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謹美,天就要黑了,不如明日再去吧。”一旁的陳倫望了眼落日,出聲勸阻。

“慎徽”,意恭謹宣美,所以他字謹美,以呼應其名?

姜含元便想到了自己幾個月前剛讀過的書,正微微走神,耳邊又響起那少年皇子的說話聲:“趙雍尅定禍亂,以其一人之力,擡趙國跻身于亂世七雄之列,以其功業,稱一代雄王,委實不過。若是明日去,便要後日回,回京整整推遲兩天,不妥。既想到了,又一夜能到,不去祭拜一番,未免遺憾。”

他向好友如此解釋了一番。

陳倫字子靜,是朱國公的世子,比安樂王大幾歲。他去年娶了安樂王的堂姐,賢王之女,因妻破格得封永泰公主,他便也做了驸馬都尉。他和安樂王二人平日關系親厚,既是伴駕,也是老友,私下常互稱名字,知他是性情中人,既如此說了,便不再勸阻,應是。

姜含元卻不想替他們領路。她以為他們只是問路,便是去,也要明日動身,不關己事,所以才随口指了下路,卻沒想到這位安樂王竟說走就走,要連夜上路。

早知如此,就說不知。

她便悶聲不動,想尋個理由推脫,譬如說,自己記不清具體的路了,剛要張口,他卻誤會,以為她擔憂不能按時歸營要受懲罰,目光落她臉上,“你不必害怕,等回來了,若有人問,本王定會替你解釋。”

夕陽在旁,金色餘晖照在少年皇子這張俊美的臉上,眉目若染一層光輝。

望着面前的這張臉,便如鬼使神差一般,拒絕的話,姜含元竟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張了張嘴,慢慢閉上,最後默默上了馬,帶着這一行人往靈丘而去。行了一夜,只在中途短暫休息,終于,于黎明的破曉時分,來到了那座丘陵之畔。

古趙國的雄威王氣,早已随了漫長歲月,被風吹散而去。昔日的趙王之陵,現如今,也不過一座枕着荒山的野地隆丘而已。

正值北地深秋,天光微明,山月蒼白,仍淡淡地挂于山巅之上。人立于高臺,極目遠處,只見曠野蒼莽。一陣秋風掠過,陵畔荒草飒飒,野狐走兔,滿目盡都荒涼。

雖行了一夜的路,但安樂王看起來絲毫沒有困乏。他迎着帶了濃重秋寒的晨風,在那一座黃土隆丘之前伫立。良久,姜含元聽到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昔年功蓋世,今我秋草黃。酌酒澆王土,不老惟青山。”

他自鞍袋裏取了壺酒,拔塞,高高舉起,對着對面土丘,澆酒于黃土之上。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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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酒畢,他道了一聲,轉頭欲去。陳倫便喚侍衛。姜含元也跟了上去。忽然這時,一只自北向南的雁影從一片雲中穿出,出現在了頭頂秋日清晨的天空裏。

他仿佛被勾出興致,停步,仰頭,目不轉睛看着空中之雁,擡起一臂。

侍衛會意,知安樂王命将他的弓箭取來,奔去,從鞍角上将那一副挂着的弓箭取了,又飛奔回來,遞了上去。

他接過,拉弓,搭箭于弦,簇鋒随了頂上之影,緩緩移動,瞄準待射。

空中的飛雁仿佛感覺到了不詳的殺氣,忽地發出一聲長鳴,狀似哀警。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目光銳利,扣着箭杆的拇指微微一松,就在他意欲發射之時,剛才的那堆雲裏,竟又飛出來了另只大雁。

後雁鳴叫不絕,極力追趕,很快,雙雁彙合,振翅急飛。

姜含元望着,見他繼續瞄了片刻,卻始終未發,最後竟松了弦,慢慢地,放下弓,似是放棄了射雁之念。

臂落,他卻又仿佛有些不甘,眉微微一挑,忽然再次舉弓搭箭,這一回他不再猶豫,拉滿弓,弦繃得筆直,“咻”的一聲,羽箭飛出,撕破空氣,如一道白光,朝着頭頂射去,眨眼便到雙雁之旁,卻是從中間不偏不倚筆直飛過,又射了數丈之高,直到力盡,遠遠地,最後方從空中掉落,消失不見。

饒是如此,雙雁亦是受了大驚,鳴叫聲中,翅膀胡亂撲騰,紛紛揚揚,飄落幾簇翅羽,又在原地旋了幾圈,這才仿佛驚魂稍定,急急忙忙,一并倉皇繼續往南飛逃而去。

安樂王這才放下了弓,目送那一雙遠去之雁,笑了起來。

陳倫見狀,不解。

“謹美,你這是何意?”

