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顧晏知道她不是能靜得下來的性子, 此番一回來就跟他鬧,怕是在靜心院那邊受了委屈。

她也不傻,在她婆婆那裏委屈了,她指定不敢表露不滿。所以, 這一腔怨氣, 就全數撒在他頭上了。

他都可以想象得出來,在她婆婆那裏, 指定乖得很。就算心裏十分不滿,但是她也會裝得特別認真的樣子,不讓人挑出半點毛病來。

這樣的确是禮數周全,但顧晏也可以理解。時間久了, 她心中怨氣積壓得久了,等爆發的時候, 估計威力更大。

顧晏想, 若是氣撒在他頭上能讓她心裏舒坦些的話, 便由着她去吧。

但轉念又一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以前……不是怕自己的嗎?現在倒是也敢對他吹鼻子瞪眼睛了。

這個小女人,果然是看人下菜的。知道他近來寵着她、事事依着她順着她遷就她,所以, 她也漸漸會拿喬了。

顧晏倒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他心裏總歸也是喜歡看她嬌滴滴朝自己撒嬌的。

“這些日子忙, 你也的确是有些時候沒回娘家去過了。”顧晏順着她的話說, 先将人身上炸起來的毛撫順了後, 他才又繼續道,“等過完除夕,不但帶你去你娘那裏多住幾日,十五燈節那日,我還帶你去逛燈會。”

“真的?!!!!!”柳芙又驚又喜。

與方才的苦瓜臉不一樣,此刻臉上眼角眉梢都不自覺便挂起甜甜笑容來。

京城十五的燈會,她前世的時候,也去逛過的。不過,她身為平民能去的地方,跟身為世家奶奶能去的地方,指定就不一樣了。

柳芙是靜不下來的性子,素來愛湊熱鬧。所以,此番顧晏給她吃的這顆甜棗,的确是甜住她了。

她舔着厚臉皮,嘿嘿笑着湊過去。此刻身上什麽病啊痛啊,立即全部消失。

她覺得身上充滿幹勁,她有使不完的勁。

但悄悄掰着手指頭數了下日子,又覺得離正月十五還有好遠哦。如今才十一月底啊,那還有一個多月呢。

“日子太難熬了。”她嘀咕。

不過,看在還有點盼頭的份兒上,她決定暫時不朝他發火了。

顧晏側歪着身子靠着窗戶,手撐着炕上的矮幾。柳芙覺得好累,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幾天這麽累過。

屋裏又燒着炭,暖烘烘的。她靠在男人身上,覺得踏實又心安。渾身放松下來後,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了。困得不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下來,她就睡着了。

候在一旁的金雀兒瞧見了,剛想喊醒人來,顧晏眼神制止了她。

“去準備熱水,一會兒夫人要沐浴。”顧晏吩咐。

“是。”金雀兒福個身,遵命辦事去了。

小廚房燒了大桶大桶熱水,往淨室送去。差不多準備好的時候,顧晏才抱起妻子走進去。

将伺候的婢子都遣到外頭去候着,顧晏親自替人脫衣裳。

脫完妻子的,再脫自己的。

柳芙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揉着眼睛睜開眼的時候,她“呀”的一聲吓住了。

“你你你你你……不要臉。”嘴上這樣說,手也捂住了眼睛,但是卻悄悄從指縫裏偷看。

顧晏早将她看穿了。

每回夫妻和諧之前,總又喊又叫還臉紅,過程中卻比誰都會享受。重要的是,只享受不幹活,就等着他去喂飽她。

把她喂飽了,她卻不肯配合了,各種哭鬧,說這也不舒服那也疼的。合着她吃飽了,就該他餓着?

