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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司春風坦坦蕩蕩活了近三十載，也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在小孩子面前說自己來例假了。但眼看着李岳澤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她也不想再糾纏，萬一被其他人回來撞見，那場景，不更尴尬？

于是她吞吞吐吐地站了起來：“這就走這就走……”她遮遮掩掩地用書包捂住褲子，打算速戰速決，等會從元和樓一路狂奔回自己班級的元真樓。

李岳澤抱着籃球，正打算關燈離開，突然看見了女生身後灰褲子上的大片紅色，他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怎麽流血了？”

司春風真是想逃離地球的心都有了。李岳澤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張俊臉騰得通紅。

司春風決定，放棄一切，坦坦蕩蕩做人，反正，事已如此了，她聽見自己的嘴巴裏機械地發出了聲音：“因為，我來例假了……就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

李岳澤感覺自己也要靈魂出竅了，他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自己這張破嘴，他已經明白了，畢竟江華中學新生開學都講過衛生課，老師态度很嚴肅地告訴孩子們請青春期的一些必須要知道懂得的事情。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試圖阻止眼前一臉超脫凡塵般的女孩子繼續發言：“啊，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那我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了，再見，瑪卡巴卡。司春風面無表情地背上書包，拖拖沓沓地走向樓梯。

“喂，同學！”

司春風一回頭，男孩一首抱籃球，一手從樓梯上方扔下了一件衣服：“你擋一擋，今天不好意思了啊！”

李岳澤看見女生接住了自己從櫃子裏翻出的外套，便放心地揮了揮手，趕緊從另一側樓梯下去籃球館找隊友彙合了。

司春風不禁想笑，怎麽搞半天，他還要對自己道歉呢？但她太感謝這件外套了，畢竟元和離元真樓還有段不遠的距離，她也不想就這麽晃過校園。但是要是系在腰上，又保不齊會将人家的外□□髒。她思來想去，猶豫再三，還是在腰間系上了外套，還是趕緊回班級吧！

到了班級，儲物櫃裏果然有一條自己放着準備臨時體育課換上的運動褲，幸好自己有這個習慣，不然只能髒褲子回家了！她又掏了掏吳月的衛生巾，在心裏千恩萬謝，去廁所換好了。

到了停車棚，司春風一眼就看到了空蕩蕩的車棚裏，王嬌還在等着自己。看見好友拖了這麽久才來，王嬌氣得柳眉倒豎：“好你個司春風！去幹嘛了！我要不是看你車在這裏，我能等你這麽久？你幹嘛去了？”

司春風趕緊擺出一副苦瓜臉：“別提了寶貝！我，我來姨媽了……”

“啊？”王嬌頓時不生氣了，她還沒來，但看了看姐妹還換了條褲子，也明白了，“那你疼不疼啊？”

“有一點……”司春風揉了揉肚子，她後來痛經非常厲害，經常要靠止疼藥幫忙，這回第一次，倒還感覺好一些。

“那你騎我電瓶車！我來騎自行車！”王嬌二話不說推開了司春風，不容許她推辭，“咱們回家吧！”

“啊，那你還得陪我去做個事。”司春風本來想先去的，但是就怕王嬌一直等自己，所以馬不停蹄先來找閨蜜彙合。

“怎麽了？”

司春風有些不好意思地套在王嬌耳邊，小聲地說出了原因。

“哈哈，行，我幫你一起去擦！”

司春風心裏哀嘆一聲，自己還得去把人家椅子擦幹淨呢！總不能讓人家明天來上課……

兩個人在元和樓下停好了車，費勁吧啦地爬上了四樓，開燈一看，凳子上居然幹幹淨淨！

“春風，你是不是沒弄髒啊？”王嬌仔細地看了看，一點血跡也沒有。

啊，不會吧？司春風明明記得自己就是弄髒了凳子，才發現自己來的例假呢。她有些迷惑了。

“那我們走吧！”沒有就沒有吧，但願不是第一個人回來訓練拿東西，發現自己凳子被弄髒了，自己先擦幹淨的吧！這座位上考試坐的誰可都是好打聽的，自己可不想被人家說弄髒了還不收拾，司春風捂着臉，破罐子破摔了。

李岳澤剛準備下樓梯，他忽然想起了凳子上的血跡。老師說女孩子第一次來難免驚慌失措……要不是自己非在那不走，指不定人家小姑娘今天就安安穩穩離開了，不用在男生面前這麽尴尬，也不知道她慌亂之下能不能記得回來擦幹淨，要是沒有，那自己班這群兄弟肯定要把她找出來說一頓……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當是感謝這個女生給自己寫得彩虹屁吧！三場考試下來，他已經認出了她的字跡。

李岳澤忍着羞澀，找出了濕紙巾，認認真真地把凳子上的血跡擦幹淨，他長嘆一聲，又想起女生那委屈巴巴皺在一起的包子臉，忍不住又有點想笑。只是訓練來遲的他，果然被教練罵了一頓。

