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番外三

盡管醫生說自己看得很清楚，但吳懈還是不放心。他非要人家醫生保證“百分百有個女兒”。

“百分百”這話醫生是不敢說的。他只保證下回他們來的時候他會再認真看一下。

“或許你可以多跟女兒說說話， 讓她知道你們這麽期盼她的到來。”醫生開玩笑， “當然，也別忘了另外一個！”

吳懈真的聽了醫生的話，每天都要摸着老婆的肚子跟寶寶們念叨幾句。

但他說的那些林舒有點兒聽不下去。

“閨女啊， 你可一定要是個閨女！”

“可千萬不能長小叽叽， 聽到沒有！”

林舒：……

“你也跟兒子說話呀， 不帶這麽偏心的！”

吳懈哦了一聲， 努着嘴想了一會兒。

“小兒子你可別跟你哥哥學啊！”

“要不你也當閨女算了……加油！把小叽叽縮回去！”

林舒扶着額搖搖頭，徹底對幼稚的老公無語了。她抱着肚子扭過身去，不讓吳懈“荼毒”無辜的兒子。

兩個孩子，雙倍壓力。六個月後林舒的肚子跟充氣氣球一樣鼓起來，每天早上她都覺得比昨天又大了一點。現在她開車都不用手扶了，肚子直接頂上方向盤。

懷雙胎雖不像上次懷吳舍予一樣反應那麽大，但身子沉，林舒還是累得慌。七個月時林舒終于放春假了， 林母也從國內趕來照顧女兒。

想到女兒一下懷兩個那麽辛苦， 林母就心疼。來之後她看見林舒狀态不錯，女婿也是個操心的， 心裏稍微安慰了些。這次懷孕，吳懈幾乎把家裏能做的事都做了。林舒下課回家犯困，他都恨不得把晚餐給她端到床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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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還布置了嬰兒房，把牆壁刷成嫩嫩的粉色，買來的嬰兒床都帶花邊的， 特別少女心。好在他還沒忘還有個兒子要來，東西都買了兩份，另外一份是藍色的。

“我沒有偏心啊！都是男孩子，吳舍予的很多東西也可以給小的用嘛。”林舒指控他偏心，他如此辯解道，“再說男孩子哪有那麽講究，糙點就糙點了……”

林舒戳着老公的胸口，為肚子裏的兒子憤憤不平：“你還說你沒偏心！你這已經不是‘偏’了，是歪了啊，心歪了！我可跟你說好了，等倆孩子出來你可不能這麽區別對待，加上吳舍予一塊兒，你三個都得喜歡！”

吳懈抓住老婆的手，笑嘻嘻的：“你這話說的，三個都是我的孩子，我還能不喜歡？只不過我覺得女孩子養起來要更精心一些……”

他總是想起老丈人說林舒小時候的事兒，說她從小就懂事，性格又好。老婆這麽好，吳懈覺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功不可沒。

對一個女孩子最好的教養和保護就是讓她在愛中長大，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自信。吳懈不指望女兒将來能有什麽豐功偉業，能成她媽媽那樣優秀的女人就好——溫柔又勇敢，能幹又堅強。

“不對，男孩子也要精心養才行！”林舒抱着肚子繼續抗議。

誰說男孩子就得糙着養了，男人也是需要愛護呵護的好吧，比如眼前這位。結婚這幾年林舒算明白了，不管男人怎麽強悍成熟，本質其實就是個孩子……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反正她的吳懈是的。

她也一直很努力呵護他心裏的那個小男孩兒。

“好！你說得對，都聽你的！”吳懈握住老婆的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

他的兒子他自然愛，但吳舍予和弟弟除了是他兒子外，還是男人，他得讓他們能頂事，懂責任。不過老婆說得也沒錯，是得精心耐心着點。吳懈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歷，下定決心以後要多陪陪兒子。