幾番鬧下來,顧晏的性子倒是被她氣得磨平了,只覺得好笑。

她在他面前那樣裝那樣鬧,他難道真的不清楚嗎?不過是由着她罷了。

顧晏想,她是知道分寸的,自然也不會真覺得自己是傻瓜完全不知。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是夫妻房中情趣罷了。

這種情趣,顧晏是喜歡的。

不但喜歡,還漸漸深迷其中。

“胡思亂想什麽呢?”顧晏故意吊着她,只抱着人一起坐在浴桶裏,卻并沒有別的意思。

柳芙蹭了蹭身子,睡意全無。

“夫君。”見他并不主動來喂自己,柳芙有些撐不住了。

坐也不好好坐,身子開始歪來蹭去。

“幹什麽?”顧晏故意聲音冷冷,透着些不耐煩。

“你怎麽這麽兇?”柳芙對着手指戳,略低着腦袋,“那個……我喜歡你。”

望着眼前嬌滴滴的小妻子,見她眉眼含春,又羞又臊的,顧晏險些繃不住想笑。

卻及時穩住了。

“嗯,我知道。”他依舊端着,一副高冷的樣子。

柳芙不說話,只瞪着眼睛望着他。

顧晏擡眸也睇着她。

柳芙擡着下巴說:“給你機會你不要,回頭可沒機會啦。”眼睛望着別處,眼珠子卻往這邊瞟,“你就是故意的,虛僞的男人!”

顧晏已經不容她再說下去,直接已經将人揉在懷裏。

“那我讓你看看,男人該有的獸性的一面!”

一時間,淨室裏水“啪啪”響。

吃飽了後,柳芙開始裝死。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一直絮絮叨叨說自己腰酸背痛,就要死了。

顧晏已經穿好中衣,正在系上衣的帶子,他已經吩咐了外間的人将晚飯端進來。男人挺拓的身姿立在窗前,腰高腿長。系好上衣帶子後,則彎腰挨在床邊坐下,那雙筆直的長腿,微彎,撐在地上。

“把衣服穿好了。”顧晏擡手輕拍她臉。

柳芙不肯:“衣裳是你脫的,那你幫人家穿。”

男人透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眸子眯了下,問:“是自己穿衣裳,還是自己繼續去完成你婆婆派給你的任務?”

“你什麽意思嘛?”柳芙一下子喜得坐起來,開始抱住男人手臂,笑嘻嘻的,“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外面小丫鬟端着飯菜進來,将飯菜擱在窗前炕上的矮幾上。

柳芙自己穿衣裳,聞着菜香味兒,就摸着過去了。

小夫妻兩個面對面坐着吃飯,柳芙說:“今天定王來府上了,我回來的時候,跟他照了面。看他的樣子,似乎心情不好。”

顧晏捧着碗,目光落在一處,表情頗為嚴肅。

見丈夫沒說話,柳芙咬了咬筷子,又嘗試着問:“他會接劉夫人去王府嗎?劉夫人才是他的發妻啊。”

顧晏道:“你确定劉夫人去王府,就能過得幸福?”

“我不确定。”柳芙吃飽了,擱下碗來,捧着臉說,“他是皇子,注定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他從小就被陛下養在民間,現在又被接回去,可見陛下在他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劉夫人……是個很好的女子,但陛下肯定看不上她的。陛下替定王選妃,是想給他擇一門貴親。”

“知道的,曉得劉夫人才是他的發妻。可不知道的,根本不會想到原來三皇子不是一直養在深宮的,而是流落民間,并且早已娶妻生子了。”

“陛下……怕是也不會讓三皇子殿下身上存在這樣可以讓人攻擊的所謂‘污點’吧?”

“既然你心裏都明白,又何必問。”顧晏聲音低而沉。

“我只是……只是替姜姐姐不平。”柳芙心中也有些怨憤。

劉夫人姓姜,住在國公府這些日子,柳芙常常去看她。

顧晏說:“對她的确是不公平的,但定王本身……其實也是身不由己。他既然選擇讀書走仕途,心中必有大義。他也知道,嬴皇後有不臣之心。若真太子繼位,也是皇後的傀儡。”

“其實對顧家來說,誰做皇帝都行,只要君王可以厚待百姓。不過,一個政權推翻另一個政權,都是需要付出慘痛代價的,首先遭殃的,就是京城的百姓。”

“你以為,改朝換代都是鬧着玩的?”

