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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想打一個賭, 就賭這葉千榮的膽子。
若他也對嬴凰有意, 那自然是萬般皆好。若是他對嬴凰無意, 她身為皇後,又當着這麽多勳貴之人的面賜婚, 他想拒婚,怕是也得心中掂量猶豫幾分。
皇後其實可以私下尋了葉千榮去, 告訴他自己的意思,再詢問他的意思。
但是皇後也知道,這葉千榮, 的确是桀骜的性子。私下找他, 他若是不肯, 定然當即便會謝恩。
若是到那時候,她再強行賜婚,反而會生了怨。而這種時候,她賜了婚, 他答應最好,不答應的話,也只能是他大不敬,到時候說出去, 也不會說是她這個皇後的錯, 只能說是葉大将軍不知天高地厚。
這般一想, 皇後便笑了起來。
“陛下, 今兒是除夕佳宴, 雖則說有君臣之分, 但到底都是一家人。不如……便讓他們小輩随意敬酒吃菜吧,也不必束縛着,就當做是在尋常百姓人家一樣。”
高宗點點頭:“皇後說的,甚合朕心。”
皇後道:“是陛下仁慈,待這些小輩,都跟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陛下皇後寬厚,底下坐着的人又都高高舉起酒杯來,恭賀大康風調雨順,祝帝後福壽綿延,祝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正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時候,皇後便說:“趁着今兒是團圓的日子,本宮倒是想再添一樁喜事。”
說罷,她倒是也不賣關子,直接看向葉千榮道:“葉大将軍,過完年,可是二十有六了?”
葉千榮與這些勳貴子弟不熟,雖說他從前也是侯府庶子的出身,但是在這些勳貴世家諸位爵爺世子爺眼裏,他是存在感特別低的一個。再說,後來他也被在葉侯府族譜中除名了,如今只是一介平民。
沙場多年的磨練,早将他從前陽光的性子磨沒了。
他也深谙一個道理,凡事少言多行,才是好的。
所以不管是白天時候的球賽,還是現在的除夕宴,葉千榮所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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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他內心是排斥的,自然也不會花心思與這些虛僞的人打唇舌之戰。
他只想着,一會兒結束回去,尋了與自己并肩作戰的好兄弟再喝幾杯。
這酒,只有與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喝,才能算是喝的好酒。
他原想着自己不過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卻沒想到,皇後竟然會突然問起自己問題來。
葉千榮默了片刻,這才緩緩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朝着皇後抱手道:“是。”
皇後笑着:“你在北境之地一呆就是十數年,吃盡苦頭,這才替陛下保住了一方疆土。葉将軍,你實在是我大康受之無愧的大英雄。這杯酒,本宮敬你。”
葉千榮道:“替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與職責,皇後娘娘敬酒,臣愧不敢當。”
皇後道:“葉将軍的确是勞苦功高,這酒擔得起。”
說罷,皇後一飲而盡。
葉千榮見狀,便也給自己斟滿了,仰頭飲盡。
繼而抱拳:“多謝陛下,多謝皇後娘娘。”
“葉将軍且坐下。”皇後擡手指了指。
等葉千榮坐下後,皇後立即又道:“葉将軍因為替大康守護疆土,這才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陛下,這也是陛下的責任。”
高宗曉得皇後要說什麽,就只笑着點頭應付。
“是,皇後說得對。”
皇後又說:“那陛下覺得臣妾的侄女嬴凰如何?亂品貌年紀,兩人都是相當的。”
葉千榮眉眼一跳,立即擡眸朝上位看去。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是要賜婚。
葉千榮心中冷笑一聲。
幾番思量間,他便已經猜得到,皇後是想拉攏他手中的兵權,以及他在漠北的名望與軍威。
只不過,皇後怕是也小瞧了他,他葉千榮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怕。
皇後話音才落,黃昭儀便連連附和道:“這喜和郡主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說給葉大将軍,正正好。皇後娘娘,還是您疼郡主,凡事都替她考慮着。”
皇後說:“葉将軍好,但是本宮的侄女也不差。嬴凰文成武就,大康女子,能有幾人這般?”
