，卻是一個二八年華的美貌婢女。

婢女迅速下樓，走到二人面前做個萬福，道：“兩位是降妖除魔的大仙麽？”

“大仙？”殷若成搖頭笑道，“些許道行除魔衛道，誰敢妄稱大仙？”

婢女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道：“我叫萱兒，二位可是為小姐而來？”

“正是正是，我們就是來捉妖怪的，還請萱兒姐姐領我們與蘇小姐相見。”不待殷若成那些文绉绉的話語出口，碧小荷就挽住萱兒的手興奮道。

“萱兒，何事吵鬧？”閣樓中傳出一個慵懶無力的聲音，好似亂花飄零的黃昏，飛絮蒙蒙，想必這聲音的主人定然是個絕色。

萱兒聞聲應道：“回小姐話，有兩位客人到訪。”

“哦，知道了，請進屋裏用茶吧！”

萱兒莞爾一笑，領碧小荷二人進入閣樓。

房間很是寬敞，碧小荷好奇打量，可惜屋中一扇屏風遮擋蘇小姐的真身，只從屏風上看出些許窈窕影像。殷若成目光環掃，發現這棟閣樓曾被高人布下精妙法陣，尋常妖魔根本不可靠近，看來蘇老太爺為此事花費了不少心思。

碧小荷坐到椅子上，端起茶來呷一口，“哇！這茶好香！”

蘇小姐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喝過茶，兩位就請回吧，招待不周，還望恕罪。”說罷，屏風後的蘇小姐驀地站起身來，迅速步入裏屋。

“哎……怎麽走了？”碧小荷一下站起來，好歹我們也是應邀前來降妖除魔，蘇小姐如此态度，有些不合常理。

萱兒讪讪笑了笑，抱歉道：“實在慚愧得緊，我家小姐不愛見生人，二位莫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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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若成道：“是我們打擾小姐靜修才對。”

萱兒不好意思的看殷若成一眼，情不自禁的想到，這位道長年紀輕輕，說話總這麽謙遜，真是個難得的好人。

殷若成走上陽臺，舉目遠眺，發現此處正好與紫竹軒相對。蔥茏的綠竹搖曳在風中，蕩起陣陣綠浪竹濤，荒涼中卻充滿生機，生機中又蘊含着一種不可捉摸的氣息。殷若成微眯着眼，忽而轉身，拿出兩張紅色的符紙，對萱兒道：“我這裏有兩道符，将它戴在身上，尋常妖怪自然不敢近身。”

“如此，就多謝道長了。”萱兒抿嘴微笑，朝殷若成看一眼，接過符紙後，就迅速低下頭去，兩頰泛起紅暈。

殷若成道：“在下還有些事情，請萱兒姑娘代在下向蘇小姐告辭。”說完，就離開閣樓。

萱兒心中微驚，怎這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喂，你幹嘛去？”碧小荷追上殷若成，問道。

“我做什麽，好像用不着向你禀報吧？”殷若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碧小荷不喜歡聽這話，不屑道：“切，問一問怎麽了？不告訴就不告訴，誰稀罕啊！”

看碧小荷佯作漠不關心的表情，殷若成微微一笑，徑直向紫竹軒行去，剛走出幾步，又停下來，道：“我去紫竹軒布置一下。既然你自稱修道者，道法學到家的話，想必也察覺得出紫竹軒內的異常。”

“喂，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道法會沒學到家？你別小看人！”

殷若成微微轉身，看碧小荷俏臉含煞撅着小嘴的模樣，禁不住心神一蕩，越發的覺得眼前女子的與衆不同。

“看什麽看？沒看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嗎？哼！我也去紫竹軒布置布置，看誰先抓到妖怪！”

碧小荷一跺腳，風一般的疾行而去。殷若成被那一串超自戀的形容詞搞得相當的無語，好不容易捕捉到的可愛之處，頓時煙消雲散。“錯覺，那一定是錯覺，此女子明明不可理喻，怎麽可能是可愛呢？太錯覺了！”

夜色如水，薄薄的泛着涼意，月光穿過淡淡的雲層，在竹林深處灑下斑駁的光影。碧小荷躲在假山之後，一邊觀察竹林中的動靜，一邊趁着殷若成不注意偷偷練習驅物術。

小石頭順着碧小荷的手勢慢慢地懸空上升，或左或右。碧小荷輕輕咬着嘴唇，心中大為苦惱——這種低等道法都不熟練，一會兒拿什麽去對付妖怪啊？碧小荷無聲嘆氣，伸出手掌，小石頭正好落在掌心。

淡淡的月色流淌在紫竹林間，迷離出神秘的氣息。今夜，周遭靜的可怕，偶爾忽起的微風掃卷竹葉的聲音，也在片刻間，崩的支離破碎。碧小荷感覺到一絲異常，屏氣凝神地關注着四周。

一陣詭異的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一股妖異的氣息在風中流轉，越來越近，繼而狂風大作，一團幽暗的綠光在黑暗中慢慢的顯化出來。

不用猜，也知道妖怪出場了。碧小荷激動不已，早就把殷若成白日的辛苦布置抛在腦後，握起凝碧劍，猛跳而起，向着妖怪揮舞而去，口中還大聲吼着：“妖怪，出來受死吧。”

“小心——”殷若成氣急敗壞，白日的一番心血就此付諸東流，說有多郁悶就有多郁悶。

綠光深邃，透着莫大妖力，扭動狂風，向着碧小荷席卷而來。碧小荷是神劍在手，無所畏懼，左劈右砍，便把旋風斬斷，解決了眼前的危險，但眨眼之間，綠光移至碧小荷的頭頂，一只妖爪猛然拍下。

碧小荷此刻才意識到真正危險，那妖爪來得太快，碧小荷竟然不知所措，本能的揮動凝碧劍，朝天一擋！

“玄天之光，破！”一張符紙出現在殷若成的兩指之間，繼而黃光大震，炫動四方，抛出的瞬間，狂風再起，紫竹搖晃，一股莫大的力量直沖綠光。那種讓妖力顫抖的力量，逼迫着綠光再度消失。

而殷若成則跟随在符紙之後，趕緊将碧小荷救回。只是碧小荷還陷入剛剛的震驚中，一動不動，殷若成哭笑不得，攬過碧小荷的纖腰，将她抱往安全地帶。

第一次攬着似楊柳垂絲般的小腰，殷若成縱使在這般生死關頭，也把持不住心中的平靜，臉頰一陣熱燙。而就在這時，綠光自竹林深處爆發而出，一個美的妖異的男子，長發飄飄。

“妖孽受死。”殷若成放下碧小荷，并指相揮，背負身後的寶劍拔鞘而出，閃爍着昏黃色的光芒，在殷若成的頭頂飛旋幾次之後，便向着那個男子猛劈而去。

“我生在竹林，長在竹林，有竹就有我，有我就有竹。”男子的身影驀然之間消失，融入了四周的黑暗，整片紫竹林都隐藏逸散着詭秘的氣息。

“他，他，他剛剛抱了我！該死——”碧小荷直到此刻才回過神來，羞澀難當，在咒罵的同時，臉頰也飛上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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