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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喻岑岑一個電話打來。

“幹嘛。”

方玫眼睛都睜不開，伸手夠窗簾，一瞧外頭黑漆漆的，她好不容易才睡着，火氣上來，語氣也重了些。

“別氣別氣，我這不是看到班群裏說明天二高周年慶，一起去呗？”

“我剛睡着。”

“對不起啦，我們明天去看看呗。”

“醒來再說。”

“別呀，醒都醒了，去呗，說不定還能看見我男神。”

畢業都快八年，除了喻岑岑其餘的人都沒怎麽聯系，最多朋友圈點點贊，有什麽可見的。

“不想去。”

“怎麽老拒絕我，去嘛。”

電話那頭的音樂聲突然響起來，吓得方玫一激靈。

“你在哪呢？”

“酒吧，和我男朋友一塊兒呢，別擔心。”

手機上顯示現在是淩晨一點三十七分。

“你答應我早點回去，我就答應你去。”

“好。”

中途被吵醒，方玫一下睡到中午，直到周素霖掀開窗簾，她才揉着眼睛嘟囔幾聲。

“趕緊的，都十一點半了能不能早點起床，早上不起，晚上不睡。”

方玫在床上伸着懶腰，“十一點半，哦，我下午出去，晚上不在家裏吃飯了。”說完翻個面繼續躺着。

談到喻岑岑，方母八卦，“哎，岑岑是不是又換男朋友了，前幾天我上街看她身邊好像不是小葉了。”

“什麽叫又，講得她很花心一樣。”

“你激動什麽.”方母被她突來的脾氣搞得莫名其妙，“跟她做朋友這麽久，也不知道學學，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

她談過一次戀愛，不過是早戀，父母當然不知道。長大之後對這些情情愛愛的沒有興趣，要說她現在的理想型，《微笑百事達》裏面的何群就很合她的心意，可周圍怎麽就沒有這種溫柔的男人，淨是一群嘴賤，幼稚的男孩子。

方玫不想大清早和人發脾氣，抓抓頭發去廁所洗漱。

方以恩咬着蘋果，含糊地叫了一句，“姐。”

“你什麽時候去報到來着？”

“國慶之後。”

“老爸呢？”

“開車去了。”

“嗯。”

周素霖從廚房端出豬心湯，“行了，等會聊。玫玫打三碗飯，你爸要等會兒回來。”

方玫把飯放在桌上，方母忍不住抱怨，“你這飯還不如不吃。”她每次打飯給別人盛得跟山包一樣，自己跟貓糧一樣少。

“吃不下。”

“早上就沒吃，還吃不下。”

“下午出去說不定去哪個小攤子吃點。”

“那你下午去買點衣服，整體穿得那麽素，跟外婆一樣。”

方玫應付地點點頭，吃完飯，回屋打開衣櫃。

這些衣服不是挺好的，黑白灰，又百搭又清爽。

學校還是老樣子，只是教學樓刷上粉漆跟幼兒園一樣，兩棟教學樓中間的老槐樹看起來壯了些，食堂旁邊的小池塘裏水還是髒髒的，二樓花架上的紫藤開得倒盛，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聞。

“看什麽呢？”喻岑岑遞給她一杯冰奶茶，“門口阿姨那裏居然還賣四塊錢一杯。”

方玫喝了一口，評價道：“味道還不錯。”

“是吧，你今天怎麽就穿這個。”

“怎麽了？”

白T格子褲，不難看啊？

“萬一今天齊梁在，你不打扮的好看些？”

方玫聽到無奈的解釋，“八百年前的事情，有必要嗎？”

“要不我去打聽打聽，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喻岑岑一副我明白，你不用狡辯的樣子。

也難怪她誤會，當年分手确實激動了些，再加上喻岑岑一提起齊梁她就不耐煩的樣子，從分手到現在又一直沒談過戀愛，想歪确實是情理之中。

“我真的對他沒有半點興趣，你可別給我丢人了。”

喻岑岑還是不信，“真的？”

方玫簡直欲哭無淚，“算我求求你了，信我吧。”

“好吧。”喻岑岑說得敷衍，“對了，今天我男神會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那個叫什麽呃······張容還是張然的？”

