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挑釁

子時左右，門外響起一陣聲響，張家院子裏的燈立刻便亮了起來。

留在家中的張荷、吳氏、張望三人都沒有入睡，他們一聽見響聲就出了堂屋，跑去打開了院門，三人一望，就看見了站在騾車旁的張友和張遠，和正在下車的王氏和張盼。

父子倆雖然都沉着一張臉，但情緒相對放松，王氏則是一臉郁色，跟在她身後的張盼倒是神色平靜，只是微微顫抖的雙手表明了張盼後怕的內心。

“姐姐！”張荷一見張盼，立刻跑了過去，她緊緊地握住了張盼的手，臉上盡是擔憂的神色。

感受到張荷的關切，張盼眼眶一熱，險些就要落下淚來，不過最後她還是控制住了，她仍由張荷牽着自己，快步走回了家中。

張友客氣地和梅老三道了謝，多付了一些車錢，梅老三看出了其中有事兒，雖然心中好奇，但他并沒有打聽探尋，他高興地接過了張友遞過來的大錢，而後便趕着騾車回了家去。

張家衆人這才轉身進了院子，他們誰都沒有招呼王氏，王氏只好哀哀戚戚地跟在衆人身後。

一家人進了堂屋，張友在主位坐下，王氏見狀，就想坐到他旁邊的位子上，但她将将走過去，便感覺到張友在看着自己，她的動作瞬間一頓，只能渾身僵硬地站在一旁。

張遠帶着吳氏也沒有坐，他們站在下首，沉默着，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滿室的沉寂氣氛。

過了一會兒，張友擡眸看向張望，開口說道：“老幺，去把你姐姐們找過來。”

張望下意識看了王氏一眼，王氏正垂着腦袋，沒有注意到小兒子的目光。張望抿了抿唇，最後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一盞茶後，張荷牽着張盼的手，跟在張望身後進了堂屋。此時，張盼明亮的桃花眼正紅彤彤的，一看便知是狠狠地哭過。見她這副模樣，一家人都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張友心中的怒火又起，他想狠狠地責罵王氏，但當着孩子們的面這麽做，實在是有些不妥，他連忙深呼吸幾次，總算是将怒火壓了下去。

隔了好一會兒，張友開口說道：“大妹，這次的事是你娘做得不對，我讓她給你道歉，并且讓她保證以後都不會這麽做了。”

王氏立刻走過去握住了張盼的手，順着張友的話說道：“大妹，是娘不對，娘被那背時的秦婆子給騙了，娘起先也不知道那周老爺是要找外室，娘對不起你，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了，請你原諒娘吧。”

王氏是一個十分識時務的人，現在全家都對她有意見，她只有誠懇道歉，認真悔過才能平息一家人的怒火。

張盼聞言，又不禁流出了淚水，她立時便想點頭原諒王氏，卻被一旁的張荷扯了一把。

張荷看着王氏，嚴肅着聲音說道：“娘你還應該向姐姐承諾，以後沒有爹和她的同意，你不能胡亂決定她的婚事。”

王氏心中一堵，但仍然反應極快地答應了下來：“好好好，以後沒有你爹和你姐姐的同意，我絕不決定她的婚事，以後什麽事情我都會和你們商量，這次是我的不對，你們就原諒我吧。”

張盼當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原諒了王氏。

堂屋中的氣氛立刻緩和下去，站在一旁的張遠、吳氏、張望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好了，這件事便算了了，這麽晚了，都回屋休息去吧。”張友發話，孩子們都乖乖退下，很快，堂屋中就只剩下了張友和王氏。

王氏觀察着張友的神色，打算張友看向自己時再解釋一番，哪知張友看都沒有看她，直接起身就往卧房走去。

王氏憋屈了大半日，見丈夫這樣的态度，她心中也忍不住火起，當即噌噌噌三步追去了卧房。

“張友，我已經向大妹道歉了，你還不理我，你到底想怎樣？”

張友正站在木盆旁撩水洗手，聞言，他動作一頓，心裏是說不出的失望。

他婆娘或許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但她不認為自己全錯，若周老爺真的是娶繼室，她恐怕會認為自己完全沒有錯。他只要和她說了話，她之後一定會不住地和他念叨，他婆娘從來都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他才不想理會她。

張友洗完了手，仍舊沒有和王氏說話，他從架上拿了帕子，而後端起木盆就出了卧房。

王氏氣得直跳腳，但她沒有再去追張友，她重重地将卧房的門關上，打算不讓張友進門。

張友洗漱之後直接去了張望的屋子，和小兒子擠了一晚上。他沒有回屋的行為，更是氣得王氏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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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昭盈和張荷坐在河邊，張荷向昭盈說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那秦媒婆這麽壞，她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們！”昭盈心裏又是憤怒，又是後怕，自家阿姐差點就羊入虎口了，幸好他們一直很堅定地拒絕了秦媒婆，但凡他們露出一點心動之色，秦媒婆可能會更加死纏爛打。

張荷點了點頭：“昨日那個什麽周老爺突然有急事，就沒有來見我姐姐，我娘和秦媒婆就商量着多留幾日，讓我姐姐見了周老爺再回來，幸好我爹和我大哥找去了府城，連夜将我娘她們帶了回來。”

“不幸之中的萬幸。”昭盈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家阿姐和盼姐姐都沒有事。

張荷又道：“我爹說了，以後不準我娘再和秦媒婆有來往。”

昭盈立刻點頭：“那婆子壞得很，張大叔說得很對。”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走了過來，昭盈轉頭看了過去。

原來是張老幺，他的身後跟着五六個小孩，他們也是來河邊玩耍的。

張老幺額頭上的傷口早就好了，連疤都沒有留下，他一看見昭盈，便帶着幾個孩子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狐貍精的妹妹嘛。”

昭盈面色一沉，她立時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張老幺，道：“你說什麽？”

張老幺想着自己身後站着幫手，他絲毫不懼，更加大聲地說道：“我說，你姐姐是狐貍精，你是你姐姐的妹妹，那你就是小狐貍精！”

話音剛落，昭盈飛起一腳，将張老幺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