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心結

尚思航一直以為他是離陸子放最近的人。明明曾經覺得唾手可得的感情，陸子放的一席話就像是一桶冰冷的涼水撲面而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便已是冷漠得可怕。

尚思航被被陸子放一路押到蔣雨澤家，不同于尚思航的失魂落魄，蔣雨澤聽到這個消息的心情可謂是心潮澎湃。陸子放把行李交給蔣雨澤後，淡淡地說道，“好好照顧他。”

等尚思航反應過來去追逐陸子放離開的身影時，陸子放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蔣雨澤注意到尚思航幾近慘白的臉色，擔心地問道，“思航，你怎麽了？”

蔣雨澤對那年大學放暑假從國外回來探望陸子放的尚思航一見鐘情。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蔣雨澤覺得自己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好消然無息間被人悄悄打開。尚思航長得漂亮，精致的五官就像是上帝完美的塑造物，連生氣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光彩照人。尚思航很黏陸子放，蔣雨澤注意到，只要有陸子放在的地方，蔣雨澤的目光永遠是停留在他身上。

“我哥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尚思航低着頭，聲音有些飄忽不定，細碎的黑發遮擋住原本璀璨耀人的黑眸。蔣雨澤手掌緊了緊，“嗯。”

尚思航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既然連蔣雨澤都知道了，那陸子放剛才的話不可能是拿來騙他的。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于小樂。為什麽他最喜歡的人會愛上他最讨厭的人。明明他才是離陸子放最近的人。

于小樂今天在片場監督拍攝進展的時候有些晃神，好幾次王經理叫他，他都沒有聽見。昨天尚思航的出現幾乎是給了于小樂致命的一擊。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即使經歷了歲月的變遷也是無法忘記的。尚思航對陸子放的占有欲幾乎誇張得有些可怕，小時候于小樂記得，只要陸子放多跟他說幾句話，那事後被尚思航知道又是避免不了一頓挨揍。

“怎麽了，小樂。我看你今天總是走神，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王經理微微皺眉。

于小樂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連搖頭道，“沒、沒事。可能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對不起啊，王經理。”

“嗯，那就好。”

今天是拍攝的最後一天，完美落幕後唐初客套性地跟于小樂和王經理握了握手，“非常感謝跟貴公司合作。”

“哪裏哪裏，能跟唐先生合作是我們的榮幸。”王經理點頭哈腰地連連稱贊唐初。

自從那天将自已和秦越的事情說開之後，于小樂發現唐初對自己的态度有些改善，雖然說不上有多和顏悅色，但至少不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臨走前，趁着王經理去跟導演打招呼的空隙，唐初難得給了于小樂一個笑臉道，“于小樂，你是個好人，但你和秦越一樣，一樣薄情。”

為什麽秦越會為了七年前的唐初而放棄陪伴了他七年的于小樂。唐初忽然有點想明白了，那天他問于小樂來接他的人是不是就是他現在的情人，于小樂說他不知道。那飄忽不定的神情就像是現在的秦越，明明愛你的人近在眼前，他們卻什麽都感覺不到。或者說是不想感受。于小樂的薄情是舉棋不定，而秦越的薄情則是心有不甘。

唐初最後的不明所以的笑容令于小樂有點慌張起來，就像是內心黑暗的部分都被洞察地一幹二淨。于小樂回到公司，向蔣雨澤彙報了這次拍攝的狀況以及成果。蔣雨澤滿意地點點頭道，“辛苦你了，今天早點下班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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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樂說了聲謝謝就提早下班了。唐初離開時已有所指的話令于小樂有些動搖，從小到大于小樂奉行的原則都是“我不犯人”的原則，不會去主動交朋友，也不會主動跟人搭讪。如果沒有陸子放的話，可能他大概真是狗不理。

于小樂不知不覺走到陸子放的酒吧門口，正在門口倒垃圾的阿升看到神情茫然的于小樂屁颠屁颠跑上去道，“小樂，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找老板嗎？”

