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許是前一日被皇帝從裏到外折騰的太厲害,對着裕王又惴惴不安郁結于心,晚上又走的有些累着了,總之第二日,衛小侯爺微微發起了低燒,沒能照常爬起來上工。

福寧公主拍了板,讓侍郎大人朝會結束後替兒子告假,在家養兩天再說。衛泠蔫蔫的,沒攔着,自忖皇帝也沒臉才把人欺負完就連口氣都不讓喘的。

不過,到底還是低估了皇帝的動靜。散朝後一聽說小表弟病了,立刻關切的叫來姑父詢問了幾句,又特特的派了李院判跟着回府問診,囑咐着缺什麽只管從內帑出。這架勢,倒是把衛侍郎給唬了一跳,不過小孩子家一點子小發熱,皇帝這是不是太興師動衆了?看來都說皇帝很疼愛阿泠,竟是真的。侍郎大人十分感動的謝過皇帝,帶着禦醫回家了。

剛從禦書房出來,迎面碰到大步而來的裕王,衛侍郎正待寒暄兩句,只見對方直截了當攔住他:“姑父不必多禮。對了,方才聽說阿泠病了,不要緊吧?”言畢,視線掃了一眼背着藥箱低頭跟在後面的李彤。

裕王想到的,其實跟皇帝自以為的一模一樣:昨天,皇帝下手……嗯,狠了點。

于是,一個內心暗道不好趕緊彌補;另一個,恨得牙癢癢,打算進去給他哥找點麻煩。

衛侍郎這下相信,兒子的上層路線真的走的非常不錯,一個二個都十分關心而且不似作僞。老懷欣慰之餘,愈發謹慎自律,于是客氣的笑道:“謝王爺關懷,不過是早起有些發熱,想來吃兩劑藥發散一下就好了。皇上還指了禦醫來,倒叫老臣有些惶恐了。”

裕王又客氣的同他聊了兩句便散了,以他的身份,連上門探望的話都不好随便說出口,怫然之意更盛,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淡淡瞥了一眼李院判,後者正低着頭發呆,不知想些什麽。怎麽派了這麽個人,不靠譜。王爺冷着臉,拂袖而去。

心中自以為懷揣着巨大秘密的李院判戰戰兢兢的上公主府給小侯爺瞧病。一路客套着跟着衛侍郎來到這位天子禁脔(他這麽認為)的寝室,意外的發現裕王世子竟然也在場,拖着小侯爺的手,表情如喪考妣:“都怪我,阿泠身子不好,還硬叫你出去看什麽燈,必是着涼了……”衛泠情知不是這麽回事,卻不好說明,只得軟語寬解:“我不過憊懶些,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阿欣千萬別多想了。”福寧公主和顧嬷嬷也在一旁微笑相勸,只覺這孩子赤子之心,實在讨人喜歡。

見男主人帶了禦醫回來,衆人忙寒暄着讓出位置便他診治。

衛泠并不知道,其實在他上回在撷芳園暈厥時,這位李院判便瞧見過他滿身的不可告人的痕跡,還很能腦補的給皇帝扣了口黑鍋。當下客氣的含笑與對方問候兩句,可憐院判半低着頭,一眼不敢多看,一句不敢多說,只是恭恭敬敬的請脈。雖詫異于對方的謹慎小心,衛泠也沒多想,伸出了手。李彤多長了個心眼,并未撩起他的袖子,隔着絲質布料把了脈,又查看了舌苔和面色,問了幾句飲食,心中有了底:本就底子弱,勞累過度又着了涼(真叫人聯想啊),這才發作出來的,用點清淡溫補的藥膳調理一下就行,不用喝藥了。

衆人于是放下心來,命伺候着抄了幾張藥膳的方子,好生把禦醫給送走了。

李大夫前腳從公主府側門出來,恰與幾個異族打扮的剽悍男子擦肩。京城裏少見這樣的人,熱愛八卦又膽子很小的李先生不由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聽動靜。

幾個異族人大大咧咧的直接去到正門口,依稀能聽到為首的人操着有點別扭的大周官話對着門官傲然道:“……北戎王……問候安樂侯……禮物……”

院判大人一邊往馬車裏鑽,一邊迅速想起了去年那樁著名的風流八卦,北戎王在國宴上當着先皇和全體貴胄的面,要拿燕雲、幽州換安樂侯……哎呀真是美人門前是非多呀!哎呀今天這事皇上要知道了不知得怎麽震怒呢!抱着藥箱,李大夫的小眼睛裏開始閃爍激動的光。

半個時辰後,芙蕖院裏,衛泠看着面前一箱子品相上好的靈芝,臉都快綠了。

“聽說太嵴山的靈芝很好,下回帶來給你。”北戎蠻子分別時這麽說的。

衛泠頭疼的閉上眼,自暴自棄的想,得,夠湊一桌麻将了。

直至晚間,上床躺下好一會兒,小侯爺依然煩躁的翻來覆去睡不着。

煩,煩死了。

頭還是有點沉,熱度想來還沒全退。北戎人其實也不是那麽讨厭……衛泠有些遲鈍的回憶起那次被他擄去縱馬時的場景,草原兒郎原始粗粝的嗓音,風雪中熊熊的火堆與大碗的烈酒……這人不壞,如果能做朋友其實挺好的……(喂,人家才不想跟你做朋友啊!)