柳芙望着對面的男人,有些驚到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怕百姓遭殃,你也覺得誰做皇帝都無所謂?你你你……你是不是也有……”

“你什麽理解能力!”顧晏“啪”一聲将筷子擱在矮幾上,表情嚴肅,“這種話也是能随便亂說的!”

柳芙被他吓着了,縮了縮脖子。

“人家只是跟你開玩笑嘛,用得着當真嘛。”

顧晏又道:“記得‘禍從口出’幾個字!不然,将來你闖了禍,就是我有心想救你,也沒那個能力。”

柳芙眨了眨眼睛,問他:“那我要是真遇難了,你會不顧一切救我嗎?”

“你能不能盼着點自己好?”顧晏又覺得氣,又覺得好笑。

柳芙故作生氣:“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最是薄情了。若是我要死了,你指定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才不會救我呢。既然這樣,與其我等着和姜姐姐一樣的下場,不如自己現在就識趣一些,不過了!”

“你說什麽?”顧晏面色更加冷了幾分。

這回,倒不是真的裝着嚴肅了,他是心中的确生了氣。

“我……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是……是說……”柳芙忽然不敢看他眼睛,心虛起來,眼珠子亂瞟,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土雞,硬擠在你們這堆鳳凰裏,總覺得活得十分累。我覺得人總該有自知之明,呆在應該呆的位置上……”

“那……如果我過得不開心的話,不如好說好散了!”

柳芙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知道他的眼神有些吓人。所以,說完就要跑。

顧晏一把扯住她:“把剛剛的話說清楚。”

柳芙不肯讓他扯着自己,使勁推搡。奈何顧晏力氣大,不想讓她走,她就是走不了。

“那人家對你實話實說,你還不樂意了?”柳芙也不高興,“難道,你希望我對你撒謊嗎?”

“你這個念頭,是什麽時候産生的?”顧晏問她,聲音微沙而啞。

柳芙心虛,依舊不敢看他那雙眼睛。

“我騙你的。”她開始否認之前的話,“這裏這麽好,吃的好住的也好,我才不想離開呢。哎呀,人家在跟你開玩笑啦,你別陰着張臉吓人了。”

顧晏漸漸松了手,指着對面,讓她坐。

他竟是不知道,她原來早起了那種心思。

“吃得好住得好……只是因為這個,還不想走?”顧晏冷哼。

“也不是。”柳芙也認真嚴肅起來,“要是真離開的話,我也會舍不得你。你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會沒有感覺呢,我會想你的。”

顧晏竭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說:“就因為……這些日子母親總押着你做事,就受不了了?”

柳芙想了想,說:“母親這樣做,也是為了整個國公府好。是我自己不争氣,我不堪重任。其實我也沒多大出息,以前總覺得自己多能耐似的,還想做生意闖出一片天地呢。可我就是懶惰散漫愛玩的性子,我也想變得跟婆婆和大嫂一樣,但如果真變成了那樣,我想自己離死也差不多了。”

“過得不開心,就不想過了。”

問題還是出現在婆媳關系上。

只要不是夫妻感情問題,顧晏覺得,都是可以挽回的。

“你就是你自己,無需變成別人。再說,你若真是成了她們那樣,我也不會喜歡。”顧晏身子前傾,握住她手,“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那點活。從今天開始,你的活,我替你做。”

“那多不好。”柳芙悶着腦袋想笑,卻硬憋住,不讓自己笑出來,可揚起的嘴角,挑起的眉梢,還是出賣了她,她暗暗偷着樂,面上卻裝着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你還病着呢,多勞累你。”

顧晏倒是寵着:“多你這點活,也不算什麽。”

