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糊弄沈蒙

二人說話間，月牙從沈佑袖中跑出來，撒嬌般的半蹲，一雙圓潤有光澤的眼睛看向楚晴。

楚晴瞧着它可愛，伸出手，撫摸它的毛發，說：“月牙真可愛，好想在宮內養一只，但是我爹不許。”

“喵喵喵”月牙也像是在回應她的話。

她笑笑，看向沈佑：“你從哪裏買來它？它好有靈性。”

“它不是買來的，是在路邊撿來的流浪貍奴。”沈佑道。

楚晴道：“原來是這樣，月牙現在好親近人。你養得很用心。”

“我也知道流浪的滋味吧。”沈佑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月牙乖巧的轉過身，用頭去蹭他的手。

楚晴楞着看向沈佑。

沈佑看她一眼，又道：“開個玩笑，我有爹娘大哥，不大可能會經歷過流浪的感覺。”

楚晴松一口氣，笑道：“我就猜到是這樣的。”

馬車馳騁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一群駿馬飛騰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

“我大哥來。”沈佑拉開布簾，探頭看向馬車後面，随後放下布簾。

楚晴心中一怔，沈蒙跟來，為何？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手順勢攬她入懷，小聲呢喃：“你低頭靠我懷中，切不可多看他一眼。”

馬蹄聲出現在馬車附近，馬背上的沈蒙喊道："不知道馬車上是哪位，能否出來一見真容？"

沈蒙的聲音宏亮有力，讓楚晴起一絲顫意。

抱着她的沈佑，笑幾聲，拉開門簾：“大哥，是我。”

車廂內本身熏着淡淡的木香味，暗着光，此刻門簾掀開，透出一縷光到馬車內，剎那間變得明亮。

沈蒙冷冷道：“二弟，你既不在學堂識讀詩書，也不願到邊疆去歷練，終日游手好閑，以後，還得注意點。”

沈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點點頭。

沈蒙看不清馬車內情形，沒發現楚晴，揮動馬鞭，朝前奔去。

楚晴聽到聲音越走越遠，懸着的心放下來。方寸的馬車之內，兩個人肌膚只隔着幾層布料，她感覺自己心跳得不行。

她輕咳一聲，趁機脫離他的懷抱，坐在不遠處看着沈佑。

“楚姑娘，中秋夜宴，我也被邀請。”沈佑先開口，打破馬車內的沉默。

楚晴咬咬唇，說道：“你想說什麽？”

“楚姑娘，你想我去嗎？”

此時外邊一陣嘈雜，楚晴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眼眸，內心底也有一絲顫動，抑制不住心境的說道：“我對中秋夜宴沒什麽興趣。”

“你是有喜歡的人？”沈佑道。

楚晴搖搖頭：“沒有。溫寒煙會去，我也非去不可。”

“那個跟我大哥來木蘭山祈福的大小姐？”

楚晴道：“她讓我不舒服，還會在夜宴上大出風頭。”

“你不用擔心，她不會搶走你的風頭的，”沈佑微微一笑，“就當為剛才的失禮，我給你的道歉。”

楚晴聽得半懂非懂，也察覺到沈佑的暗示。沈佑想當驸馬？

驸馬守則第一條，不可從政。沈佑跟她說，自己不參加科舉，意圖不是什麽從商，而是在這裏！

沈蒙一無所獲，回頭騎着馬，跟溫寒煙說，人跟丢。

溫寒煙內心郁悶，那人舉止跟楚晴公主相近，也許是楚晴妝扮。若是能确認，該多好。

“你不會還是在氣，剛才的事？”沈蒙見她神情面有難色，惴惴不安道。

“沒有。”

“你……真的很奇怪。剛剛還好好的，一下子又變得冷冰冰。”沈蒙惱道。

溫寒煙露出微笑：“沈将軍誤會，寒煙沒有在生你的氣。”

“你保證，我可懂不你們女人的心。”沈蒙提醒道。

“放心好。”溫寒煙仍舊微笑，腦海裏閃現，他方才對陌生女急色的舉止。

回宮後，楚晴把泥娃娃交給侍女暖玉，好生放在屋內。

暖玉瞧着這泥娃娃惟妙惟俏，誇上幾句後，好生放在檀木架上，附近有青藤纏繞，別有一番韻味。她看着這泥娃娃，心中也知公主今日出宮，是好好玩耍的，很有可能是公主心上人送的。