黃昭儀咬了下舌頭,心知這是皇後拿自己來敲打葉将軍了,連忙閉嘴不再說話。
在座的諸位,其實誰猜不到皇後的心思啊,便是平素被說是才智平庸的太子,也瞧得清清楚楚。
太子仁厚,雖則知道這是自己母後通過聯姻在給自己鋪路,不過,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嬴凰表妹與葉将軍情投意合,便萬事皆好。
可若是彼此并非有情,這斷送的,可是一輩子。
于是,太子站了起來說:“父皇,母後,雖說賜婚是好事一樁,不過,這畢竟是表妹跟葉将軍一輩子的終身大事。既是他們二人一輩子的事情,母後還是得問問他們二人的意思。”
太子自己也是被賜婚的,他娶了自己的表姐為太子妃。
不過,母後到底也疼愛他,最後,也給他選了心愛之人為側妃。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平時也是為難的。
他心中對太子妃有敬重,但卻無男女之情。可為着顧及太子妃的面子,他一個月也是不得不有半個月留在太子妃那裏。
很多時候,太子都會在想,若他不是太子該多好,若他只是尋常百姓家的一個普通人該多好。
皇後略蹙了下眉,對太子此番行為,皇後甚是不滿。
“太子,你先坐下來。”皇後讓太子坐回去,才問嬴凰,“凰兒,你是女孩子,你說如何?”
嬴凰心中倒是未必說喜歡葉千榮,不過,她也明白,她身在異姓王府,将來婚事指定也由不得自己。
與其嫁一個別的面都沒見過的,倒是不如嫁這樣一個英雄。
白天球場上,這葉大将軍的英姿,她也是瞧見了。往後若是與這樣的人生活,也是挺好的。
所以,嬴凰便道:“便由陛下與皇後做主。”
皇後笑起來:“好!好……”
那邊,葉千榮卻離座走到大殿正中央去,單膝跪拜道:“臣覺得不妥。”
葉千榮這話一出,本就靜谧的大殿,越發安靜起來。
皇後笑容僵硬,語氣也強硬起來。
“葉将軍覺得哪裏不妥?”
葉千榮道:“臣出身卑微,自覺配不上郡主。所以,還請陛下皇後收回聖命。”
所謂的出身卑微,不過就是一個托詞,皇後心中明白。
所以,她也不會認為葉千榮說自己卑微便是真的以為他覺得他自己是卑微的。
皇後道:“出身且不論,旁的……葉将軍與嬴凰倒是甚為般配。”
葉千榮稍稍擡眸,望向高位的帝後,竟也是态度堅決。
“請陛下與皇後恕,這個旨意,臣不能領。”
皇後憤怒道:“葉千榮,難不成你覺得喜和郡主配不上你嗎?嬴家的女兒,太子都配得,難道你一個将軍還配不得?”
葉千榮說:“臣請皇後娘娘息怒,既然是嫁娶,總歸是喜事。若是鬧得不開心,就不是喜事了。”
“你!”皇後沒想到,這樣一個出身卑微到卑賤的人,也敢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皇後目光一轉,見在場還有這麽多人看着,怕是發火會有失鳳儀,便強行擠出笑來說:
“葉将軍,本宮見你大齡未娶,也是為了你着想,這才将本宮心愛的侄女許配給你。原想着,這乃是一樁好事,卻不料,葉大将軍竟然會瞧不上嬴凰。”
“罷了罷了,算是本宮多操心了。”
葉千榮說:“郡主千好萬好,乃是奇女子。臣不過命如草芥,配不上。郡主與臣,乃是雲泥之別。”
葉千榮有傲骨,但也不是那種盲目自傲的人。
他不畏皇權,沒人能夠左右他的意思。
但是,只要還是好商好量的地步,他也不會随意得罪皇後與嬴家,從而給自己招來禍端。
“所以,還請皇後娘娘收回成命。”
嬴凰見狀,便也道:“娘娘,凰兒本來是對葉将軍有傾慕,不過,也不會強人所難。既是葉将軍不肯,此事便作罷吧。”
皇後氣得頭疼,只能作罷。
高宗酒飲多了幾杯,指着嬴凰說:“你是好孩子,将來定然能擇個良婿。”又說,“若不是顧王已有妻室,朕倒是覺得,你與他甚是般配。”
嬴凰說:“多謝陛下誇贊,嬴凰不敢當。”
高宗說:“朕說你配,便是般配。其實說起來,如今澄之乃是王爺的身份,也該有側妃。”
顧晏立即起身說:“臣不敢擔陛下厚愛,臣與王妃甚是恩愛。當初在富陽成親的時候,臣也承諾過妻子,此生定當只此一人,不離不棄。”
“王妃在臣落難的時候,未曾離棄,如今臣富貴了,自然不會生出二心來。”
皇後知道陛下在打什麽心思,她不同意,所以也說:“陛下,臣妾瞧顧王夫妻甚是恩愛,怕是不好棒打鴛鴦。”又說,“要不今兒便不說這些了吧?還是喚了歌女舞女來,一起喝酒賞舞吧。”
“皇後說得對。”高宗道。
接下來的歌舞雖則精彩,但是每個人卻都各懷心思,一頓飯吃得,其實也是索然無味。
雖說天家留飯乃是恩賜,但是這樣的團圓日子,都想呆在自己家裏。
散了後,各自回各自的府邸。
顧晏喝了幾杯酒,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氣。
馬車裏,柳芙伏在他身上,仰頭問:“你剛剛那樣說,就不怕得罪陛下嗎?”
