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背後的真相
唐初拒絕了進一步化療,這個決定沒有出乎于小樂的預料。從他踏入病房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唐初不會再接受進一步治療。與其在不斷折磨中經歷痛苦,安靜地接受上帝的安排似乎更适合唐初一點。
唐初的這一個決定就如同給秦越下了審判書,他們之間只會有從前,不會有往後。
于小樂隔三差五會去看唐初,那天于小樂剛進門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俊臉緊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唐初。
男人看到于小樂時,冷漠的神情上多了一分疑惑,“他是誰?”
“我朋友。”唐初似乎對眼前的男人格外親切,眼裏盡是笑意,向于小樂招招手道,“小樂,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哥,唐青。”
唐青的模樣跟唐初有着天翻地覆的區別,完全看不出是兄弟。唐初長相清秀,尤其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讨人喜愛。但是唐青整個人就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棱角分明的俊臉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于小樂友好地笑了笑,唐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唐初見于小樂被唐青的氣勢有些下着,便笑着解釋道,“我哥就是這個表情,你別管他。”
唐青不顧唐初在場便聲色俱厲道,“小初,什麽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放棄治療這件事,沒得商量。”
唐青接到唐初舊病複發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地安排好國外公司的事情便連夜乘飛機趕了過來,哪知一到便聽到唐初拒絕繼續治療的消息。唐青比唐初大了十歲,尤其是在唐家父母因車禍去世後,唐青在唐初的生命裏一直扮演着亦父亦兄的角色。
“哥,我只不過不想帶着痛苦——”
唐初的話還沒說完,唐青一聲雷霆怒吼将唐初和于小樂雙雙震住,“閉嘴!我可以告訴你,你能活多久,秦越就活多久。你不想讓他給你陪葬,你就給我好好治療!”
唐青目光猙獰駭人,但是眼底對唐初的關心确實顯露無疑。唐初知道唐青向來是說到做到,如果他不治療,那秦越可能就必死無疑。雖然唐家是正經的生意人家,但自從唐青開始接手唐家之後,憑着唐青過人的交際手段,唐家現在可謂是黑白通吃。而且唐青現在有打算慢慢将唐家的事業轉回國內。
唐青沒有等唐初的答複就離開了病房,他煩躁地在病房外兜兜轉轉。剛才還聲勢浩大的男人此刻卻顫抖地好幾次點不燃打火機,原以為以美國先進的醫療技術唐初一定可以複原的,可是在那微乎其微的複發率中唐初還是中标了。唐青幾乎沒有多想,只要唐初可以活下去,哪怕傾家蕩産都要他唯一的弟弟活下去。
秦越沒想到唐青會那麽快從國外趕回來,第一次去唐家的時候,秦越就知道唐青不喜歡他。
看到秦越的那一刻,唐青二話不說,扔掉手中的香煙,一拳就把秦越揍倒在地。唐青是業餘拳擊選手,可想而知這一拳的爆發力有多大。一大口鮮血從秦越嘴裏吐了出來,唐青還覺得不解氣,一把拎起倒地不起的秦越,“你就是那麽照顧唐初的?!如果不是因為你!不是因為你!唐初也不會變成這樣!”
唐青是這個世界上唐初最親的人,如果換做是別人,秦越還可能反擊,可對象是唐青,他卻連重新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唐青眼裏泛着血絲,12小時的飛行他一刻都無法閉上雙眼,只要一閉上眼全都是唐初病危垂死的模樣,連父母死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麽害怕過。對唐青來說,他活着的意義都是為了唐初。如果唐初沒了,他要這麽多金山銀山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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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我告訴你,唐初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如夜幕般抖森的黑眸裏暗藏殺意,唐青恨不能現在就殺了這個幾乎奪走他弟弟生命的人。他的唐初,他唯一的弟弟,因為這個人經受着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折磨。
“對不起。”
秦越不知道除了這句對不起,他還能做什麽。
于小樂陪唐初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醫院。回去的路上,他讓出租車停在了一棟老公寓門口。自從七年前離開家以後,于小樂就再也沒回到過大院。熟悉的街道,公寓面前那顆高聳入雲的梧桐樹,他記得小時候和陸子放玩捉迷藏,總會很笨地躲在花壇的泥石牆後,輕而易舉地被陸子放找到。
七年前他還是一個會為愛奮不顧身的少年。七年後時間洗刷了歲月的摩擦,他變成了一個東奔西走的社會人士。
他定定地站在公寓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走進去,卻不料剛擡腳就碰到了下來倒垃圾的鐘凝,他年邁的母親,歲月在她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記,記憶裏濃密烏黑的秀發上冒出不少白絲。
鐘凝呆呆地望着于小樂,不敢開口,生怕眼前的是一片幻覺。她的兒子自七年前離開後就再沒出現過,唯一知道的那點消息還是從別人嘴裏得知的。離開時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年,如今已俨然成了大人的模樣。
于小樂臉頰上嵌着一對迷人的酒窩,黑眸裏閃着淚光,“媽。”
“樂樂……是樂樂?”鐘凝小心翼翼地叫出于小樂的名字。女人一個腳步沖上前,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上熟悉的臉,是熱的,她的兒子回來了。走了七年的兒子,終于回家了。
“是我,媽……”
鐘凝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忘記了于小樂七年的離家出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鐘凝拉着于小樂的手直沖二樓,正在聽廣播的于南聽到門外傳來跌跌撞撞的聲音,以為發生了什麽。急匆匆地走出門,就看到鐘凝牽着七年未見的于小樂出現在家門口。
“老頭子,樂樂……回來了。”
于南怔怔地望着站在門口的于小樂,下一秒冒出口的便是,“你還知道回來?!”