“夫君,你對我真好。”柳芙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拉着他一根手指。

顧晏看了她一眼,懶得搭理。柳芙卻蹭了過來,磨在他身邊。

顧晏的辦事效率極高,看東西的速度也十分快。常常柳芙需要看很久的東西,他基本上只掃了一眼,就能做出決定來。

就像他說的,這點活于他來說,不算什麽。

柳芙跟在他旁邊,倒是也沒有偷懶,認認真真學着。顧晏處理政務是一把好手,處理這些繁瑣的內務,也不含糊。

說到重點,特意多強調了幾遍。柳芙連連點頭,忙趴在桌子上,握着筆記在紙上。

“這些事情,要都是你教我就好了。”柳芙适時抱大腿,說,“跟你在一起,做什麽事情都是輕松愉快的。婆婆老人家有些嚴肅,而且對我總不耐煩,嫌我笨。”

柳芙覺得自己好生可憐。

顧晏道:“每年過年差不多也就那麽點事情,我提前告訴你,你再過去會輕松一些。你來……”他沖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柳芙乖乖靠過去。

總算是熬過了十二月,到了除夕的時候,柳芙基本上就很清閑了。

有顧晏私下幫忙,柳芙一路磕磕碰碰的,倒是也還算做得不錯。

對她的進步,大夫人也是認可的。

除夕一家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男女分開,在兩間屋。不過,兩間屋中間是通着的,珠簾隔開,說話都能聽得見。

這是顧家回京來過的第一個年,舉家都十分高興。

“劉夫人怎樣了?”老夫人關心姜氏,“送去的飯菜,可吃了?”

瑛婆說:“劉夫人與劉公子一起過年,可開心了。您放心吧,劉夫人好着呢。”

老夫人卻是嘆息一聲。

以前過年,他們都是夫妻父子坐在一起的。如今丈夫沒了,父親沒了,如何能好?

“再送幾道菜過去。”老夫人在桌上指了些,“劉公子愛吃,吩咐丫頭們去吧。”

“是。”瑛婆應着。

顧晏身上無官無爵,又是帶病在身,過年期間無需奔走應酬。

倒是有曾經兒時玩得好的幾個世家公子來找他,不過,都被他需要養病為由打發走了。

過完除夕,年初一開始,顧晏便陪着妻子一道去了郭氏那裏。

年初一晚上,也是留在郭宅住的。

“不懂規矩!”第二日早上大夫人知道了後,皺着眉,跟身邊的丫鬟說,“爺都是被帶壞的,凡事如今也不講究個章法了。這大過年的,家裏長輩都在,怎麽能歇在岳家?”

“況且,他岳母還是個和離過的,不像話!”

“夫人您別生氣,許是四爺喝醉了呢。”那丫鬟幫着捏肩捶背,倒是哄着道,“今兒大小姐回家,可是高興的事情呢。”

想起女兒來,大夫人心中到底好受了些。

“讓你吩咐下去準備的那些點心,可都吩咐下去了?那些都是大小姐愛吃的。”

丫鬟道:“夫人您放心,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

巳時未到,顧旻夫妻便回來了。

林續有留在前面,與他岳父并幾位舅兄說話。而顧旻,則直接撲靜心院來。

與大夫人獨處了會兒後,則一道往老夫人那兒去。

老夫人那兒,三夫人正生氣呢。

老夫人嚴肅地說:“這事情,原就是你不對。你娘家當初再怎麽對不住你跟子冉,既然如今子冉與小玥過得好,你也不該這樣。剛回來那會兒,你不讓他們夫妻去宋家,我也未攔着。但是如今,過着年呢,是個喜慶的日子,你怎麽也能阻攔?”

“娘!”三夫人氣極了,“是他們不仁在先!得虧子冉如今過得好,不然豈不是正如了他們的願了?”

老夫人說:“你也別這樣說,你兄嫂見子冉過得好,指定也高興。再說,小玥難道不想見一見她姨娘?你自己算算,她們有多少日子沒見了……你自己心裏不舒服,也不能不為孩子考慮。”

三夫人知道老夫人說得也對,但是她心中就是氣。

老夫人又說:“你爹雖然不在了,但是你娘還在。你不回去行,但是老三不能不過去。否則,豈不是讓人家笑話咱們沒禮數。”

三夫人知道老夫人說得對,但是她心裏就是怄氣。

想當初,她嫂子見顧家遭難了,立馬變了臉。跟避瘟神似的避着她,嫡女換庶女,她膈應誰呢?