“沒、沒有，我就是路過，我走了。”于小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跑到陸子放這裏來，只是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酒吧門口了。

阿升也不顧于小樂的狡辯把他請進了酒吧，四處喊着陸子放卻發現不見身影。其中一個服務生對着阿升道，“你找老板？老板在地下室酒庫登記呢。”

“好叻。”阿升推着于小樂走到酒庫門口道，“老板就在下面啦，你自己進去找他，我去忙了。”阿升正在心裏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如果老板知道了他那麽機智，會給他加工資嗎？

于小樂不知道阿升心裏的盤算，一只腳剛剛踏出去，紅着臉轉過身道，“我還是在外面等他吧。”

“別啊，你現在下去正好，還可以幫老板一起登記。”順便還可以玩玩地下室情趣什麽的，當然這句話是阿升默默加在心裏的。

“不用了，我還是……”

聽到酒庫門口傳來有人争論的聲音，陸子放放下手中登記的本子，剛剛跨上一個階梯就看到于小樂正要轉身離開，“小樂？”他有些不确定地喊道，以于小樂那種木瓜性格居然會主動來找他嗎？

于小樂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一時間站在原地進退兩難，倒是陸子放笑了，“既然來了幹嘛不過來。”陸子放招招手示意于小樂下樓，阿升也就識趣地離開了。

碩大的地下室酒庫裏充斥着迷醉的酒精氣息，陸子放順手拿過剛才放在架子上的登記本遞給于小樂道，“我清點酒數，你就找到酒的名字，對應着表格裏的方框寫進去就好。”

陸子放拿過離他最近的Jim Beam道，“這個叫Jim Beam，是美式玉米威士忌，美國本土産的獨一無二的蒸餾酒。”陸子放靠近于小樂，指尖指向登記冊上印有Jim Beam的位置道，“你就在這裏寫上數字就好。”快速的掃了一眼Jim Beam位置上的數量，“一共20瓶。”

陸子放醇厚略帶沙啞的嗓音在于小樂敏感的耳側想起，灼熱的呼吸若有若無的噴灑在頸項處，于小樂握着筆的手有些微微發顫，白皙的臉龐不由自主地發燙。

在于小樂沒有注意的時候，陸子放唇角滑出完美的弧度，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摟住于小樂的腰，于小樂吓了一跳，手中的登記冊也掉落在地上。他急急地掙脫陸子放，彎下腰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勉強鎮定道，“繼續登、登記吧。”

“小樂，你很緊張？”陸子放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此刻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下去的于小樂。

于小樂一緊張，說話就會結結巴巴，“沒、沒有，你、你別瞎說。”

“那你說話那麽結巴做什麽。”陸子放幾乎把于小樂逼到了牆上，于小樂後背直挺挺地貼在牆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東躲西藏，不敢去直視陸子放那幾乎要将他一口吞下去的眼神。

“你、你別靠我那麽近，不、不能寫字了。”于小樂把臉側刀一邊，臉上卻是一陣火燒火燎，希望陸子放能停止對他的捉弄。

于小樂就像是被野獸盯梢的獵物，想要逃走，卻發現牢牢被陸子放禁锢在牆上。下一秒就感覺到唇瓣上傳來熟悉的溫度。那是陸子放獨有的氣息，昨晚在浴室裏殘留的溫度好似還印在唇間。于小樂眨了眨眼睛，紅唇微微張開，陸子放靈活的舌頭就好似他這個人一般霸道而不留餘地的入侵着屬于于小樂的領地。于小樂被吻得有些頭皮發麻，神智也開始模糊起來，手中緊捏的登記冊也不知不覺掉到地上。

陸子放扣緊于小樂的後腦勺，激烈的吻深入到喉間。于小樂費力地抓着陸子放，眼裏浮上一層淡淡的水汽。

在于小樂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褲子被褪到臀部以下，沒有任何征兆的，陸子放沖進熟悉的身體裏，快速而猛烈的動作令于小樂幾乎驚叫出聲。于小樂捂着紅唇以免聲音被人發現，樓上傳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陸子放掰開于小樂捂着紅唇的手，舌尖仔細描繪着于小樂的唇形，又一次探了進去。

