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失去
自從聽到唐初因白血病複發而被送進醫院,于小樂整整一天工作都不在狀态。不是把工作報告送錯了辦公室,就是把經理吩咐的任務忘到了西伯利亞。直到下班時,腦海裏揮散不去的依舊是與唐初最後一次見面時那張蒼白如雪的面孔。他知道他從一開始就輸給了唐初,那樣璀璨耀眼的人可以毫不避諱地向他質問,他甚至連跟唐初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他做不到向唐初那樣隐忍七年卻還執着一段也許不知何時早已散去的暗戀,若不是愛得太深,唐初又怎麽會在七年後不顧第三者的罵名還要回到秦越身邊。
唐初帶着渾渾噩噩的意識憑着記憶撥出秦越的電話號碼。滴聲響後,電話另一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如今卻帶了一絲憔悴,“喂,小樂。”
對于于小樂的來電秦越是有些驚訝的,他壓低聲音走出病房。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唐初睜開墨黑的雙眼,瞳孔微微渙散,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
“秦越,我看到新聞,聽說唐初住院了?”于小樂深吸一口氣問道。
想到唐初的病情,秦越俊逸的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嗯,昨天剛進醫院的,現在睡着了。”
“他的病情怎麽樣?”于小樂擔心地問道。
秦越輕輕揉按了一下酸疼的眼角,“專家還在會診,并沒有給出詳細的結論,所以現在只是住院觀察。”
從秦越的口氣裏,于小樂多少可以感覺出唐初的情況不容樂觀。抿了抿嘴唇,看到公司門口不遠處陸子放的車子,于小樂扯了扯嘴角,“什麽時候方便探視?我想找個時間看看唐初。”
秦越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唐初跟于小樂的關系那麽熟念,也略微有些欣慰,“最近都可以,但醫生說病人不能太勞累,要好好休息。大概就午休的時間可以吧。12點左右的樣子。”
“好,我明天過來。你把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碼發給我。”于小樂對秦越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不熟念,也不疏離。
“謝謝你,小樂。”在于小樂挂下電話之際,秦越輕不可聞的感謝聲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秦越,好好對唐初。”
對于秦越的感謝,于小樂選擇視而不見,末尾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秦越愣着看了電話幾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回進病房的時候看到唐初已經醒了,靠在枕頭上,目光落在窗外空曠的草坪上。
“睡醒了?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秦越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其實自從那日跟唐初在家中大吵一架過後,他們幾乎一直處在冷戰之中。若不是因為唐初被送進醫院,他們之間的冷戰恐怕還會持續。
唐初微微側過頭,毫無血色的唇瓣給人一種毫無生機的感覺,脆弱得好似一碰就會轟然倒塌。秦越的心被狠狠地揪到了一起,唐初突然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眉眼彎彎,如墨的黑眸裏閃閃發亮,就好像第一次相遇的模樣。
“是于小樂的電話吧。”雖然是詢問,但唐初的語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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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害怕唐初誤會,畢竟生這個病的人最怕的就是病人心情起伏大,他急急地解釋道,“沒什麽事,他就是打電話過來問問,什麽時候想過來看看你。”
“有心了。”唐初輕輕一笑,轉而打量着秦越俊美無俦的容顏,“秦越,你有心嗎?”
“唐初,你剛剛醒,不要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我們先好好治病好嗎?”秦越看到唐初這副忽冷忽熱的模樣連四肢百骸都開始發涼。
唐初斂去方才璀璨奪目的笑顏,回到了冷戰時不冷不熱的面孔,“害怕了嗎,秦越?是不是因為覺得我快死了,所以你很內疚?”
從唐初身上折射出來的芒刺幾乎刺得秦越睜不開眼睛,他第一次覺得語言是那麽蒼白無力的東西,唐初若無其事的指責就好像是一把利劍穿過他的心髒,看不到淋漓的鮮血,卻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已是心如死灰。
“唐初,不要這樣。”秦越低下頭,拉過唐初白淨的雙手,親吻着他的手背,顫抖着雙唇重複這說道,“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絕對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唐初不着痕跡地将手從秦越的掌心抽開,淡淡地說道,“秦越,何必呢。已經到了這副地步,你還想繼續騙我多久呢。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唐初再可憐,也沒必要接受你的施舍。你走吧,就當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就當我……愛錯了人。”
唐初突然覺得可笑。為什麽當初他費盡心機想要活下去?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不如七年前就死在醫院裏好了。至少現在不用嘗到所謂的錐心之痛。他不斷地回憶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趕走了陪伴秦越七年的于小樂,以為回到秦越身邊,他們之間還能找回那時年少無知卻又海誓山盟般的愛情。可是結果呢?時間扼殺了脆弱的愛情,帶走了曾經對他說過一生一世承諾的少年。
他和秦越早就已經回不到當初了。秦越會接受他,不過是圓了當年未曾圓滿的愛情而已。涼薄至此,他的心也早已是支離破碎,拼湊不回曾經的美好。
“唐初!別說那樣的話……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分開!”秦越幾乎是嘶吼着喊了出來。
但唐初依舊是無動于衷的表情,沒有感動,沒有憤恨,就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但你後悔過不是嗎?”