安樂王将弓箭抛回給了方才替他取弓來的那侍衛,“本以為是只孤雁,不料卻是雙雁。天寒地北,前途兇險,竟也雙雙對對,相互守望至此,實是不易。罷了,放過吧。不過,箭既上了弓,便無回撤之理,故射了出去,吓上它們一吓,也不枉白廢一箭。”

陳倫性情穩重,聽罷解釋,對安樂王這還帶了幾分少年氣的舉動感到有些結舌,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好道,“謹美你的箭法較之從前,又有精進。”

安樂王發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之聲。

他似乎是個喜歡笑的人。

“子靜見笑了。不過,論及武功,想來我唯一還能勉強與你一較高下的,大約也就弓箭一項了。”

陳倫也笑道,“這卻不敢當!殿下你自謙了!”

他二人談笑間,侍衛牽來了馬,他翻身上去,挽缰收辔,正要催馬而去,似是想起了那名昨夜替自己帶了一夜路的小兵,回頭看了一眼。

姜含元還在原地翹首,望着雙雁離去。

這是一個北方秋日常見的晴朗清晨,雁南去的那個方向,霜天破曉,山頭下的朝陽尚未躍出,但那噴薄的光,卻已染雲為霞,令附近那高遠的深藍天穹也泛出了層層的透粉之色,宛如春日裏的一片淡櫻霧海。

她曾無數次早起,在這樣的清晨裏操練,埋頭學習各種作戰和殺人的方法。

仿佛是平生第一次,她擡起了頭,然後,她見到了如此一個輕盈而光彩的邊塞深秋的霜曉天。

“喂!上路!” 一名侍衛高聲催她。

她看得入了神,突然聽到催促,扭頭。

安樂王和衆人都已坐在了馬背之上,在看自己。她邁步要走,卻又見他忽然擡手,朝自己勾了勾指。

她只好朝他走去,停在了他的馬前,距幾步之遠,仰頭問:“殿下何事?”

“還能跟的上嗎?”

姜含元:“能。”

“姜祖望練兵,果然還是不錯的。”陳倫在旁插了一句。

安樂王沒接話,只微微低頭,目光從她因行路一夜而被寒霜打濕的頭發和泛潮的衣領上掠過,随手便解了自己身上的那件煙湖色厚緞外氅,朝她抛了過來。

“呼”的一下,這還帶着原主體暖的衣物,倏然罩落在她寒涼的肩上。她的鼻息裏也沖入了一縷極淡的,但确确實實存在着的若沉香般的熏香氣味。

姜含元聞慣自己身上的泥巴汗味,一時之間,反而不習慣這仿佛陡然間将自己籠罩住的幹幹淨淨的沉靜的香氣。

她整個人陡然發僵,立得筆直,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那抛來的外氅,相較于她那時的個頭和身量,也委實過大了,搭上她肩便往下滑。快要掉落到地,她方驚覺,猛地伸手,一把緊緊攥住了。

她這模樣落入他的眼裏,大約甚是可笑。

他搖了搖頭,又笑了一下,在頂上那片破曉的霜天之下,顏若朝華。

“小娃娃,馬騎得不錯,路也帶得不錯。還看甚?回了!”

他用嘉獎的語氣道了一句,随即丢下了她,騎馬而去。

姜含元怔了片刻,忽然回神,胡亂卷起外氅,急忙也上馬,追了上去。

那天他們是在傍晚回的。姜含元不欲讓他知曉身份,回到了昨日相遇的那個地方,便從後追上歸還了衣物,随即轉向,就要脫離隊列。

“站住!”