于小樂整個人衣衫不整地挂在陸子放身上，身體上下颠簸着。破碎的聲音被炙熱的吻全部淹沒，終于在最後一個深深刺入下，于小樂淚流滿面地緊緊摟着陸子放，感覺到熱流不斷湧動。

短暫而激烈的身體交纏令兩人汗流浃背，于小樂喘着氣下巴擱在陸子放肩膀上。剛才太過激烈的場景幾乎不敢讓他回想，比起于小樂的衣衫淩亂，陸子放倒還是衣冠楚楚的模樣。陸子放抱着于小樂到地下室的洗手間清理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濃郁的酒香裏還夾雜着剛才纏綿的氣息。

後來兩人斷斷續續在酒庫裏磨蹭了很久才把所有的酒登記完。出來的時候于小樂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阿升暗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陸子放，結果被陸子放一腳踹回去工作。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于小樂發現尚思航的行李全都不見了，“思航的東西怎麽都不見了？”

陸子放剛想說他把尚思航踹到蔣雨澤那裏去了，但想到于小樂還不知道他跟蔣雨澤認識，便改口道，“我讓他去朋友那裏住了。三個人住一個屋檐下多麻煩。”

于小樂抿了抿薄唇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還是讓思航回來住吧，反正就是添雙碗筷的事情，你這樣做思航會不開心的。”

陸子放看了一眼于小樂，把他拉到沙發上，“你是不是很怕思航？”

于小樂心虛地說道，“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于小樂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陸子放有些心煩，感覺于小樂根本不明白他所作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就算是遲鈍，也該有個限度。他最近做了那麽多改變，他真的什麽都感覺不出來嗎？為什麽就不能對他說實話？從小就是這樣，長大了也是絲毫沒有改變。

“小樂，你可以跟我說實話。害怕就是害怕，為什麽要說謊？”陸子放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我做了那麽多你真的不明白嗎？于小樂，我跟思航不一樣。我會保護你的，你明白嗎？”

于小樂有些慌張地從陸子放手裏抽了出來，“我去做飯。”

看到面對問題只會逃避的于小樂，陸子放一急聲音也拔高了，“于小樂，你除了會逃避還會幹嗎？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為什麽那麽怕我？思航也是，他小時候确實過分了一點，但是他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他不會再去做。既然害怕，既然讨厭，那你就說出來啊？！你這種性格難道就不能改改？！你知道看了有多招人煩嗎？！”

傷人的話脫口而出，陸子放對上于小樂受傷的神色，一邊在心裏責怪自己剛才口不擇言，一邊又拉不下臉皮說道歉的話。他自認他對于小樂已經有了足夠的耐心，可是于小樂這個榆木腦袋怎麽就不開竅呢。

于小樂微微低下頭，聲音也有些顫抖，“我不像你，也不像思航……你們從小身邊就有數不完的朋友，可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一直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至少你是把我當做朋友的，後來才發現其實你跟他們一樣，覺得我懦弱膽小無能，不會說話的性格招人厭。可是我就是這樣的，改不了啊……即使我說了讨厭、不喜歡，會有什麽改變嗎，別人就會喜歡我嗎……陸子放，你不能用你的生活标準來要求我跟你做到一樣的事情……”

“我們根本不一樣……你總是居高臨下地看着每一個人，就連你對我的好都像是你施舍給我的……因為我沒有朋友，所以你稍微對我好一點，我就會傻傻地認為你跟別人不一樣……陸子放，你太過分了……”

陸子放見過被傷到後劇烈掙紮的于小樂，見過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于小樂，卻第一次見到沒有情緒波動但字字句句中都帶着對他控訴的于小樂。他對于小樂的好在于小樂眼裏都成了施舍，可這明明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明明從小到大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的他，如今卻因為一個不怎麽聰明的于小樂被弄得措手不及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小天使說這章通不過…

尼瑪…窩還是要勇敢地試一下…窩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