顧晏雖說有些醉意,但神智卻是十分清楚的。
聞聲,他擡手摟住了妻子肩頭道:“若是這點勇氣都沒有,你還會喜歡我、拿我當靠山一樣倚仗我嗎?”他輕笑一聲,眸子也亮亮的,他熱熱的手掌拍了拍她纖細的肩頭,說,“你不要胡思亂想,這點事情,我應付得來。”
柳芙心裏更甜了。
“你真好。”她甜甜誇他,“我們要一直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定會的。”顧晏将她摟得更緊。
她喜歡依賴他,他也喜歡她對自己的依賴,此時此刻,彼此都是幸福的。
“只是我也沒想到,葉将軍真的敢絲毫不給皇後跟嬴王府面子,直接就拒絕了。”柳芙還在想着方才的事情,“喜和郡主,倒也是女中豪傑,若是別的貴女,怕是會覺得葉千榮這是壞自己名聲吧。”
顧晏道:“葉千榮不是一般人,喜和郡主……她的确是女中豪傑。”
柳芙仰頭望了眼頭頂的人,猶豫着說:“其實……若不是嬴王府與榮國公府處在對立的一面,我倒是覺得嬴王府世子與喜和郡主,是不錯的人。與夫君你,或許能成為朋友。”
“不過可惜了,政治立場不同,便是怎麽都走不到一處去的,想想也挺悲哀。”
顧晏垂眸望了懷裏的人一眼,只寵溺的摸摸她頭。
“你在我面前誇別的男人,就不怕我生氣?”
柳芙說:“夫君你度量最是大了,怎麽會生氣?再說,我所說的,其實也是夫君你心中所想的吧?”
顧晏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顧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細細去想,卻又參不透。
過了正月十五,嬴王進宮面見皇後,當着皇後的面發了頓火。
“葉千榮這小子實在是不識好歹,他膽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不給我嬴王府面子,老子……遲早廢了他。”嬴王氣得不輕,這頓火早憋着了,“太不像話了。”
“兄長,這是在宮裏,你說話注意些。”皇後蹙眉。
嬴王稍微收斂了些後,便說:“你親自撮合的親事,他竟然也……”
面子盡落,嬴王說的都不想說,只能狠狠甩着袖袍。
“畜生東西!”他繼續怒罵,“若不是他還算有些本事,就憑他的出身,也想攀附我嬴王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樣子。”
皇後心思卻不在葉千榮那兒了,今兒找自己兄長來,是商議另外一件事情的。
“兄長,此事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提了。況且,就算他再是畜類,如今也是手握兵權的大将軍。就算不拉攏,也萬不能得罪了去。”
嬴王心口憋着一股子氣,撒不出來,臉都憋紅了。
皇後說:“兄長認為……陛下對顧王如何?”
“顧王?”嬴王一愣,“怎麽,你難道還想撮合凰兒與顧澄之?這事我萬萬不答應。”
皇後笑:“兄長你可是糊塗了,本宮怎麽會那麽做?本宮只是覺得不對勁,陛下為何會對顧家老四這般好。”
“還能為什麽?顧家若是沒了人,他還能成什麽事?”嬴王想問題素來簡單。
皇後卻說:“重用顧家的确是可以,但是顧家四位爺,陛下何以只獨獨十分重視顧四呢?本宮瞧得出來,陛下對顧四的那種偏愛,已經超出了一個帝王對臣子的偏愛。”
嬴王突然回頭,問:“娘娘的意思是?”