腦海中忽然又浮現起那雙深邃的眼睛,狼一樣的,毫不掩飾掠奪之意。

衛泠打了個寒顫,團緊了薄薄的紗被依然無濟于事。他咬咬下唇,悉悉索索踮着腳尖下床,翻出男神給的斷玉,貼着心口抱在懷裏,蛇皮刀鞘微微泛出涼意,可憐小侯爺終于開始鎮定下來。

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停在門口。衛泠以為是值夜的丫鬟,不由随口問道:“澄心,什麽事?”

對方沒有回答。

他有些狐疑起來,聲音微微提高:“澄心?”

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高大的黑衣人敏捷而悄無聲息的來到床前。

衛泠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剛想呼喊嘴巴就被捂住了,對方一把将他摟到懷裏,在耳邊輕聲道:“阿泠,是我。”

親愛的男神?!衛小侯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輕輕掰下對方的手,他哭笑不得的問道:“王爺這是……”

裕王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不方便大搖大擺的上門來,事實上,礙于身份,他連與小家夥私下相處的機會都很難找,以致堂堂王爺竟然被迫幹起了月下尋芳的勾當。

衛泠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低低嘆了口氣,手臂軟軟攀上他脖子,将頭埋入他胸口,小聲道:“王爺來探望,阿泠心中很是歡喜。”

這話聽着有些耳熟,裕王回想起來,去年他在西山別院養病,自己去看他時,小家夥便是這樣含羞帶怯的說的。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滾燙的情愫,他忍不住緊緊将他抱入懷中,視線無意間掃過床頭,一柄熟悉的匕首落入眼中,想來是主人正在枕邊撫摸把玩呢。他胸中激蕩更甚,低頭在他唇角落下密密親吻:“阿泠……”

衛泠有些意亂情迷的軟在他懷裏,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急道:“別……外間好些丫鬟們……”

裕王莞爾一笑,挑起他的下巴,在唇上啃咬起來,一面語焉不詳的安撫他:“別擔心,她們且得睡一會兒呢……話說你們府裏警戒可不怎麽樣……”

衛小侯爺被吻的有些神志不清,男神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迷蒙雙眼半睜不睜的,呼吸漸漸急促,間或着低低滑出一兩絲甜膩的鼻音。

男人呼吸變重,一個俯身将他壓倒床上,黃花梨千工拔步床發出一聲暗啞的吱呀,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跌入帷幔重重。

單薄的睡衣被熟練的挑開,溫暖手掌在微微發燙的身體上貪婪的游移,清淡月光透過窗棂,隐約可見白皙肌膚上一個一個暗紅淤痕,花瓣一樣盛開,乳首殘留有隐約的齒印痕跡,更顯靡麗。男人報複似的埋頭下去,一個一個沿着啃咬,仿佛必得用自己的印跡覆蓋掉才罷休。

疼痛混合着酥麻,一線電擊似的刺激直沿着脊椎一路攀爬至顱頂。衛泠閉着眼,咬着下唇,死死摒住生怕發出不堪的聲音。男人憐惜的吻上來,舌頭輕輕撬開他齒關,與他的舌纏綿攪動。

“阿泠……”他輕聲喚着他的名字,手掌下滑,在他臀瓣上揉捏愛撫。

“嗯……”衛泠不自覺的發出細小呻吟,弓起身體需索更多。

男人發出壓抑的低沉的笑,指尖輕輕按壓下去,昨天才被狠狠享用過的地方雖然沒有傷口,卻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紅腫,衛泠低低嘶了一聲,怯怯道:“疼……”

男人猛然清醒過來,重新深深看向身下的少年柔順而羞怯的樣子,甜美的讓人心顫……所以,才會招來這麽多觊觎麽。

若是旁人,出手清理了也就罷了。可,對方若是萬乘之尊的天子、情同手足的兄長呢?

男人沉默着摟住他,下巴抵着他的發心不說話。

衛泠誤解了他的沉默,以為他為着皇帝的事情生氣了,當下惴惴不安起來,半撐起身體,小心的看着他試探道:“王爺?”

窗外傳來輕輕的、有節奏的指節敲擊聲,裕王呼了一口氣,摸摸他的臉,微笑道:“我該走了,阿泠好好休息。”言畢起身下床。

衛泠有些慌了神,拖住他衣袖:“王爺……”

“乖,下次再來看你。”狠狠心捉掉他的手,塞回去前輕輕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黑暗中衛泠忽然紅了臉:“你……進出時小心些。”

裕王的聲音裏帶着笑意:“寶貝,小瞧你男人了。”

衛泠臉上燙的簡直能煮雞蛋了,別扭的轉過身不理他。只聽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後,再轉身已悄無蹤跡。他怔怔發了一會兒呆,重新躺回床上,卻是更加睡不着了,輾轉反側,直到三更才迷迷糊糊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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