安公公私下對她多有訓斥，若是公主有閃失，誰也讨不好。但凡公主有任何動向，她要盡快告知安公公這事。

大前日公主被人刺殺的事，她一路小跑，親口跟安公公的，盼着安公公能靠他手下的人，妥善處理這事。

然而，今日泥娃娃的事。

溫玉想想，這無關公主生死，是公主的情愛，她是決計不能對外說半字。

此刻的安公公，從民間打探來消息。公主大前日如宮女暖玉所說，在酒樓遇到行刺，然而，幸虧一位公子挺身而出，救下她。這個英勇的公子叫沈佑。

沈佑？是你？

安公公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藏有極深的怒火。

“安公公，大皇子派我來找你。”

“好勒，我馬上來。”安公公收住思緒，心煩意亂的走在宮道上。

安宮宮進入慶王府後，大皇子吩咐宮女給他倒一杯茶，又給他賜座。他內心惴惴不安，明白大皇子是有差事找上他。大皇子為人厚重，民間頗有美譽。

安公公給自己灌大杯茶後，也沒那麽慌張。

“安公公，今日本王找你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大皇子楚行一說道。

安公公說：“大皇子直說無妨。”

楚行一嘆口氣，站起身來，走動道：“是為我四妹的婚事而來。你要知道，驸馬遲遲還沒定下來。我見皇上多有煩憂，心中也想為皇上排憂解難。安公公閱歷豐富，不知是否有可靠的人選？

安公公盯着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大皇子還不知道，完婚後的公主會繼承皇位這事。

皇後還沒跟他說？

初秋天朗氣清，官道兩側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滿眼是沉甸甸的稻穗，有一對男女在官道上騎着馬，背後掠起煙塵。

馬背上的男子，面容俊美非凡，腰束玉帶，帶有一把寶劍，腳蹬黑色官靴。馬背上的女子作男子裝扮，穿着深藍色衣衫，饒是如此，面容明豔嬌俏，像是綻放的茶花。

“大哥，今日路旁的風光不錯，你覺得如何？”說這話的女子正是楚晴。

被她稱呼為大哥的人，也正是齊國大皇子，楚行一。楚行一雖為皇後親生，但常常在皇後面前維護她，對她疼愛有加。

楚晴也想不通，為何平常陰恻恻的皇後，會生下通情達理的兒子？想歸想，她極其欣賞楚行一才貌，素日跟楚行一關系融洽，宛若親兄妹般。

慶王楚行一笑道：“我也覺得很好，等過這處農田，會見到一大片的石榴林，石榴林深處，就是我們想要去的地方。”

“我一直想不通，皇陵四周為什麽會種一大片石榴？”楚晴奇怪道。

楚行一放慢駿馬趕路的速度，跟楚晴講起石榴林的由來。原來石榴作為西域進貢的珍貴樹種，曾經被漢代的人們視為仙木，石榴葉不僅能驅邪辟邪，而且石榴果還是拜祭仙佛的佳品。此後，各朝代也會在皇陵附近栽種石榴林，齊國也不例外。

楚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大哥博學多識，怪不得聽暖玉說，大哥的功課在衆皇子中最好。”

“你可比我厲害多，早兩年念完功課，”楚行一說到這，話題一轉，“卻不知道我們冰雪聰明的楚晴，會對哪位公子青睐有加？”

楚晴聽得臉一紅，道：“你在取笑我。”

“才不是取笑。父皇要為招驸馬的事，整個齊國沒有人不知道。我作為你哥哥，肯定要關心下妹妹的事。”楚行一道。

楚晴心裏對驸馬的事七上八下的，也沒個主意，看到楚行一認真的眼神，快馬加鞭，一溜煙的飛奔在官道上。不一會兒，看到一片茂密的石榴林。陽光的照耀下，紅紅的石榴花在青枝綠葉中，顯得更為嬌豔。

此次，她來皇陵，是為祭拜生母。因父皇說皇陵寂靜荒涼，不是年輕人該來的，故而她偷偷來。因皇陵一帶荒涼，大哥楚行一擔憂她安危，跟她一塊來。