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周家

這姑娘确實長得好看，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她。

周老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上樓的人，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三樓樓梯的拐角處。

秦媒婆見周老爺久久沒有說話，心中因着撒謊之故漸漸升起了不安之情，但她面上卻很是平靜，她偷偷看着周老爺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周老爺，您還滿意那位姑娘嗎？”

周老爺的思緒猛地被打斷，原本回想起來的一點信息瞬間溜走，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秦媒婆趕忙讨好地朝着周老爺笑了笑，表示歉意。

周老爺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他開口說道：“你倒是有眼光，我确實對這姑娘很滿意。”

周老爺笑着對秦媒婆點了點頭，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周府的小厮快速跑了進來：

“老爺，夫人往陶然樓來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虎背熊腰，身材結實的丫鬟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那丫鬟一擡腳，瞬間将小厮踹倒在地。

周老爺看見這一幕，驀地渾身一僵，他傻傻地站在原地，連開口呵斥那無禮的丫鬟都不敢。

那丫鬟也不怕周老爺，踹倒小厮後就沒有再動作，只守在包廂門口，不讓包廂中的任何人離開。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一位婦人終于出現在了丫鬟的身後。

那婦人穿了一身紫色八吉紋褙子，下搭一條紅色仙鶴追雲紋織金馬面裙，她梳了一個淩雲髻，發髻上戴了一對嵌紅寶石比翼金簪，端的是富貴華麗。

婦人的年紀瞧上去比周老爺要大一些，她長了一雙細長的鳳眼，瞧上去淩厲幹練。

婦人擡手，輕輕地在丫鬟的肩膀上拍了拍，将将還冷着一張臉看着周老爺的丫鬟立時低下頭去，她側首一讓，退至一旁。

周老爺的額上滲出了些許汗水：“…夫人。”

周夫人看都沒有看周老爺一眼，自顧自地走到桌旁坐下，跟在她身後的丫鬟立刻上前為她斟茶。

“你就是秦媒婆？真是久仰大名了。”周夫人端着茶盞，緩緩地飲了一口，而後才擡頭看向縮在角落裏的秦媒婆，“就是你要給我的夫君介紹外室？”

周夫人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很顯然，她早就知道了答案。

秦媒婆被吓得渾身一顫，立刻跪了下來：“周夫人恕罪，周夫人恕罪。”

周夫人嗤笑一聲：“就你這膽子，也敢做這門生意。”

話音剛落，周夫人的眼神猛地淩厲起來：“阿環，秦媒婆有功，賞她一個好去處。”

“是。”蠻丫鬟阿環應答一聲，而後走過去抓住秦媒婆的頭發，扯着她就往包廂外走。

頭皮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心中的恐懼，秦媒婆哭喊起來：“周老爺救命！周老爺您救救我啊！”

秦媒婆剛喊了一聲，阿環就迅速回身給了她一巴掌，打得秦媒婆立時眼冒金星，再也沒有力氣呼喊。

先前被踢到的小厮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退出了包廂，同時還識趣地關上了房門。一時間，包廂中只剩下了周家夫妻二人。

周夫人的臉色完全冷了下來，她看向周老爺，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先前便和你還說過，你想做什麽我不會管，但是你不能出格，不能讓周家引人注目。”

周老爺讪讪一笑：“我這次沒想做什麽。”

周夫人冷哼一聲，沒理會周老爺的回答，繼續說道：“你先前讓那秦媒婆辦事，結果全渝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你想要找外室，我丢臉倒還算了，卻差點壞了殿下的大事，若真壞了大事，後果你承擔不起，我們整個周家都要跟着你陪葬。”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見周夫人馬上要生氣了，周老爺趕忙讨饒。”

“若不是看在孩子們的面上，我早就将你的狗腿給打斷了。最近這些日子，你給我老實一點，要是再出什麽事，不需要勞煩殿下，我親自出手收拾了你！”

說着，周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厲色，吓得周老爺趕忙承諾道：“我向夫人你保證，我再也不會做糊塗事了，求你原諒我先前的過錯。”

周夫人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謀的女中豪傑，但她這輩子唯一的錯事就是和周老爺成了親，面對他，她總有一絲心軟。

“記住你現下說的話。”周夫人起身往包廂外走去。

周老爺趕忙上前去扶住周夫人，周夫人不要他扶，直接甩開周老爺的手，周老爺只好讪讪地跟在周夫人身後，離開陶然樓，回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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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天晚上，渝州城裏有燈會。仍舊是和先前一樣，曾家兄妹帶着昭盈和段淩出去玩。

昭盈第一次見這麽多的燈，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落了下來，形成了一條星路，他們便行走在這片美麗的星路中。

段淩出錢，給每個人都買了一盞燈。曾家兄妹一個是兔子燈，一個是老虎燈，而段淩的是小雞燈，昭盈的是小豬燈。

昭盈一手提着燈，一手牽着段淩，歡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着，過了一會兒，她發現有一家轉糖畫的攤子，便拉着段淩走過去看熱鬧。

攤主是一位老爺爺，他從鍋中舀出融化的糖漿，慢慢傾倒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糖漿一絲一絲地勾勒，漸漸畫出了一個小老鼠的圖樣，畫完後，等糖漿冷下來變硬了，他再粘上竹簽，最後用小平鏟子輕輕一鏟，一個栩栩如生的糖畫小老鼠便立在了竹簽上。

圍在攤子周圍的孩子們立刻歡呼了起來，昭盈也不住地跟着拍手。

南平鎮上可沒有這個，昭盈也是先前逛廟會的時候才知道的，這段時日，每回看見這個，她都會興致勃勃地圍觀一會兒。

昭盈的目光一直落在石板上，專注地觀看老爺舉着勺子不住地勾畫着，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只大手悄悄地伸向了她腰間的荷包。

就在那只大手即将觸及到荷包的時候，旁邊突然又伸出了一只手，白皙纖長的手指看似輕輕地敲了大手一下，卻痛得大手瞬間縮了回去。

曾曦回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昭盈身後的男子。男子面色一僵，他趕忙轉身，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曾曦回過身子，和兄長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她重新将目光落在了糖畫上。

作者有話說：

周老爺之後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