“怎麽了？腰又疼了？”看林舒皺眉扶腰，吳懈連忙問。

林舒嗯了一聲，吳懈趕忙拉了一個靠墊過來。月份大了，林舒的身子越來越沉，晚上睡覺都睡不好，老說自己的盆骨疼。最近越來越嚴重了，一躺下就疼得厲害，這幾天她只能在沙發上靠着睡。

吳懈把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伸手揉老婆水腫的腳踝。看到老婆連手指頭都開始腫了，他微微蹙起眉。

“生完這兩個咱們再也不要了。”他淡淡說。

林舒揚了揚眉毛，故意吓唬他：“那萬一真的沒有女兒呢？醫生也說了，不是沒見過最後‘翻盤’的例子。”

吳懈哼了一聲，沉沉掃了她一眼，“沒有就沒有呗，還能咋辦……”

林舒嗤地笑出聲來。她扯了扯老公的胳膊，一臉無畏：“沒事兒。要真的不是女兒，我就再給你生一個！”

以前林舒根本沒法想象這麽快這麽早當媽，但真有孩子後她才發現自己好愛孩子。每次看着吳舍予她心裏都軟綿綿的——這是她和吳懈的孩子，一半是他，一半是她。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因為孩子也變得血脈相連，好神奇啊。

吳懈揚起嘴角，手上依然一下一下溫柔有力地按摩老婆的小腿，“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你生三個我已經很心疼了，太辛苦了……”

真的太辛苦了，肚子大到連腳尖都看不見，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的，看得吳懈心裏一跳一跳的。

林舒堅持到了孕37周。醫生評估後建議剖腹産，夫妻兩人聽從了建議。老婆要進手術室生孩子了，這一次，吳懈執意陪産，他的理由很充分。

“這兩年我去醫院實習了不少次了，暈血比之前好很多了。”

“上回我就沒陪你，你這次也是最後一次生了，我得陪着！”

“醫生剛才不說了麽，我在你頭那邊呆着，根本見不到血的！”

林舒無奈，只好老公一塊兒進手術室了。醫生很歡迎他，說有先生在身邊，妻子不會那麽緊張。

仰面看着無影燈，聽見醫生準備器材發出輕微的叮叮聲，林舒心裏莫名有點慌。別說動手術了，除了生孩子，她臉醫院都沒住過。手無意識摸到手術臺，冷冰冰一片。

“吳懈……”林舒輕聲喊老公。這個時候，她格外想念他幹燥炙熱的手掌。

“我在呢。”吳懈輕聲道。

林舒抓上他，這才發現他的手涼得反常，掌心一片濕漉漉的冷。

“我們開始吧！孩子們很快就和你們見面了，到時候爸爸可以給他們剪臍帶。”醫生輕快道。

“剪，剪臍帶？”吳懈聽上去有點吃力。

“是啊，真令人興奮，是不是？”

麻藥生效，林舒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沒有什麽痛覺，但拉扯感還是能感受到的。手術室裏安靜下來，偶有咔嚓咔嚓聲。

老公半天沒說話了，林舒有些納悶。

“吳懈？”

過了幾秒還是沒聲音，林舒又喊了一句。

醫生倏地輕輕笑了一聲。

“他暈過去了。剛才他一直蹲在地上，我還以為怎麽了呢……康納，你能把這位先生帶出去嗎？”

林舒無奈，還有點不好意思。她微微阖上眼，聲音低低的。

“我丈夫暈血挺厲害的。我都跟他說了不要進來……”

醫生淡淡道：“他那個位置根本看不到血。不過有時候手術刀确實也讓人挺害怕的……沒關系，來陪産的丈夫有不少暈過去的，上次是一個六英尺七英寸的墨西哥男人。”

林舒：……

吳懈醒過來時孩子們早都出來了。他急着看孩子，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産檢醫生沒看錯，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他們有了小兒子，也終于盼來了心心念念的女兒。