她出去沒幾步,忽聽身後傳來了他的聲音。她回過頭,見他從腰間解了一面玉佩,朝自己一把抛擲了過來。

“小娃娃,這是帶路酬謝!你年紀尚小,不足以入伍,看你也呆頭呆腦,若真打起仗來,怕是要送命的!若是因家貧投的軍,拿着這個回鄉,尋最大的一個官,就說是本王給的,換幾畝田地想必足夠,往後便在家中好生侍奉雙親,過幾年,娶房妻室,勝過你軍伍賣命!”

那少年說完,便挽缰縱馬當先一騎去了,陳倫緊随其後,其餘人呼啦啦地跟上,一行人疾馳歸營,漸漸地,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耳中忽然又湧入了一陣極大的歡呼聲,姜含元感到身下的馬車放慢速度,最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她知道,她這一趟漫長旅途的終點——那從最初的安樂王府更為祁王府,如今又被稱作攝政王府的地方,終于到了。

稍頃,她面前的這扇車門将會從外被人開啓,那名為束慎徽的男子,将會來引她下去,禮成,随後,便是只有二人相對的這個漫長的夜了。

她再次閉目,在心裏估算回去的大概時間。

攝政王府的大門大開,門前高懸紅燈,從門裏望去,一條長長的,兩側燃滿了庭燎的通道,如火龍一般,将門裏照得輝煌若晝。

攝政王下馬,朝婚車走去,即将引着他新娶的王妃進入這道門。

驸馬都尉陳倫,身兼京城天門司新掌和攝政王多年伴駕兩種身份,今晚這樣的場合,自是随行同路。

但這一路,他的精神,一直繃得緊緊,絲毫不敢放松。

齊王束晖去年秋“暴斃”之後,向朝廷檢舉宗室成王極其黨羽的折函便沒有斷絕,牽涉者衆多,最初連安北都護姜祖望都在其中,稱其與成王有多年私交。後來攝政王将娶姜女為妃的消息被證實後,姜祖望才退出了被彈劾的名單。随後,兩個月後,也就是去年年底,成王再次被人檢舉,私募兵馬證據确鑿,成王知無退路,倉促間于青州舉事,不過半月,事敗,成王自裁,一脈子孫連同黨羽宗族皆被誅殺,其餘發徙嶺外,終身不得歸朝。

禍亂雖已消弭,保不齊還有遺漏的餘黨殘孽妄圖反撲。今天這樣的日子,人多事雜,他豈敢懈怠,從渭橋入城到攝政王府的這一路,除了常規出動的兩司和禁軍明衛,沿途更是安排了數以千計的暗哨,嚴密監視道路兩旁圍觀人群以及房屋,包括屋頂,以防有人潛伏生事。

終于此刻,攝政王及姜氏王妃的翟車儀仗,這一列浩浩蕩蕩的人馬,到了府邸大門之外。

入了這扇大門,今晚這一場全城矚目的盛大婚儀,便算是圓滿度過了。

陳倫站在自己的位上,目光從正走向翟車的攝政王的背影上挪開,又掃了一遍周圍。

婚儀贊禮是來自禮部和鴻胪的官員,衆人身着冠服,各就位置,正候着攝政王迎婚車中的姜女下來,随後入內。

今晚,能近身站在這裏的所有人員,上從眼前這幾位當朝第二品,下到各部随行和守衛,全部都是被暗中查了個底朝天的,沒有任何問題。

王府正門的周圍,道路空闊,沒有死角。

陳倫終于微微松了口氣,這時,目光掃到了對面數丈外的路口,忽然一定。

那裏聚着今晚追随迎親翟車觀禮的衆多城中百姓,全部的人,都已被攔在預設了路障的路口之外。然而這時,卻見一名童子竟從人群裏脫了出來。

從陳倫這個距離看去,童子六七歲的模樣,看着像是調皮,脫離了大人的眼目,獨自向着這邊,蹦蹦跳跳而來。

不待陳倫發令,在那路口最近的地方,立刻便有兩名守衛上去,意欲将那童子阻回。

不料,童子似磕絆了一下,人撲摔在地。守衛彎腰欲捉,那童子卻忽然作抱團狀,整個人在地上如同一只球,滴溜溜竟從其中一人裆下穿了過去,接着繼續朝前滾動,速度快得異乎尋常。

陳倫雙目瞳孔驟然縮緊。

他已看清楚了。這不是童子,而是一名侏儒!

