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過年

不管是什麽地方，除夕夜都是要一起團年守歲。

往年，只有昭盈和段淩兩個人。兩個人有兩個人的親密相伴，而一堆人有一堆人的熱鬧歡樂。

曾家沒有下人，是以過年的所有事宜都需要自己來安排，這樣倒是更讓人覺得有參與感。

岳氏和夏氏出門買東西，曾懷正就帶着孩子們打掃屋子，布置燈籠和春聯，将宅子打扮得喜氣洋洋的。

一堆人在一起的感覺總還是不同于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這兩種感覺，昭盈都覺得很不錯，她喜歡和段淩在一起，也喜歡和曾家的人在一起。

岳氏和夏氏提着東西回來的時候，宅子裏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于是一群人又開始準備年夜飯。

渝州地區的年夜飯有講究，需得準備十三道菜，前一天衆人便商量好了菜單。

香腸臘肉自然是不能少，昭盈和段淩将自家做的帶了一半來，當做是給曾家的禮物，正好年夜飯的時候可以煮來吃。

魚是必須有的，夏氏擅長做豆瓣魚，于是魚便将給她來做。

燒白、粉蒸肉、夾沙肉這三道蒸菜也必須有，岳氏将這三道菜攬了過去。

糯米圓子象征團團圓圓，紅燒豬蹄象征紅紅火火，鹵味拼盤象征福氣滿滿，再加上渝州地區的特色菜回鍋肉、水煮肉片、白砍雞、麻婆豆腐，最後還有一道蓮藕排骨湯，滿滿大一桌子的菜。

主要下廚的是岳氏、夏氏和段淩三人，曾懷正就帶着昭盈和曾家兄妹打下手，每個人都出力，共同完成了這頓豐盛的年夜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渝州城中各個地方漸漸響起了鞭炮聲。

曾懷正也點燃了挂在正門前的長鞭炮，在熱鬧響亮的噼啪聲中，衆人去了正廳入席。

“今夜是大年三十，每個人都沾點喜氣。”岳氏擡手，親自為桌上的每個人都斟了一小杯酒。

衆人将酒杯端了起來，昭盈看了一眼身旁的段淩，笑着說道：“多謝先生邀請我和阿姐來家中過年，多謝阿婆、夏嬸子、曾大哥和曾姐姐這段時日對我們姐妹的照顧，我和阿姐真的很開心，我們姐妹敬大家一杯。”

說着，昭盈和段淩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飲盡。桌上的衆人也趕忙仰起了酒杯。

看着懂事禮貌的昭盈，岳氏驀地覺得自己眼眶微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止住想要流淚的沖動。

“好孩子，阿婆也很高興你們能來曾家過年，不說這些了，我們快吃菜吧。”岳氏拿起筷子，給昭盈和段淩分別夾了一個糯米圓子。

“多謝阿婆。”

岳氏一動筷子，衆人也就跟着舉起了筷。曾家沒有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他們一邊吃着豐盛的佳肴，一邊閑聊着。

夜空中漸漸升起了絢爛的煙花，鞭炮聲也越來越多，臨近子時的時候，好似渝州城中的每家每戶都開始放鞭炮煙火，震耳欲聾的響聲仿佛近在咫尺，這和在村子裏的感覺完全不同，雖說村子裏的人家也會放，卻是沒有這麽大聲的，昭盈感覺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子時一過，響聲便漸漸小了下去，放完煙花的昭盈他們也回了曾宅，一直守歲到第二日天亮，夏氏煮了湯圓，衆人吃過湯圓後才回房休息。

先一步洗漱完的段淩沒有先睡，他坐在床邊，等昭盈回來。他并沒有等多久，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昭盈便打着哈欠回來了。

見段淩坐在床邊，昭盈疑惑地問道：“阿姐，你怎麽還沒有睡？”

段淩朝着昭盈招了招手，昭盈一邊拆頭發，一邊順勢坐在了段淩身旁。段淩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紅色的荷包，朝着昭盈遞了過去。

昭盈頓時便笑了起來：“我都忘了，我和阿姐還要交換紅包吶。”說着，她也從懷中拿了一個紅色荷包出來。

兩人交換了荷包，都沒有急着打開。

昭盈隔着布料，用手指摸索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摸出荷包裏裝的是什麽東西。她擡頭看向段淩，段淩已經停下了動作，他的唇邊帶着笑意，上揚的眼尾比平時還要翹一些，看來，他已經摸出昭盈送自己什麽了。

昭盈忍不住嘟囔起來：“明年我用一個厚點的荷包，絕不讓阿姐你再摸出來！”

每年都是這句話，雖然每年都聽，但回回都能讓段淩的心情變得更加愉快。

段淩打開荷包，從荷包中倒出了一個玉佩，玉佩制成圓形，中間雕了一朵镂空的荷花。玉佩的材質并非時下流行的翠玉，但它的玉質溫潤，中間少有瑕疵，算得上是一塊好玉，想來價格也不算便宜。

段淩一直都有給昭盈零花錢的習慣，估摸着這玉佩要花昭盈整整一年的零花錢。

她倒是舍得給他花錢。

段淩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他擡起手來，輕輕地彈了一下昭盈的額頭。

昭盈原本還在摸荷包，段淩的動作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只好無奈地認輸，雙手一拉，打開了荷包，而後将荷包裏的東西倒在了掌心。

是一只螢火蟲！不對，是用螢石雕成的螢火蟲，在略顯昏暗的環境中，這只螢火蟲還在發光！

昭盈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她将手心的螢石螢火蟲翻來覆去地看，顯然很是喜愛的樣子。

半天過後，她擡起頭來，臉上燦爛溫暖的笑容仿佛能驅散冬日的寒寂：“阿姐，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段淩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玉佩。嗯，我也很喜歡你送給我的禮物。

後來，螢火蟲一直挂在昭盈的頸間，而蓮花玉佩，也一直挂在段淩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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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曾家人又帶着昭盈和段淩去渝州城旁邊的山上看臘梅，兩人一直在府城裏待到了元宵節後才回村子。

臨走之前，岳氏告訴昭盈，為了曾懷正，他們一家決定将府城中的宅子租出去，搬到江缙村去住。

這個消息瞬間沖淡了離別的憂傷，這讓昭盈整個回程的路上都保持了好心情，只是将将回到村子裏，她的好心情便蕩然無存了。

作者有話說：

昭盈：我用阿姐給我的錢買禮物，阿姐說我舍得給他花錢，阿姐是不是傻啊？！

段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