林母用自己織好的小鬥篷把孩子包起來了，女孩子是粉白色鬥篷，男孩子是灰色的。看着小小兩只像蠶寶寶一樣窩在裏面，吳懈的眼眶又紅了。他拿出手機來拍了兩個孩子的一張照片po到朋友圈，配文：我們一家三口變五口了。又多了一個小子跟我搶老婆，不過我有小公主啦！

兩個孩子的名字是林舒的舅舅蘇教授幫忙取的，男孩兒叫吳宇倫，來源“無與倫比”；女孩兒叫“吳羨好”，諧音“無限好”，也有“不羨他人好”的含義。

吳懈和林舒滿意這兩個名字，覺得簡單大方又有意義。

龍鳳胎很快過百天了。吳懈和林舒再次把“生計大事”提到臺面上來。

真的！不能再懷孕了！

林舒想吃避孕藥。美國這邊的女人采取措施，大都選擇短效藥的。可吳懈堅決不同意，說對身體不好。林舒跟他解釋了一百遍短效和緊急不是一回事對身體沒害處，吳懈就是不松口。

“你還是半個醫生呢，能不能不要這樣？”

吳懈哼了一聲：“再怎麽說也是藥，能不吃就不吃。我還是用套吧……”

林舒幽幽看了他一眼：“吳舍予怎麽來的你忘了？”

吳懈：……

林舒：“要不我去做手術吧？”

老婆才挨了一刀，吳懈怎麽可能讓她再來一下。他擺擺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舒煩了。

“我聽說那個多了，懷孕的幾率會增加的，要不你以後少碰我……”

“那不可能！”吳懈拒絕得比前面還要幹脆。他擡起眼皮直勾勾看向林舒，彎起嘴角，“你真不想讓我碰？老婆，話別說太滿……”

結婚三年，他和林舒各方面都磨合得很好，包括那方面。他的嬌妻今非昔比，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害羞姑娘了。要不是老婆現在嬌軟又火辣，吳懈也不至于老把持不住自己，活生生多了兩個孩子出來……

林舒別過臉，不去看吳懈暧昧又得意的神情。她刷地朝他扔過一個靠墊，跑到卧室看孩子去了。

吳懈在她身後沉沉笑出聲來。

商量無果。兩天後，吳懈自己跑到醫院按照預約把手術做了。林舒知道後大吃一驚。

“你怎麽都不給我說啊？”

吳懈挑挑眉，“咱們那天商量了半天，不也沒別的辦法了麽。”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一聲不響就把自己……”

就把自己咔嚓了。

“其實你之前生孩子的時候我就問過醫生了。這邊普遍建議男人做手術，因為更加安全便捷。”

林舒嘆了口氣，有點哭笑不得。她知道這是個小手術，這邊做這種手術的男人也很多，但她還是覺得心裏怪怪的……可話說過來吳懈這麽做還是心疼自己，不告訴別人悄悄一個人去，也是怕她有不必要的顧慮。

林舒扁了扁嘴，垂着腦袋軟在了老公懷裏，兩條胳膊纏上了他的腰。

“你跟我說嘛，我陪你一起去多好……”

想到自己做完手術走路那滑稽的姿勢，吳懈趕緊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你去了會留下陰影的。”

林舒眨了眨眼，思考了半天“陰影”的意思，猶疑着開口了：“那以後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吳懈唇角完成暧昧的弧度，“什麽影響？”

明知故問。林舒撅起嘴，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不會的。醫生說一點兒影響都沒有。而且據說有人心态放松後狀态會更好。”

林舒揚起脖子，擡起兩只水潤的眸子看他：“真的嗎？”

吳懈仰起脖子四周看了看，确認丈母娘不在家，然後猛地一下子抱起了老婆。

“咱倆試試不就行了！”

林舒突然懸空，不由輕輕啊了一聲。

“別鬧了，我媽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往他結實的胸口上拍了兩下，“你放我下來，吳懈——”

“叫老公！”

“……老公。”

吳懈把人橫抱到卧室，咔嚓一聲上了鎖，打算好好疼疼老婆。

“乖，老公帶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