在遍布長安的樂坊和酒肆裏,并不乏這種以自身殘缺來逗人笑樂換取生計的伎人。但今夜出現在這裏,僞裝成童子,什麽身份,顯而易見。

路口周圍的另外七八名守衛也已反應過來,和方才那抓空了的兩名同伴一道,齊齊飛身而上,朝那還在往前翻滾的侏儒湧去,迅速合圍。

侏儒被迫停住,然而,就在同一時刻,自衣下抽出了一支弩機。

剎那,一枚箭簇發射而出。

弩機射程不及弓遠,但在有效的距離內,其速度和力道卻勝于弓箭。經由特制弩機發射而出的弩箭,甚至能從人的前胸貫穿後背而出,力道極是恐怖。

陳倫不顧一切,朝距自己不遠的攝政王撲去。

然而,已是來不及了。

縱然已是傾盡全力,他還是沒能追上這枚如疾風暴雨般射出的箭。他眼睜睜地看着它從他的一雙眼睛之前,如一道閃電般掠過。在掠過的那一剎那,暗沉的冷鐵簇鋒在他的瞳孔裏拉出了一道幽幽的藍線。這是劇毒的顏色。這支毒箭,又從站得更近,卻分毫沒有覺察的禮部主官和幾名儀曹的身畔繼續掠過,朝着前方那道已停在了翟車前的背影,疾射而去。

陳倫的心髒因為滅頂般的極度絕望和恐懼之感,幾乎要在胸腔裏爆裂。他甚至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耳朵裏,因血液的沖刷壓力而發出的轟轟之聲。

翟車內,姜含元猛地彎腰撩起裙擺,疾如閃電,一把拔出她從不離身的匕首,縱身正要破門而出,這時,那名停車後便悄然隐在車廂側旁原本如同無物的馭人,已從暗影裏縱躍而出,五指暴張,手過之處,便自方才坐過的座底之下,抽出了一把刀。

已激射到近前的弩箭在空中兩斷,後部箭杆旋轉着,戛然墜落,那前端的箭簇,則是扭了方向,勁道卻依舊未消,伴着一道沉悶的噗聲,深深地射入翟車旁的一片暗影地裏,只餘一截斷杆,露在地面之上。

火杖照出那人臉容,卻原來是禁軍将軍劉向。今夜他竟親自充當了攝政王大婚所用翟車的馭人。

而這一切的發生,從頭到尾,不過就在一個氣息的呼吸之間。

此時,王府大門前正主持着禮儀的禮贊才剛剛反應過來,主官和身後左右的一群人猝然停下,面露驚恐。至于路口百姓,視線被圍攏而上的守衛遮擋,更加不明所以,只道他們興師動衆,圍捕一名誤入禁區的頑皮小兒,起了一陣小小騷動。

姜含元止步在了車門之後。很快,她就聽到車外那在片刻前中斷的祝辭聲恢複了。有從人上前啓門。她迅速後退,彎腰,才藏回了匕首,還沒來得及擡頭,眼前便驟然明亮,車廂裏猛地湧入了來自王府大門內那跳躍着的輝煌的庭燎之光。

面前那兩扇繪着描金翟雲紋的廂門,從左右兩側,被兩名禮官開啓。

攝政王束慎徽一身禮服,端正立于車前。

車門開啓,他舉目,望向車內的那名女子。

她的指松開了匕首的把柄,擡起頭。

二人便如此,一下四目相對。

庭燎的灼灼之光,連同車門口的來迎她的這男子的影,也躍映入了她的一雙瞳仁之中。

便如片刻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他的目光清炯,眼一眨不眨,注視着她,舉臂,向着車裏的她,伸來了他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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