“爸。”
久違了七年的呼喚,于南差點就潸然淚下了。當初他一怒之下将剛滿20歲的于小樂趕出門,想不到他那個生性怯懦的兒子就真的再也沒有回來過。他不明白兩個男人到底有什麽結果。于南以為他的兒子病了,只要跟那個男人斷了,于小樂就會變好了。可是于小樂卻選擇離開了這個家。
“你還知道回來……還知道回來啊……”
于南颠來倒去地重複着這麽一句話,神情既是哀傷,又是喜悅。其實于小樂倆家出走的那一刻,鐘凝就跟他大吵了一架。沒了于小樂的鐘凝幾乎是哭死過去的,對一個母親來說沒有比失去自己的孩子更痛的事情。于小樂走了之後,鐘凝每天以淚洗面,每晚只有抱着于小樂的照片才能安心入睡。
于小樂回來了。他的兒子。他們的兒子回來了。這就好了。
重逢的喜悅沖刷了七年前所有的誤會和不解。鐘凝高興地拉着于小樂留下來吃飯,于南嚴峻的面容下也隐藏着微不可見的柔情。于小樂抽空給陸子放發了個短信,陸子放很快地回複:好好陪陪你父母,他們很想你。
吃飯的時候鐘凝一直不停地給于小樂碗裏夾菜,生怕于小樂吃不飽似的。于南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咳嗽了幾聲,卻換來鐘凝一個瞪眼,“幹什麽?”
“沒什麽,嗓子不舒服。”于南尴尬地低下頭繼續吃飯。
于小樂扒了幾口飯,想到算算年齡,鐘凝和于南肯定也已經退休了,“爸媽,過幾天我抽時間帶你們出去玩玩吧。都退休了,在家肯定也閑得慌。”
“浪費那個錢幹嘛,你留着自己用就好。我跟你爸都挺好的,你別瞎操心。你爸爸每天都跑出去跟那幾個棋友下棋,哪裏閑得下來。”
“我說你,我也沒有每天吧。”于南嘀咕着插了一句嘴。
“除了周三你要看那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你有哪天不去嗎?”鐘凝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于南,“也不知道在家裏幫幫忙。”
于南被鐘凝當着于小樂的面訓話,老臉也有些下不來,“你少說兩句。”
“現在知道當着兒子的面覺得難堪了?”
心事當場被揭穿,于南幹脆不再說話,言多必失,他還是閉嘴好了。于小樂看着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都喜歡鬥嘴的父母,恩愛真是不減從前。
“樂樂,你現在是不是跟子放一起住。”鐘凝一邊說着一邊夾菜到于小樂碗裏。
于小樂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鐘凝笑着說道,“那就好,如果你和子放在一起我也放心。”
“你們什麽時候知道的?”他跟陸子放交往也不過短短一個月的事情。
于南有些驚訝地看着于小樂道,“子放沒跟你說嗎?你不在這幾年都是他在照顧我們……說起子放真是好孩子,時不時來看看我們,每個月還硬要塞點錢給我們。我跟你媽不要,他還不樂意。這不都給他存着呢,你一會兒回去帶給子放。”
鐘凝緊接着于南的話說道,“真是沒想到子放那孩子……你回來的時候,其實我們就知道了……當時子放那孩子還跪在我們面前,讓我們把你交給他。這孩子從小就優秀,我也算看着他長大的了,從沒見過他跟誰那麽低聲下氣過……樂樂,你真是好福氣……你能跟子放好好過,那孩子是真心對你好。”
鐘凝和于南之後的話斷斷續續傳進于小樂的耳裏,于小樂聽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向來心高氣傲的陸子放居然背着他來跟他父母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陸子放這一跪,膝下又承載了多少深情于小樂根本無法估量。父母口中的陸子放好像跟他先前所認識那個飛揚跋扈、桀骜不馴的陸子放是判若兩人。
于小樂低着頭一個勁地猛扒碗裏的飯,他原以為已經足夠了解的人,父母的話卻破天荒地打亂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他總是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了解陸子放的,陸子放說話尖酸刻薄,做事不留餘地,對你好的時候可以是柔情似水,對你發火的時候又猶如活火山噴發。
其實陸子放從來就沒有讓他看清過。于小樂又想哭又想笑,這個男人寧可瞞着他來跟他的父母下跪,也不願意将表白的話輕而易舉地說出口。他早該想到的,像陸子放那樣的人,如果真的讨厭你,把你留在身邊這種事根本是毫無可能。即使尚思航是他的弟弟,他照樣可以鐵面無私地将他送走。
于小樂總以為陸子放冷血無情,脾氣暴躁,可是這樣的男人付出的深情才真正是深不可測。腦海裏猛地白光一閃,于小樂想到為什麽跟陸子放在一起之後會那麽快找到工作?為什麽蔣雨澤會親自面試他一個小小的職員?又為什麽蔣雨澤在公司對他百般照顧?這些問題随之迎刃而解,不是因為他運氣比別人好,而是因為他有陸子放。陸子放一手遮天為他解決了前行所有的難題。
陸子放。陸子放。陸子放。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着他的。
七年。
這七年。
這個男人是不是一直都在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更新啦…棒棒噠…大家不要着急…距離結局大概最起碼還要一周的樣子…
到時候會寫番外…至于寫哪一對…讓窩好好考慮一下…易君然這個角色窩會另外開坑寫,叫《逢場作戲》,關于娛樂圈的…大家喜歡易君然的話可以收藏一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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