一瞬間。秦越啞口無言。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得到的卻不知珍惜。”唐初勾起唇角,卻沒有任何笑意,好似在嘲笑秦越的無知,“秦越,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曾經得到過,卻又失去的東西。”
似曾相識的話缭繞在腦海裏,秦越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初。
唐初突然笑得甜美動人,“是不是很熟悉這句話?那個男人,那天在你的辦公室,說了這句話對不對?”
“你都聽到了?”
“沒有。”唐初眨了眨雙眼,“我只聽到了這一句。”
坐在車子裏的于小樂安靜地看着窗外,趁着紅燈的時候陸子放抓過于小樂的手貼在唇間親了一口道,“怎麽了,有心事?”
“沒有,就是有點累而已。”望着陸子放,于小樂突然蹦出了一個問題,“子放,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胡說八道什麽東西!?什麽死不死的?”聽到于小樂詛咒自己的話,陸子放頓時火冒三丈,“有你那麽說自己的嗎?”
“我開玩笑,你那麽生氣幹什麽。”于小樂覺得陸子放有些小題大作了,樂呵呵地搪塞道。
陸子放緊緊抓着于小樂的手,認真的說道,“開玩笑也不行!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聽到沒有?!”
于小樂聽到陸子放略帶警告的語氣,眼眶微微泛酸,另一只手覆上陸子放的手背道,“嗯,我以後不說了。”
聽到于小樂的保證,陸子放才放下心來。晚上兩人依偎着躺在床上的時候,于小樂猶豫了很久還是打算把明天去探望唐初的事情告訴陸子放,“子放。”
陸子放一手摟着于小樂,一手不停地轉換着電臺,“怎麽了?”
“唐初生病了。”
“唐初?”陸子放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卻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誰。
“就是秦越的愛人,上次你來片場的時候,我們公司就是跟唐初合作,讓他做新産品代言人。”
經過于小樂的提醒,陸子放恍然大悟,緊接着問道,“生什麽病?不是上個月還好好的嗎?”
“白血病複發。”
于小樂這話令陸子放放下手中撥弄的遙控板,神色也有些嚴峻起來,“白血病複發?”
“嗯,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今天早上聽同事說的。後來……”于小樂看了一眼陸子放,輕聲道,“我給秦越打了一個電話。”
陸子放微微挑眉,想不到于小樂這次倒是老實,他滿意地在于小樂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呢?”
“聽他的意思,唐初的病情有些嚴重。還在專家會診,結論沒有出來。所以我打算明天中午抽空去看他一下。”
“你倒是大度,你忘了他怎麽從你身邊搶走秦越的?”陸子放對于于小樂天生少缺心眼這種性格有時也不知是該喜該憂。
“他跟秦越之間,我才是那個插足的人。”于小樂微微一笑,完全沒有任何憤恨的情緒夾雜在裏面,“再說了,我跟秦越已經沒有關系了。”
整個對話下來,就這句話最讓陸子放舒心。陸子放關掉吵鬧的電視,于小樂剛想問他怎麽關了,他就被一個翻身壓在身下。兩人親吻着躲在被窩裏,陸子放将于小樂的短發撥到耳後,咬着他可愛的耳垂問道,“那你現在跟誰有關系?”
于小樂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熟悉的地方已經傳來炙熱的溫度,随着深度地入侵,細腰幾乎顫抖得像篩子一般,雙腿不自覺地勾上男人的腰,紅潤的唇瓣貼着陸子放的耳邊輕聲道,“跟你啊——啊啊啊啊……”
兇狠而有力的撞擊,房間裏傳來破碎的聲音。顫抖的腰離開床面,于小樂的雙手探進陸子放結實的軀體中,黑眸裏冒着氤氲濕氣,紅唇被親吻得鮮豔欲滴。
“樂樂,樂樂,樂樂……你裏面好暖。”
粗重的呼吸,劇烈的晃動,嘶啞的呼喚,圍繞在漆黑的房間裏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窩對唐初也是蠻狠的…窩真的是親媽…泥萌相信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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