如今倒是好,見顧家門楣重振,又巴巴想要交好。

她都将寶貝女兒送去東宮了,還想着巴結顧家做什麽?

虛僞至極!

“兒媳身子不适,先回去了。”三夫人素來是妯娌三個中最爽快的,不高興就是不高興,連敷衍一下都不會。

老夫人說:“回去吧,好好歇着。”見人走了,又叮囑,“這大過年的,可不許吵架啊!”

三夫人走了後,老夫人這才望向顧旻。

“早就盼着你呢。”老夫人招手,“過來坐。”

顧旻卻站着不動,不肯過去。

“這是怎麽了?”老夫人詫異,又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推了推女兒:“你祖母喊你,不許沒規矩。”

顧旻扯了下嘴角,道:“民婦不敢。”

又說:“民婦身份卑微,只敢站着,不敢有半分逾越。”

“你這又是在作什麽妖?”老夫人冷着臉,“開開心心的,不好嗎?非得陰陽怪氣的。旻姐兒,你如今是越發的不可愛了。”

顧旻說:“老夫人教訓得是,民婦會記着規矩。”

老夫人本來見着孫女挺高興的,被人這樣嗆了幾句,心中也是不舒坦。

在富陽那個小地方,林續有這樣的,絕對算是英年才俊。但是在富貴雲集的貴京城,他什麽都不是。

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做點小生意,如果沒有顧家幫襯,也是寸步難行。

顧旻天生孤傲,她是怎麽都瞧不上林續有的。

她說的那些,他都不懂。而他在乎的、放在心上的那些,她根本不屑。

她以前尚在閨中的時候,也有些閨中密友。如今不管誰,嫁的都比她好。

她如今天天縮在家裏,根本沒臉出去見人。

可是她該怪誰呢?她也不知道。

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命不好!

祖孫倆鬧得有些不愉快,大夫人夾在中間,也是為難。

吃了午飯,前頭卻派了人來說,林老太太病了。林家差了人來,姑爺說是等着姑娘一道回去。

“他回去就是,我不回。”顧旻不肯。

這回,大夫人都忍不住訓斥起來:“你婆婆病了,你怎麽能不回去?旻姐兒,別不懂規矩!”

顧旻想了想,起身,頭也不回就走了。

“旻姐兒!”大夫人追了兩步,卻沒有追着出去。

老夫人說:“她總跟這個比,跟那個比,就是不知道好好過日子。說也說過了,勸也勸過了,她聽不進去,也沒有辦法。”

林宅。

馬車才在門口停下,林續有便匆匆下了馬車來,往宅子裏跑了。

顧家請了大夫跟着過來。

不過,此番林夫人身邊,已經有一個大夫了。

齊明茹替夫人把了脈,才開了方子,林續有便進來了。

“明茹?”林續有詫異,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在,“你怎麽過來了?”

齊明茹頭也沒擡一下,只繼續手上的事情,才說:“我過來看看伯母。”

林續有忙問:“我娘怎麽樣?”

齊明茹将藥方子扔過去,這才望向面前的挺俊男人說:“以後少氣她一些,自然就沒事。”

薄薄一張紙,旋轉着飄落。

林續有望了眼齊明茹,這才伸手撈了過來。

“我去抓藥。”

正要走,齊明茹喊着人說:“既然回來了,好好陪着伯母吧,我去。”

林續有怎好勞煩她,只堅持說:“還是我去吧。我娘喜歡你,你又難得來一趟,便陪陪她老人家吧。”

齊明茹并不理會。

繞過他,徑自往門口去。

卻在門口,遇到了顧旻。

齊明茹也沒怎麽搭理顧旻,直接繞過去走了。

林夫人看到齊明茹的時候,心情十分好。此番瞧見自己兒媳婦回來,她又止不住渾身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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