皇後說:“本宮也只是猜測,目前也沒有什麽證據。不過,本宮已經暗中派了人去徹查了。”
皇後眯眼,微笑道:“兄長想想,當年……三皇子可是一直由顧家人保護着。那榮老國公,又是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三皇子與顧家老四年歲包括出生年月都差不了幾天,顧家未必就做不出掉包皇子的事情。”
“怕你我動手傷害皇嗣,所以,就演一出掉包計。”
嬴王道:“娘娘的意思是……其實真正的三皇子,乃是顧王?而那個所謂的定王,其實是顧四?”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皇後緩緩在宮殿裏來回踱步,眼裏含着精明的算計:“本宮也還只是猜測,萬事還得等遣派出去的人探了消息回來再說。”
“本宮聽說,當年真正的顧四剛出生不久,就因為身子欠佳被送出去兩年,兩年後才接的回去。兩年時間,曾經的小嬰兒也長大,到底誰是誰,除了有心掉包的人,別的誰也不清楚啊。”
嬴王摸着下巴的胡須笑:“這種事情,也就他做得出來。”
皇後望了眼自己兄長,沒說話。
嬴王繼續說:“他這老小子,心思陰險,不是從來就喜歡搞這些嗎?”
皇後道:“兄長,你說話也注意些,這是在宮裏。”
又道:“再說,他是君,你是臣,很多時候,你也別在人家的地盤太過張揚。你啊,帶兵打仗是好手,但是心思太粗了。若不是有嬴鴻在,你怕是早得罪光了所有人。”
嬴王甚是自豪:“手上有兵,拳頭就是硬,誰敢對我怎麽樣?”
嬴王冷哼:“當初若不是有嬴家,他如今能坐上這個位置嗎?若不是妹妹你嫁了他為王妃,依着咱們嬴家的兵權,完全可以自己做皇帝。”
“哪裏還輪得到他。”
皇後說:“本宮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兄長你怎麽就是不聽?”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嬴王不甚在意,聳肩道,“掉包定王跟顧四又如何,有太子在,難不成他還想另立誰為儲君?老子也不怕他。”
“等将來太子登基了,這天下,就是我們說了算。”
未等皇後再開口說話,嬴王主動道別說:“娘娘有情況便告訴我,我先回去。”
皇後素來知道兄長的性子,說了多少回,總不聽,便也不想再說什麽。
“行了,你回吧。”皇後頗為頭痛的樣子,手撐着額頭,只朝嬴王撩了撩手,打發他走。
過了年後,顧晏便帶着妻子從國公府搬走了,去了自己王府。
如今小夫妻兩個,日子過得特別好。
唯一鬧心的,也就是還沒有孩子的事情了。
單獨住出來後,偌大的王府,就只有他們小兩口子過,柳芙不必再早請安晚請安,也不必再周旋應付她婆婆,日子倒是過得越發潇灑了。
顧晏衙門裏頭事情多,且忙,白天常常都不在家。
柳芙如今與齊明茹一起經營起一家藥堂來,日日也都忙得很,只晚上才回家去。
還如從前一樣,顧晏對妻子早接完送,兩人早上一道乘坐馬車出府,晚上再一道乘坐馬車回去。
雖則說忙,但卻過得比從前更加甜蜜。
“姐姐最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齊明茹望着柳芙,見她面色紅潤,便說,“這樣是對的,的确要保持好心情。這樣的話,對将來有子嗣也好。”
柳芙道:“你瞧我現在這麽忙,哪裏有功夫想那些不開心的啊。”
“我啊,現在就想着好好經營好這家藥堂,為京城裏的百姓,也做點事情。”
齊明茹笑起來:“如今你與姐夫住了出來後,反而感情更好了。姐夫每天對你早接晚送的,多好啊,便是我瞧着都羨慕。”
“你羨慕,那你倒是尋一個好人嫁了啊。”柳芙開她玩笑。
一聽她說這事兒,齊明茹便去忙別的了,不再理她。
柳芙跟在她身後忙,湊近了問:“明茹,你也十八了啊,雖說一個人過着也挺好的,但是作為姐姐,我也希望你可以尋到一個如意郎君。”
“這世道對女人不公平,你總不能一輩子就一個人吧?”
齊明茹說:“那如果尋了一個還需要你保護的,你願意嫁啊?”
柳芙道:“京城這麽大,每天進出咱們藥堂的人也多,你愣是一個沒瞧得上?明茹,你若是願意的話,我托你姐夫幫你物色?”
“姐,別說了,幹活吧。”齊明茹不樂意。
“王妃娘娘,師父,外面來了好多人。”說話的是藥堂裏的一個小學徒,叫香屏,才七八歲大的樣子,“他們瞧着有些可怕,都帶着傷,流血呢。”
“走,去看看。”齊明茹忙起身出去。
柳芙跟在她身後,神色也有些緊張。
呆在外面的人,是葉千榮與弟兄幾個,都帶着傷,而且看着樣子傷勢不輕。
葉千榮等人也只是随意找的一家藥堂,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顧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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