“什麽呀，人家叫張江。這可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敢問喻情聖，在您和男朋友談情說愛的時候，有想起過他嗎？”

喻岑岑毫不猶豫地說：“沒有。”

兩人哈哈大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喻岑岑搖搖手給自己扇涼，“校門口的那個穿粉和綠裙子的，像不像沈溫。”

方玫眯着眼，順着喻岑岑說的那個方向看去，“是有點。”

“哎，沈溫。”喻岑岑朝那邊大喊，卻被方玫攔下。

“這麽多年沒見了，就客套多尴尬。”

“有嘴自然能聊。”

方玫扶額，沈溫揮手朝他們走來，身旁還有一個女生。

她跟着喻岑岑起來，手在背後看不見的地方，小心地把松垮的衣服塞進褲子。

“嗨，方玫，好久不見。”

“明明是我先叫的你，怎麽先和方玫打招呼。”

“你是岑岑？”沈溫得到肯定的回答，“你變化很大，越來越漂亮了。”

“還行。”喻岑岑美得找不到北了。

沈溫見方玫看着顧漾，趕緊介紹，“這是我表姐，顧漾，大我們三屆。”

“表姐好，我叫喻岑岑。”喻岑岑倒不是認生的主，張嘴就叫表姐。

這聲音跟昨天公交上的那個女人聲音好像，仔細看眼睛也很像。

是她嗎？

“方玫。”

顧漾正要開口，被喻岑岑的尖叫打斷，“啊啊啊，我男神在操場打籃球，這麽多年還是那麽帥，你們看！”

“我靠，田元還真麽帥，你看還有腹肌。”沈溫看到照片也來了精神，和喻岑岑兩人跑到前面去，“你們快點來操場。”

“梅花的梅還是玫瑰的玫”

“玫瑰。”

“好聽。”顧漾指指遠處的座位席，“我們去那裏坐坐，估計一時半會兒她們結束不了。”

顧漾很貼心的把陰影的位置讓給她坐，“怎麽不跟她一起去看，不是喜歡的類型？”

“不是。”

“那你喜歡什麽樣？”

“不那麽咋咋呼呼的就行，你呢？”

“你要求倒是不高，我啊~”顧漾拿出一支煙在手上轉動，“沒有特別的，我們是不是見過？”

“昨天你有搭過105路公交嗎？”

“105路，有，晚上的時候。”

“昨天晚上你坐在我旁邊，問我到哪裏了，什麽站。”

“真巧。”顧漾輕笑，把頭發挽到一側，身體向後靠，“可我覺得還在哪裏見過你？”

方玫絞盡腦汁都沒想出結果，“沒有印象，可能在家附近見過。”

顧漾把煙放在鼻子底下嗅嗅，“加個微信吧，你掃我。”

“好。”

“方玫，顧漾你倆幹嘛呢？”

臺下的沈溫沖她倆招手。

“你倆拍夠照片了？”

“哪呀，人家老婆坐鎮，誰敢。”喻岑岑聳聳肩，“咱們吃飯去吧。”

喻岑岑帶她們去了校門口的三時居，這家店自從他們入校就開着，不曉得開了多久。

“不知道味道有沒有變。”沈溫研究起菜單。

“我要吃雞排飯，方玫你還是老樣子？”

“嗯。”

顧漾語氣平淡，聽不出來什麽，“記性夠好的，這麽久都記得她在這家店吃什麽。”

“不是我記性好，是這人每次來都吃番茄雞蛋蓋飯。”

“老板。兩份番茄雞蛋蓋飯，一份雞排飯，你呢？”

沈溫奇怪，“你不是不喜歡番茄的皮嗎？老板再來一份豬排飯。”

“突然想吃了。”

“想起一出是一出。”

“高三的時候，怎麽突然轉學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高中的時候沈溫、喻岑岑、方玫還有一個叫衛寧的，四個人關系最好。後來高三沈溫轉學，衛寧升上重點班，四個人就變成兩個人。要是高三沒有變故，她們現在就是四個人了。

“我父母想讓我轉學，挺突然的。”

“你倆都夠狠心的，走了也不聯系。”