王嬌果然如記憶裏講義氣，她聽說司春風有些肚子痛，死活不肯讓她蹬自行車，斯哈斯哈地蹬了一路，氣喘籲籲，在路口分手時還強作淡定：“沒事！我正好鍛煉鍛煉身體，你明天要是還疼，我繼續騎！你家不遠吧？”

“不遠不遠，下坡就到了。”司春風好笑地把兩人車換了過來，“明天請你喝奶茶！”

“行！”王嬌眼睛一亮，快快活活地走了。

回到家的司春風從書包裏拿出了褲子和外套。她仔細看了看，外套裏有一處不明顯的血跡，她哀嚎一聲：“啊！這可怎麽洗幹淨還給人家？”

司媽媽今天是白班，下班去菜場買了些菜，正好一腳到家，看見女兒正哼哧哼哧拖出大盆，那架勢似乎準備洗衣服：“春風啊，你怎麽要洗衣服？”

“媽，你回來啦！”就算是面對媽媽，司春風還是有些羞澀，“我來姨媽了……不小心把褲子弄髒了，今天沒作業，我正打算洗幹淨呢！”

“喲！寶貝成大姑娘啦！”司媽媽高興地拉過女兒的手，細細地問了問女兒情形。

司春風挑着能說的說了，下意識地跳過了李岳澤：“多虧了同學借我外套擋一擋，只是我把人家外套也不小心弄髒了一點……”

“沒事！媽媽給你洗幹淨！哎喲，你就放下吧，小姑娘家家的，剛來例假，哪裏能碰涼水？”司媽媽像吆小雞似的，把女兒推走，“你去媽媽包裏拿點錢，去小超市買兩包好的衛生巾，媽媽的衛生巾不好，你們小姑娘不要用。”

司春風聞聽此言，心裏酸酸的，真是不好受，她知道媽媽用的是最便宜，可是自己……

思來想去，算着用量，司春風簡單地買了日夜組合裝，她禁不住第一次對自己的投稿生出些期待來，一定要中啊！至少要讓媽媽也能用上最舒服的！

司媽媽大概是心裏高興女兒長大了，竟從冰箱裏翻翻找找，忙活出了一桌好菜。回到家吃飯的司爸爸看着一桌菜，又是青椒土豆絲，又是紅燒肉，還有蝦仁炒蛋，最後還來了份女兒最愛吃的雞湯：“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老婆你怎麽做了這麽多菜，我都想喝杯酒！”

“去！喝酒，想得美！不跑車了？”司媽媽推了把老公，美滋滋地壓低聲音說，“女兒長成大姑娘啦！可不得吃好點給她慶祝一下？”

司爸爸一愣，片刻反應過來，笑眯眯地說：“那我得吃飽了再多跑幾單，給我女兒多買幾只雞補補身體！”

司春風小口小口地喝着雞湯，心裏暖洋洋的，肚子似乎都不痛了，她溫柔地看着飯桌上說說笑笑的父母，心裏對未來，也生出了一種期待來。

今晚沒有作業，但司春風不打算荒廢時間。她把書包理了理，将明天的課預習了一遍，頂着司母好奇的眼神，堅強地打開電腦開始碼字。時間不等人，她現在每天最多花一小時碼字，一個月滿打滿算估計也就勉強寫個2.3篇小短篇，她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在保持學習的情況下争取給家裏創造點額外的收入。

她看了看郵箱，當然，兩家雜志社都還沒有回複。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不能急，慢慢來，事在人為！

第二天睡醒，司春風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已經不痛了！她忍不住一喜。王嬌正在路口等着自己，看着好姐妹慢悠悠騎過來，她飽含期待地問：“你今天還痛嗎？”

司春風看着她那張我願意為你蹬自行車但我多希望你已經不痛可我不能讓你知道我的希望所以我很糾結的小臉，慢悠悠地說：“今天啊，痛……”

王嬌的小臉想垮又不敢垮：“沒得說！你來開我的電瓶車！”她壯士斷腕般下了車。

司春風沒有動，慢悠悠地把話說完：“痛，是已經不怎麽痛的，但是看你這個亞子，真的很好玩！”說完她就哈哈大笑着騎車沖了出去。

王嬌終于反應了過來：“好你個死丫頭！耍我呢！”她呼呼呼得追了上來。

進校門前，王嬌終于想起來了：“春風，我聽說咱們學校每次月考都是第二天立刻出成績哎，還會紅榜張貼前八十名！你慌不慌？”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寫得幾個小情節都是我從小到大身上陸陸續續發生過差不多的哈哈。

一個是我不舒服的時候，姐妹替我騎自行車。

還有就是我工作第一年的時候，有一次開集團大會，特別正式嚴肅，我當時一門心思聽報告，沒發現……然後就……慘了……辦公室的姐姐給我一件她的運動外套讓我擋着，辦公室快退休的伯伯回會議室幫我默默擦幹淨了凳子。真的很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