方玫見沈溫表情不對，在桌下踩了喻岑岑一腳。

沈溫故作輕松，“衛寧和你們怎麽樣了，她今天沒來？”

“後來升上重點班，時間不同頻，後面就沒怎麽聯系了。”方玫怕喻岑岑又說些什麽話，搶先一步回答。

老板先端來兩份番茄雞蛋蓋飯，方玫把那份皮多的拿到自己跟前。

“表姐，你周圍有沒有穿西裝好看的人啊？”

“沒注意怎麽了？”

喻岑岑不懷好意的笑着，“方玫說她喜歡穿西裝好看的男人，你要是周圍有記得介紹給她。”

方玫差點被嗆到，手偷偷伸進桌底下，對着喻岑岑的大腿狠掐了一把，“喻岑岑你真的指不定有什麽毛病，我什麽時候說過。”

“嘶，我的腿。那天看電視劇你不是說誰誰誰穿西裝好看嗎？”

“廢話，那是一般人嘛。”

“行，回頭我幫你留意着。”

方玫白了喻岑岑一眼，沒再說話。反倒是喻岑岑和顧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沈溫一直刷着手機，飯也沒怎麽動。

“那什麽，我剛剛想起今天有個文件沒弄完，明天見客戶需要，我得先走了。”

顧漾說：“明天不是周日嗎？”

“對啊，這破公司遲早開了他，先走一步。”

沈溫慌慌張張地拎上包，跑出門。

“我靠，是衛寧哎。”喻岑岑把手機攤在桌上給大家看，“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記憶裏衛寧一直就是乖女孩形象，跟方玫的乖不一樣，方玫只是外表具有欺騙性，而衛寧是骨子裏的。上學每天就紮着高馬尾，也不留劉海，戴着黑色鏡框，每天埋在書堆裏。照片裏的衛寧剪掉了長發，留着齊肩的短發。沒有死板的黑色鏡框，一身利落幹淨的西裝。

方玫點點頭表示贊同，“這西裝不錯。”

“你還說你不是西裝控。”

“想多了。”

吃完飯，三人閑着無聊，喻岑岑提議去找衛寧。從教室找到操場，又從一樓找到三樓，正要放棄，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岑岑，方玫。”衛寧的目光卻沒停留在她倆身上太久，而是看向顧漾，“你是？”

“她是顧漾，沈溫的表姐。”

“難怪，有點像。”衛寧沒能掩飾臉上的失落，“她沒來嗎？”

顧漾假裝發信息，其實偷偷拍了衛寧的照片發給沈溫，“來了，又走了。”

“為什麽？”衛寧聲音微微提高，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她現在的聯系方式，要嗎？”顧漾輕飄飄出說的話，讓衛寧心裏炸開了鍋。

衛寧點點頭，得到聯系方式後，也推說自己有事，就離開了。

沈溫：你把我的聯系方式給她了！

顧漾：你不想給就不加呗，長大了，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發完這條，沈溫就再也沒回過。

喻岑岑突然來了姨媽，只能先回家，她倆正好順路就一到回去了。

“顧......表姐，沈溫和衛寧之間是不是怪怪的。”

“不清楚，別叫我表姐了，叫我顧漾。”

前面五十米左右，有一對情侶正膩膩歪歪的抱在一起。顧漾旁邊的某位一直笑着，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人家談戀愛，你怎麽這麽高興。”

“我不知道，岑岑說我可能上輩子是媒婆。”

“突然好奇你談戀愛會是什麽樣？”

方玫有些不好意思，“就跟大家一樣呗。”

“哪樣，細說說。”

“就......該吃吃，該喝喝。”

“哈哈哈哈，回頭你談戀愛記得告訴我。”

“幹嘛？”

“想看。”

方玫故意說：“要不回頭給你弄個直播。”

“你願意，我不介意的。”

方玫聞到熟悉的中藥味，意識到自己快到家了，“我到家了。”

“那我們可能之前真的見過，我就住那邊。”顧漾指指對面的房子，兩棟房子恰好在十字路口的左右兩邊。

快到家門口，顧漾突然回頭喊住她，“方玫。”

“怎麽了？”

“明天來我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